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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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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不庸俗,虽说是这娼馆的老板,却只伺候过自己一个人。按说这人比那凝脂要好上千百倍,可自己眼里总是那个低头的小倌儿,看了一眼又不由得要再看一眼,看过一眼之後还想要再看……

  周承元站起来,掏出一块银子放到桌子上。

  美人眼里满是惊讶,问道:“周爷?”

  周承元说道:“今日里事忙。”

  美人眼见著周承元推开房门,急忙赶上一步,问道:“上次求周爷物色的东西呢?”

  周承元踌躇了一下。那东西正躺在自己家里,虽是为了这美人找来的,此时却又舍不得出手。前天早上送走了凝脂以後,他就坐在书房里,打开了包裹的布巾,仔仔细细地看那里面的物件。他不得不感叹周寒的眼力真是极好,这东西纹理细密,样式朴拙大方,色泽黑而不沈莹润有光,正是前朝流传下来的精品。周承元用手摸摸,心里已经给这物件另行安排好了去处。他吩咐管家去珍玩店里再寻一个好应付这美人,却没想到这美人这次竟如此急切。

  “倒还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下次吧。”周承元说道。

  美人还想挽留周承元,奈何往日的机智和手段全不听使唤,连一句能让周承元转身回座的话都想不出来。他略有些哀戚的想,和这位周爷怕是到了尽头了,这次连一盏茶的功夫都坐不住,又哪里还有下次呢?

  “那就下次吧。”美人把身子贴上去,用牙齿轻轻的咬了咬周承元的下唇。

  周承元随便应付一句,就急匆匆地出门上了马车。“去印书局!”周承元吩咐道。

  车轮压著路面,走了起来。周承元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刚睡醒一般,全身都自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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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周寒正在前面的店铺里,他听见马车的声音,连忙出来相迎。果然看见周承元满面笑容地从马车上下来。此时春日暖暖,春风和煦,周寒心里一荡,等到周承元走近了,笑著说道:“东家可还中意?”

  周承元一愣,望著周寒,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来了这麽一句。他这麽一停,让身前的周寒看清了东家略有些肿的下唇。周寒一面笑,一面自然地向後退,只是心里的欢喜仿佛泥牛入海难以回返,他问道:“东家,这是来监工了?”

  “监工?”周承元笑道,“不错,正是监工来了!”他大步迈进店铺,状似随意地看来看去,却只是看人,不看货物。待看完作坊,周承元脸色阴沈下来。他盯著院里的大槐树,像是结了大仇一般一声不吭。

  周寒仍旧笑道:“夥计们本分干活,印出的书来干净鲜亮,又少废料,却不知道东家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周承元还不吭声。周寒笑笑,转身要走,没离开两步,就听见周承元问道:“凝脂哪里去了?”

  “东家,他自从您府里回来就一直发热。我难道是那种压迫病人的刻薄掌柜吗?”周寒有些无奈,“现在在我房里养病呢。”

  周承元觉得很不可思议。前天早上凝脂发烧的时候,他叫家人请了城里最有名药铺的坐堂大夫。那大夫说,一日便能去热,不过三日就能好得清。他吩咐抓了上等药材,那日早上还亲口喂了药,可怎麽两天多的时间过去了,凝脂却仿佛更厉害了些?他自是不能明白,因为他既没看见凝脂前脚被撵管家後脚就把药倒进了泔水桶,也不知道凝脂刚刚退热就在院子里冻了半夜。

  他招呼也不打一声,推门进了周寒的屋子。屋里一股浓浓的药味还没有退去,扑了周承元满鼻。他走到床边,看见凝脂把头缩在被子里,仅留下杂乱的青丝散落在枕头上。周承元一时有些惆怅,也不知为了什麽,看见这一幕就想起了小时候养著的那只刺蝟。

