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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杀 [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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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临水的样貌很正气,宝相端庄的男人,但是沾了血与红,便妖异的了不得,似乎陡然间就开了杀伐之门一样,眼睛看东西的时候,都能撞落一地的干戈火星。
  
  他伸手去拔地上那杆长枪,样子正与临夜的那柄一样,银色箭镞,红色流苏,小巧精致,却满含杀气,沸腾的土地被他刺了一下,却汩汩地冒出了一股鲜红,好像那大地就是某个身体一样。
  
  “醒了。”临夜突然道,神色惫懒,似乎用尽了力气,“他们的胜算又胜了一分。”
  
  临水笑哼:“你怎麽知道二哥是他们那边的?”
  
  “我杀了他的牡丹蔷薇,还这样折腾他,让他生孩子,这次绝对瞒不下去了。”临夜嚷嚷,声音倒是不大,极其疲倦,“你还指望他站在我们这边?”
  
  他顿了一下,陡然想起什麽:“是了,牡丹蔷薇是我杀的,折腾他是我干的,都不与你相干,他向来恩怨分明,自然不会找你。”临夜小小声抱怨,“三哥你真坏,我就知道,你让我去应战,肯定没好事。”
  
  他跟临水的感情是真好,都这种时候了,抱怨的时候也仅仅是抱怨罢了,语气里并没有愤怒与受伤,反倒很轻快:“算了,管他是哪边的,反倒我是哪边都不讨好的。”
  
  “他会站在我这边的。”临水坚定道,“你以为他为什麽会突然回斑斓山?”
  
  “他从不回斑斓山的,突然回来你就不觉得有问题?”临水好像不是在跟临夜讲话,面色冷冷的,“他原就是回来求我帮忙的,况且他这麽多年不肯回斑斓山,帮著我在上面说话,也是因为他知道他欠我的。”
  
  他挥挥袖子:“他的牡丹蔷薇算什麽,我当年在他手上折了本家的十二个高手,都没找他算账,他会为这点子东西跟我翻脸?”
  
  是的,凤行想,二公子突然回来确实很奇怪,魔界对这场婚礼都淡淡的,更何况二公子那种脾性的,大抵是真的有事才顺便回来的。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沮丧,总感觉自己活得像个笑话,以为很重要的,其实在临水他们眼里,什麽都不算。
  
  他只是棋盘里的一枚棋子,於魔君是,於临水是,於临花还是。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大爆发,只是借著他的由头爆发了出来,他便以为自己是那个重点,而事实是,谁都没把他当回事。
  
  真是讨厌到要死的感觉,凤行想。
  
  沸腾的大地停止了那种让人心惊的耸动,泥土便一寸寸龟裂开来,除了他们所站的地方,土地都像饥饿的大嘴,露出青黑的缺口。
  
  “父皇在想什麽?”临夜疑惑地道,“有你在,我们怕什麽缺水?”
  
  龟裂的土地断的纷纷扬扬的,甚至形成了声音,且渐渐攀升,越来越大,像是风啸龙吟,回荡在天地间,像是轰然倒塌的大山,又像是大地的怒吼,震耳发聩。
  
  “我怎麽知道。”临水居然也有点不耐烦,摸著左颊上的血痕,“他不肯下来跟我打,又护著大哥,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微一冷笑:“难道是真的想等二哥醒了,跟我打一场,他都不用出手?”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想似的,那些干涸的土地里陡然伸出了一支绿叶,极小,却极倔强,在干枯的土地上冒了头,绿意盎然,像个小脑袋。
  
  “那是……”
  
  绿色的小叶子生机勃勃的,看上去如此的弱小,却带著让人不安的旺盛生命力,它迅速地长出茎干,拼命的疯长著抽出新的枝条,而枝条又蔓延出更多的嫩芽,肆无忌惮地开始向上延伸。
  
  龟裂的土地里似乎有著无限的力量,那绿色的叶子很快就长成了一棵树,拼命地从大地里挣脱出,快速而优雅,像是有什麽东西在镇定指挥著,那麽的有条理。
  
  一滴血从空中落了下来,掉到那棵绿色的树上,所有人都仰起头,看到它慢慢地由翠绿变成了血红,那滴血像是符咒一样,渐渐地把树都染成了红色。
  
  “开花了。”
  
  十三低声说,那棵红色的树开始变得杀气腾腾,一朵花苞在它的顶端形成,充满了煞气的血红。
  
  红色的花苞越长越大,陡然绽放了开来,这一刻几乎是天地变色,星沈月暗,妖豔的红划破了长空,像是一弯月亮一样缓缓地伸到了长空。
  
  那朵花,流窜在暗空之上,血红如珠,花瓣繁密狭长,如同爪牙,层层叠叠的悬挂下来,又带了三分妖娆,在流光下狰狞可怖,花色所过之处都开始融化。
  
  “他居然用了血之花。”临夜仰头道,“他还真想杀掉我们啊,三哥,你再不动手,我们可就真等死了。”
  
  临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著那朵花,他的周身燃烧著半人高的碧色火焰,烧得烈火熊熊,那花便半分都不敢靠近,只在他上空打转,连红色的光都落不下来。
  
  红花碧火,多妖娆的景象。
  
  凤行痴痴地看著,觉得自己来魔界这麽多年,现在才算开了眼了。
  
  “父皇的驭花之术居然不在二哥之下。”临夜低声道,“不过三哥为什麽不用水?”
  
