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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巨子by:七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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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宴挨了一脚,这回是撕破脸,眼看这头猪是得要了自己命了,无处可逃,只得一跟头爬起来找那小皇帝救命,一把扑上来拽住云暧袍子,后边汝南王第二只鞋跟上来,砸在背心。
  云暧只觉得背心一空,被某个重物一头砸倒在地,身上一座泰山压顶,那陶宴偌大一只,直把云暧给压成肉饼了。
  那热气呼在脸上,刚好啃了个嘴对嘴,云暧脑中轰的一声,一巴掌扇出去,然后加上就是一脚踹。
  云暧瞪着眼前仓皇跪下,抖衣而颤的两人,那陶宴右脸上一只红肿的手印,还呜咽辩解:“陛下明鉴啊!都是那个人,当着天子的面也敢擅动武力,小人实在是冤枉啊冤枉啊陛下!”
  他胸口的伤已经淋淋渗出血来,脸上除了肿就惨白是汗,嘴唇颤抖,表情动作极其夸张,要说是装,这也实在是装的真的一样了。
  云崇闻言又忍不住要抽他,陶宴惨兮兮的简直要哭出来,凄惨万分的对着云暧,号啕不止:“陛下,小人冤枉啊!”
  云暧指着他你你你你不出来,跺了跺脚,恨恨的咬牙,拂袖而去。
  陶宴气急攻心,心叫:“我命休矣!”两眼翻白,一跟头厥过去了。
  云暧回了宫在延春殿原地打转推了半天磨儿,想着陶宴那惨状,估摸着自己一走,云崇是肯定得弄死他了。想了想还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于是叫来赵吉:“你到刘大人府上去,把那个陶宴给朕招进宫来!” 
  于是那陶宴一口血痰迷了心窍,已经死了一半,就要给刘程分尸了泄愤,赵吉过去,将人装上了车,又运进宫去了。
  陶宴给几大碗参汤灌醒,这真的是吓出毛病了,见到云暧又是扑通下跪,一口参汤吐出来,连呼冤枉,云暧咬牙切齿打断道:“够了,朕没砍你的脑袋,你装什么装!”
  陶宴泪流满面,简直想死了算了:“小人只怕陛下听了那奸人的谗言,真把小人当做那等无耻肖小之辈。”
  云暧心骂,说的你好像不是无耻肖小之辈一样,骗谁呢!
  他冷眼一瞥,陶宴咚咚磕头,别提多凄惨无辜,云暧哼了哼:“他进的是谗言,朕听他的谗言,那朕不成了昏君了?”
  说罢转头而去,留的陶宴哆哆嗦嗦诚惶诚恐,直又要晕死过去。
  汝南王进宫来,跟云暧请求,要把陶宴带回去。
  “从来没有听过外姓男子能在宫里留居,这于礼不合,陛下还是把他交给臣罢。”
  口干舌燥讲了一大堆,云暧冷淡道:“朕有些事情要问他,须得在眼前看着,这件事汝南王就不要再管了。”
  云崇道:“臣是为陛下着想,要是朝上大臣们议论起来,怕有损陛下的圣誉。”
  云暧反问他:“四叔你不议论,朝上有谁敢议论,四叔多虑。”
  云崇给他一句话堵回去,哑口无言。然而一口闷气憋不住,怎么想不能就这么算了,两日后又跑进宫,这回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直接对云暧说:“陛下,陶宴这人不能留,他是个祸害,陛下该杀了他。”
  云暧敷衍他:“朕知道了,四叔放心罢,朕心里有数。”
  云崇将这件事说了几次,云暧皆当耳旁风,最后干脆听说是他进宫,干脆不见。
  这下云崇就觉得不是味了。
  陶宴杀不杀不重要,只是皇帝的态度太有问题了,区区一个陶宴,这能是多大的事?云暧竟然为了这么个小杂碎不给自己面子,让自己下不来台,这可不是好兆头,于是这日连同三位御史官员一同进宫,要求云暧必须杀了陶宴。
  云暧当即就火了:“汝南王要是觉得朕哪里做的不对,大可以自己来做,朕既然在这个位子上,朕就是皇帝,朕说的话就是圣旨,汝南王这样三番五次强臣胁君是什么意思?”