  那时候,他父母健在,自己还被人称作小少爷。为了讨好他,一个乡下田庄的交租人捉来了一只小刺蝟。他看惯那些娇嫩的花儿,听厌那些婉转的鸟儿,乍见到这麽一只灰不溜秋浑身是刺的东西,心里十分欢喜。自此,每日逗弄亲自喂食。但那小东西一点儿也不领情,总是团成一个圆圆的刺球,躲到角落里。

  那小刺蝟到底长成什麽样子,周承元的脑海里早已经没有了清晰的图画。他只是记得,很快就到了冬天,小东西什麽食物也不肯吃。有人告诉他,刺蝟冬天里要长长地睡一觉,它睡觉的时侯是不吃东西的。他心里忐忑不安,像是怀里揣著一个随时会消失的物件,虽然不断的安慰自己春天小家夥就又会吃东西,可又觉得哪怕到了夏天小家夥也不会醒了……

  周承元皱起眉,觉得太不吉利,凝脂是人又不是刺蝟!他伸手摸摸凝脂的额头,感觉有些热,就用被子裹好凝脂,一用力抱了起来。

  “我带他回府。”周承元对周寒说道。

  “好。”周寒点点头,笑容有些落寞。他看著周承元抱著凝脂离开,却不知道有人正隔著窗户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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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万山立在作坊的窗前,双臂环胸,冷眼向外看。俗话说,为富不仁。这周承元是京城里头一号的大商人,若没有些囤积居奇、欺行霸市的险恶手段,怎可能在这虎狼之城过得风调雨顺?

  他恨世人重铜臭,更恨周寒为那光鲜皮相迷失了心智。万山冷哼一声,出了作坊,转进自己屋里。他执起一面铜镜,连连叹息。看这脸部刚毅的线条,看这剑眉星目,看这似弱不经风实则坚若钢铁的身板!怎麽周寒就不能撇开自己略有些落拓的装扮,看到自己闪光的才华呢?

  这边厢是万山愤恨不平,那边厢是周承元浓情蜜意。周承元含进一口药液,一点儿一点儿喂进凝脂口中,过了一会儿,用汗巾轻轻拭去凝脂後背发的汗。擦过汗,他又用手在凝脂背上摸来摸去,就像孩童执著於某种游戏一样。在别人看来,似乎是枯燥乏味,本人却在沈迷中得到了难以言说的巨大乐趣。

  凝脂烧得昏昏沈沈,周承元轻柔的动作让他感到一种安全的抚慰。下意识里,身体慢慢舒展开来,脸上浮现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

  周承元看见了,内心欢喜。他扒掉凝脂的裤子,按著凝脂好一阵顶弄。完事之後,觉得食物可口正和心意,便揽过凝脂,把对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满足地睡去。

  凝脂双眼虽未睁开,却有泪水渐渐润湿了睫毛。周承元刚刚插进来的时候,他便清醒了。他全身酸痛无力,只觉得随那後庭里的顶动,要把心肝脏肺一股脑儿全呕出来不可。嘴张开,又忍住。听著身後粗重又餍足的喘息声,他不禁觉得就这麽死了算了。越是想活,越是活地低贱。现如今,更是一点儿念想也没有了。待到周承元睡著,凝脂眼泪越流越凶。他倒没有太多的自伤自怜,只觉得可笑。他心里有著同万山一样的疑问,掌柜究竟喜欢上这周承元什麽地方?

  财?貌?权?势?

  无论哪一点儿,凝脂都觉得是污了掌柜那神仙样的人物。若有半分力气,他一定把床上这人掐死!只是,掌柜怕要伤心吧?他一边哭,一边笑,终於抵不过身体的困倦睡了过去。

  睡却睡不安稳,发了噩梦……

  一双铁似的手,向下压著自己的双腿。膝盖抵住肩头,大腿贴著胸膛两侧。一只黑沈沈的野兽瞪著一对红灯笼似的眼睛盯著自己。凝脂心胆俱裂,呼吸急促。他看见那野兽裂开一张嘴,笑容鲜红像是刚喝过人血。稍顷,野兽埋头咬到自己大腿内侧,一面咬,一面舔。感觉到舌头在皮肤上留连徘徊,牙齿在啃噬,凝脂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此时天色大亮。凝脂清清楚楚地看见,压在自己身上的正是周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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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为什麽都不吭声呢?
  凝脂都做噩梦了……




21

  周承元被凝脂的反应吓得一惊。他放开凝脂的双腿,笑吟吟地问道:“发了噩梦?”

