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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心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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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掌柜看他一眼,回身将门窗关好,小声问道:“六爷,你心里有事?”见瑞轩不答,又小心问道:“……是宫里那位的事?”
  瑞轩蹙着眉毛,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地说:“孙掌柜,我昨晚想了想,如意坊的生意,我还是不做下去了。”
  瞧见孙掌柜吓了一跳,又连忙补充:“我,我不是叫你们不做生意。我是说,以后如意坊就全交给你,跟我没有关系了。钱不用了,我也不缺那点钱。”
  孙掌柜收了惊讶的神情,认真地看了瑞轩一会儿,问道:“六爷,宫里出什么事了?如意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商铺,就算留着也算不上什么。何况,要不是您,如意坊也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
  瑞轩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如意坊最早的时候,也就是一个木工作坊,一个铁铺。他花了钱盘下这两家铺子,无非是为了自己有个做手艺的去处,也方便找工匠拜师学艺,因此并没有声张自己是铺子主人的意思。倒是孙掌柜善于经营,这些年如意坊下能工巧匠越来越多,在朱雀大街上都开了门面,店中半边摆着玲珑机关的奇巧之物,半边摆着雕花描漆的家俱箱箧。若是看不上眼,还可命人依样定做。如今不说京中的达官显贵府上,就连宫中都少不得有几件摆设是如意坊出来的。
  只是铺子越大,瑞轩心里就越是惴惴。
  他胸无长志,惟愿平安度日,得空之时便做做木工,或是学学其他手艺。及至发觉宫中都有了他名下产业的东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起怵来。
  周显翊平日里都当他是个没用老幺地宠着,若是知道了自己名下居然挂了如意坊这么大个招牌,会怎么想可就不好说了。最近疑神疑鬼地过了几天日子,终于叫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瑞轩低着头不说话。孙掌柜瞧着他脸色,又揣摩着劝道:“六爷,您就是担心太多,过分小心了。您是皇子,名下就是有些权势军队那都是应该的,何况是这么个小小的商铺?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
  说到此处,门上突然有人敲了敲,大声道:“掌柜的,你在么?有客人来了。”
  孙掌柜及时地住了嘴,只道:“您再……唉。”起了身便要开门。瑞轩也起身,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会有客人来这边?不都是去朱雀大街上的门面的么?”
  孙掌柜笑了笑:“是这样。前些日子有位客人去了店里,拿了一件东西要我们依样做个大些的。我说要将东西带来给木工师傅看看,那客人却不肯,说是精贵的物件,不能随便交人,所以约了今天自己拿过来。”
  说到这里,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看着瑞轩。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六爷,您也一并过来吧。我总觉得那个人……该是六爷您认得的人。”
  两人出了门,走到前院一间干净的小屋前。孙掌柜敲了敲门,得了应可便走进屋去。听见屋里的人道:“掌柜的,木工师傅叫来了吗?”
  走在后面的瑞轩听见这声音,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抬眼从孙掌柜肩上望去,正和那人的眼神对上,两边一下都呆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那人先问了出来,语气有些愠怒。不是旁人,正是瑞轩的三哥瑞烈!
  瑞轩缩了缩脖子:“我,我在这里做,做木工……”
  他这话也不算假话,瑞烈瞧了他两眼,倒是信了。心神定了,脸上便露出一丝懊恼的神情来。瑞轩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孙掌柜又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好自己小心地找话:“三,三哥,我刚才听掌,掌柜的说,你要做,做个东西?”
  说着话,眼神落到一旁的桌上,话头就顿住了。桌上放着的东西,他可再眼熟不过了,那可不就是前些日子,他送出去给瑞烈当礼物的那把小弩箭么!
