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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生一剑知-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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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下了,都说那个嬉皮笑脸的风流公子,如今不苟言笑忧伤沉默。
  穆约城地处西部山岭之外,是离武林人士聚集的碧墓山最近的繁华小城。此时正是人间七月,路旁的槐花开的盛,鞭炮似的串成一线,倒吊着挤在层层绿叶间,微风轻轻拂过,白色的花瓣或是离枝飘旋着落入波光粼粼的湖面,或是在层层翻滚的绿浪里款款摇摆。
  流苏胡便是被围在槐花怒放的古槐树里,盈满淡淡的甜蜜香气,靠西的湖边三层雕花楼,一溜儿烟花街。这里晚上热闹,画舫游船醇酒美人,到处都是灯火阑珊轻浮挑逗娇羞软笑。东边的槐树上点着的红罩布灯笼不知为何熄了火,许是没了蜡烛,或是罩布透了风。没了照亮的灯笼,那边是树影底下便是模糊的一片浅黑,行人都远远绕过这里循着亮堂路边走,五光十色泛着粼光的湖面画舫里的公子美人们顾着寻欢作乐,于是就没人发现,树下站了一个人,修长的身影临水而立,融入夜色里似的一动不动。
  半晌有人灯笼走近,柔声唤道:“公子,夜深了,回罢。”
  那人嗯了一声转过身,发散的烛光里照亮的一张脸,瘦削而苍白,犹自俊朗,幽深的黑眼珠敛住光,表情寂寥堪比虚无,甚为淡漠却隐有悲意,那是,谢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来了orz……姑凉们五一快乐!!!
    
    ☆、第 88 章

  世上本来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谢长安和众掌门密谈的内容,不知被哪位大嘴巴的掌门喝醉了酒一个坦白从宽,全数泄露了出去。他在碧墓山住到第七天的时候,行经之处,众人皆拿异样的眼光瞧他,半是嫌恶半是怜悯,等他面无表情的走远了,再迫不及待的凑到一起小声嘀咕:诶,这人虽然让人不齿,却也真是可怜。爱慕的心上人,是个男人也就算了,前些日子居然被人给抢走了,本来就够捅心窝子,偏偏背后插他一刀之人,就是他之前义无反顾信任的容颂辞,如今,左肩伤了筋骨,成了半个残疾,啧啧,真是又滑稽又可怜呐……
  谢长安走远了,却也能听见,他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往前走。被分配来伺候他的丫鬟琴音小跑着跟在他后边,惴惴的劝道:“公子,你别听那些人乱嚼舌根,他们都是吃饱了撑的,你…你别往心里去。”
  谢长安顿住脚步,微微偏过头,嘴角勾了勾,艰难的抿出一丝笑意,看着琴音轻声说道:“不碍事,他们说的…也不算错,走吧,山主还在等我们。”
  琴音被那个笑迷晕了眼,红了脸怔怔就道:“公子,你…你笑起来真好看,该多笑笑才好。”
  谢长安一愣,脸上那点稀罕的笑意瞬间褪尽,转身就走,留下一句清浅的自言自语。
  他不在了,我笑给谁看……
  琴音眼眶一红,当场恨不得落下泪来,只因这句轻飘飘的话里,蕴藏了太多悲凉和无奈。她不过是个天真烂漫豆蔻年华的丫鬟罢了,那里懂得人间离愁爱憎离别,她就是觉得,谢公子不仅英俊逼人,脾气还是一等一的好,教养礼仪全是上乘,人虽然不爱说话,对她们这些下人却十分温柔和气,听说他以前,是很潇洒自由的男子,如今却成了这副抑郁模样。就是不知道他的心上人,那个叫秦望昭的男子,是个怎样的人,叫他痴情至此。