  凝脂仍在恐惧中。他不知道究竟刚刚是在梦中,还是此时正在梦中;他也不明白究竟是刚刚可怕一些,还是此时可怕一些。他望著周承元,微笑著伸出双手。

  周承元心中欢喜,向前凑了凑。

  凝脂的双手柔柔落在周承元的脖子上,仿佛碰触心爱的小鸟一样,轻轻地抚摸著。

  周承元眯起眼睛,舒服得像一只晒太阳的懒猫。他看到凝脂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带著一丝诡异的满足,然後感觉到脖子上的双手越收越紧。周承元圆睁双目,狠狠抓住凝脂的手腕,毫不费力地压到凝脂的耳旁。他嘿嘿一笑,一巴掌刮在凝脂脸上,说道:“你是不想活了!”

  凝脂缩著身子没有反应。即使周承元的拳头仿佛冰雹般密集的落在身上,也像没有感觉到一样,缩著身子,不叫也不喊。身体永远不会习惯疼痛,但一颗心已经习惯了麻木。他宁肯被打死,也不想求饶。生无所恋,死有何惧?

  周承元拳头出得痛快,心里的怒气却仿佛打在棉花团上,一点儿也没有发散开来。他以为这小倌儿不是刺蝟,哪想到还真是一股子刺蝟脾气。若是伺候好了自己,想要什麽不是轻而易举?偏偏要惹恼自己,真真是天堂路不走,强著要闯地狱!就如了这小倌儿的心愿,让他好好尝尝这苦果!

  周承元打得倦了,扳过凝脂的脑袋,想看看对方究竟是什麽表情。这一看,让他吓了一跳。凝脂张著嘴,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发热时的红晕退了个干净,面上笼罩著的是一片惨兮兮的白。

  周承元向後踉跄著退了一步,赶忙叫小厮请大夫过来。他阅美无数,相处起来向来是如鱼得水掌控自如,到了凝脂这里,竟万事都没了个准头。虽自幼习武,但他何曾如此打过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人!一时之间,心里乱糟糟如一团乱麻,即害怕又恐慌。小心翼翼地把凝脂抱到床上,木呆呆地没有了主意。

  老大夫第三次来到了周府。他细细看过床上的凝脂,也不开药,对周承元说道:“周老爷何必费力气请老夫过来?第一次来时,这病要好只需三日,昨日来时,病好需一旬,今日再来,两个月也好不清。周老爷既然是诚心要坏老夫的口碑,直接上药铺去砸匾岂不是更加便利?”

  周承元没有委屈,也说不出话,只请大夫开好药。大夫又挖苦了周承元一顿,再看了凝脂一遍,才斟酌著开了药方。临走之前,大夫说:“若下次来,还是没有用心,周老爷就直接请阎王手下的索命鬼来吧,也省得老夫白练一趟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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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周承元听了老大夫的话,心头的恐惧越发深刻。待药煎好了,便迫不及待地含进嘴里去喂凝脂。

  凝脂神智还不清明,却仿佛在暗中使著一股劲儿般闭紧了双唇。周承元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虽尽了全力却不能使凝脂的双唇稍稍松开。不得已,又叫家人请老大夫过来。

  大夫看了长叹一声,对周承元说道:“老夫下药自有讲究,周老爷何苦要画蛇添足?”

  周承元心里疑惑,辩解道:“全是按方抓药,不曾自作主张。”

  大夫说道:“那方上可有人的唾液?”

