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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by 林寒烟卿 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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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并没有很快来临,秦佐和秦佑倒得到了出去的机会。他们被叫走了,直到傍晚也没有回来。林烟心里奇怪。又等了一阵,天渐渐黑了。林烟到门口去,发现看管自己的守卫增了一批,全是刑堂的面孔。
林烟凝神思索。半晌后,伸手推落一个花瓶。外面人听到声音,走了进来。林烟捂胸倒在地上,暗瞥了一眼来人。是刑堂堂主张慕金的副手张常。张常看他样子,道:“林烟,你怎么了?”林烟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张常道:“庄主吩咐过,谁也不准碰到你。你就是病了伤了,也得先报到庄主那。这可不是我为难你,庄主今天晚上有事,怎么也得明天再说了。”林烟颤声道:“我……我……”张常看他双眉紧蹙,脸上现出痛苦之色,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与从前做堂主之时的潇洒威风,实在大不相同,竟有着十二分妖媚。
张常转身想走,双脚却牢牢盯在地上。林烟向他伸出一只手,五指修长纤细,微微颤抖。张常心中燥热,踏前几步,握住那手。林烟向他身上依去,道:“我觉得冷。”张常周身血脉立时凝了,直到林烟靠在自己身上。才知道都是真的。还没有陶醉完,身上数处穴道同时被点。
林烟站起来,踹了他一脚。柔声道:“你武功倒不错,可惜脑子太差。”他怕一击不能奏效,张常叫出一声,也要前功尽弃,才诱他到身前来。林烟拽张常到书案前,解了他右手的穴道,又给他拿了纸笔。林烟一边磨墨,一边道:“庄主在哪?”张常为他所诱,失手被擒。他本是个粗豪的壮汉,心道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林烟道:“我那两个小童呢?”张常看了那三个字一眼。林烟也不气,越发柔和道:“张慕金呢?”张常照旧看了那三个字一眼。林烟道:“哦,原来你怎么都不知道。”拔出张常的配剑,轻轻一挥。张常哑穴被点,喊不出声音来。疼得滚倒在地上。林烟又点了他几处穴道给他止血。柔声道:“你左手没了,还有一只右手。假如你的右手还是这么愚蠢,那就也不要算了。”
他声音动听,听在张常耳里却是无边恐怖。林烟武功远胜于他,轻轻一拉,便又把他提到书案前。张常强忍疼痛,写了“你不怕庄”四个字。还没写完,林烟已知道他的意思。道:“庄主和我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的人莫说我只斩了你一只手,就算一次杀了十个八个,庄主也不会怪我。”张常咬牙忍痛,却不肯写字,显是不信。
林烟忽然笑了,道:“你们来这自然不是庄主的主意,是张慕金自作聪明。你若不肯说就算了。庄主是要对付别人,又不是对付我。至于你,我杀了你,庄主纵然恼我,可也不会因为你杀了我。”提起剑指在张常身上,剑尖缓缓移动,柔声道:“你不让我痛快,我只好也不让你痛快。”剑尖沿张常的脸轻划,指在他的眼睛上。张常不能抑制的颤抖,提起笔来。林烟笑了一笑,等他写字。他这一生可也没看过这么难看的字“在刑堂”