  谢长安到了正厅,张秋水早早的等着他,一道的还有迷花宫的严无涛,少林的了愿方丈,峨眉的子音师太,钟家的钟振天以及其他掌门。主位上坐着的,居然是许久不见的妙手仙姑唐施,末尾一位年轻的掌门,却是青竹派的叶青蟾,二人应该是刚刚赶到。
  谢长安抬脚踏入门槛,垂下眼,遮住眼底浓浓的嘲讽,哼,张秋水这老狐狸,还是不信自己么,居然连唐施都请来了。他淡漠的抬起眼,对着各位掌门说了句有礼,这才转向唐施和叶青蟾点了下头,道声:“仙姑,叶兄,好久不见。”
  不止叶青蟾,连唐施也觉得,不过短短半年,谢长安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如今的他,看着倒像是之前的秦望昭,比他更甚,秦望昭是清冷,他是冷漠,那面具似的时常挂在脸上的笑意,以及挤眉弄眼的活泛,统统都不见了,一张脸淡的如同瓦上霜,盖住了底下的神色,一丝波澜也没有。
  叶青蟾沿途已经听说了部分,他本来还不信,笃定容颂辞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可如今一见谢长安,心底那点肯定,突然就动摇了,他这模样不似装出来的,就是台上的戏子,也没法不露破绽的扮出另一副嘴脸,只是他忘了,谢长安以前,也是个唱戏的。他怔怔的叫了声谢兄,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想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即闭了嘴,只待稍后寻个地方。
  唐施是张秋水派人去请来的,叶青蟾和她半路相逢,目的一致便结伴而来。张秋水笑道:“唐仙姑,人尽皆知你妙手回春,鄙人这次打搅,也是为了谢小公子的手臂着想,仙姑破例帮忙看看,他这胳膊,可还有复原的几率?”
  唐施一张俏脸阴沉,暗道,呸,你会有这么好心,管这小子的死活?面上倒是不耐烦的应了,起身走到谢长安身边,让他掀了左肩的衣领。众目睽睽的谢长安也不顾忌,瘫着脸剥了衣服,露出右边的肩膀。肩头的锁骨处,有道溃烂的伤痂,宽约寸余,呈椭圆状,拳头大小,痂壳的褐色中间深边缘浅,深的呈剑刃状,浅的模糊不规则,看着像是剑伤后在水里泡过,又没及时抹上药粉,溃烂而成。
  伤口不算狰狞恐怖,可所在位置,确实有些叫人心惊,对穿琵琶骨。对于江湖人,那是仅亚于死穴的罩门,伤了琵琶骨,有力使不上,一身武功就算是白费了,更何况他使的是暗器,对于筋骨的控制更加严格,可见后果严重。
  唐施又是摸又是捏,又是针扎又是捶打,谢长安一动不动,目光不知看着哪里,竟然有些出神,若是以前,他非得笑得贱兮兮,道前辈莫要占我便宜。伤口在肩头,于是唐施凑得极近,她讶异的盯着谢长安肩头,这伤势,叫她看着都心惊,要是再偏一分……
  她突然狠狠的瞪了谢长安一眼,这些不省心没分寸的臭小子,然后直起身,很不耐烦道:“废了的胳膊还让我来看甚?张山主难不成以为唐某日日无所事事么?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张秋水和严无涛对视一眼,连忙站起身来阻拦,讪讪着笑道:“诶,仙姑莫要生气,我这也是好意,想着要是有一丝可能,说不定能帮上谢公子一个大忙,不是有意愚弄浪费仙姑的时间,来,这边请,坐下喝杯茶消消气。既然都千里迢迢的赶来了,就歇息几日再走,也好让我尽些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仙姑。” 
  谢长安被堵在别院的门口,叶青蟾拉着他坚持不懈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兄和容兄人呢。谢长安扭头甩开他,不进门反而往外走,叶青蟾跟上去拉住,接着问,谢长安肃穆着脸色一声不吭,最后叶青蟾实在是急了,挑着眉头怒道:“好,好,你不说是吧?那就不要怪我,万里瞎了一只眼,你欠他一个人情对吧,今日我们就讨回来,说,到底怎么了?”