  周承元面露恼怒之色,心道这老家夥管的倒宽,用嘴渡药能沾多少口水,竟也拿出来编排说事!他说道:“那倒要请教老人家的高见。”

  大夫说道:“这用药最讲究的便是合适。几味药既各司其职,又相合相应,份量不足治不了病,份量过了恐会害了人命。唾液有药效,唾液中所含人的心意,更是一味厉害药。病人需要时,即使不能起死回生,也可起事半功倍之效。若这病人不需要,便是致命的毒药!”

  “他不肯开口喝药,是我的缘故?”周承元声音低沈下来。

  大夫不为所动地说道:“周老爷还是多多回避的好。”

  周承元甩袖离开。大夫上前再号一次脉,方才施诊扎了几个穴位,又对著凝脂讲了一番话,方才缓慢地走出屋子。

  侯在外面的管家立刻奉上诊金。大夫接过来,望著管家说道:“若是不想你家主子留下什麽心病,还是善待里面那人为好啊!”

  管家表面恭敬,心里不屑,不下毒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善待了,一个兔儿爷还成了金贵的少爷不成。他不答话,却听见大夫悠悠说道:“所打之人竟因此病得死了,谁会不害噩梦?日日噩梦,谁会不成心病?只是心病难医,难医啊!”

  管家想到老爷今日慌张目讷的表情,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他两步赶上大夫,仔仔细细地询问调理之法。自此之後,他再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只求那兔子早点儿好起来也好离开周府。




23

  过了一个月,凝脂的病大体算是好了,只是约摸著十天前,新添了咳嗽的毛病。他咳得急了,脸颊上便是一片病态的嫣红。老大夫调了两次方子,却总不见好转。

  这日,大夫看过了凝脂的舌头,说道:“你有什麽心事,不妨讲给老夫听。”

  凝脂低著头,不吭声。

  大夫说道:“你若是想出这周府,老夫或许帮得上忙。”

  凝脂听了心头一震,抬头看向大夫。见眼前的老人面容慈善,再想起这一个月来大夫总是笑脸迎人从不见嘲讽蔑视的表情,就一下子跪在大夫面前,含泪哀求道:“小人想回印书馆里做工,求老人家成全。”

  凝脂究竟为了什麽咳嗽,最明白的,还是他自己。一个月前,他本以为要被周承元打死,却没想到能活下来。每日里只见小厮端药送饭,再看不见周承元的影子,他才把心稍稍放下,存了念想,指望著还回书馆做工。

  他安心吃药养病,只是对睡前小厮点上的那枝香有些厌恶。气味虽淡,却有一股子南院里的甜腻。有心叫小厮不点,又怕招人白眼,便在一日夜里,悄悄把香掐灭,藏在床下的角落里。

  不知是不是天气渐渐热起来的缘故,那日夜里,凝脂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有些不平静。好容易睡意浓了,他却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继而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凝脂以为是小厮,勉强睁眼看去,竟是周承元举著蜡烛走了过来。他赶忙闭眼,只觉得心脏猛烈跳动著,想要从胸膛里面蹦出来。右手悄悄摸到大腿,他死命掐住一点儿肉,用疼痛把呼吸压得低缓。

  周承元把蜡烛放到桌上,自己则走到床边坐下。他摸摸凝脂的额头,低声唤道:“小刺蝟……”

  凝脂起了一身鸡皮,闭著眼睛越发不敢动。他在寂静的夜里听周承元说话,想起了小时听的鬼故事:无论对方说什麽,都不能吭声,一旦忍不住了,就会被一节骨头一节骨头地吃掉!