林烟把张常的衣服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他们的身材本不相象,还好冬天衣物宽大臃肿。又翻了些霹雳弹,装在怀里。戴好张常的帽子,模仿他的姿态,大模大样的自门口走了出去。看守的人虽多,各在四周避风角落,此时只有黯淡月光。林烟一路走出,竟无人阻拦。
离开这院子没有多远,林烟掠上房顶,全力向刑堂方向奔去。刑堂范围亦十分广大,林烟想了一想,向西南角而去,那里有一间四壁可落铁墙的机关,若是江清扬要设陷,是最好的地方。果真还未奔过几步,隐约已有人声传来。
林烟摸到近前,心里纵然猜到七八分,仍是吃了一惊。庄中的一流好手竟有十多位在此,里面困的自是沈梦秋无疑。江清扬虽曾告诉他机关如何自外开启,想冲过去却是千难万难。大还丹弥补了他的缺损,要对阵这些人可也绝无胜算。
众人都盯着那间屋子。刑堂副堂主朱默道:“沈梦秋竟然真的上当,他中了楚城主一掌还能坚持到现在,也算厉害了。”又嘿嘿怪笑了两声道:“林烟也不知道和这沈梦秋是什么关系,那天沈梦秋搂着……”张玉祈道:“闭嘴,这也是你管的,庄里什么时候可以谈是非,庄主可还在里面。”朱默道:“你也不用拿庄主来压我,有人做了还怕说,你不愿意听,只怕到时候都弄明白了,比我说的还难听。庄主也护不了他。”张玉祈听得脸上色变,握了握右拳,道:“你再说一个字,我豁出去,今天先宰了你。”
郭义听他们争吵,道:“大敌当前,都别吵了。林堂主的事,将来自有分明。”他已被提升为秋思堂的堂主,却仍称呼林烟做堂主。朱默向张玉祈道:“看见没有,这才是聪明人。”话未说完,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几处房子同时烧了起来。众人吃了一惊。火正是林烟所放。他看了一下风向,到风口处,点了火,又运功推落雪堆到火头上,一时浓烟滚滚向人群卷去。
林烟借着混乱闪到那机关枢纽边,这开启之法庄内除江清扬只有他知道。众人都未注意这里,林烟在墙上轻按,石砖应手而塌。才按了三下,一道劲风袭来,林烟侧身闪避,与来人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楞了。林烟手下没停,对张玉祈道:“大哥,沈阁主救过我,庄主是不是让楚烟扮成我来诱他上当。”张玉祈迟疑道:“兄弟,要是抓了沈梦秋,庄主总不会太怪你。”
林烟苦笑了一下,机关已开。匝匝声起,房间外围的铁壁向上升起。屋内交战的人都顿了一顿。沈梦秋本已意志消沉,此刻抢攻几招,避了开来。林烟略进屋去,看张慕金正在与那对双胞胎姐妹对招,拔了剑接住他的攻势,他武功本不比张慕金差,任督二脉已开,加之大还丹的药力,张慕金支持不住,退了开来。
众人都已停手,天地间一片可怕的寂静。林烟不敢看江清扬。打量楚烟穿着一件自己常穿的衣服样式,披头散发,身上不知弄的什么血。沈梦秋调匀气息,笑道:“庄主竟算准我一定会来夺人,佩服佩服。”他武功与江清扬不相伯仲,轻功更是相思阁扬威的绝学。此刻有路可走,纵然再多人也是留他不住了。江清扬道:“功亏一篑,阁主客气了。”
沈梦秋看他脸上竟没有半分不快,心中真正佩服,也换了一副端正神色。他在月芳楼命人打听林烟消息,说十五在刑堂发落。本也疑心有诈。无奈守卫颇严,潜了进来后,最后只看到林烟那两个小童被拽来拖去。想到江清扬素有公正之名,料也不会对林烟额外开恩。他等到被施了鞭型的林烟拖到这里断手足,才动手抢人。没料委顿在地的林烟是楚烟所扮,沈梦秋身上中了她一掌,虽然不重,动作已慢了几分。燕伊伊与燕双双都被围住,江清扬又缠住了他。四周铁壁落下后,真是命悬一线。两派争斗数十年,江清扬失此良机,竟然毫无怒色。听了自己的讽刺,也心平气和,实在不能不服气。