  做这把弩箭的时候,他没少来向如意坊的师傅讨教,也难怪孙掌柜见了之后不敢擅作决定,要让他这个正主儿来看看。
  瑞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上一下露出了窘迫又有些微怒的神色,恶狠狠地咳了一声。过了好一阵子,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是。我是想问问,这样的机关弩箭,能不能做成更大一点的。”
  瑞轩看看那把弩箭,又看看瑞烈,怔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三哥,你是想用它上战场杀敌?”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存稿貌似在以三倍于写的速度减少……= =|||||||


☆、第七节

  七
  瑞烈没有说话。瑞轩等了一会儿,疑惑地抬头,顺着瑞烈的视线看过去,正见孙掌柜知趣而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又将门窗都为他们关上了。
  又等了一会儿,瑞烈方开口:“不错。北齐骑兵骁勇,又有北地良马,我军唯有以弓弩制之。我瞧你这机关弩箭做得……咳,嗯,还算巧妙,若是能做成战场所用规制,必能重创敌军。”
  瑞轩小心道:“那北齐的兵……不是已经退了么?”
  瑞烈抬眼看他,冷笑一声:“今年是已经退了——到了夏天,他们自然要回去放马吃草,等冬天青黄不接的时候,自然又会再来。何况北齐的单于拓拔勖……”他眉毛微皱了起来,不再说下去,只将那放在一旁的小弩箭拿来把玩。像是想起什么,自言自语:“若是军中有了这个……”
  瑞轩小心地接道:“若是有了这个,便能打得他们再也不敢来了么?”
  瑞烈抬眼瞧他,突然噗哧一笑。瑞轩心道自己又说了傻话,立刻涨红了脸抿紧嘴,再不吱声。瑞烈倒坦荡荡地摇了摇头:“不敢再来不一定,但是必是有大用的。”说完用食指蘸了茶杯里的水,在桌上随手画了几笔,边画边道:“之前和他们那仗虽是赢了,但我们伤亡也很惨重。现下军中所用的弓箭射程不够,一轮箭射过去,来不及换下一轮,北齐的骑兵便可往前突破一道防线。若是有了这个……”
  他手指蘸水画出一道线,代表北齐的骑兵,又在后方画了数道线,代表自军防线。将那弩箭拿来放在我方一道防线之后:“这弩箭做大之后若是能有三倍的射程,那只需将弩兵安排在此处——”又蘸了水,在之前画的地形上又添上几道线:“——与此处,另命骑兵从两翼掩杀……”手指顿了一顿,将刚画的水迹抹去,又画在另一处:“……不,应是安排在此处……将此处兵安排在此处……然后此处……也需设一支兵……”
  瑞轩初始还听得懂瑞烈的讲解,未料他未说几句,便像是自己思索起问题来,蘸着水在桌面上边画边想,边自言自语。瑞轩接连听了好几个“此处”,不知所云,纵然他勾着脖子使劲看瑞烈画的线也再听不明白“此处”是何处,只能讪讪地收回脑袋,转而看着瑞烈发呆。
  瑞烈擦擦抹抹,画了很久,终于一拍桌子,笑道:“——如此我倒要看拓拔勖待如何!”抬头看瑞轩。瑞轩正看他发呆,猛不丁和瑞烈眼神碰上,唬了一跳,连忙赔笑道:“三哥,你讲……讲完了?”
  话说出口瑞轩就呆了,幸而瑞烈也呆着,半晌失笑道:“……也是,我计算入了神,倒把你忘了。说这些你也听不懂。”瑞轩听了最后一句,心中有些难过,旋即又打起精神,拿过那小弩箭来,赔笑道:“三哥你也知道我笨,那些我听不懂。不过我知道,要能把这个做得大一些就好了,是吧?”
