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鱼龙舞-闲语-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昨日与他在凌波酒楼分别后,江照晚因想着风入松刺伤他手臂总是不对,本打算今日一早去登门致歉的。可昨夜被风入松一搅和又是一夜未睡,连着前夜便是两个通宵未眠,他实在疲惫得厉害,便决定等明日再去找谷潜流,不料他反倒先来了。
  
  这时谷潜流快步迎上,笑着抱拳道:“等不及吃府上厨子的下酒菜,不等你请便巴巴来了。”
  
  江照晚含笑道:“谷兄来得正好,本来就要亲自登门去请的。”又问他胳膊上的伤口怎样了,谷潜流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江照晚见他一派爽朗,便没再多问了。
  
  之后他带着谷潜流在山庄里四处游览,到了浅水湖边时谷潜流忍不住赞叹道:“竟有这么美的居处,照晚你太会享福。”
  
  江照晚听他对自己的称呼从江兄升级成了照晚,倒也没有觉得别扭,只是微微一笑。又指着接水阁两层的绿色小楼道:“那是我如今的居处,叫做接水阁。”
  
  “山映斜阳天接水——果然是好名字!”
  
  江照晚用扇子轻轻拍着胸口,笑着道:“被谷兄一语道破,佩服佩服!”
  
  谷潜流哈哈一笑,道:“先师当年就教了我几句诗词,可巧今日派上了用场。”
  
  江照晚见他虽是笑着,可提到“先师”两字时神情却有些沉重,忍不住道:“原来令师已经仙去——那你岂非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记得前天夜里谷潜流曾说过他父母早亡,是被一个郎中收留长大的,而他则拜了那个郎中做师父,却不知他师父已经亡故。
  
  谷潜流敛了笑容,幽幽道:“是啊,他已经去了有些年头了。我闯荡了几年江湖,本来想回去报答他的,回去后他却病故了。说起来他病故时也不过四十多岁而已,要不是那场瘟疫……”他神情陡然一暗,强笑着道:“算了都过去了,而我也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江照晚见自己无意间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不由有些歉疚。正这时朱朱扶着风歌雪走了过来,看见谷潜流朱朱微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时感觉到风歌雪悄悄拉了拉自己衣袖,她回过神来,连忙侧头看向她。风歌雪低低道:“我们还是回去罢。”她不太习惯见陌生男子。
  
  朱朱“哦”了一声,便扶着风歌雪转身离开了。
  
  谷潜流望着两人的背影呆怔了片刻,回过神后在江照晚肩上大力一拍,“你可真有艳福啊!你们成亲那日乱哄哄的我只远远看了个背影,要知道是这样的美人,嘿嘿,我怕是要抢亲了。”
  
  想到那夜发生在风歌雪身上的事,江照晚扇子不由一顿。谷潜流见他神情不对,疑心自己言语唐突,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额头,岔开话题问道:“弟妹旁边的姑娘就是你提过的那个朱朱罢。上次我可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
  
  “正是。”江照晚轻笑出声,“有时候连我都要被她教训的。”一转眼看见两个男子在湖上泛舟,他脚步微微一顿,笑容瞬间黯淡了下去,心口似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撞击了一下,痛得几乎要踉跄跌倒。
  
  湖上泛舟的两人正是风入松与燕山亭。此刻他们均未划船,而是双手交握并肩而坐,任小舟在水面上悠然飘荡着。阳光将湖水的波纹反射在两人身上,淡淡的光轻轻摇曳着,带着梦幻般的静谧旖旎,潋滟的湖光便成了背景,而他们则是那画中人——这一切明明就在江照晚眼前,他却恍惚觉得那是一个他永远都无法进入的世界。
  
  谷潜流察觉他神色有异,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片刻后他又收回目光看向江照晚,见他面上一层细汗,平常玉色莹润的面颊显得有些惨白。他怔忡了片刻,忽然道:“还有船么?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也去泛舟。”
  