  周承元坐了一会儿,仍拿著蜡烛离开了。凝脂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却不敢睁眼。等到再听不见任何声响,他才发现自己全身是汗,虚脱得没有一点儿力气。胸膛里面似有什麽东西在上下翻滚,直要从嘴里涌出来。他赶忙捂住嘴巴,却没有捂住那止不住的咳嗽。

  就是从那夜里起,凝脂变添了这麽个毛病。夜里看见小厮点香便忍不住要咳一阵,却不敢说破,也不敢再熄那香。白日里也浑身不自在,心里一发紧,更是一阵子止不住的咳。
老大夫把凝脂扶起来,说道:“你信老夫的,收拾东西吧。”

  凝脂身边哪有什麽自己的东西,他眼巴巴看著老人走出去,心里没个底,只得坐在床上等。

  过了一会儿,周福走进来领他出了大门。“还从来没见过爷这个样子,”周福说道,
  
  “走吧,爷让你回书馆去。”

  凝脂忙不迭地点头,眼里全是欢喜。

  周府占地极广,这边是宅院,那边是花园,一条街的两边只见高耸的围墙,再没有别的人家。凝脂左右看看认不得路。上次来时自己全没有意识,上上次来时待在马车里也不知道路是怎麽走的,上上上次还是周福领的路,自己心里发慌那里顾得上看路。他撒腿向左边跑去,没有一丝犹豫,就仿佛书馆是建在所有道路的终点,走哪个方向都必然能够到达一样。




24

  周寒看到气喘吁吁的凝脂有些诧异,笑著问道:“病可全好了?”

  凝脂点头应道:“全好了,累掌柜挂念。”看见周寒,他的一颗心像是掉进了蜜罐,一面拼命地上下扑腾,一面浸在里面舍不得离开。

  周寒嘱咐凝脂休息,他却不肯,急急赶到灶间烧水泡茶。他满面笑容地推开作坊的门,不想里面正有人争吵。

  “这算是什麽?女子怎能袒胸露乳。不认字的,看了这书,还以为印的是春宫!”二掌柜万山涨红了脸,指著一块雕好的木板,大声斥责一位师傅。

  凝脂听了也脸红起来。他见过那些印好的要配在书里的画,其中便有张描著一个年轻女子衣裳单薄地卧在床上。虽然与他在南馆见过的男男交欢的图画不同,但他看过以後总觉得画里人在招手似的,心里发痒。

  “二掌柜,”那位师傅有些不以为然,“这里印的书,都是这个样子。当家定下规矩:不印什麽十三经,单印市井小民爱看的野史笔记传奇话本。”

  “这传奇我也看过,”万山仍是恼怒,“分明讲的是女子含冤受刑,硬是配上这麽一幅色情的……”

  另一位师傅哈哈大笑,打断了万山的话:“先生!这年轻女子落到虎狼差人手里,哪有不被调笑,不遭污贱的道理。您还是再好好看看这本书,这字里行间哪有地方能容得下您的青天白日、正大光明和礼仪廉耻的?”

  万山气得跺脚,怒道:“真是有理说不清!”

  “理不在字里,正在画里!二掌柜生气,应气这世道,不应气我们这些匠人啊!”

  众人哄笑起来,纷纷说道:“有理,真真是至理名言!”

  万山再呆不下去,恼得向外冲。他看见凝脂提著茶壶立在门口,也迁怒地瞪上一眼,怒气冲天地走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凝脂,有相熟的学徒忙过来和他招呼道:“听掌柜说你出去养病了,可都好了?”

  凝脂回道:“好了,没想到碰见二掌柜发火。”

  那学徒笑道:“过一阵子你就明白了。这二掌柜像是从娘胎里就带了火气来,三两日便要冒次烟。看什麽也不顺眼,迂腐得紧呢。”

  两人闲聊了几句。凝脂听见有人叫他,赶忙提著茶壶,往来穿梭著倒茶。他心里有些疑惑,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待到傍晚收了工,回到学徒的大屋,他无意中问道:“咱们书局不印春宫的吗?”