  他刚刚拿了自己平时用的工具,正巧一并带了来,便将那木匣子打开,取出两支旋子,一把钳子,一支细铁丝钩。将那弩箭拿在手里,三两下便把接口处卸下。那弩箭在他手里转了几圈,下来已经变成一个木头架子。瑞轩又用细铁丝钩将木头架子上的机括小心地勾下,再三拆两拆,便将一把好好的弩箭变成了一桌零散的木片。
  瑞轩放下工具,朝瑞烈不好意思道:“这个……做的时间匆忙,本来做完之后是要层层刷上清漆,不得这么轻易卸下的……”指着那一桌子木片解释道:“这个拆开便是这样,做的时候也费了些力气,不过还算好。但要是做成真弓真箭那么大小的,我却没把握。”取了几片不知是何的木片放到一起:“二哥你看,这几片是发动弩箭的机括,因发箭时力头大,用普通的木材容易折断,所以选了最硬的乌木——光这几小片便磨了两整天。倘若要做得更大些……这要是只做一两件倒也罢了,但三哥你要在军中配备,想必是要得多的——先是要找那么多乌木便不容易。”将外壳的几块木板又拿来:“还有板间接驳的地方,因这个小,用普通楔子互相扣住便可。但要做得大了,发箭时木楔子是顶不住力道的,需得用铁钉步步钉死。”把面前的推到一边,又顺势摸来手边的几片:“还有这个……”
  “停!”瑞烈没等他说下去便开了口。到底是在军中的作风,瑞轩唬得立刻噤了声,抬头小心翼翼地瞄着瑞烈,不知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瑞烈面无表情盯着那一桌木片,俄而抬头看瑞轩:“这个,你做了多久?”
  “也,也没有很久……”瑞轩惴惴道,“七,七八天……”想想又觉得瑞烈这样的人物,怕是觉得七八天能做完的东西不算什么,又惴惴地补充道:“七八天,每天都做六七个时辰……”
  瑞烈不再说什么,许久,叹了口气:
  “老六,虽说木匠百工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你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蹙起了眉,似乎在搜索合适的词语,但很快便放弃了,坦诚道,“我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从前倒是有些看错你了,三哥这里给你陪个不是。——我也不和你装那些有的没的:你方才说的,我听不懂。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个,是能做,还是不能做?”
  瑞轩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觉得像在云里飘一样,恍恍惚惚地什么都不真切。他抬头看着瑞烈,几乎完全没有思索就重重地点了头:“能!”
  瑞烈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眉目间瞬时都是暖意:“那就好!”说完这句,他便站起身来:“那就麻烦你了,老六!——切记,此事定要小心保守机密——之前我也吩咐过你那个掌柜了。另外,军中之前便有弩箭,只是不比你这个好用。今天晚间我便派人送到你府上,你可互相比照,看看何处可以改进。”
  作者有话要说:谁来鞭笞我给我点动力……= =|||||


☆、第八节

  八
  瑞轩回了府上,李顺儿迎出来,恭敬地扶他下马车。瑞轩却有些心不在焉,摆摆手,神游一般地径直进了自己院子。李顺儿察言观色,也不多言,挥挥手将院外的下人都遣散了。
  瑞轩从荷包里把那一堆木片抖落到桌上。那桌子是他平日在府里做木工玩的小方石桌,放在院子一角,桌角放着几件简单的工具。他一边用手指将那些木片按位置摆放起来,一边脸上就有些神游天边地傻笑。
  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人用到的一天!瑞烈那样的脾气,又是常年领兵在外、功勋卓着,他向来是只有远远仰望,被瑞烈用鄙夷的眼神看了还要垂头贴着墙角悄悄溜走的。可今天,瑞烈给他赔了不是!夸他手艺好!还托他做事情!瑞轩只觉得整个人都像飘在云端上一样,心里从没有过的高兴。
  他想:自己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吧?
  这么想着,便觉得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头脑也从没有过地清明起来,恨不得立时便能将弩箭改好,明天就能看到瑞烈压着那个什么拓拔凯旋归朝。他转了两圈,进了屋子,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书架上放的满是百工图册,几本经史子集灰扑扑地挤在角落里——打开,翻了几页翻到当初做这袖箭时画的图册,正要将那张纸抽出来,窗外突然响起李顺儿拖着长腔的声音:
  “奴才叩见皇上!”