江清扬柔声道:“小烟。”林烟望向他,沧琅一声,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他一路放火,闯关,救人何等迅疾果断。听了这声音,却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任是再怎么算计好的主意,也说不出来,使不明白。江清扬道:“我只教过你一次怎么开启这机关,这五年都没有用过。难为你竟记得一点不差。”林烟听得心中痛楚,跪在地上,道:“庄主,他救过我……我……”
江清扬揣度万无一失之事,竟然变生顷刻。沈梦秋精明过人,再想诱他上当难如登天。婚宴那天,他命人暗中缀着沈梦秋,发现他并没有随车队回南海,才设了此局。沈梦秋真来入陷,却功败垂成。对林烟柔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嗯?”林烟道:“张堂主今天忽然多派了一倍人手到我那里,秦佐和秦佑也一直没有回来。我只是猜想。”江清扬扫了张慕金一眼,张慕金浑身一冷,却是说不出话来。江清扬道:“他既然救过你,你报恩也是人之常情。我总不该教你忘恩负义。”
张慕金抢上来道:“庄主,什么恩人,这沈梦秋是他的姘头。”他听江清扬语气,怕他再放过林烟。把打算后来邀功的话提前说了。江清扬看林烟身子一颤,脸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心里已知究竟。沉声道:“以后再说。”张慕金道:“庄主,你要是再留这样的人不办,可让庄里的弟兄心寒。”转头对朱默道:“把那两个兔崽子带来。”朱默看江清扬没有制止,应声去了。
各人动着各人的心思。秦佐和秦佑很快被带了来,朱默把他们扔在地上。两个小人儿一起发出了一声哀叫。众人看向他们,都吸了一口凉气。秦佐和秦佑身上衣服被血染的狼狈至极,露出来的部位连手指都血肉模糊。燕伊伊道:“你们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真是可耻。”江清扬也没有想到,看向张慕金,道:“刑堂在庄内只是施惩不是用来逼供的。”张慕金听他话中的责怪之意,道:“这两个兔崽子狡猾的很,不动刑是不会开口的。楚城主让我在他们嘴里问,实在问不出来,我……我……”他看江清扬脸上怒色愈重,说到后来,已呐呐不成言。
秦佐和秦佑被拎得昏沉。他们跟着林烟这两年,别说受刑,连指头也没挨过一根。现在看林烟跪在这里,抓着他的衣服放声大哭。秦佐道:“公子,对不起。”林烟看他们身上伤痕交错,显是实在受不住才说了出口。道:“没有,你们没有对不起我。”
江清扬道:“先送他们回去,找人疗伤。”张慕金道:“庄主,林烟……”江清扬道:“逼供的话,怎么能当真。”沈梦秋道:“正是,听庄主一言,便知庄主虽是在下之敌,却足值沈某敬佩。”这番话一说,张慕金登时哑口无言。他再反驳,要么显得他是十足小人,要么自然是他认为江清扬不值得敬佩了。
林烟这时缓缓站了起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声音并不大,却如扑面而来的霹雳。将每个人都震在当地。林烟道:“我私下认识沈梦秋,我也陪过他上床下榻。”
江清扬看着林烟,柔声道:“你累了,别说些赌气的话。”林烟脸色惨白,嘴角渐渐渗出血来,道:“我说的是真的。”沈梦秋看他不妥,知他因为江清扬的反应如此平淡而伤心。情字惑人,以林烟之聪明,竟宁愿江清扬生气发怒杀了他,也不愿意他如此无动于衷。沈梦秋苦笑下,想解释倩花一事。道:“我……”话未说完,林烟异常寒冷的扫了他一眼,下半句再也说不出口。张慕金大声道:“你什么,你们这对狗男……”骂到这里,却是骂不下去。一时也想不出好词来。转头向江清扬道:“庄主。”