  云崇给这句话吓出一身冷汗来,当日回家称病,第二天没敢上朝。
  陶宴刚伤好,瘸着腿儿一跳一跳,出了那道阻隔的屏风,往云暧榻前去端茶倒水的伺候。他为人机敏又戏谑能笑,嘴巴甜死个人,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本事一流,云暧竟然十分受用他,给他抚摩的体舒毛顺的。
  这家伙天生能讨人喜欢,皇帝一年换一个,个个都爱亲近他,当的官还都是亲信心腹之官,这桩能耐真不是常人能有。
  云暧打量陶宴那脸模样,觉得他是生的有点不够粗大壮,那脸那身材怎么看都带着一股骚劲儿。
  云暧想起某种谣传,好奇问他:“陶大人今年几何?”
  陶宴笑道:“臣景泰十年生人。”
  云暧点点头,景泰十年:“二十四岁。”
  陶宴道:“是。”
  云暧刚见他的感觉是这人大概得有三十,不过保养的好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
  没想到陶大人真的只有二十来岁……
  又问:“家里是儿子还是女儿?”
  陶宴尴尬还是笑:“臣还未曾婚娶,没有子女。”
  这就奇了,他这个年纪按理说该儿女绕膝才对,怎么还没婚娶,陶宴嘿嘿解释:“臣家里穷。”
  云暧不信他鬼话,陶宴指天发誓:“臣说的是真的!家里穷,说了几桩婚事都黄了,臣所以才跑洛阳来,想着,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攒点钱也好娶个媳妇生个娃娃,哪知道这洛阳混着比在乡下种地还难!”
  云暧倒是知道陶宴在洛阳没有宅子,就他眼下这德行,出了宫几步就能给人一刀黑了,但就他当了这么多年官,溜的跟泥鳅似的,说他床底下没埋着点干货云暧还真不信。
  “听说陶大人同段随交好?”
  云暧的意思其实是问,听说陶大人跟段随有□□?于是陶宴更忧伤:“天地良心啊陛下!您看臣这五大三粗牛高马大的,像是那段公子能看的上眼的吗?绝逼不能啊!这是糟蹋人老段的审美啊!”
  云暧觉得他这话也有道理,陶大人卖相的确难看了点,不够格当一只兔子。
  “你说汝南王看上你了,对你欲行不轨?”
  这一句陶宴连连点头,废话,不点头就是欺君,陶宴肯定道:
  “他就是个变态,不顺他意就拿鞭子抽人,陛下为臣做主!”
  他张口称皇帝的四叔变态,云暧竟然不生气,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他欺负你了?”
  陶宴头点的似鸡啄碎米:“就是欺负了!”
  云暧问:“你跟他那什么了?”
  陶宴立刻又否定,斩钉截铁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云暧跟陶宴聊了几次,差不多摸清楚他底细了。
  聪明伶俐,鬼话连篇,嘴里没一句真话,这货就是个大忽悠。
  作为皇帝,是绝对不喜欢这样的下属的。
  但陶大人忽悠的显然很有分寸,绝对不敢把云暧当傻子耍,说起关键问题,那是丝毫不含糊,认真且严肃的。
  所以云暧看他很顺眼,决定留下他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断袖

  云暧跟他凑一块主要还是谈论鲜侑的事,这是云暧的一块心病,日日牵挂,却无能为力,他跟陶宴时不时要倾诉一番。他隐约有觉得自己对鲜侑的挂记有些过分的不正常了,难以启齿,那些心事他无法跟任何人说。
  陶宴听云暧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云暧就生气了,觉得他不是聪明的很,怎么突然这么蠢,气的一拍桌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朕说话!”
  陶宴这边一抖,实在觉得有够艰难,斟词酌句:“陛下的意思是,是喜欢鲜小公子,想要让鲜小公子进宫来侍奉,但又怕大臣们议论?”
  云暧这下怒了,拍案而起,陶宴给他吓的,连忙跪下称罪,云暧气急败坏道:“你怎么有这样龌龊的想法!朕同阿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朕喜欢他,他也喜欢朕,如此感情深厚,你脑子里装了什么肮脏的东西!竟然用这般下流的心思来揣测!”