  瑞轩手中的图册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呆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慌张蹲下去,手忙脚乱地捡起图册揣进怀里。刚来得及转身,周显翊的身影已经进了院子。
  “父,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瑞轩迎出来,俯身要拜,周显翊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免了他的礼。转头看见桌上一摊木片,瑞轩怀里露出图册的半角,神色慌张,忍不住露出些笑意:“又在做你的木工?”
  “是,不,也,也不是……”
  瑞轩唯唯诺诺应着,额上又是一头大汗,抹也不是,不抹也不是。周显翊笑道:“瑞轩,朕是待你不好还是怎的,怎么你每次见朕,都是又结巴又满头大汗的?”
  他自少年登基,二十年来积威甚重,平日里鲜少用这样的语气打趣。瑞轩听在耳里,却像是当头一棒一般,唬得险些就要扑通一声跪下去。幸而周显翊也并不等他回答什么,随意地转身去看那些零散的木片,像是颇有兴趣一般用手指拈起一片来:“——这个做得倒是精巧。”
  瑞轩刚要抹汗,听得这一句吓得手又放了下来,生怕周显翊问他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可他父皇又并不继续问,像是只是随口找话题一般,又道:“行了,你也不用紧张,朕只是闲来无事,出宫随便走走。——你做你的木工罢,朕歇一歇。”
  院子里的大梧桐树下放着一张软椅,还是瑞轩刚出宫建府的时候自己做的,软椅上的棉垫与皮面也是他亲手缝的,因此针脚剪裁都难看得很。周显翊便在那软椅上坐下来,正好对着瑞轩做木工的小方石桌。瑞轩愣了愣,喏喏地走到石桌前,把怀里的图纸抽出来放在桌上。他方才脑子里一瞬间无数的主意,被这么一岔,现在一个点子也冒不出来了,只有强撑着装模作样,摸摸这片,摸摸那片。
  摸了好一阵子,瑞轩额上的汗不停地冒出来,生怕被父皇看出他在做幌子。心中实在忐忑,终于忍不住偷偷地抬头看去。
  周显翊却已经睡着了。
  凉夏近晚,梧桐树的叶子沙沙响着,在树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
  掌灯时分,李顺儿提着灯笼,小心地在院外向里看了一眼。
  瑞轩还没有反应过来,周显翊却已经醒了过来,一眼便往院门外李顺儿站着的地方扫去。李顺儿慌忙垂手肃立,行了礼便转身走了。
  周显翊坐起身来,慢慢揉了揉肩膀:“已经这么晚了?”
  瑞轩这才惊醒一般,刷地站起来:“父,父皇……”支吾半天,方道:“儿,儿臣看父皇睡得,睡得好,就,就没有……”
  周显翊笑了笑,不在意地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体:“……这几天在宫里睡不好,倒是反而在你这儿睡了个好觉。”
  瑞轩下意识地迎上去。院子里没有掌灯,夜色里,脸庞的棱角都显得柔和了许多。鬼使神差地,他开口问道:“父皇,您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有那么一会儿,瑞轩看不清周显翊脸上的表情。但是这时候院子外的走廊上,远远地亮起了灯来,借着那照进来的一丝光亮,他看到父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周显翊没有说话,只是反手在他头上,轻轻地拍了拍,而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
  瑞轩的晚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刚刚放下碗筷,李顺儿便进来通报——又是一位稀客。
  瑞晟坐在客厅里,仪态优雅地品茶。几个红漆箱子放在旁边。见瑞轩来了,便放下茶盏,笑着站起身来:“六弟,有些时日不见了。最近可好?”
  “很好。很好。谢皇兄关心。”瑞轩胡乱点着头,心里揣摩瑞晟的意图,七上八下。幸而瑞晟也没让他悬心太久,这便笑道:“之前应承了你的东西,正好今天有空,便送过来——找了许久才得了这么三箱,都是府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镂花木雕,六弟可不要嫌弃。”说完便叫人将那几个箱子送进瑞轩房中去。瑞轩站在原地,瞧着那几人走了,云里雾里,又转头问:“皇,皇兄,这,这木雕……?”