  谢长安漠然的盯了他一会,突然发了疯似的捂着脸狂笑,那夜枭般凄厉怪异的笑声,引来许多人围观,他没听到似的,笑到最后蹲在地上,仍旧捂着脸,怪腔怪调道:“哈哈哈哈…容颂辞他疯了,他说望昭身上有陆易沉的影子,他要将他变成陆易沉…呵呵…哈哈哈哈…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和他那疯子弟弟一样,都疯了……”
  叶青蟾愕然:“怎么会……”
  谢长安蹲在地上看不清脸,声音却悲不自抑,还有些哽咽:“不会?呵…怎么不会……望昭他,已经不认识我了,呵呵~~~你说他会不会……”
  叶青蟾大惊,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谢长安猛地抬起脸,脸上依稀的泪痕,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就是你想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容颂辞是岭南著闲之后,善毒,擅蛊。”
  “那他们如今人呢,在何处?”
  谢长安嗤笑了一声,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了。”
  叶青蟾急道:“可你明知道,容前辈不是杀人凶手……”
  谢长安打断他,自言自语:“我不管那个,谁生谁死谁是凶手,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找回望昭,带他一起回平沙。我找不到他们,集江湖之力,总该找得到吧。”
  叶青蟾一把揪住他前襟,将他提起来摇晃着质问:“可你这样,是在助纣为虐,杀人的不是容颂辞呀。”
  谢长安面无表情的看过来,声音轻的跟飘在空中似的,他说:“别说了,我不想听。”
  叶青蟾一扭头,后头黑压压一片人头,全是听墙根看热闹的,他本就烦躁,也就没心思管那些虚礼,直接让人全散了。
  自那日谢长安和叶青蟾在别院门口大吵一架后,碧墓山接连不断的惨案突然静止下来,这几日都风平浪静,无人再遭惨死。唐施不肯多待,好像张秋水身上有粪水似的,凑近了将她熏得慌,第二日就亟不可待的驾马离开了。
  容颂辞和秦望昭的踪迹一直渺无音讯,谢长安索性将自己当作盛酒的坛,天天闷在屋里头一罐接一罐的喝,整个院子成了存酒的酒窖一般,院落门口就能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酒味儿。他有时候喝得三迷五道,尿急了还知道要去茅厕,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就歪七扭八走一步歪两步的到处晃,有次竟然窜到碧墓山的禁地门口,差点一个大头扎进去。幸好那里有个小厮,三更半夜的也不知道在这荒山野地的干什么,这才将他扶住了送回来,谢长安迷迷糊糊的,隐约觉得这小厮此时出现在这里不太寻常,没来得及深想,一个酒劲上头昏了过去,将胳膊底下那瘦小的仆人压了个大马趴。
  没有人注意,碧墓山山脚的百丈巨木上,横着伸出去女子腰肢粗细的枝桠上,坐了两个人。一个靠着主干,怀里搂了另外一个,被搂的那个,一腿屈着一腿落下来,在空中晃来晃去,一张脸庞眉目如画,他喃喃低语道:“韩舸,你说,我是不是出了个馊主意。我这心里,总是觉得有事要发生,慌得很。”
  韩舸箍在他腹部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宽慰的笑道:“安逸,我倒是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至少暂时没有,不会有事……”
  他耳朵猛然动了一下,耳边响起鸟类扇动翅膀的声响,他搂住谢安逸,说了句:“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小小的黑影从树下穿过,韩舸搂住谢安逸往下一滑,直直的从高空坠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狗血,就木有幸福。。握拳!!!姑凉们看文愉快~~~~
    
    ☆、第 89 章

    邻近的穆约城内某种满槐树的大院内,有黑衣人跪伏于地,毕恭毕敬的举着手里的信条呈上,禀报道:“主上,碧墓山有消息传来。”
  对窗站着的绛袍衣衫男子回过身,满头白发被风吹起,一半缠在身前,一半吹入窗后的夜色里飞扬,正是面容和容颂辞一模一样的容颂语。他悠闲的接过来打开,垂下扫了一眼,脸上表情顿时一变,狠厉而凶残,眼底泛起嗜血的光,他掀起嘴角,笑道:“真是好得很…陆易沉,他死了快一百年了,你还惦记着。啧,我倒要看看那秦望昭,长得是有多像他……蛊养的如何了?”