  陶大人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龌龊下流的话,只得无语。
  云暧又坐下了,继续又说,这回陶宴保持了沉默,只赞同点头,但不知道哪又突然一句话说错,云暧再次拍案而起,又骂:“你怎么这么龌龊下流的心思!”
  陶大人再次无语凝噎。
  陶宴决定装死,云暧再跟他谈论这种话题就垂着脑袋装死,不然能怎么办?皇帝每天跟他说:“朕好像有断袖之癖啊,老陶你有经验,你给朕鉴定鉴定啊!”陶宴于是给他鉴定,告诉他:“陛下,您确实有断袖之癖,你跟你那个小心肝是真爱,你们在一起吧。”云暧就拍案大怒:“你个龌龊下流的东西,怎么能这么玷污朕纯洁的友谊!”
  陶宴立刻改口:“对,对,你们只是纯洁的友谊,陛下不要多想了,结婚生孩子是正经。”云暧又惆怅的难过,
  “可是朕喜欢他,他也喜欢朕,朕除了他谁也不想要。”
  陶宴一几十岁的人了,遇着个正值青春期,还在那样蛋疼文艺又忧伤的岁月里,用那支离破碎的眼眸仰望星空的小皇帝,别提多头疼,打击他也不能赞同他也不能,偏偏云暧骂完他又要继续来找他鉴定。
  一日一鉴定,躲都躲不起。
  你说你断袖之癖就断袖之癖吧,找个男人搞就是了,至于这么整天唧唧歪歪?唧唧歪歪一下就够了,你还天天来。
  陶大人一摊手,这不是为难人嘛!
  陶宴坚持,少年是需要引导的,性向是需要开发的,皇帝的痛苦,他为人臣子是应该忧君之忧的。
  陶大人一双慧眼比刀子利,压一根小黄瓜打赌那小皇帝绝逼是个小断袖苗子,只是自己还没认清楚,正彷徨迷惑。
  陶大人决定帮这可怜孩子一把。
  毕竟每个断袖在陷入性取向的挣扎中都是很痛苦的,陶大人是过来人,懂。
  陶宴相中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十三岁,唇红齿白眉目盈盈的,跟那位小鲜公子有七分相似,陶宴将之□□一番,这日云暧练武,便带了过去给他伺候。云暧见这小太监果然很有意思,问姓名问爹妈,完了直接留在身边了。
  晚上沐浴也让那小太监伺候,到上床,小太监跪在床前给云暧盖被子,两只眼睛水汪汪的脸蛋粉嫩嫩的,摸着云暧的手唤“陛下”,那又乖又软的小模样,陶宴在一旁看的都觉得哈喇子一地心都要化了。
  陶宴看云暧反应比较迟钝,忝着老脸笑,提醒他:“陛下有没有觉得这孩子长得像一个人?”
  云暧只是看了莫名顺眼,还真没看出像谁,好奇道:“像谁?”
  陶宴指着道:“陛下看他的眼睛。”
  云暧便伸手唤小太监跪近,认真的瞧了瞧,大眼睛双眼皮,瞳仁很黑,眼尾有点翘。
  云暧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陶宴偷偷瞄他神色,越瞄越不对劲,眼看着黑气阵阵从头顶冒出来。
  怎么回事?皇帝不喜欢?
  云暧冷森森道:“陶大人,你整天吃饱了饭没事干净在琢磨这等拉皮条的工夫?”
  陶宴给皇帝这等犀利言辞惊的虎躯一震,连忙否认:“臣可没有,陛下一定是多心了!臣怎么敢做这种事!”
  云暧捡起床边的鞋子就给他当头砸过去,厉声破口痛骂:“朕警告你!把你那龌龊下流的心思收拾起来!你当朕是先帝还是五岁小孩好哄的是吗?再让朕发现你这等鄙陋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自己看着办!”
  陶宴一脸血的滚蛋。
  云暧有点暴躁了,想想仍不甘心,觉得自己被人侮辱了,不能忍!
  云暧穿起衣服叫太监:“给朕传陶宴,让他滚回来!”