  十三露出一个极其耐人寻味的笑:“再没听过用水去对付花的。”
  
  确实如此,水还能滋润花朵,凤行想,不过看十三那缕微微笑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临夜却比他敏感多了,想了一会,又默默地望了一会儿临水,才默默道:“他的绝招其实是火不是水。”
  
  他喃喃自语:“是了,我怎麽忘了,他叫临水,也是来了斑斓山之後改的,父皇教我们的都不同,我便以为他该是掌水的。”
  
  “碧焰是他们狼族的绝学。”临夜还是小小声地嘀咕,似乎在想他自己的事情,“他在本家的地位岂止不低啊,他就是狼王吧,难怪他之前那麽骄傲,那他到底是为了什麽上斑斓山的,在狼族做王不是挺好麽。”
  
  这种问题,临水自然不会回答,十三也没有回答,凤行更是无法回答,只好都去看临水,後者却忙得很,压根没空看他们。
  
  “您不相信就算了。”临水笑哼哼的,他身边的火越烧越旺,已经快一人高了,青光笼罩开来,高空的花瓣都有点萎缩,“就算他醒了,要跟我打,您就能讨到便宜了?他本身亦仙亦魔,才对青君格外留情,在魔界跟上三界两头混,你借他之手杀了青君,让上三界都容不下他了,您以为他就会善罢甘休了?”
  
  凤行发现,临水不常讲话,但是挑拨离间的本事也不小,一字一顿,字字珠玑,每句话都一针见血:“您的斩魔台布置的快,他原是想回来求我跟他联手的,只是被您先下手了,他若是醒了,您料事如神,觉得他会不会帮您?”


百花杀 21 拣尽寒枝不肯栖

  他张开手指,广袖宽檐,往前走了几步,稳稳地上了那天阶。
  
  “临水……”凤行一惊,不由自主地大叫,手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你……”
  
  你想上去麽?他想问问,但是临水并未回头,连脚步都不曾略顿一下,他便把嘴里剩余的话咽下去了。
  
  他似乎再没有资格问临水什麽了。
  
  临夜却比他直接,伸手便道:“把二哥留给我。”
  
  临水果真停下脚步,他正站在玉白的石阶上,比他们平白高了一人多,黑衣长发,居高临下地看著他们,嘴角居然勾著一抹笑,却凉凉的。
  
  他并不回答临夜,只是眺望著远方,半晌才懒洋洋地搭了一句:“把脸上的血擦擦。”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扔在临夜脸上,嘿嘿一笑。
  
  “其实嘛。”临夜目送他一步一步走上去,用帕子擦脸,“他还真蛮适合做魔君的。”
  
  十三道:“你又想到看什麽。”
  
  临夜把沾血的帕子塞回袖里,便道:“城府深啊,我竟不知他跟二哥何时好上的,他俩联手倒是不错。”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著袖子:“只是他既然与二哥相好,怎麽父皇收二哥那会儿不动手,还任由我糟蹋呢。”
  
  十三苦笑:“你还真相信他的胡扯啊。”
  
  凤行有点奇怪,临夜却想的比他快,哼了一声:“那他抓住了二哥什麽小辫子,确信二哥必然会站在我们这边。”
  
  “总不能真是二哥的愧疚。”临夜抢著道,摇摇头,“二哥不是那种人,他能求三哥什麽,三哥才会那麽说的。”
  
  临水走的缓慢,天劫极高,他走了好一会儿,才上了一点,但就从那点开始,便看不清他的身影了,天阶边缘白云飘飘云山雾罩,上方一切都含糊起来。
  
  十三目光澄澈,倒是不隐瞒:“青君的魂魄吧。”
  
  他顿了一下才慢慢解释:“殿下杀了紫薇星君之後便略有奇怪,之後便总留了一手,悄然给他们留一缕魂魄。”
  
  “我道怎麽他的太星宫里总有股隐隐的灵气在飘,还当是他偷偷在修仙,还当是他话柄等著抓他错呢。”
  