  “禀主上,不出三日,就能练成。”
  容颂语笑笑,说了句甚好,随即他将信纸捏成一团,指尖松开,簌簌的粉尘便散了去。
  容颂辞的踪迹不知被谁泄露出来,沸沸扬扬就传遍了江湖。流言纷纷说,五天前在越中见过他和一个黑衣男子并驾齐驱,三日前看见他和一黑衣男子在朝南的官道上策马飞奔,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路线,是通往陆家庄的愁眉山。碧墓山的张秋水一众自然不会放过,领着大批人马匆匆往愁眉山赶去,右手极近残废的谢长安也在其中。
  谢长安骑在高头大马上,少见的穿着洁净的白衣,那是他素来不爱穿的夜色,不耐脏,一身造型极其怪异,右边的胳膊用木板夹住,然后用纱布系着挂在颈子上,大概这就是他不得不穿着白衣的原因,试图掩盖同色的纱布。一张脸皮生人勿进数九寒天,极不友善。
  他昨日喝醉了,不知道干了什么,今早头痛欲裂的醒过来,肘子处锥心的疼,冷汗直冒,正巧叶青蟾推门进来,一见他那样子大惊失色,奔过来就给他上了夹板,一脸怒容的说手骨断了。谢长安倒是一脸的无谓,一边任叶青蟾胡乱忙活,一边闲闲的说,合着也废了,断不断,也没什么妨碍,气的叶青蟾摔门而去。
  愁眉山顶的陆家庄,地势高而陡峭,自从八十年前容颂辞和陆易沉坠崖后,登顶的木质天梯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从中断裂。刚出事那几年,江湖里还有许多爱剑的高手跃跃欲试,容颂辞的惊鹤剑,那是难得一见的宝剑,可没一个能成功攀上去的,过了几年,也就无人再去问津了。近百年后再次来到山脚,茂密的粗壮藤蔓在山壁的缝隙里伸出落下,蓑衣似的包裹了半片山壁,依仗这些天然的藤蔓,轻功高强的,想要上去,倒也不是不可能。功夫差的自觉留在山脚,对自己有自信的纷纷掠上去,抓着藤条借力往上。
  愁眉山顶的陆家庄,百年无人修缮。往昔鲜艳的雕梁画柱色泽被岁月的风雨洗尽了铅华,成了暗淡无光的迷蒙灰色,木质的屋梁腐朽干枯,不知哪一年吱呀一声断裂,连同屋顶的青砖瓦片一同坠地,破的破碎的碎,成了废墟残渣一片,只有少数几间屋子依旧□站立,在苍茫寂寥的愁眉山无声的守望,为逝去的孤魂野鬼,撑起一片无法遮风避雨的屋檐。
  此时,有两人在废墟里缓步慢行,一人白衣一人黑衣,白衣的那个带着寂寥的笑意抬手指点,给黑衣那个解说,两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容颂辞和秦望昭。
  容颂辞停在偌大的陆家庄残垣的正中间,他指着地上片片爬满青苔的碎瓦,笑道:“这里,就是当日我站的地方,喜堂正中央,而陆易沉,就拥着沈佳期,站在那里。”
  高处多风且大,猛烈的山风吹得衣角翻飞作响,未束的长发在风里舞出缠绵多变的弧线。容颂辞白衣黑发,如同即将羽化飞升的仙人,他一路前行,将当日发生的一切循着脚步说给秦望昭听。秦望昭是个闷罐子,不善言辞,憋了好几次想说些安慰,一想都是些无用的虚话,便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只在心里念叨,谢长安在这里就好,他会天南地北的胡扯,立刻就能将这些悲凉的往事全部推走。
  秦望昭握了握手中的刀,想到,许是形影不离惯了,离别半月,自己实在有些想他,他不在耳边上嘀嘀咕咕的碎碎念,初始几天,还真是不太习惯。有时夜里睡着睡着,幻听似的好像听见他在说话,一睁眼,却又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他肩上的伤,如今可好透了,有没有留下遗症,过不了几天,他就该到了罢,安逸和韩舸,大概也快到了。
  秦望昭跟着容颂辞走到一处陡立的巨石边,两丈高处有道半个拳头大小的洞口,被雨水浸润生长的青苔和苔藓堵住,那就是惊鹤剑所在之处。容颂辞说了句借刀一用,秦望昭将刀递给他,容颂辞拔开那把叫长安的刀,乌金的刀身触光不反,高山透亮的日光下依旧黑沉沉一道。容颂辞挑起嘴角赞了声好刀,拿剑的手法握住,挽了道剑花,随即灌注内力,发足朝着巨石奔上两边,大开大阖的自头顶凌厉劈下,禀烈的刀气将横着吹过的山风都切为两半似的,摩擦出呜呜的尖鸣风声,刀光没入巨石,容颂辞收刀站立。