  陶宴还没走出三步,又滚回来,表情如同吃了屎,云暧看他才更像看了屎:“你就在这跪着,今日不用睡觉了。”
  陶宴委屈道:“臣是无辜的,臣没有拉皮条,是陛下多心了。”
  云暧冷笑补充:“明日也不用吃饭了。”
  陶宴很郁闷,皇帝陛下小小年纪,怎么思想如此的不单纯!比我老陶想的还长远,还能想到拉皮条,哟喂!
  拉皮条是个做大臣的能干的事吗?
  自己那么下流,还说别人下流。
  云暧看他一脸不满,指不定心里还在嘀咕自己什么,怒意更盛,踢了他屁股一脚。
  “转过去,跪远点!”
  陶宴跪在一旁添香点蜡,夜已三更,雨点子打着窗户,云暧寡酒一盏闷坐生气:“阿侑从小跟着朕长大,朕没有兄弟,跟他最亲近,他就像朕的小兄弟,朕疼他舍不得他,没有你想的那样猥亵的心思。”
  陶宴对这个话题耳朵生茧,不敢拂他逆鳞:“陛下是心地仁善,鲜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
  云暧道:“朕若不是皇帝便罢了,可朕是皇帝,怎么忍心害他,让他为朕受委屈。”
  陶宴已经习惯他说话前后矛盾:“委不委屈得鲜公子自己才知道,陛下不能这样想。”
  云暧摇头:“朕知道,朕给不了他想要的。”
  陶宴给他纠结的头大,这爱来爱去的问题自古以来最考验智商,这小皇帝智商也不低,可是怎么地就痴情成这样?看那小鲜公子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啊,两厢情愿的事,这不正好,哪里有什么好纠结的?
  云暧问:“陶大人,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陶宴要哭了,你们都有恋爱谈,来问我这个可怜的老光棍做什么?
  陶宴哭笑不得:“臣不懂这个呢,臣喜欢臣家里老娘算不算。”
  云暧估计是喝高了,一句比一句有亮点:“陶大人很有人才,又为人风趣,应该很招人喜欢才对,说亲的应该不少,怎么会娶不到姑娘呢?陶大人是骗朕的对吧?”
  很有人才……间接夸我长得帅?为人风趣,很招人喜欢,艾玛!
  陶宴给他酒气熏熏热气熏熏的靠着,又问这种话,骨头缝发痒,春意盎然,浑身酥麻就要飘飘然。
  陶大人是抱着皇帝上龙榻,皇帝却不肯让他下。
  扯着陶大人不松手,睁着眼睛看着,目光水意朦胧的,陶宴拍了拍云暧的脸,给他脱衣服,又陪笑又是哄:“陛下,陛下,咱们好好的说话啊,别动手动脚的,影响不好。”
  云暧道:“陶大人,你不娶妻,你也是有断袖之癖吗?”
  陶宴叫苦不迭,这种时候,问这种话,那不是要人命嘛!陶宴使劲想把自己袖子扯回去,云暧道:“陶大人,男人跟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弄的?”
  陶宴两股战战,给他一句话问的要硬起来,陶宴痛恨的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云暧道:“我和阿侑在一块的时候,我只是摸过他。”
  “朕好像是真的有断袖之癖。他们给朕安排姑娘,朕一个也不喜欢,不想碰她们,朕很怕生不出来皇子,心情很不好。可是朕跟阿侑一块睡过,他抱着朕的时候,朕觉得最高兴,想一直那么跟他在一起。”
  云暧说着叹气,“陶大人,你喜欢过男人吗?你跟男人好过吗?”
  陶宴板着脸:“陛下真想知道?”
  云暧道:“想。”
  陶大人咬牙切齿。皇帝这是在挑逗他,忍住了他就是太监!
  陶大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是太监。
  “那什么,臣真的不懂这个。”
  云暧道:“朕看你像,朕查过你的底细,汝南王也说段随很宠你。”
  陶宴泪流满面:“臣真的真的不是陛下想的那样人,臣真没干过那种事,汝南王是在污蔑臣啊!”
  云暧闭了眼,对他的装模作样已经看倦:“陶宴,不要撒谎,朕看得出来你在欺骗朕。”
  陶宴指天发誓:“臣要是敢欺骗陛下,陛下随时砍了臣的脑袋!”
