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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难为作者:浮生闲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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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人跪下后,接下来又有几个人接连着附和,陆陆续续又跪下一批人,“臣恳请齐王监国。”

    杨彦又等了一会儿,环顾四周,看自己的那些亲信都已经跪下,但是还有差不多一半的朝臣站着,为首的工部尚书萧纵器冷着脸,轻蔑的瞥了眼杨彦,纹丝不动。

    杨彦心中恼怒,却无法发作,便想着拉拢了梁宏,这朝臣就被拉拢了大半,到时候萧家那伙人,直接找个借口除掉。

    于是凑过去对梁宏说道:“梁相您怎么看?”

    梁宏捋了捋胡子,看了看跪在那里的朝臣,“这监国之位,事关重大,实在是……老身不敢多言啊……”

    杨彦被他打太极的态度气结,却还是得笑着脸:“梁相,如今圣上龙体欠安,无法主持朝局,梁相还有什么其他法子吗……”

    “这……依老身所见,还是得请示圣上!”

    “本王都说了,父皇昏迷不醒,如何请示!”

    “谁说朕昏迷不醒!”

    一声熟悉的怒斥,把跪着的朝臣都惊呆了。

    一群人转过头往门外看,皇帝竟然来到了含元殿,此刻就在殿外的门口站着,身边站着的是裴皇后和一个年轻人。再看身后跟着大批一身戎装的卫士,看衣着打扮,应该出自东宫的率府。

    梁宏见状,第一个带头跪下,道:“微臣参见圣上,伏惟圣上与天同寿。”

    萧纵器一伙人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杨彦,也跟着跪下:“臣参见圣上……”

    杨彦哪里敢不跪,也忙跟着跪了,其余人见杨彦也跪下,也纷纷转向门外,向皇帝行大礼。

    齐王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帝冷哼一声,走进殿中。

    齐王脑中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直到皇帝从自己身边走过,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才反应过来,忙跟着跪下。

    皇帝入座之后,看着下面跪着的群臣,怒道:“朕还没有死!监国之事何时轮到你们来议论!啊?”

    众人皆不敢言,小心翼翼的跪着。

    皇帝叹了口气,看向齐王:“来人,将齐王押下去!”

    “父皇……”齐王听了抬头看了一眼皇帝,之后转身,却见前些日子还与自己共谋诛杀郑氏的东宫右率方常旭已经带人进入含元殿。

    “方常旭,你……”齐王话未说完,方常旭一个手势,两个率府卫士上前,将齐王拿下。

    “你……你这小人……”

    方常旭面无表情,向皇帝跪下,“禀圣上,大明宫中金吾卫已全部控制,听候圣上发落。”

    齐王怒目大张,不可思议的看着方常旭,怎么可能?旦夕之间,为何自己在大明宫中的势力就会土崩瓦解?这时再转过头看向皇帝,只见他身边的裴后站在那,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只是一瞬间,那笑容便消失不见。

    齐王被押下后,皇帝扫视了一眼下面跪着的百官,咳嗽几声,说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朕近日身体不适,贻误朝政。梁宏,你与朕说说,如今平乱之事如何?”

    梁宏听了,忙站出来,有条不紊的一一奏报。

    皇帝听后,微微皱眉:“如今平乱之事急迫,但朕确实是力不从心……”皇帝顿了顿,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裴后,而后对百官说道:“朕想由皇后代朕理政,诸爱卿以为如何?”

    下面站着的百官不敢说话,相互间使了个眼色,之后一人站出来说道:“陛下,这,恐怕不妥……毕竟皇后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皇帝不悦的看了那人一眼,“女人也比你这个脓包强!”

    那人听了忙跪下,“臣有罪!”

    “皇后久居后宫,这朝政恐怕难以处置妥当。”又有一人说道。

    “皇后当年的才名,爱卿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皇帝今天心情不好,却处处替裴后说话,有人看出些门道,萧纵器先倒戈:“陛下,臣以为皇后素有才名,代圣上理政,再合适不过,!”

    萧纵器既然已经倒戈,杨彦也知道齐王这边大势已去,皇帝是一定要让皇后监国了,不如趁着机会讨好皇后,兴许还能保住自己的相位,忙道:“陛下,臣附议。”

    见萧杨两人都已经倒向皇后这边,其余的人也开始犹豫,思来想去,让皇后监国虽然突兀,但是确实是没有更好的法子。

    皇帝看向梁宏,问道:“梁相以为如何?”