  “怎么,六弟忘了?还是半个月前,你说要练刀功,想找着好模子练一练的。我可一直记着。”瑞晟仍是笑意盈盈,过来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走,去你房内看看去。”
  瑞轩呆呆地被瑞晟带着往屋里走去,到了院子门口,瑞晟朝外随意说了一声:“我们兄弟说话,你们都退下吧。”两人进了屋子,瑞晟道:“坐。”
  瑞轩这才找到机会开口:“皇兄,你,你是不是记错了,半月之前我还在学糖画,没,没要过木雕……”
  瑞晟瞧着他着急解释的模样,轻轻一笑,也不解释,只指了指最下面的那个箱子:“自己打开看看。”
  费力地把上面两个箱子搬走,打开第三个箱子,揭开布料——瑞轩抽了口气:哪里是什么木雕,原来是把军中所用的弩箭。                    
  作者有话要说:临时出了趟门,回家悲催地发现这么多天没增加一点字数,还得再贴一章……T_T


☆、第九节

  九
  瑞轩愣了一会儿,抬头瞅瞅瑞晟,突然想起要守密的事,急忙朝窗外看去,接着才反应过来:方才进屋之前,瑞晟已经把人都遣散了。
  瑞晟已经背着手把他屋内打量过一遍,这时候看着他,笑道:“怎么,不是你和三弟约好了要的东西?”
  瑞轩张了张嘴,又觉得无从问起。瑞晟却好似知道他想些什么一般,笑道:“这便是三弟托我送来的。他也和我说了,想用你的弩箭,看看能不能压住拓拔勖的气焰。——六弟,三弟对你的手艺可是夸赞得紧。”
  瑞轩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支吾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应答。心中又想:三哥连这些事都告诉二哥了……
  “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瑞晟只是含笑,伸手拍了拍他肩:“——你可不要辜负了三弟的期望。”
  瑞晟走后,瑞轩又费了好大劲才把三个箱子藏好。他记着瑞烈让他保守秘密,不敢叫人,便自己动手。好不容易做完了,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坐下歇息。然而今日不知怎么,他刚歇了半盏茶时间,李顺儿就又进来通报:“五殿下来了。”
  瑞焱一进门,就是满身的酒气。脸色酡红,桃花眼雾气迷蒙,冲着瑞轩直晃过来。瑞轩头皮一紧,要让又怕叫瑞焱跌了,只得张开手扶住这醉鬼。一靠近,扑面的酒气混杂着脂粉气。瑞轩最受不得脂粉味道,连打了几个喷嚏,捂住鼻子道:“五哥,你又去喝花酒了?”
  “嘿,嘿嘿……”瑞焱醉醺醺地傻笑,由着瑞轩把他扶到一边坐下,“刚喝完,正好路过你府上,嗝……你,你昨儿个,去找我啦?”
  瑞轩一呆,这一天事多,他几乎把昨天的事情忘记了。当下点了点头:“是,从宫里出来去了你府上,不巧你不在。”
  “嗝,什,什么事儿啊?……”
  “也没什么事。”这么说着,瑞轩就想起昨天的事来——陪父皇和太后听了一场戏……
  他脸色黯淡了下来。幸好瑞焱约是不胜酒力,低垂着脑袋,只伸了一只手拽着他衣袖。瑞轩魂不守舍地将他紧抓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喃喃道:“也,也没有什么,只是去见了那个叫秋玉华的戏子……”
  瑞焱脑袋歪了过来,刚被掰开的手指又攥住瑞轩的手,力道大得瑞轩有些吃痛。醉鬼哑声道:“……哦?你见到他啦?……怎么样?”