  “这种事陛下真想知道,”发完誓嘿嘿赔笑,“臣明日替陛下找个老公公来问问。”
  陶大人脑中意淫着一把扑过去剥了皇帝衣服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一通大干,然后从明天起,成为皇帝的男人,升官,加钱,位莅三公,左脚踹六部,右脚踩九卿,成为大庆第一豪门,走向人生巅峰……
  面上却还是老老实实给云暧理了理龙发,盖好了龙被。
  废话,他真敢干,朝上那帮子人包括汝南王在内能立刻冲进宫撕了他切了他鸡鸡喂狗。
  位低一等就是命苦啊。
  不过这个皇帝不能干,巴结一下还是可以的,陶宴跟云暧他亲娘似的抚摸着头发安慰道:“这种事情想也想不清楚,等鲜公子找回来,陛下自然就明白了,陛下睡吧,臣在这里守着,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刺杀

  说起朝政事,云暧问陶宴:“靖国公和汝南王,哪个更值得信任?”
  陶宴道:“陛下要臣说真话还是假话?”
  云暧哂道:“自然真话。”
  既然真话,陶宴就说了:“靖国公和汝南王,哪个都不可靠,不过靖国公是国之良臣,汝南王怎么能比,况且汝南王权焰太盛威望太重,朝中有此等人物,恐怕非国家社稷之福。”
  这话说的太大逆不道,云暧幽幽道:“我记得当初勤王军队刚到洛阳,陶大人是支持汝南王反对刘静的。” 
  陶宴抓住机会就表忠心:“臣不是支持汝南王,臣只是认定陛下才是嗣君正统,刘静想立伪帝,臣当然反对,只是刘静虽心怀鬼胎,汝南王也不见得就安的什么好心,他现而今居功自大目中无人的模样,陛下想必也看到了。”
  这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狠狠戳在云暧心尖子上了的。
  云暧决定给陶宴个官做,陶大人这般人才,不能放在宫里浪费粮食不是,汝南王肯定会反对,于是云暧单独把刘静叫进宫来,问他:“陶宴这人如何?朕想给他赐官。”
  刘静自然默许,将陶宴夸奖一通,云暧为难道:“朕恐怕大臣们会议论,毕竟他先前曾经为段荣做过事。”
  刘静道:“那些敢说话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黑账,陛下要提拔陶宴,自可以放心去做。”
  有他这句话垫着,云暧便不再顾忌,也不敢弄的太显眼,给了个黄门侍郎,官位不大,不过出入宫廷随侍皇帝,权力不小,陶宴惶恐谢恩,云暧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陶大人,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
  陶宴诺诺称是,云暧笑了笑:“你还真是命好,这年头可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陶大人啊。”
  陶宴瞪着眼儿,听这话有点不好的预感,云暧倒是没往心里去,叫他过去:“陶宴,给朕揉揉肩膀。”
  陶大人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跟上去,给他一顿捏。
  云崇听到这个消息就震惊了,皇帝既然真的给这个陶宴赐官!
  于是陶大人这日出宫,东华门外蹿出三五个暴徒,提了个麻袋就往他头上套,幸而陶大人早有预料,出门身怀长剑三尺,脚蹬风火轮两只,精通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游击战精髓,力争在一刻钟之内不喘气的从东华门跑回铜驼街柳大人宅上。
  陶宴没宅子,有宅子也不敢单独住,指不定半夜给人闯进屋从床上拖下来砍死,索幸有个好朋友叫柳亭的愿意收留他,柳亭家大业大府上人丁充足,睡他家没有被打死的危险。
  柳亭看陶大人伸了舌头狗喘大灌凉茶,失望的连连摇头:“长絮,你这样不是办法,这事你该给陛下反映。”
  陶宴往桌子上一屁股坐住:“得了吧,就那位?知道这么搞危险还把老子往火坑里推呢,现在这个当口,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官啊?不当能成吗?皇帝陛下提拔我去对付他四叔,我要是敢缩脖子他不直接剁了我啊?”
  柳亭笑:“你求我,我送两个大力士保护你。”
  陶宴摆手:“没门儿,你有诚意点自己送过来。”
  柳亭乐的合了扇子小碎步奔过来往他脸上啃,陶宴么啊回亲他一下,拍他屁股:“赶紧滚去洗白白趴着。”
  柳亭努嘴还要啃他:“壮士呢?”