  其他几个学徒听了哈哈大笑。有一个回道:“你心里想看,何必管咱们家印不印。咱们不印,自有别家印。兄弟把私藏的借你,你翻是仔细些,莫弄污了。”

  说完,还真从被子下摸出一本来,递到凝脂手上。凝脂闹了个大红脸,慌忙接了塞到自己枕头下面。他自己也有些奇怪,在南院时,那些连肉带汤的笑话听了不知多少,怎麽到了这儿,面皮就变薄了,动不动就红脸。




25

  吃过晚饭,凝脂又接著以前学的,重新跟著周寒认字。他悬著的手腕有些抖,想著写好一些,下了笔来,偏偏该用力的地方运不上劲儿,一抖一抖抖成了虫子爬般的痕迹。

  凝脂偷瞄了周寒,见掌柜面色严肃,越发慌了手脚,字不成字。周寒皱眉,说道:“心不在这里,不用再写下去了……你在周府,过得如何?”

  凝脂听见“周府”,便心里发慌,手脚无力,一连串的咳嗽冲出了喉咙。他心里那些心事无处可诉,掌柜喜欢东家,越发不能在掌柜面前数说东家的不是。他记起一月之前,曾在夜里听见二位掌柜说话,想那二掌柜也是爱慕掌柜的,不由地对万山加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情。

  待咳嗽平静下来,他说道:“周府的饭药都是好的。今天在作坊里,看见二掌柜生气……”

   周寒一愣,继而笑道:“他是圣人书读得多了,性子又直,总容易和人冲突。但论本心,他非但不是个坏人,还是个好人。”

  “那麽东家呢?”话一出口,凝脂便有些後悔,周承元在掌柜眼里自然是好人。

  果然听见周寒说道:“他是个大好人。人的好坏不能从表面那点儿功夫看。那些爱生气的未必是坏人,那些爱笑的也未必是好人,比如……”周寒双眼暗淡下来,一会儿才接著说道:“有些事,我也说不准。今日既然学不下去了,就散了吧。”

  凝脂的一颗心,刚才还扑通扑通跳得欢快,他想接著问,那麽我呢?可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周寒面色疲倦,仿佛看透世事沧桑的老人一般。

  周寒先出去,剩下凝脂一个人在空旷旷的作坊里。也许在人群里,人仍会感到孤单,可在人都散去了的这间大屋里,凝脂更加感到一股渗透到骨头里的死寂。他一下子跳起来,连忙收了东西回到学徒们的房间。天气虽热,却暖不到人心;能温暖人心的只有人心的暖。凝脂同学徒们闹将起来,将周府的冰冷记忆抛到脑後。

  万山却没有办法忘记白日里的争吵,他等到周寒进门,就抱怨道:“你究竟怎麽忍著才待在了这种地方!看看他们都刻了些什麽,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

  周寒伸了两根指头到万山的面前,说道:“整二十次。你在书馆呆了一个月,足足和师傅们吵了二十次。你既是有本事的大才子,何必非窝在这种不入流的小池子里?”

  万山追击道:“你也知道不入流,事成之後,跟我回故乡吧。”

  周寒笑道:“我说不入流,不过是因为在你眼里不入流罢了。我看师傅们的本领绝对不比那些宫里匠人的手法差,印出来的画没有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

  “谁跟你说这些。”万山道,“多年不见,你也变了。想当年,你多麽……”

  “莫提当年!”周寒站起来说道,“经了当年那些事,人没有不变的。”

  万山後退一步,有些急切地说道:“你要是恨我们家没有援手,我没有什麽可辩解的。
可赵大人他,他可是冒著砍头的危险,藏下了你们兄弟两个。”

  “你是怪我不报恩?”周寒笑道,“你回去睡吧,我倦了。”

  万山寒心,也说不出什麽,只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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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二日的清晨,发生了一件大事。京城里的捕快和士兵,像是凭空泼下的一盆水,迅速渗透到大街小巷之中。
  处处鸡飞狗跳。
  猛烈的拍门声後,是气势汹汹涌入的差人。立柜里的衣裳被扯著披落一地,灶间的铁锅被掀翻滚落著。叮丁呛呛,长枪像是没头的苍蝇,能扎的地方必会扎进去,不能戳的地方也必会戳一戳。