    
第 15 章
      (十五)
  
  江照晚忽然回过神来,察觉自己失态,不由有些窘迫。他强笑着点了点头,又回头朝跟在十几丈之外等着他随时吩咐的殷凭做了个手势。没多久便看见一个下人划着一艘小船出现在了湖边。
  
  二人上了船,谷潜流道:“你看上去有些疲倦,还是我来划罢——我最喜欢划船。”
  
  “可是你的手臂……”想到昨日他被风入松刺伤,江照晚心下有些迟疑。
  
  谷潜流满不在乎地抡起拳头挥了挥手臂,道:“皮肉之伤罢了,早没事了。走江湖的还怕这个?”
  
  江照晚便没有再拒绝,不多时船与风入松燕山亭两人的相遇,谷潜流隔了一段水朝风入松抱拳道:“昨日之事望风兄海涵。”
  
  风入松忙笑着回礼:“哪里哪里,昨日是我喝醉了酒滋事,今日醒来都觉得汗颜。”看了看谷潜流的手臂,见包扎物尚在,又满面关切地问:“谷兄可觉得好些了?”
  
  “早没事了,没看我正在划船么?”谷潜流呵呵笑着。
  
  风入松便也微笑着道:“说起来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稍后我们一起喝几杯,以后也就是朋友了。”谷潜流忙答应了,又与他闲谈了几句别的。
  
  一旁的江照晚怔怔看着风入松,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面上,俊逸的五官,无懈可击的笑容,然而此刻江照晚看在眼里,却只觉得既陌生又害怕——他所认识的风入松决非眼前这个带着完美面具的虚伪男子。
  
  午膳是四人一起用的。期间江照晚明显感觉到燕山亭对风入松的态度有了显著的改变,而风入松对他的殷勤也一如从前。江照晚看在眼里,想到昨夜种种,心中又是惆怅又是苦闷。可在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想:风入松本来就对燕山亭颇有好感。若他们两人能在一起,自己既可以放心,更可以死心——这也未尝不好。然而虽是想得通透,满心的怨懑却怎样都无法排解。
  
  “照晚,你怎么吃得这么少?”谷潜流忽然道,又夹了一筷子菜给他,爽朗笑道:“既然如此,我要喧宾夺主招呼你了。”
  
  江照晚见他眼中俱是关切之意,心里微微一动。他一向习惯照顾他人,这好像还是头一次被人照顾,虽然感觉上有些奇怪,可是他并不讨厌。
  
  燕山亭瞥了风入松一眼,见他愣愣盯着江照晚的碗里的菜发呆,便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的碗里,道:“你喜欢吃这个菜么?那多吃点,看你最近瘦了不少。”他的语气虽然只算得上是平淡,可对于一向冷漠的他来说已近乎是温柔了。
  
  风入松偏过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他却已然先开口道:“还是你已经不想吃了?正好我也吃不下了,不如去下棋,晚些我们两人再一起吃。”
  
  风入松更是怔忡,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然而燕山亭已站起了身,朝另外两人道:“两位慢用,我们先走一步。”说完看向风入松。风入松无奈,只得站起身随他去了。
  
  两人刚走不久江子奇便来了,江照晚忙将谷潜流介绍给了父亲。看见谷潜流江子奇怔忡了一下,面上微现出些惊讶之色,然而他口中还是与谷潜流寒暄着,又谢了他那日从陆从容手中救了江照晚。
  
  寒暄得差不多后江子奇问江照晚:“入松呢?我本来是过来找他的。”
  
  江照晚道:“大概在他房间里和燕兄下棋。”又问他因何事找风入松。江子奇回答道:“适才韩管家来向我辞行,我打算让入松与他一起回京城——风家不能连个主人都没有。”韩管家是风家的管家,韩斐的爹,韩斐死后他立即从京城赶了过来给儿子办理后事。因为韩家原籍就是洛城,当年风一帆上京赴任时才离开了跟着去的,所以韩管家便把儿子葬在了这里祖坟。
  