  陶宴张嘴叫:“壮士!”
  一小厮从门外听差进来,陶宴道:“你家主子屁股痒了,给他松松。”
  柳亭道:“扫兴!”骂小厮:“滚出去!人家叫壮士你来干什么!”叫了两个小妾钻自个屋里玩去了。
  陶宴乐的打跌,挥手叫那小厮:“去罢去罢。”边笑边回房睡去了。
  话虽如此,云崇这小子一日不死,陶宴就一日不得安宁。
  云暧提拔陶宴上来绝不是单纯的喜欢他,而是一种表态,云暧虽然登了基,但现在的洛阳,表面的平静下是暗流汹涌。
  段荣虽然兵败,朝廷那班子大臣却还是同一拨,以司空孟毓为首,手中无权,但胜在人多,是朝廷的主力。汝南王云崇扶植云暧登位,尊荣最显,手中掌握着河北,河南还有整个帝都的军政大权,他进入洛阳之后有意杀了孟毓等人,将朝堂大换血,不过碍于刘静也在洛阳所以不敢动手。而说到刘静,刘静手中掌握着山西,不管是实力还是声望其实都远远超过了汝南王,只是因为他当初没有支持云暧即位,所以现而今处处被汝南王云崇压一头。
  这种状况是很危险的。
  一个人若身居高位,又没有同他所处的位置相称的才能和足够的力量,那么被他压着的人是不能服的。
  云暧看明白这一点,所以对云崇行事跋扈多般警告。
  可是云崇显然并不明白他的用心。
  处在云暧的位置很矛盾,云崇野心勃勃的,又嚣张跋扈,但云暧不但不能动他,还得想法子打压他,保着他,因为一旦云崇出了事,没人牵制刘静,刘静必定会成为自己心腹大患。
  段荣掌权时陶宴任中书令,乃是朝中第一等的人物,云暧提拔他上来,也是为了搭个三角平衡局势,让陶宴代表旧臣同刘静一起制约云崇,警告他注意分寸别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云暧怕这位四皇叔无法无天玩出了格,给自己招来麻烦。
  但那是云暧的立场不是陶宴的立场。
  陶宴的立场,弄不死云崇,他这辈子就不用出门见人了。
  陶宴跟他死党柳大人商量,要使一出苦肉计。
  两日后云暧要去上林苑游猎,陶宴会陪同,柳亭安排的人会在树林里朝他放箭,箭头上淬有剧毒,陶大人只需要装作中箭落马,柳亭自然有办法将事情嫁祸给云崇,而凭云崇每天找人追着陶宴砍的架势,云暧也一定会毫不怀疑的相信是云崇干的。
  陶宴以为此计甚好,说到细节处尤有不放心,问道:“你给我下什么毒,不会死人的罢?”
  柳亭道:“装就要装的像一点,就只擦破点皮儿那也太没诚意了。”
  陶宴拍他肩膀,郑重其事道:“小柳儿,你可千万悠着点啊!”
  柳亭道:“放心,死不了你,顶多半死不活。”
  陶宴将手中石头弹马蹄,云暧的马受了惊,在林子里狂奔起来,一阵高跳乱蹿冲入了密林。
  赵吉带着一干侍卫急忙大叫着追上去,陶宴立刻拐了个弯,从树林西侧绕进去,快速的判断了方向,避开赵吉迅速往东追云暧而去。他□□这匹惊鸿跟云暧所骑的那匹踏雪乃是一对,寻着气味辨别位置,陶宴飞马东奔。前几日刚下了一场雨,地面湿润,苔藓丛生,林木越来越密,陶宴瞧见凌乱的马蹄印,高声叫道:“陛下!陛下!”
  惊鸿马脖子卡在了树上,嘶声长鸣,陶宴赶紧跳下马查看,树侧面是片斜坡,斜坡往下去是乱世荆棘,有碾压的痕迹。
  陶宴探了脑袋一看,背心生凉,娘哎!