    梁相站出来,恭敬的举起玉笏:“臣以为,皇后理政时,要加一道帘子才符合礼制。”

    这句话便又是转着弯妥协了。

    皇帝又看向裴后道:“皇后,如今诸爱卿都已没了异议,你还有什么顾虑?若再不同意,就是你的不是了!”

    裴后忙向皇帝跪下:“臣妾诚惶诚恐!”

    “皇后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朕与众爱卿一同请你吗?”

    皇帝话音刚落,有眼色的人已经站出来说道:“臣请皇后殿下为大唐社稷着想……”

    “臣请皇后殿下监国……”

    “请皇后殿下监国……”

    ……

    皇帝看着跪在一旁的皇后,叹了口气道:“如今朕的身体你也知道,看着奏章就头疼,如若不由你来暂代,实在不知有谁更合适。这等危亡的时候,皇后你还要推辞吗?”

    裴后低下头,犹疑了片刻,回道:“臣妾必定,不负陛下所托!”

    章二十三

    绛州城内的太守府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李承勋在床上已经昏睡了三天。

    新找来的大夫给李承勋看脉,云阳站在一边,眉头紧锁。

    已经不记得三天以来换的多少大夫,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看不出病状。

    三天前,李承勋还在与云阳在太守府中雕刻桃符,雕刻好之后兴致勃勃的挂在门上。之后又与云阳一起去做了新年的蒸糕。蒸糕出锅之后,李承勋便将那日买的黄醅酒拿来一坛,两人在亭中一边煮酒吃糕点,一边闲话着除夕之夜该如何去送傩,等到元日又该去哪里。

    那一晚李承勋出奇的开心,喝完了一坛酒后,又去开了一坛,一直到院中飘起簌簌雪花,才察觉夜已经深了,便迷迷糊糊的和云阳一起回房睡觉。

    次日云阳起床,李承勋还在睡着。云阳以为他年少贪睡,便没有喊醒他,直到正午时再回房中,床上的人却无论如何也喊不醒了。

    大夫是从太原来,亦是军中经验丰富的老人了。

    他捋着胡子,对云阳说道:“老身见识浅薄,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症状,只是公子这样昏睡也不是办法,我想用银针刺穴,看可否能将他唤醒。”

    云阳听了,问道:“这样可有什么风险?”

    大夫:“风险是有,但总比不试要好。正常人不吃不喝是挺不了三天的,如果不尽力一试,明日恐怕……”

    云阳没有说话,却是一旁的小高劝道:“将军,你让试试吧!不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大夫给李承勋头上的各个穴位扎上银针,但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毫无起色。

    大夫叹了口气,将银针一一取下,之后收拾药箱,起身对云阳说道:“将军,这次恐怕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云阳没有说话,走上前坐到床边。

    躺在床上的李承勋呼吸均匀,闭着双眼,表情安详,根本看不出像得了病的人。云阳抬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捋顺,之后握住他的双手,轻轻的唤道:“阿勋……”

    小高和大夫都噤声站在一旁,气氛更加的压抑。

    大夫见状,想了想,又说道:“要不将军试试哺些水给公子,兴许能多支撑些时日,等着别的大夫来。”

    “小高。”

    “是。”

    小高把水端来,云阳扶起李承勋,将水哺给他。李承勋并没有喝下多少,大多从嘴角漏着出来,小高在一旁心急如焚,紧张的看着。

    忽然,李承勋咳嗽了几声。

    “咳咳……”似乎是被水呛到。

    “阿勋!”云阳将杯子教给小高,而后把李承勋扶起来,轻轻的从后面拍着他的背,“阿勋……”

    “咳咳……”

    李承勋又咳嗽几声,之后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热……我热……”

    “热?”云阳坐在床边搂着李承勋,“只是热?还有哪些不适……”

    “难受……”李承勋摇摇头,“身上……又麻……又热……”

    李承勋闭着眼睛,不自觉的便往云阳怀中贴近。抬手搂住云阳的腰,脑袋在云阳胸前蹭着。

    “大夫,你快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云阳转头对不远处的大夫说道。

    李承勋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急促,脸越来越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开始不安分的在云阳怀中扭动。

    大夫上前给李承勋看脉,之后又看了一下李承勋的眼睛,之后又看了脉,才道:“这,这公子脉象平稳,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可是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又是中了媚^药……”

    “媚^药?”云阳转头看着刚刚把水端来的小高。

    小高立刻说道:“这水绝对没问题,刚刚将军您把水哺给公子,不也喝了吗?”