江清扬望向张慕金,道:“你说该如何。”张慕金道:“庄里的规矩,与相思阁私下交往者,一次鞭二百,两次断手足。要想兄弟们心服,先打他二百鞭。”燕双双听的害怕,道:“你们好不讲理。”
江清扬沉声道:“各派有各派的规矩。”向张慕金点了点头。张玉祈与郭义等与林烟交好之人初听林烟所说,都诧异非常,不能置信,后来看他神情,显然也并非气话。想来想去,也摸不着头脑。此刻一起脸色大变。江清扬处事公平,言出无回。他既点头,谁求情也是无用。
这里本是刑堂,张慕金叫朱默把林烟吊了起来。他自问为惟情庄苦干三十余年,才保有今日之位。这林烟不过仗着和庄主的关系,小小年纪就青云直上。平日不满积蓄已久,此刻抓到机会,已觉太迟。
林烟一直没有再作声,他说出那番话,心神动荡,身上气血乱涌,已是强撑。第一鞭落在身上的时候,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一鞭是张慕金全力击出,在半空中时已带起一阵风声。才落在林烟身上,秦佐和秦佑已大哭起来,声音比林烟的呻吟还要凄惨。
燕伊伊和燕双双不忍再看,转过头去。江清扬没有赶他们走,却同时折磨了他们。沈梦秋知道绝无夺人而走的可能性,一时心里各种念头交战,竟是无一可行。张玉祈已咬的牙根出血,偏偏张慕金用的是庄里的规矩,无人能拦。楚烟站在角落里,若有所思的看着林烟。
张慕金是刑求的行家。每两鞭间留有足够的空挡,给林烟平衡上一鞭的痛楚,使下一鞭带来的疼痛不会因为麻木而减轻。林烟的那声呻吟落在他耳里真是无比悦耳。猛力又打了十几鞭,林烟竟然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张慕金向来觉林烟只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现下看他如此能忍,也不禁有点惊异,手下愈发狠了。
鞭子已把林烟身上张常的衣服抽碎了,布片一块块落下来。林烟自己的衣服渐渐露了出来,带着一层光润的白,仿佛是月光织成的。质料极好,血一缕缕的渗出来,竟然不坏。林烟的头发被鞭风抽散,凌乱的披下来,有些沾在额头的冷汗上,有些粘在身体的血痕处。楚烟看着他,觉似淤泥里开出了一枝红莲。恨不能亲手攀折。
燕伊伊与燕双双想起那天在醉仙楼,林烟舍身相救,看他现在的模样,忍不住一起哭了。女子与小童的声音最是清脆,林烟还未出声。燕伊伊燕双双同秦佐秦佑的哭声已连在一起,听在人耳里,分外凄惨。
林烟的衣服终被抽开,鞭子直接落在他雪白的肌肤上,脚下的血渐渐流成一滩。他体内气血混乱成一团,不能运功抵挡。内外交困下,呕了几口血,晕了过去。张慕金停了手,手下奔出去取水。
冷水淋在身上,刺骨的冷和痛同时袭来。林烟微微呻吟一声,张慕金看他醒了。挥鞭猛抽在他身上,林烟不及准备,发出一声极力压抑却仍听得清楚的呻吟。再挨几鞭,鲜血自林烟口中不断涌出,刚融的雪水冰冷刺骨,也不能使林烟再清醒过来。江清扬道:“住手。”张慕金应声停下,向江清扬道:“庄主,林烟在外面嫖遍十三省的妓女,竟然还跟男人睡,丢尽了惟情庄的脸面,按什么规矩,也……”
江清扬截口道:“你说的有理,他的作为,鞭刑也嫌轻了些。”转头向张玉祈道:“玉祈,去杀了他。”张玉祈嘶声道:“庄主,你饶了他吧,你看着他长大的啊。”江清扬沉声道:“他是我养大的,我也不会为他一人而坏了规矩。”
张玉祈慢慢转过去,林烟这个样子,只怕勉强挨到一百鞭就会死了。他知道江清扬不愿意让林烟受这些零碎的折磨。可自己又怎么能下得去手。他拔出剑来,却是举不起。