  他只是为了甩开赵吉等人方便柳亭行动,哪想到搞成这样,陶宴蹭蹭蹭溜下草坡,乱石中找到云暧人,已经撞的一脸血,陶宴抱着他摇晃摇晃肩膀,没见反应,又拍了拍他被刺草划的满是血口子的脸蛋:“陛下!陛下!”
  云暧还是不动,陶宴抹撒了一把眼泪:“我的陛下啊!至于不至于啊!我就轻轻那么一弹啊!你怎么就撞成这样了啊!”
  云暧震动中悠悠醒转,睁了眼,攥紧了他衣袖,□□道:“扶我起来!”
  陶宴一看娘的没晕呢只是额头破了点皮流了点血,连忙抱他,云暧脚骨头受伤立不住,陶宴惭愧不已,搂着他腰转身趴过去:“陛下到臣背上来,抱着臣肩膀,臣背陛下上去!”
  陶宴将云暧抱上马,生怕赵吉他们找上来,赶紧避着走小道直奔往柳亭商定的那条路去:“驾!”
  云暧靠着他胸口,脸上血流不止,喘道:“陶宴,你要把朕带到哪里去?”
  陶宴惊慌道:“臣不知道啊!臣迷路了”一边使劲打马。
  云暧使不上力气,咬牙恨恨道:“陶宴,放朕下来。”
  陶宴焦急道:“陛下,不能啊,臣得赶紧带陛下出去,这地方偏僻,太危险了!”
  云暧挣扎起来,回头扇了他一巴掌,大骂道:“你当朕看不出来你在往林子里钻!”人往地上一扑跌下马背,马跑的飞快,他人一落下被卷入马蹄下,陶宴吓的连忙勒马:“陛下!”就要跟着跳下马背,一支箭自林中发出,正朝他面门飞来!
  陶宴就是早有准备也骇一跳,娘的个姓柳的,搞什么!要老子命啊!他头一仰避过,刚开骂突然意识到不对!
  树林里一阵簌簌乱响,箭矢如雨一般蹿来,云暧摔伤了胳膊惨叫,陶宴跳下马提起他就往树后闪,身后踏雪哀叫几声,轰然倒地,陶宴抱住云暧往树林里没命奔逃一面疯狂大叫:“来人啊!有刺客!来人!护驾!”
  云暧拼命挣扎破口大骂:“放朕下来!你这个混蛋!你想干什么!”
  背后箭矢乘着风呼啸而来,陶宴裹着云暧往草丛里一滚。
  云暧捶他:“你放开!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刺客!少在朕面前搞鬼!”
  刺客已经拔了刀砍过来,陶宴来不及说话,提了剑鞘挡开攻击,一脚将云暧踢进草丛深处,拔出剑来冲上去厮杀。
  云暧给他一脚踢中了腰椎,瘫痪在枯叶中,目光望去,陶宴已经淹没在一片混乱砍杀中,云暧忍着疼艰难的爬起来,陶宴瞧见他动作眼睛急的血红扭回头骂:“老子跟你说了是要命啊!不是开玩笑!快跑!”
  说话胳膊被削飞了一片,鲜血连着衣袖一齐飞向空中,云暧张口结舌,连连后退,陶宴挥剑杀掉一个靠近的刺客,捂着胳膊,弯了下腰龇牙咧嘴:“快!老子要撑不住了!”
  云暧后退几步,捂着腰子转身撒腿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崛起

  “审问出结果了吗?”
  “都不肯招,嘴极硬,不是普通刺客,该是受了专门训练的杀手,江湖中的帮派人物,臣斗胆揣测,他们怕是冲着陶大人去的,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陛下,恐怕臣等来不及救驾。”
  赵吉一如既往的实诚,说完话恭敬的低着头等云暧吩咐。
  云暧道:“陶宴呢?”
  “伤的不轻,失血过多,恐怕得养些日子才能好。”
  云暧道:“朕去看看他。”
  陶宴躺在柳大人府上,要不是柳亭刚好埋伏在附近及时赶到,他已经给砍成肉泥了,现在柳大爷是他救命恩人。
  柳亭一边给他喂药一边啧啧:“我说长絮,你可真是会英雄救美啊,你什么时候也救救我呗?怎么我倒霉的时候就见你跑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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