  江照晚听了这话似是震了一震,隔了片刻才道:“也好。”
  
  晚上江子奇向江照晚问起谷潜流来历,江照晚大致说了。江子奇道:“在我小时候有个男子来找你爷爷,似乎是你爷爷还有入松爷爷的结义兄弟。那人好像是个珠宝商人,长得和谷潜流颇有些相似,不过我记得他姓朱。”
  
  江照晚略有些惊讶,道:“等下次孩儿见到谷兄时问问他,说不定他和那人有些渊源。”
  
  江子奇摇头道:“那倒不必了,若是没有关系,反而显得唐突。”隔了片刻他又道:“这些日子歌雪似乎消瘦了不少,你要好好照顾她。”
  
  江照晚答应了,想了想又忍不住道:“陆从容这几日一直未有行动,依孩儿看他不会放弃。山庄各处孩儿早已加派了人手,而爹您也要自己小心。”
  
  江子奇微微点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从你外公去世后山庄便渐渐退出武林。因为生活安逸,防备能力一直在减弱,万一漕帮来袭,恐怕不是对手。若真有那日你只管一心护住妻儿,由为父来断后。”
  
  “爹!”江照晚见江子奇语气消沉,忍不住轻喊了一声。江子奇忙摆摆手制止了他,又道:“昨日我向入松说了让他早些回京城的事,他同意了,打算过几日就走。”说到这里他微顿了顿,回想着昨日与风入松谈话的情形。起初风入松并不情愿离开洛城,最后自己几乎算是下了逐客令,他才沉着脸答应了。
  
  收回思绪,江子奇轻叹了一声,道:“我虽然对他有些成见,可风家数代单传,就只他一根独苗。若是这次漕帮的事连累了他,叫我如何对得起他爹和他爷爷?” 原来江子奇与风一帆两人的父亲才是真正的结拜兄弟,江子奇自幼就称呼风一帆为大哥,旁人不知究里,只当他两人是义兄弟。
  
  见江照晚似乎心事重重,江子奇望着他静静道:“对于入松与燕山亭的关系为父无权过问,可是你是我的儿子,若是你敢作出任何对不起歌雪的事情我定不饶你。”
  
  江照晚一震,随即躬身道:“孩儿遵命。”
  
  江子奇“嗯”了一声,又道:“你早些回去陪歌雪,明日再来见我。”
  
  江照晚答应着离开了父亲的书房。他沿着山庄的鹅卵石小径漫步目的地走着,想着风入松很快就要离开洛城,心头沉重得几近无法呼吸。虽然理智上知道此刻风入松离开对自己与他都有好处,可想到这一别,怕是今生都再难见了,他不能抑制地感到绝望。
  
  走了一阵忽然发现方向有些不对,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风入松所居小院的院墙外。他苦涩地笑了笑,正想离开,却看见昏暗的竹林里风入松与燕山亭两人并肩走了过来。他急忙将身子隐在大树后,等藏好了却又不由一愣:自己为何要藏起来?然而虽然这么想着,终还是没有现身。
  
  这时燕山亭忽然顿住了脚步,朝他藏身之处望了过来。江照晚一惊,暗道:他怕是已经看见自己了罢。正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下面一个场景却让他惊得通体冰凉,不能动弹。
  
  风入松正自走着,却冷不防被燕山亭按在了一棵竹子上隔着面纱亲吻着。他先是惊得瞪大了眼睛,任他亲着,片刻后他忽然反应过来,用力一翻,反将燕山亭压住。他瞪着燕山亭戴着面纱的脸看了一阵,眼中渐渐露出了然之色。目光闪动了片刻,便低头开始亲吻他的脖子——然而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是带着怒气的啃咬。
  
  江照晚站在树后呆呆望着这一幕,恍惚间觉得那或许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否则原来该疼痛的心口却为何只是空荡荡的,无从着落?
  