  瑞轩喃喃道:“他很好,很好……”
  他昨天为什么要去瑞焱府上呢。见过了秋玉华之后,怎么想,都觉得父皇该是真喜欢他的——以前叫进宫里来的,太后再喜欢,也没有单独留过这么久的。越这么想,越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一样出不来,胸口闷得很,只想找个人说一说话。
  能说上话的,也无非是瑞焱一个了。
  可现在冷静下来了,再想想,瑞焱怕是也不爱听他说这些无用的废话的。
  瑞轩也就不再吱声,只自己愣愣出神。倒是醉鬼没得到回应,不依不挠地凑过来:“什么?哪里好?……给五哥说说,咱们父皇,是不是真……嘿嘿……”
  瑞轩心中正是五味杂陈,不及多想,一挥手将瑞焱拍开:“我哪里知道!”
  他倒是忘了,自己是经年做木工的,力气虽比不上瑞烈,比起成天喝酒听戏的瑞焱却大了很多。再加上那边本就是喝得半醉,瑞焱哎哟一声,跌到了地上。
  瑞轩唬了一跳,忙扑过去,蹲□扶他:“五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五……”
  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醉鬼头歪到他怀里,吐息均匀,原来已经彻底睡死过去了。
  叫来人将瑞焱扶去客房歇下,又打发他侍从先回去。折腾了半夜,这漫长的一天才总算过去。
  瑞轩躺在自己床上,只觉得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好好地想想才行。他心情被瑞焱这么一闹,郁卒得很,以为自己怕是要睁着眼睛到天亮。然而其实才不到半刻钟,他就已经如往常一样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
  ………
  瑞轩一大早醒来,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半晌,想起昨晚那么快就入睡的事情,觉得心情更郁卒了。
  视线瞥到一旁案几上放着的漆盒。那天他进宫去看秋玉华,找了个要画脸谱的借口。秋玉华听完之后,脸色古怪得很,但仍是找了自己专用的工具来教了瑞轩。漆盒里便是秋玉华送给瑞轩的戏妆常用的油彩、画笔一类的用具。瑞轩又哪里是真去学画戏妆的,嗯嗯啊啊听完,回家随手就把漆盒扔到案几上,再没碰过。
  他呆呆地看了那漆盒一会儿,起身披了件外衣,坐到铜镜前,把漆盒打开。
  日上三竿,昨晚的醉鬼终于晃晃悠悠地推开了瑞轩的房门。瑞焱披头散发,胡乱系了外袍,懒懒地拎着个瓷瓶:“老幺啊,你客房里这个冰纹瓶不错,送给我……”
  话音定住了,价值千金的瓷瓶哗啦一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瑞焱圆睁着眼,死死盯着正对他的铜镜里映出的面容。
  铜镜前背对着他坐着的人倏地回过头来。未梳的长发下是一张浓墨重彩的脸。
  “九……老,老幺?”
  画着戏妆的瑞轩呆呆地点了点头,看着难得收起嬉皮笑脸模样的瑞焱:“五哥?”
  “老幺?老幺!你,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瑞焱突然爆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狂笑,扶着门框根本直不起腰来。
  “老幺!你,你……!”瑞焱捶着门板,狂笑不已,“你这是什么……哎哟,哎哟我的肚子!”
  瑞轩手足无措,呆呆地看着瑞焱,好一会儿,突然像想起来一般,抓起旁边的帕子就开始胡乱抹脸。瑞焱笑到一半,赶忙冲上来拉住他,却已经来不及。看了瑞轩两眼,又扶着桌子狂笑起来。
  “哎哟,哎哟老幺,你这抹的……抹得跟花猫一样……哎哟!”