    “公子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是像中了媚^药,但脉象上又不是,应该不是刚刚那杯水。”大夫也说道,之后看了看云阳,试探的提议:“要不先试着给他找……”

    未等大夫把话说完,云阳立刻变了脸色,沉声问道:“是要在城中给他找几个女人吗?”

    大夫见云阳忽然黑了脸,又想到了刚刚云阳如何喂李承勋喝水,现在又是如何搂着他,约莫看出了些两个人之间不寻常的关系,忙低下头,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将军……将军……也……可以……”

    说完又抬手擦了一下额头。

    “你们都出去吧!”

    大夫听了,忙拎起药箱出去。但是小高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见大夫走了,云阳问道:“你为什么不出去?”

    小高走上前,看着意识模糊的李承勋,道:“将军对殿下的情谊我一直看在眼里,要是平常将军做什么小高绝对不敢阻拦,可是这时却请将军三思。”

    见云阳不说话,小高接着道:“刚刚大夫说殿下脉象平稳,那就不是中毒。韩国夫人当初给殿下施蛊,这个样子恐怕是蛊毒未除,如果将军今天真的做了,万一顺了他们的意,酿成什么大错怎么办?苗疆的人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到绛州了,所以,殿下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还是谨慎些好。”

    云阳抬手给李承勋擦擦额上的汗,道:“我知道你是细心,说的也不无道理。”略微顿了顿,又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可以出去了。”

    ……

    “你这个逆子,竟敢擅自调动禁军,杀了这么多朝臣,还将朕软禁起来!”

    皇帝愤怒将书案上的几本书随手砸向齐王,齐王跪在下面,一动也不敢动,一声不吭。

    “今日如果朕不去含元殿,你是不是就要顺势做了监国,再过几日,杀了朕登基为帝,啊?”皇帝问道。

    “儿子不敢,儿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父皇……”

    “你还有什么不敢!”皇帝站起来,走到下方,指着齐王说道:“你当初带人到纹绮殿,敢当着朕的面杀了……杀了柔儿……你……”

    一提到郑贵妃,皇帝便觉得胸口发闷,心也跟着绞痛,不自觉的退后几步,险些要倒下去,还好被一旁的裴后给扶住了。

    “朕,朕真该杀了你!”

    “父皇,郑氏与杜预谋反证据确凿,儿臣纵然做了许多错事,但这一件绝没有做错!”提到杀郑氏事,齐王忍不住开口顶撞了皇帝。

    “你……你到现在还……”

    “父皇若不信,儿臣那还有郑氏谋反的证据。父皇就算再宠爱郑贵妃,也不能是非不分!”齐王接着又道:“儿臣擅自调动禁军,软禁父皇,父皇今日要杀儿臣,儿臣无话可说。唯独”擅杀郑氏“这个罪名,儿臣不认!”

    “你……”

    皇帝被齐王一番话气到,站在一旁的裴后扶住皇帝,道:“陛下,郑氏与杜预是否同谋,确实还有待查证,不可擅下结论。”

    “皇后,你这是在替齐王开脱?”

    “臣妾不敢。”裴后低声说道:“只是那件事之后,杜预叛军就退回了洛阳,不敢再进攻潼关,长安才得以保全,此事却有蹊跷,所以臣妾才敢……”

    皇帝如今对裴后十分信任,听了她所言,略微想想,也认为有些道理,便对齐王说道:“郑氏的事朕会让人去查,你……”

    皇帝叹了口气:“朕本想杀了你,可是……你这个逆子还算有点孝心,让义城来看望朕,还让皇后来陪伴朕这么久……”

    “啊?”齐王听了这话,未等皇帝把话说完,诧异的抬头 ,先看皇帝,又转头看扶着皇帝的裴后。

    裴后抬起一只手,食指指尖轻轻放到下唇,看着齐王,嘴角轻轻的勾起。

    章二十四

    裴后在对齐王笑,笑的很温柔,仿佛是在安抚齐王。

    可是在齐王眼中,那笑中却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子,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刺穿。齐王把头低下,皱着眉,不再说什么。

    “现在朝中诸事未平,朕也不想再添什么乱子,你就在王府中好好反思反思,等杜预的事平定之后,朕再来收拾你!”