  直等到那两人结束了纠缠走进了院子他才渐渐回过神来。他缓缓转过身,沿着小径踉踉跄跄往前走着。走到湖边他顿住脚步,湖面上漆黑的一片,对岸的树木影影绰绰在风中张牙舞爪,象是随时要渡过湖水过来掐住他脖子的妖魔。他茫茫然看着,隔了许久,他忽地撕心裂肺大吼了一声,惊得湖边树丛里的水鸟“扑”一声冲了出来,哀鸣着融入无边的暗夜。
  
  次日靠近正午时江照晚去江子奇书房找他,到了书房外却见房门紧闭着。正觉得奇怪时服侍江子奇起居的丫鬟翠儿疾步跑了过来,解释道:“老爷昨晚睡在书房里了,到现在还没起来。”
  
  江照晚一愣,印象中江子奇还从来没有这么晚起过。他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之后上前敲了敲门,轻唤道:“爹,您醒了么?”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于是他又提高声音唤了几声,可还是没有人应。他觉得蹊跷,伸手一推,门“吱嘎”一声开了,原来是里面没闩上。朝房里一看,见父亲正静静躺在靠墙摆放的锦榻沉睡着,胸口微微起伏。他悄步走了进去,到了榻边又轻唤了一声“爹”,可江子奇还是没有动静。
  
  江照晚实在觉得奇怪,按理说父亲是习武之人,不该睡这么熟才是。犹豫了一下,他伸手推了推江子奇的身体,“爹,该吃午饭了。”
  
  江子奇却还是闭目躺着,只是眉间微蹙了起来,面上隐隐露出痛苦挣扎之色。江照晚觉得不对,便加大了力气摇了摇江子奇的身体,声音也惶急起来:“爹,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然而江子奇始终都没有睁开眼睛。
  
  
    
第 16 章
      (十六)
  
  因怕漕帮得悉父亲昏迷之事趁机进犯,江照晚嘱咐殷凭悄悄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来。大夫试了脉后连连摇头,说是怪症,他不仅不会治,甚至从未听说过有这等脉象。又断言说既然他不能治,城里别的大夫也不可能知道,让江照晚赶快去别城另请高明。江照晚交代了大夫不可将此事传扬出去,大夫连声应了,然后悄悄离开了山庄。
  
  焦急间忽然想到清明寺的拂尘,想到拂尘不大愿意让人知晓他精通医术,江照晚连忙修书让殷凭送去给拂尘,在信中说明了一切。没半日殷凭却带着信回来了,说拂尘前日云游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无奈之下江照晚只得嘱咐殷凭还有翠儿不可将此事说出去,甚至连风入松风歌雪等人也没有告诉——毕竟少一个人知道,便会少一分泄漏的危险。
  
  遣退殷凭后江照晚仔仔细细检查着书房,与平常并无多大不同,桌上整整齐齐,笔墨纸砚都放在该放之处,一只印有兰花的细瓷茶杯放在桌角。他一愣,走过去端起茶杯看了看,里面没有水,只剩下些茶叶粘在茶杯壁上。
  
  他怔了一怔:父亲惯用的茶杯并非这只,而是母亲亲手绘了竹叶的那一只。心念一动,他放下茶杯走到后窗边伸头朝窗外看了看,果然看见墙角处有一些茶杯的碎片。出去看了看,正是那只竹叶茶杯。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用着,如珠如宝,却不知怎么打碎了。可按照父亲对这茶杯的珍爱,或许该说按照父亲对母亲的深情,即便茶杯碎了,也不该如此轻易地将碎片扔在墙角才是。他心下不由有些怀疑。
  