  哗啦一声巨响,巨石从中裂为两半,一道银光自其中闪开,石块各自朝左右雷霆之势的砸了下去,容颂辞身形一闪,疾掠到那处再折回,手里就多了把莹润生辉的剑,石头里封了数百年,光泽依旧不减,木质的剑鞘都无丝毫损坏,就是绝世宝剑,惊鹤。
  容颂辞将到递还给秦望昭,手指自剑身一寸寸拂过,细细感知这把剑的冰凉脉络,嘴里怀念的喃喃自语:“老伙计,对不住你,我,回来了。”
  秦望昭正细细打量那把绝世好剑,耳朵一动突然戒备的转过身,就见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红袍男人,一头青丝,却纯白似雪,是策划一切的背后黑手,十二楼是,容颂语。
  他面容和容颂辞,生的一模一样,表情也不差,都是长带浅笑的温和模样,可不知道是那头扎眼的白发,还是那人眼底层层叠叠的幽暗目光,秦望昭打起精神戒意浓厚,直觉这人,很危险。
  容颂语像没看到他这么大一个活人似的,目光直接越过他,粘到背对的容颂辞身上,他目光里有痴迷和思念,竟然撒娇似的说道:“颂辞呀,终于见面了……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幸好,你没死,我就又活回来了,你转过来,让我看看……”
  容颂辞转过身,心里本来对他有些抵触,目光触及他满头的白发,不由一怔,脱口就是:“颂语,你的头发……”
  容颂语死死的盯着他,没了魂似的喃喃:“颂辞,你和以前一样好看,一点都没变。吴歌那女人,还是干了件好事…嗯?头发……”
  他抓起一把眼前翻飞的白发,脸上浮起厌恶,手指一碾,下半截发丝就断落在风里,吹远了,他极其不悦的说:“我听说你死了,很伤心,来这里找你,也找不到,第二日起来,就成了这副鬼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我也觉得丑陋不堪,我试过所有的法子,就是变不回和你一样的黑色,颂辞,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要是觉得不顺眼,要不,我剃个光头吧?”
  秦望昭看得出来,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在打算,而不是像谢长安一样开玩笑,这人,实在太疯了些。
  容颂辞向前走了两步,沉了脸问道:“容颂语,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著闲、宋家…还有沈佳期。”
  容颂语悠闲的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笑道:“我不想干什么,是沈佳期自己要和我做交易,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她,陆易沉他不信你,我就帮你杀了他;宋良征要害你,我就让他断子绝孙,至于著闲嘛,我不是答应过吴歌,要替容子瞻报仇的么……”
  容颂辞面容染上怒意,道:“前程往事姑且不论,浮云城之事,又是因何?”
  容颂语一副不都怪你的模样道:“我想见你,可你回来了,又是给陆易沉送尸骨,又是去海边见成勤,就是不回来见我。你不来,我只好想法子请你来了。”
  容颂辞怒道:“你不是知道我行踪么,你找上门不就行了,何必要整出这么多是非人命?”
  容颂语疯癫的笑道:“你竟然不知道,你主动回来看我,和我缠着追上去,意义不一样么…我不是说过么,我追你,追的太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疯子容粗来了。。。。
    
    ☆、第 90 章

    容颂辞愕然无语,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他,自己心底怪他从中作祟,害的他与陆易沉生死相隔,可到底,他是胞弟,难不成还杀了他?