    “是。”

    齐王从延英殿出来,身后跟着东宫率府的侍卫。因为是亲王,皇帝的命令又是软禁王府,所以也没有将他捆起来,只是由人带着走在前面。

    等过了龙首渠,到了望仙门,要出大明宫时,见到了裴后正站在宫门边,看着自己。身边站着的,是齐王曾经的手下,左金吾卫中郎将裴明楷。

    齐王也不顾自己如今已是戴罪之身,快步向前,走上去,指着裴后说道:“你……你和李承勋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裴后莞尔:“是,又怎样?”

    齐王气结,道:“本王从未让你去过麟德殿,也未让义城去过。裴明楷是你的人,一直把持麟德殿的人是你!”

    “齐王现在到是看清楚了。”

    “哼!你在父皇面前做足了贤良恭顺的样子,还调动东宫合演这么一出戏,为的,就是监国这个位子吧!”

    裴后看着齐王,接着笑眯眯的说道:“没错,本宫从头至尾,就是为了这个监国之位。”

    “你还真是胆大,就不怕我刚刚在延英殿揭穿你?”

    “揭穿我?你那点‘孝心’,可就没了?”裴后忽然抽出裴明楷腰间的佩刀,食指轻轻划过锋利的刀刃,慢慢的说道:“齐王你,是一把很好用的刀,不过现在,本宫已经不需要了。”

    “你……”

    “不用的刀,要么放着,要么就是怕伤到自己,就地毁了!”裴后忽然变了脸色,冷冷的看着齐王:“你应该清楚,自己要做怎样的一把刀。况且,就算不顾虑自己,也稍稍顾虑一下你的母后和胞姐。”

    齐王的母妃杨惠妃,同母姐姐安康公主还在大明宫中。

    齐王不再说什么,冷哼一声,走出了大明宫。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为的不是平乱,不是诛灭郑氏,不是软禁皇帝,而是权力,大唐最至高无上的权力,裴后要皇帝亲手,心甘情愿的交到自己手中。

    从五年前睿宗皇帝来到北海边,见到李承勋和裴后之日起,他就已经踏入了这场惊心布置的棋局中。

    那年李承勋送裴后回临湖殿,裴后在殿外看着飘落的梧桐说:“阿勋啊,宫中的天要变了!”

    那并非是信口的预言,而是裴后布局的开端。

    派人说服皇帝立李承勋为太子,暂缓齐王与相王的夺嫡之争,让裴后入大明宫平衡萧杨两家的势力,看似适当又深得圣心的策略,睿宗皇帝自然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越是被人忽视便越是容易在暗中谋划,一个看起来懦弱又谦卑的皇后,一个病怏怏没有实权的太子,鲜少有人会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

    张相“尸谏”皇帝是关键的一步。在张相死后,于大明宫中弄鬼逼迫皇帝去洛阳。张相毕竟是三朝元老,以死谏圣,皇帝不得不在意。他死前的一番话使刘毅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也让皇帝对郑氏一族的猖狂有了顾虑。

    因此,此时皇帝巡幸东都,能留在长安监国的最合适人选只剩下李承勋。

    李承勋以师礼待刘毅,之后又是那一番话,让刘毅彻底放下戒心,之后再暗中下毒,使刘毅看起来是忧劳过度而死。

    刘毅死后郑元忠顺势做了相国,再挑拨他与杜预的关系,逼迫杜预谋反。之后提议皇帝御驾亲征,让郑氏慌了手脚,不得不主动提出让李承勋与齐王出征。

    接下来就是让朝堂内外对郑氏的怨恨越来越深,这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因为郑家自己就会给自己招来祸事。

    怂恿齐王夺宫,借齐王之手除掉郑氏,软禁皇帝。

    控制麟德殿的左金吾卫中郎将裴明楷,是齐王的心腹,也是裴后的亲侄子。

    假借齐王的命令让裴后住进麟德殿,陪伴皇帝多日,让皇帝看到裴后的才华,智谋与刚正;让义城公主与薛知古进宫,让皇帝意识到裴后是多么贤良,教养了三个最孝顺的孩子,其中两个还非裴后所出。

    裴后忆起昭文太子与李承勋,罕见的在皇帝面前哭泣。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一定要用的恰到好处。越是平日里看起来坚强的女人,哭起来越是让人心疼与叹息。一向冷漠的裴后忽然向睿宗皇帝展现出这副柔弱的样子,如何能不让睿宗皇帝更加的心疼与愧疚。