  将茶杯碎片捡起用布包好放进柜子后,他重新走回了父亲榻前。望着父亲双眉紧蹙略带憔悴之色的面容,江照晚心头异常地沉重。父亲身体一向康健,可这样的关头他却忽然倒下,怕不是个偶然。而这当口若是漕帮来侵,依山庄的防范能力,或许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不经意间朝锦榻靠着的那面墙看了一眼,忽觉有些不对。原本这面墙上整齐挂了一溜书画的,可是如今却空缺了一幅。他仔细回忆着,仿佛那是一幅字,可上面写的是什么却记不太清楚了。
  
  江照晚唤来翠儿,问她可知道那幅字画去了哪里。她先说不知,说着说着忽然顿住,眼中露出畏缩害怕之色。江照晚猜想她想到了什么,于是温言道:“你直说无妨,总之我不怪你便是。”
  
  翠儿支吾了半天,终于说出她在大夫给江子奇号脉时,见地上有一大团纸,只当是垃圾,所以顺手带去厨房给厨娘引火了,也不知是不是江照晚想要找的那幅字画。
  
  江照晚听完后急忙冲去了厨房,找了许久都未看见,厨娘说或许已经烧了。江照晚无法,只好吩咐她如果看见一定送来。
  
  傍晚时谷潜流来山庄请他一起去饮酒赏月,江照晚如今哪有这种闲情逸致,便推脱说妻子身体不适,婉拒了。谷潜流听了后道:“先师他精通医术,而我虽然只向他学了点皮毛,一般的病倒还难不倒我。要是照晚不介意男女之别,我倒是可以给弟妹看看。顺便也可以给她开些安胎的药。”
  
  江照晚心中一动,道:“内人只是受了普通的风寒,倒也不碍事,倒是一个远房亲戚得了怪病,劳请谷兄去看看。”
  
  江照晚引着谷潜流去了个偏僻的院落,进了一间屋子。谷潜流见大床上紫色帐子低垂,想着用紫色帐子的通常是女子,于是道:“里面可是女眷?若是女眷我倒可以试试悬丝诊脉。”
  
  江照晚见他胆敢提出如此高明的探脉方法,惊讶之余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希望。谷潜流坐在桌边悬丝探了一阵,面色渐渐严峻起来,他抬头看着江照晚道:“这人真是女子么?”
  
  江照晚不动声色道:“有什么不对么?”
  
  谷潜流呵呵轻笑了几声,道:“照晚敢情是考我。那我献丑了:帐中人是个男子,平素身体安康,极少生病,是也不是?”
  
  江照晚点了点头。谷潜流又继续道:“如今他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说到这里他面色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江照晚见了忍不住追问:“那他因何故昏迷?”
  
  谷潜流沉吟了片刻方道:“他是中了一种毒,此毒名叫‘卧千年’,中毒者会一直昏迷不醒,不过性命却是无忧。这毒本身并不稀奇,却极为难解,估计全天下会解的人没几个。那人下了这种毒,是存心让他长睡不醒。”他叹了口气,道:“说到解毒,先师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他在世,说不定能解。可惜我只从他那里学了些皮毛。不过照晚若是不反对,我倒是可以试试看。”
  
  江照晚听说父亲性命无忧,稍稍放下心来。想着拂尘云游在外,反正目下也没有别的方法可想,倒不如让谷潜流试试,便道:“那有劳了。”
  
  因思忖着既然要谷潜流给父亲解毒,他迟早会发现真相,而且江照晚直觉谷潜流是坦荡可信之人,考虑再三终于把帐中人正是自己父亲之事告诉了他,又与他说了漕帮可能会趁机来寻仇,恳请他保密。
  
  谷潜流闻言先是吃惊,后又发誓说不会泄漏,略一思忖后他道:“你看会不会是陆从容派人下的毒?”
  
  江照晚稍一思索,随即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象是漕帮之人。陆从容误会家父杀了他爹,一心要置家父于死地,若是他有机会下毒,索性用剧毒杀害家父岂非更直接些?又何必用这种不至于伤害性命的毒药?” 而这点也正是让他想不明白的,那下毒之人究竟是何动机?
  