  一直没说话的秦望昭突然问道:“王娉婷是生是死?她人在哪里?为什么要杀杨天?碧墓山的山众,和迷花宫的余连升,是你杀的吧。”
  容颂语目光一冷,毒蛇吐信似的缠上秦望昭,这才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看这秦望昭,长得是有多像陆易沉。他阴测测的目光将秦望昭打量一遍,其中的恨意就更深了,长的是分毫也不像,可那种沉稳如同利刃出鞘的气质,确是有些神似,若是容颂辞爱慕太深,干出这种事来,他也不会惊讶。
  他在内心打定主意,不管九楼报回的消息是真是假,这人都留不得了。他丝毫不把秦望昭当盘菜,蝼蚁似的瞥了他一眼,轻声笑道:“王娉婷?那是谁?不过浮云城的事情,是为了将你引出来,颂辞,你不想见我,可我,是一磕都不想等。至于那些什么碧墓山、迷花宫的下九流,哼……就凭他们,居然也敢对你评头论足,还将你和青楼的□作比,他们不该死么。”
  就在那当口,容颂语突然转过身看向崖边,下一瞬那里窜上来一人,却是白衣的谢长安。他站在崖边对着绝壁朗声一笑,哪里有这十天半月的绝望低沉,他说:“各位掌门,可都听清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位肖似容颂辞的人干的,如今的十二楼楼主,容颂语,各位武林前辈,都请上来罢。”
  一个沙迦的光头和尚飞上来,禅杖落地单手做掌放在胸前,道了声哦弥陀佛,正是少林第一百三十代方丈了愿大师,紧接着是桃源居的裴钦,然后越来越多的武林泰斗掠了上来,都看着白发的容颂语,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右臂还缠着纱布,人却一改往日的淡漠冰冷,又成了以前的谢长安,他笑嘻嘻的越过容颂语,和秦望昭的目光在空中对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思念传达。秦望昭轻微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一切都好,拿目光瞟了瞟谢长安肩头,微翘的嘴角,泄露了心底的愉悦。
  在谢长安跳上来那一瞬间,不,可能更早,在他听见崖边有声响的时候,容颂语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叫人耍了,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为了引他主动献身。
  越来越多的高手出现在崖边,各种视线汇聚在容颂语身上,他阴着一张脸去看容颂辞,突然咯咯怪异的仰头笑起来,他说:“颂辞呀,我倒真是小瞧了你,原来,你也是会耍心眼的,这计策不错,谁提出来的?激将法,我入局竟然不知,各位好演技,哈哈哈哈……”
  一人接话道:“多谢楼主夸赞,献策的,是区区在下。”
  众人循声望去,就将韩舸搂着谢安逸飞上了崖顶。谢安逸负手站在崖边,脸上的表情是百分之一百的正经,如画的眉目肃然沉稳,隐隐有股暗藏的气势扑面而来。这是他还是李艳疏的时候那身面皮行头,镇得住临洮城楼的百万雄兵,自然也镇得住如今的江湖草莽。他朝前走了两步,对着容颂语一点头,韩舸背负着他驰骋沙场的质朴古刀,亦步亦趋的贴在他身侧。
  谢安逸笑道:“十二楼的楼主阁下,幸会,在下是平沙的李艳疏。说起来,我和楼主,也有些因缘际会的恩怨纠缠,今天难得见庐山真面,明知讨不回,稍后还是要腆着脸讨上一讨。可怜我那傻子二哥,被人当了踏脚石还不自知。”
  江湖中人这是真的快头晕脑胀了,一个一个的,全部都身份重重,刚来一个顶着容锦身份的容颂辞,又来一个貌似无名小卒的前朝亲王,这江湖的浑水,还能再深一些么。
  容颂语这才有些惊愕,不是因为他没死,而是因为名动天下的安平安,长得出乎他意料。“千觉”的蛊虫,是他给李敬亭的,李艳疏没死,从秦望昭宁古追寻蜀葵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容颂辞取走蜀葵,也是经他默许的。不论恩怨,他对李艳疏,其实还有些惺惺相惜,他本来以为,李艳疏是那种谪仙似的人物,肖似颂辞这种,谁知却是如此玲珑剔透的长相。
  容颂语赞道:“不愧是心有九窍的李艳疏,知道捉蛇捏七寸,你这激将法,确实有用。那这小子的肩伤,也是假的?可我明明让阿九试过的……”
  谢安逸道:“伤若是假的,怎么骗过你容大楼主呢,再真没有,只是刚好没有错开了筋骨。”
  容颂语疑道:“刀剑无眼,你怎知颂辞不会失手?”