  “恶差!恶差!”,同屋的一个学徒缩著脖子说道,“这话真是说不得,昨天师傅们才说虎狼差人,今天就叫人不得安生。你们听听这巷子里的动静,不是女人哭,就是孩子脑的,哎……”
  “别说了,只是还没有轮到咱们罢了。大家有什麽值钱的东西还是赶紧著藏一藏吧。”
  学徒们听了,马上忙活起来。凝脂身边没银子没钱票的,想了想,从枕头下摸出别人借给他的春宫来,想要还回去,却看见那人又掏出十三四本来。那人捡了几本揣到怀里,剩下的没处藏,端在手里直发愁。凝脂走过去,说道:“我先帮你收著。”那人忙递过去,看凝脂仔细地贴肉藏了,感激地拍拍凝脂的肩膀,说道:“好兄弟,以後用得到了,尽管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啪啪的拍门声混著差人高声叫门的声音,学徒们赶忙从屋里出来到了院子中。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人,师傅夥计们却都是不见慌乱,面上反有一丝冷冷的嘲讽。
  凝脂心里疑惑,还没有问出口,就看见两队兵士拿著长枪大刀小跑著冲过来。後面一个领头的慢慢踱著步子走近了,扫了众人一眼说道:“人都在这里了?”
  周寒立在那领头的旁边,说道:“两掌柜,五位师傅,十三个夥计,八个学徒都在这里了。我们书局里都是本分人,不知道大人们是要查些什麽?”

  领头的不理会周寒,径自指挥兵丁搜查:“搜!一个个眼睛都给我睁大些!”兵丁们奔进作坊、仓库和各个住屋里。原本整洁的屋里像是放进了恶狼,枪刀全成了野兽的利爪,撕烂了装订好了书籍,劈坏了精心雕刻的木板。一切变成暴雨之後的花丛,所有的平静都被践踏,勃勃生机坠落地面染上了污泥。
  学徒们听见那些丁零!当的声音,心里慌乱如蚂蚁乱爬。凝脂和相熟的同伴面面相顾,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兵士们从屋里出来,手里都没有什麽财物。领头的又指使著他们挨个搜身。那些师傅夥计们,心里最明白这些,都展开了双臂任人拍拍打打。凝脂看著面前虎背熊腰的男人,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那男人一手抓过凝脂,另一手用力地在凝滞身上刮来刮去。

  正搜得一团乱的时候,又从外面来了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正是东家周承元。周承元在卧房听说了城里挨户搜查的动乱,立刻就起身领著管家护院往书局这边赶。城里值钱的店铺众多,哪一个不比书馆重要?可是,周承元给自己找借口,哪一家都挂著周家的招牌,唯独僻静巷子里那家书馆,没跟官府们打过什麽招呼。
  他进了院子,看见兵丁正搜得热闹,顿时沈下脸色。领头的认出周承元,赶上来说道:“周老爷?这里也是周老爷的产业?”他忙回头喊道:“别搜了,都别动手了,都给我住手!”
  周承元在人群中找出凝脂,三两步赶了上去。凝脂的衣服被扯得乱糟糟的,除了受些惊吓,人倒是没有大事。周承元看见凝脂面前地上的几本书,料想是从凝脂身上搜出来的。他从地上捡起来,略翻了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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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不会写这种热闹场面啊,大家凑活看吧,以後会努力的~




27

  领头的赶忙上去,拱手说道:“周老爷,在下也是奉命办差。今儿早上,国舅爷在上朝的路上被几个贼人刺伤。国舅爷的家丁把贼人砍死一个,活捉一个,但仍有两个带伤的在逃。在下不知这里是周老爷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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