  瑞焱捧着肚子出去了。瑞轩呆坐了一会儿,回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脸上的妆都花了,像是被用毛笔胡乱抹了一样。仔细看没抹花的地方,其实都画得很粗糙——他本就不擅长画画写字,何况又是第一次给自己上妆。整张脸这么看起来,滑稽得可怜,像个没人看的丑角。
  瑞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坐着。他想,自己真的是……蠢到家了。
  


☆、第十节

  十
  瑞焱回了他自己府上去,瑞轩仍是一个人。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半天,想起昨晚瑞晟送来的红漆箱子,进房锁了门,自己把箱子拖出来。
  三个箱子,其中一个是弩箭,另两个倒真如瑞晟所说,装了大大小小的木雕器具,做工都精美不凡。瑞轩把那些木雕一个一个在地上排开,排了大半个屋子的地面,自己便抱膝坐在地上看木雕发呆——那里头他认得的,倒是有一半是从他如意坊里出去的,其中有两三件,他连自己当初在哪个地方下了什么刀,都能背得出来。
  瑞晟不知道这些木雕是他做的,也不记得半个月前他正迷着糖画儿。——他从很久之前就知道,瑞晟对他好,就像对路边一只小猫好一样,入不了里。瑞晟是顶顶聪明的聪明人,只是这些聪明不会用到瑞轩身上。聪明人,总是把聪明用到该用的地方,不像他。
  小时候,皇子们都在太学念书的时候,他就永远是唯一背不出书的那个。那会儿,他母妃已经死了,父皇也忙得很,很少管教皇子,更不要说他这个笨儿子。没人管,他就经常自己跑到旁边的清沐殿去玩。
  清沐殿很早之前一场大火毁了,那时候正在重建,瑞轩就蹲在那里,看匠人们干活。再后来,他的书没有念进去,工匠活倒是慢慢地熟练了起来。
  再后来,瑞晟和瑞烈都成了国家栋梁,他却仍旧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只会走街串巷的匠人们会的那些东西。……哦,还有瑞焱——他小时候读书倒是很上进,不知怎么,后来突然就和自己这烂泥变成一伙了……
  瑞轩自己看着满屋子的木器,又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地把它们一件一件收好。然后他抹了把脸,从第三个箱子里拿出弩箭,开始研究起来。
  其实瑞烈倒是有些高看瑞轩了。瑞轩虽是手艺了得,但毕竟也只是做些日常用物和精巧器具。要真能为军中做刀枪弓箭的,哪个又不是多少年练出来的能工巧匠。瑞轩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都想到了。因此瑞轩对着拆散了的弩箭,左思右想了一整天,仍是没有任何头绪。一天里饭也没有吃多少,恹恹地睡了。
  第二日,瑞轩起床洗漱,还未来得及将弩箭再拿出来,瑞焱就又上门了。
  “老幺,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瑞焱难得神采奕奕,腋下夹着个金丝楠木盒子兴冲冲进来,“赔你昨天那个打碎的花瓶!”
  瑞焱一打开盒子,瑞轩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里面放着的是一整套的错金点翠头面。
  瑞焱瞧见他脸色不好,略略一想便明白过来,笑盈盈揽瑞轩肩膀过来,拍了拍道:“老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着昨天丢脸了对不对?哥哥给你陪个不是!只是从没见过你画戏妆,一时没认出来。”瑞轩还有些闷闷的,瑞焱便死皮赖脸拉他坐下,献宝一样地把头面一件件拿出来摆给他看,边拿边道:“这事你不早和我说!木匠啊糖画什么的我不会,听戏我可是行家!你要画脸,待会儿我来帮你!”
  瑞轩木头一样坐着,道:“我不画。”
  瑞焱不理他,自顾自摆头面,笑道:“你犟脾气又犯了。好了,好了,消消气。拜托你件事如何?”
  瑞轩听到最后一句才抬起眼来,木木问道:“什么事?”
  瑞焱住了手,定睛看他,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天听你说了才想起来——就是想去听秋玉华一场戏。”
  瑞轩看着瑞焱。瑞焱又摆了两件头面,没听到声响,便也抬头看着他。
  许久,瑞焱扑哧一声笑道:“怎么,眼瞪得这么大。”
  瑞轩呆呆地摇了摇头,没有反应。瑞焱便接着摆头面,边摆边解释:“我听得他名声时,他已经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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