沈梦秋道:“且慢。”众人一起望向他。沈梦秋道:“规矩既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为人所改。贵庄与敝阁说到底有甚恩怨。”向江清扬道:“我愿用情天宝鉴的下卷交换林烟。”惟情庄与相思阁这几十年,为争夺完整的情天宝鉴,堪透手中各自一块情天玄晶的秘密。明争暗斗,几乎没有停过。此刻沈梦秋竟肯以此为条件,一时人人怔住。江清扬暗松了口气,觉重回生天。
张慕金满以为这次林烟在劫难逃,未料沈梦秋竟然开出这样条件。江清扬万无不允之理,自己也没有拦阻之由。怒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沈梦秋厌恶他,鄙夷道:“是真是假,贵庄主一见便知,你这样的猪脑,自然是认不出来。”自怀中取出一片玉石样的物件,张玉祈接了,递给江清扬。他激动至极,这粗豪的汉子眼泪到现在才落下来。沈梦秋以传音入密告诉江清扬阅览玉石之法。
这情天宝鉴是两派祖师所传,惟情庄与相思阁各得一半,都是刻在玉石之上。然而不只字迹细微,亦需分别以独特药水所浸,才能显现。
沈梦秋转身跃到绑缚林烟的架子上,以手撕断了林烟身上的绳索。林烟早已晕过去,软垂在他怀里。沈梦秋道:“多谢庄主成全,沈某就此告辞。”带了燕伊伊与燕双双,飞遁而去。他相思阁以轻功见长,虽带着一个人,转眼已是人影不见。
江清扬道:“你们都下去。”众人先后退下。楚烟却没有走,柔声道:“清扬,祝贺你得到了下卷情天宝鉴,称霸江湖,达到武学的颠峰,不过是迟早之事。”江清扬道:“哪有这样容易,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楚烟点了点头。她始终觉得江清扬对他隔的很远,费尽全力,也迈不近他。
寒风从门口呼啸而入,江清扬感觉刺骨的冷。他自十三岁那年功夫初成,已不会为寒暑所侵。江清扬想起少年失父,十六岁接管惟情庄,十九岁丧母。不知多少次午夜梦里,见到父亲含恨而终,要他重振惟情庄,堪透情天玄晶,称霸武林。
父亲的遗愿已刻在他的骨头里。他一个人管理偌大的门派,时时警醒,刻刻辛苦,使本已衰落的惟情庄重振声威。他可以宠爱林烟,却不能在林烟犯了庄规时庇护他。林烟从他十五岁陪着他,到今天已十二年了。又岂只是属下,岂只是亲人。可是,再也不能是其他了。
风在屋内盘旋着发出悲鸣,江清扬走到刚才绑缚林烟的位置,蹲了下去,颤抖的伸出手去,抚摩林烟的血。过了不知多久,把手拿回来,捂在脸上,眼泪沿他的手背流了下去。
林烟昏沉了十多天,沈梦秋探他经脉平顺,已无大碍。知他太过伤心,精神倦殆。外伤都已收口,不久自会痊愈。到了第十五天晚上,林烟终于睁开了眼睛。沈梦秋大喜过望,把他抱在怀里。林烟身上疼痛,微微呻吟了一声。看清眼前人是沈梦秋,伸手去推他。他身上绵软无力,自然推不动。沈梦秋苦笑了下,把他放回床上。
林烟略微坐起,扯动身上伤口,秀长的眉毛皱了一下。沈梦秋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倚着。林烟打量四周,房间并不大,布置的倒很雅致。感觉着微微的震荡,林烟吃了一惊。望向沈梦秋。沈梦秋柔声道:“我们在海里。”林烟想说话,嗓子却沙哑,发不出声音。沈梦秋倒了杯茶给他,看他蹙眉喝了,道:“你身上的伤太重了,是以到今天也未全好。”林烟望着他,眼神冰一样冷。沈梦秋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道:“你才醒,不宜劳神,休息一会儿吧。”
林烟缓缓转过头去。门声响动,燕伊伊和燕双双进了来。看林烟已经坐了起来,一声欢呼,拥到他面前来。燕伊伊道:“公子,你可算醒了,我们每天都要急死了。”燕双双道:“你饿不饿,可惜你那两个小童我们没有带出来。”林烟听他说起秦佐和秦佑,露出关切神情。燕伊伊道:“当时阁主太急了,否则情天宝鉴多换两个人,江庄主也一定肯。”