  谢安逸道:“这个简单,小把戏而已,事先就弄上,不就不会失手了么。”
  容颂语叹道:“这样啊…真是高明的小把戏。”
  原来,五人从浮云城离开后,谢安逸料事如神,猜测到碧墓山和迷花宫会遭到报复,毕竟他们公然侮辱容颂辞,说他长得比青楼的女子绝色得多,隔墙有耳,立刻就能传到容颂语的耳朵里去,按着他痴迷疯癫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几人到了穆约城埋伏下来,谢安逸说,一直这么被动,在各大门派被得罪干净以前,他们永远都得追在命案后跑,然后被江湖人到处追杀。他们必须扭转局势,化被动为主动,方能一击制胜。
  几人深夜探讨,谢安逸说,要逼容颂语主动出现,就要让他受刺激,而最大的刺激,无疑是容颂辞。他容不下一个陆易沉,自然也容不下第二个。众人都觉得有理,随即让容颂辞选一个最适合的人选,在场的谁也忘不了,当容颂辞停在秦望昭面前的时候,谢长安那臭的如同茅坑里浸淫了几百年的石头一样的臭脸色,母鸡护小鸡似的箍着秦望昭,说不就沉稳么,他能也扮,他以前是唱戏的,什么没扮过,可谁也不理他。
  计划定好了,就差一个契机,如何让这个消息迅速的传遍江湖,越快越好,谢安逸拧着眉头喝了一罐又一罐茶水,心里头千百个计策,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最后谢长安没正行的站出来,说来场争风吃醋的戏码,就人尽皆知了。
  在场和十二楼有恩怨的,不在少数,如今逮着正主,纷纷竹筒倒豆子似的开始质问。
  杨观沉着脸问道:“容大楼主,我浮云堡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劫走我儿媳妇?”
  张秋水怒道:“我碧墓山也和你往日无怨,为何要杀我山众一十二人?”
  严无涛声讨道:“我迷花宫和你近日无仇,为何要杀我义弟余连升?”
  容颂语就是个毫无顾忌的疯子,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一下子得罪了半个江湖,也丝毫不经心。众人质问他,他倒也不欺瞒推脱,闲闲的应声是,然后不理人,只是盯着容颂辞看,好像一生都看不够似的。
  本人都应了,事件也就明朗了,众人本来就对他怨憎恨,再看他那种轻慢瞧不起人的态度,天王老子也不如不了他的眼似的,着实很能刺激众人神经。眼见仇人站在眼前,脾气暴躁如严无涛,立刻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运起十二分的功力灌注在那一刀上,怒喝一声:“奸人,纳命来。”
  严无涛的刀法,在江湖里不算很快,可他好歹也是一流的高手,一招开门见山凌厉的劈下,杀伤性也不可小觑。可容颂语是活了百年的老妖怪,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刀光袭到身前他才有了动作,严无涛只觉眼前一花,那道红影就不见了,等他听到一旁的容颂辞好言提醒背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严无涛只觉一股阴冷的掌风扫过,激起皮肤一阵战栗,随即一股剧痛自后颈蔓延开去,他喉头一甜眼冒金光,甚至来不及哀嚎一声,就翻着白眼直直的飞出了好几丈,躺在地上气息全无。
  见状,本来已经踏出脚步准备过去助严无涛一臂之力的张秋水等人,惊惧戒备的盯着容颂语慢慢后退,看着那个拿着帕子轻柔擦拭手指的白发男人,心底涌起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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