  谷潜流听说了也觉得有理,道:“看来下毒之人并不想害令尊性命,而是另有所求。”他心念一动,又问:“你看会不会是扮作令尊模样杀死陆横的那个凶手?”
  
  江照晚顿了顿,随即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谷潜流忽然想起一点,又道:“你知道么?其实令尊虽然昏迷,却能听见周围所有动静。如今我们这番话他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这是‘卧千年’与其它迷药最大的不同。我这也是早年听先师说的,当年听了后颇觉得惊奇。要不是怕中毒之后醒不过来,倒想吃点试验一下的。”
  
  江照晚先是惊讶,过后却又有些担忧。如今父亲明明神智清醒,却不能醒来,想必很受煎熬。那下毒之人专挑这种毒药,也不知是何用意。之后他过去劝慰了父亲几句,要他不用忧心,只管安心休息,又告诉他谷潜流会帮他解毒,早迟总能醒过来,让他耐心等候。
  
  过后几日谷潜流便日日过来试着给江子奇解毒,因怕引人怀疑,他每次都从偏门进出。而漕帮那边一直毫无动静,似是是并不知道江子奇中毒之事。就连风歌雪等众人也只当江子奇真是出门办事去了。这日晌午江照晚来探望父亲,谷潜流见他心情似乎比前两天轻松了些,忍不住追问他。
  
  江照晚道:“我的一个好友这几日就要回来了。他对医术颇为精通,说不定能帮我爹解毒。”他口中的好友指的自然是云游在外的拂尘,原来他派了殷凭去寻找,适才刚收到了殷凭的飞鸽传书,说已经找到,这两日拂尘就会回来。
  
  谷潜流闻言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你那好友是何人?”
  
  江照晚因想着拂尘曾交代过自己不要随便告诉人他精通医术,以免引来众多江湖人求医,扰了佛门的清静,心下便有些犹豫。谷潜流见他神色踌躇,主动道:“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总之有人能给令尊解毒,这总是天大的喜事。”
  
  江照晚见他没有逼迫自己,感激地微微一笑。谷潜流怔怔看了片刻,忽然道:“你笑起来特别好看,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江照晚先是怔忡,旋即忍不住失笑,又道:“其实我那朋友笑起来才真的是让人心里暖暖的。”思及拂尘那和煦如风的笑容,期盼他归来的心情又更加迫切了几分。
  
  与谷潜流又闲谈了片刻,江照晚便离开院落回了书房。到了书房门外却见风入松坐在书桌边看着什么。听见声音风入松回过头来,起身朝他微微一笑:“你回来了。”又随手放下了手中之物。江照晚看了看,原来是数年前风入松画的那张桃花图。
  
  风入松见他看着那张图,笑着道:“这等见不得人的东西想不到你还收着——那时候哪里懂画画,涂鸦罢了?”
  
  江照晚勉强笑了笑,问他:“燕兄呢?”这几日燕山亭与风入松整日里形影不离,说是如胶似漆也不为过,故而江照晚有此一问。
  
  “他在收拾行李。”风入松静静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马匹已经备好,我们稍后就出发回京城去了。”
  
  
    
第 17 章
      (十七)
  
  江照晚轻颤了颤,抬头呆呆望向他。见他神色异常地平静,想到那夜他与燕山亭的相拥亲吻,恍惚觉得从前那些令他无数次心碎的情怨痴缠或许从未发生过,一切只是他一个人的想象——否则风入松怎能如此轻易就放下了过去?
  
  “那你们保重……”江照晚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空气里,渺茫地象是从月亮里传来,孤寂冰冷。
  
  风入松叹了口气,又蹙起眉头道:“其实这个关头我实在不想离开,万一漕帮来报仇怎么办?可是你爹他……”他苦笑一声,“他已明白下了逐客令了,我哪还有脸死赖着?”
  