    齐王逼宫之后,皇帝对所有的儿子都开始心存忌惮,因此就算自己身体不行,无法主持朝局,也绝不会再将大权交到相王或者江陵王手中。

    这时候皇帝能信任的,只剩下陪伴在自己身边多日,温顺又有智谋的裴后。当然,最让睿宗皇帝下定决心的原因是,裴后此时已经没有了子嗣。没有了子嗣的女人,在这宫中就算得到了权势,也不可能长久。

    所以睿宗皇帝很放心,很放心的将监国之位交了出去。

    刘毅,郑元忠,齐王,睿宗皇帝,他们都有个共同的弱点,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而忽视隐于暗处的危险。以为得到了大权就得到了天下,便沾沾自喜,洋洋自得,不再顾虑其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又不知道有多少的弹弓在等着。朝堂的争斗就是如此,这一刻的捕猎者下一刻就可能被猎捕,不能看透全局的人永远只能做棋盘上的棋子任人摆布。

    裴后不是懦弱无用的皇后,李承勋也不是甘心等待被废的傀儡太子,东宫更不是只有一副空架子的摆设。

    从一开始李承勋要做的就是真正的储君,之后成为九重之上最尊贵的君主。

    在监国时随手安置的那些年轻人,每一个都是裴家从各地寻来的不可多得青年才俊。李承勋以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名出征,收服人心,立下军功,得到封疆大吏的支持。裴后在朝中以监国之位为李承勋在朝堂之上谋事。

    等李承勋回到长安,朝内朝外已成定局,便再也没有人可以动摇李承勋的储君之位,就算皇帝不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一切最关键的就是李承勋,他必须活着回来,躲过郑家的谋害与杜预的叛军,从战场之上活着回来。

    裴后安插了人去保护李承勋,最后的一搏就是让刘金玉代李承勋诈死,而后命人保护李承勋去河东。

    这是最大的冒险,李承勋必须平安到达河东,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因此,裴后在李承勋出征前只有一句嘱托,回长安,活着回长安。

    回不来,五年的谋划就会付之东流。

    裴后往紫宸殿方向走去,走过龙首渠时,忽然停住,对身边的裴明楷冷冷说道:“裴家派出去这么多人,还没有太子的下落吗!”

    云阳隐瞒了李承勋在绛州的消息,连裴后也不得而知。

    裴明楷忙道:“这,有人在绛州城见到朔方都知兵马使云阳,在腊月二十六那日与一个少年在东市采买年货,那少年身形相貌与太子相似。侄儿正想再派几个认得太子的人去确认一番,再来回禀……”

    “绛州离潼关最近,阿勋却有可能去那。你去找谢眺,让他安排两个东宫的人去绛州。”

    “是。”

    章二十五

    李承勋醒来时天还未亮,外面一片漆黑,屋内点着一盏幽暗的灯火,云阳躺在自己身边,睡得正熟。

    因为被云阳搂着,李承勋只能轻轻转了个身,但是只是这细微的动作,便让李承勋觉得腰酸背疼,身上似乎也要散架了。

    但是看看身上,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承勋摸了一下中衣的衣带,接着掀开被子,借着幽幽灯火细看,这系带的方式与自己不一样,身上这件中衣虽然乍一看差不多,其实已经不是自己穿的那件,衣服被人换过了。

    “阿勋。”

    一只手忽然被握住,李承勋转身看着刚刚醒来的云阳,有些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云阳笑着摇摇头:“我本来就睡得浅。”

    接着抬手将李承勋掀开的被子盖上:“外面冷,别冻着了。”

    李承勋听话的点点头,而后往云阳身边凑了凑。李承勋怕冷,身体又不太好,一年到头身上都是冷冰冰的,尤其是手掌和脚掌。小时候和云阳睡在一起时,李承勋就喜欢蜷缩着把脚放到云阳怀里,然后再把手放到云阳的腋下。

    有时候李承勋会故意使坏挠云阳,但是云阳这个人很奇怪,一点儿也不怕痒,试了许多次后,李承勋也就放弃了挠云阳的行为,开始乖乖的睡在他身边。

    不过现在李承勋长大了,个子也长高了许多,脚是没办法放到云阳怀中了,手再放在腋下也感觉不太合适,所以现在两个人睡一起,李承勋顶多往云阳身边靠靠,偶尔想起来偷偷抬手搂住云阳的腰。

    “真是怪了,我今天怎么半夜就醒了?”李承勋小声的说道。

    云阳听后,转过身,侧着身子看着李承勋:“阿勋,你已经在床上躺了四天了……”