林烟听她说的这些话,一时头脑混乱。他当时已晕过去,醒来便在这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梦秋看他凝神思索,怕他辛苦。柔声道:“你身上不舒服,先睡一觉吧。我叫他们弄些粥,晚上吃。”
林烟望向他,又看了燕伊伊燕双双一眼。沈梦秋会意,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告诉厨子晚上弄些清淡的菜色。”二女领命去了。沈梦秋道:“林烟有话和我说?”林烟摇摇头,忽然伸手把身上的衣服解了开来。
沈梦秋望着他逐渐露出来的肌肤,鲜红的鞭痕还未脱。林烟道:“你换了我,也只有这个用处。我既已醒了……”沈梦秋把他揽在怀里,捂住他的唇,道:“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恨我。”林烟听说话,眼神黯淡下来。沈梦秋道:“你恨我要了你,恨我上江清扬的当,恨我没让你死在那里。”半晌道:“我知道你宁肯死了,可总是不能不管。”
林烟看他面上关怀神情,微微叹了口气。道:“没用的。”沈梦秋询问的望着他。林烟道:“我对你没有用处。你遇到我虽是偶然,之后难道也是偶然。”沈梦秋默然,林烟道:“我的武功虽是庄主所传,并不是完整的上卷宝鉴。庄主的任何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沈梦秋柔声道:“我没有问你那些,为什么要和我讲这样绝情的话。”林烟看着他,竟笑了一下,道:“我怕你存着幻想,软的不成,再来刑求。你纵对我有恩,我可不会忍你。”沈梦秋道:“林烟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么。”
林烟道:“你在月芳楼抓了我,我也求过你。”沈梦秋一时语塞,想起林烟在刑堂承认和自己关系时的惨烈。沈梦秋自然并非善类,可对林烟的确是不同的。林烟道:“我除了这个身子,什么都没有了。你若是喜欢便要,不喜欢的时候杀了我放了我,我都感激你。”沈梦秋听的心酸,道:“我是真心喜欢你。”林烟望着他,眼睛里渐渐露出难以形容的神伤,轻声道:“喜欢。”语调是如此平淡,却带着无限悲凉。
一时两人都不再说话。沈梦秋确有在他身上寻找江清扬破绽之意,可也是真心迷恋他,喜欢他。惟情庄与相思阁几十年的恩怨,任何一方都不会轻易了断。他那天见林烟竟知道密室开启之法,心中已想到江清扬的一切必都为林烟所知。若能得到林烟的真心,对付惟情庄,正是如虎添翼。
可万没有想到林烟在江清扬面前脆弱可怜到极至,在自己面前却精明到这种地步。沈梦秋听他没等自己开口,便先行回绝,心中恼怒。看他消瘦憔悴,又怜他爱他。
林烟在他怀中微发抖,道:“你若不要,我可穿衣服了。”沈梦秋忽地把他压在床上,去吻他的唇,他的眼,他的眉毛。又吻他胸前小小的突起。等到林烟呼吸紊乱,才放开了他。把衣服重新给他穿上。道:“林烟太看不起我了,我对付江清扬,又何必一定在你身上打主意。”扶他重新躺下,道:“我要带你回南海,等你身上好了,就让你天天陪着我。”
感觉林烟轻轻一颤,他身上有被,自然不是因为冷了。沈梦秋回复一向的本色,在他耳边调笑道:“别怕,不会很疼。”也脱了外衣靴子,躺在床上,搂住林烟。他这些天来守着林烟,并没有怎么休息。此刻看林烟无恙,心里轻松,很快进入了梦乡。
下人来报粥已熬好时,林烟还未醒。沈梦秋轻轻唤他,林烟在梦中皱了皱眉。沈梦秋看他脸上神气简直是个孩子,轻轻拍了拍他,道:“小烟,起来喝粥。”林烟迷糊着被他抱起来,喃喃撒娇道:“庄主,我不要喝。”沈梦秋脸上色变,松手任他摔在床上。林烟被震得彻底醒了,身上的伤叫嚣着的疼。在床上挣扎了几下,才坐起来。沈梦秋心里后悔之极,重去扶他。林烟躲开了,了然的看着他,道:“沈阁主请勿屈尊降贵,我受不起。”