  原来是爹逼他离开——江照晚茫茫然想着,思及昏迷不醒的父亲,心下一片沉重。静默了片刻,他悄声替父亲辩解道:“我爹也是为你好——他不想连累你……”
  
  “连累?”风入松连连摇头苦笑,“原来你们都拿我当外人……”他扫了江照晚一眼,略有些埋怨地道:“其实我们的感情就和亲兄弟一样,江大哥你何必这么见外?”
  
  听了这话江照晚心头一震,眼下风入松说话的口吻却似乎又回到了刚重逢那一日,面上也再度戴上了面具。他如此撇清,大概是想要彻底放下过去罢。也是,如今自己已有了风歌雪,而燕山亭亦对他有了回应,他又何必再纠缠于过往?
  
  江照晚自嘲一笑,道:“你以后还是别叫我江大哥了罢。虽说我比你年长,可我娶了你的妹子,按理说我即便不跟着她喊你哥哥,也不该让你叫我大哥……我看你叫我妹夫就好。”
  
  风入松面色一僵,略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从不知你这么拘泥于礼节的。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从前我一直叫你江大哥,一时改不了口……”
  
  “没有什么习惯是改不掉的,单看你是否用心刻意。”江照晚打断了他。他回头看了看桌上堆积如山的信件,静静道:“爹出门办事去了,积下一大堆事情。我就不给你与燕兄送行了,你们一路上保重。”
  
  风入松见他态度如此冷漠,面色顿时黯淡下来。站在那里踌躇了一阵,终于一咬牙,握紧拳头转身而去。走到门口处他忽然顿住脚步,头也不回飞快地道:“等孩子出生,我会来祝贺的。”随即便消失在了门外。
  
  江照晚瞪着门口呆呆望着,不觉间指甲已嵌入肉里。良久,他颓然跌坐在椅子中。一阵风吹来,吹得他全身刺骨得冰寒,他这才发觉自己衣衫已经湿透了。
  
  风歌雪端着晚膳进来时见他缩在椅子中发怔,房里连灯都没点,于是一边点灯一边问他:“可是身体不适?”
  
  江照晚回过神来,忙起身道:“没有,只是看着一堆事情觉得烦,所以想偷懒。”又扶着风歌雪坐下,柔声责备道:“怎么不好好歇着?这些事让朱朱做就好,她懒得要命,你不叫她她乐得轻闲。”
  
  风歌雪嫣然一笑,“人家都说多走动有利于胎儿生长。另外朱朱才不是懒,如今她正在整理房间呢。”粉面上忽然飞过红云,期期艾艾道:“今晚……今晚回去住罢,书房这里阴冷得紧……我的病早好了……”为了让她安心养病,新婚后江照晚一直住在书房,除了她意识模糊的新婚之夜,两人还从未同床共枕过。
  
  江照晚一怔,强笑着道:“我睡姿不好,怕踢到胎儿。”
  
  “才不是呢。朱朱说你向来都是浅眠,就连把蜡烛放在枕边也不会碰翻。”忽然想到江照晚推诿的可能缘由,她面色立时一暗,别过脸咬住红唇不再说话了。
  
  江照晚见她今夜态度异常坚决,又隐约觉得她似乎有些心事,犹豫了一下,只得道:“也好,不过我要把桌上这些信处理完了才能睡。你早些歇着,不用等我。”
  
  风歌雪闻言惊喜地转过头来。江照晚勉强回了她一个笑容,之后便坐下来开始吃饭。吃了一半抬头一看,见她正倚在桌边痴痴望着自己,温柔的目光中带着丝丝苦涩。他心中一震,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这些天看你好像有心事。”
  
  风歌雪娇躯一颤,隔了半晌才道:“我……我只是在想哥哥与表哥现在走到哪里了?”
  
  “……怎么?你担心你哥了?”
  
  风歌雪摇了摇头,低低道:“有表哥和他在一起,不会出事的。”
  
  江照晚微微颔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道:“燕兄好像对你很好。”
  
  风歌雪精神一振,微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