    “四天!”李承勋吃了一惊,“怎么会,我明明……”

    李承勋不说话了,想到自己被换的衣服,以及身上奇怪的酸疼,确实不像是只是一两个时辰就会弄成的样子。况且云阳又从不会骗自己。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李承勋问道。

    “正月初二。”

    “哦……”李承勋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转过身子看着云阳:“最后,还是没有看成……那两个面具……”

    李承勋虽然没有说清楚,云阳也明白他在可惜送傩的事,轻轻的把他搂住,柔声说道:“明年,我补给你……”

    李承勋不说话,脑袋稍稍靠向云阳,这时“咕咕”的声音从肚子里传来,李承勋尴尬的抬眼看身边的人。

    “饿了?”云阳问道。

    李承勋点点头。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李承勋想到现在这么晚了,就摇头道:“不用,再忍一忍,天就该亮了……”

    云阳的手覆上李承勋饿的扁扁的肚子:“你已经四天没进食了,别硬撑着,我去给你做份粥,好不好?”

    “那我……跟你一起去……”

    此时外面漆黑一片,大概是寅时。李承勋穿上衣服,云阳又给他加上件厚厚的裘衣,这才带着他去了后院的厨舍。

    云阳熬粥时,李承勋就在厨舍里随处看看,结果翻出了糯米枣糕和胡麻饼。

    云阳把糯米枣糕放到熬粥的锅里加热,李承勋找了几根筷子,把胡麻饼穿起来,放在火上烤。

    胡麻饼加热后,油就会从里面慢慢渗出来,再配上芝麻的香味,闻着比刚出炉时的味道还要好。

    李承勋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饼,已经热了。于是便迫不及待的准备吃起来,可是还未放到嘴边,就被云阳拦住了。云阳递给李承勋一杯水,道:“喝口水再吃。”

    等第一个麻饼吃完后,粥也熬好了。粥里放了稻米、粟米、杏仁、乳酪和豆沙糖,甜而不腻,馨香怡人,再与糯米枣糕和麻饼搭配,简单却不粗糙。

    粥很烫,李承勋吃的很小心,一小口一小口喝下去,然后歇一歇,吃一口麻饼。云阳就坐在对面看着,李承勋吃了几口,感觉一个人吃独食似乎不太好,就问云阳:“你不吃吗?”

    云阳笑着摇摇头:“我不饿。”

    李承勋就舀起一小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到云阳嘴边。

    云阳嘴角轻轻勾起,而后将粥喝了下去,李承勋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喝自己的粥。

    吃好饭之后李承勋和云阳一起把厨舍收拾干净,而后就回住处。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云阳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李承勋的手,刚下过雪的地面结了一层厚厚雪。

    两人走的小心翼翼,走了一会儿,李承勋觉得身上的酸痛感没有丝毫好转,而且仿佛更严重了。

    “我到绛州快一个月,”李承勋顿了顿,接着皱眉揉了一下腰,说道:“杜预的叛乱要速战速决,不然等开春,南边因为供应军粮,恐怕要闹春荒,百姓不堪重负,难免揭竿而起。如今西北危难,河洛未平,东南不能再生乱子。”。

    云阳听了,道:“潼关被围,绛州这里不易调动天下兵马,过些日子我们两人,就一起去太原府。”

    李承勋又揉了揉腰,点点头:“齐王已经诛杀了郑氏,控制了大明宫,以母后的手腕,相信不日就可谋得监国之位。等长安的消息来了,我们就一起去太原府找你父亲。”

    “好……”

    李承勋和云阳回到房屋中,刚进内室李承勋就趴到了床上,一边抱怨一边揉着自己的腰:“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腰疼?”

    云阳听后,走过去帮李承勋把袜子和外袍以及里面的半臂脱掉,李承勋懒懒的趴在那,任着云阳脱,倒不是他四体不勤,而是刚刚在外面走了一会儿,本来就腰酸背痛,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根本没力气脱衣服了。

    “刚刚走路闪到腰了?”云阳将李承勋扶好躺在床上。

    李承勋趴在那摇摇头:“一觉醒来就又酸又疼……”李承勋说完又转头,看向床边的云阳,笑着说道说到:“怎么一觉醒来好像跟人打了一架,我睡觉什么时候这么不老实了。”

    云阳的表情有些奇怪,之后他忽然脱下外袍,扔到一旁的矮榻上,而后就将半边身子压上了李承勋,一只手轻轻搭在李承勋腰间,双唇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我给你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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