沈梦秋柔声道:“别再撩我生气。”林烟道:“我说过这一生只喜欢一个人,阁主难道忘了。”沈梦秋道:“是我不好,你先吃点东西吧。”盛了一勺粥,递给林烟。林烟道:“我不饿,更不敢有劳阁主。”沈梦秋是一派之尊,虽然对林烟多有怜爱,毕竟受不了他这么冷嘲热讽。一把拉了他过来,捏开他的嘴,把那勺粥全灌了进去。
一碗粥林烟喝下去一半,咳出去一半。沈梦秋待下人收拾完走了。把林烟压在床上,抚摩他的身体。林烟皱了皱眉,任他摆布。沈梦秋自觉无趣,坐起身来。道:“林烟,你对我太狠心。”林烟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清澈的看着他。沈梦秋道:“林烟,他日我一定会让你爱我更胜于你今天爱江清扬。一定会。”
第六章 碧海蓝天
林烟从未到过大海,他醒来之后,缓了几天,渐渐恢复生机。此地离雍京已远,颇为温暖。这天沈梦秋不在他这里,月光自窗口映了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清辉。林烟没有找到袍子,穿了中衣出去。他身上既好了,也不觉海风寒冷。沿着甲板,走到船弦边上。月亮仿佛就挂在近前,引得人想伸手去够。可是无论船行多远,也是接触不到。
林烟看了一会儿,为这天地之景所迷,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他才一出来,便已有人去通报沈梦秋。沈梦秋远远的望着林烟,月光在他周围柔和的笼罩。想起江清扬成亲那天,林烟自厅外走进来,连花烛红灯映在他身上的光都比月色还冷。心中一动。走到近来,听林烟在念诗,接道:“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林烟听到声音,转过头。沈梦秋把他揽在怀里,柔声道:“林烟懂这两句诗的意思么。”林烟道:“懂。”沈梦秋道:“你说说看。”林烟道:“万里江山,月亮也只是那一个月亮。只要心里有,它便一直随着你。”沈梦秋知他在气自己,道:“我倒觉得,是‘满目河山空念远,何不惜取眼前人’的味道。陆上月,海上月,总不是一种月。否则林烟又怎会看得如此出神。”
林烟哂道:“阁主怎么不直说,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意思。”沈梦秋大笑,扯过他来吻了一下道:“你若是愿意讨谁喜欢,那人一定是积了几辈子的德,不知道我上辈子做的好事够也不够。”林烟望着海上的波涛,迎面吹来潮湿的海风。闭上了眼睛。沈梦秋道:“刚才我真害怕你会跳下去。”林烟道:“怎么会,庄主既把我换给了你。我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沈梦秋苦笑一下。夜色愈深,沈梦秋脱了袍子,裹在他身上。林烟伸手欲脱。沈梦秋按住他道:“我也不是怕你冷得病了,只是不愿意别人看见你的长腿细腰。”林烟听他说的暧昧,脸不能抑制的涌上红霞。甲板上有些值班的水手。海风颇大,吹在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双腿。
他一直病着,现在霞生双颊,宛如名花初绽。沈梦秋自他身后抱紧他,一手自他衣摆伸了进去。渐渐向上,揉捏他小小的乳尖。林烟微微颤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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