  临夜恍然大悟:“那次他偶遇青君,便悄然偷了一缕,现在二哥知道了,便来求他,要回那缕魂魄,难道二哥今次愿意回斑斓山了,他原是怎麽都不肯再回斑斓山的。”
  
  他细细想了一下,又疑惑起来:“不对啊,青君那会儿还完好无损,被他取了一缕魂魄,如何能不知道,就任由他取了。”
  
  “这我却不知了。”十三摇头,也略有迟疑,“殿下其实蛮奇怪的,他……”
  
  他才张口说了一半,上方却陡然传来了一声格档声,不大,却极其清冽,想必是什麽武器相交击的声响。
  
  他们一瞬间都静默下来,仰望苍穹,上方祥云缠绕,却宁静祥和的很,除了刚才那声,便再无声音了。
  
  临夜望了半晌,才慌忙道:“他们架了结界,打起来了。”
  
  “大公子和临水?”
  
  临夜脸色奇怪,吞吞吐吐的:“父皇和三哥。”
  
  十三陡然变色,他细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圈,里面却没有出现任何东西,只是空气陡然稀薄了起来,沈闷的让人窒息。
  
  “他说了什麽?”临夜搓著手问,迷惑不解,“他怎麽进去的,那阶梯可是王阶啊,会认主的,血统越好,爬的越高,按他的血统,他上一半就该被摔下来了。”
  
  十三却不管他的嘀嘀咕咕,脸色凝重,细长的眉毛向上翘著,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浅浅的。
  
  随著临夜的话语,之前那个绵长无垠的天阶陡然塌了,包括那些玉柱,碎成了粉末子,连半空的祥云都不见了,只余下了一块空旷的大地,血红广大,似乎吸了绵绵的血。
  
  “走吧。”十三拉过凤行,冲临夜点点头,眼神复杂,不知道是喜是忧,“他把天阶打了。”
  
  临夜也後退,云雾散去,前方便陡然开阔了起来,虽瞧得不大清楚,却能看到临水了,他正拿著他那杆枪,舞的密不透风,红色穗子像一朵血花一样飘扬在半空里。
  
  “三千世界,众生黩武。”临水站在大地中间,停止了舞枪,他似乎在唱歌,又似乎不是,声音低哑而昂扬,像是能撕破长空,声调繁复而古老,凤行只能听得清这麽一句。
  
  “走吧。”临夜再不敢停留,拉著凤行匆匆後退,“快点,十三,拉结界,用血。”
  
  他大喝一声:“一木浮生,一砂极乐,一方净土,一笑尘缘,一念清静。”
  
  “临水、临水在在叫。”凤行被临夜拉著,死活不肯走,他听得到上面的声音,似乎是临水的,又似乎不是,因为临水是声音总是很轻很轻,这个声音却有股刚烈到妖娆的味道。
  
  临夜拉著他,兀自冷笑:“他在叫又如何?你是能帮忙还是会心疼?”
  
  临夜的眼睛黑的像墨,深处却有一股暗红,红丝隐隐,显得他的眼睛极其可怖,被他盯著的时候,简直就像是被一条随时会咬人的蛇看准了,凤行忍不住抖了一下,却还是不肯动。
  
  “临水。”凤行固执地道,“临水没走,我们不能丢下他。”
  
  漫天都是血红,连旋转的风都是浅红的,好似这个世界又回到了最原始的馄饨时代,蒙昧而又浑浊。
  
  他挣扎的时候,总算想起来了临水平时指点他的一切东西,手忙脚乱地用起来,却是用来反抗临夜的,把临夜气的不行。
  
  “要不是三哥关照。”临夜冷冷地道,“我非把你千刀万剁了。”
  
  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凤行看到他的右手上已经有了隐隐的风刃,漆黑热烈,随时都会盖在他身上。
  
  “你打好了。”凤行虽然畏惧,却也不肯走,强自镇定,“他为你出生入死,你却丢下他跑了。”
  
  临夜大怒,十三挤过来,把凤行提到一边,压低声音,也是大怒:“什麽时候了,你们俩还闹。”
  
  他拽著凤行,往半空看了一眼:“凤行君,你留下也是给他添乱,跟我们走吧。”
  
  凤行还是不肯,十三却不耐烦了。
  
  “装什麽呢。”十三性子不好,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好,却极少这样刻薄,“你真这麽关心他,会那麽说他?”
  
  他看著凤行,眼睛里的鄙夷遮掩不住:“他确实不及二殿下千尊玉贵,却也是有我们喜欢的,你既那麽说了,何必那麽惺惺作态。”
  
  临水……凤行心里一动,他之前因为二公子跟临水大怒的话,原来他们都听到了,也是,他自嘲地想,这斑斓山里的人都擅长不动声色,只有他一个傻子,还以为他们都不知道。
  
  确实如此,他那麽跟临水说了,连临水那样的好性子都道跟他再无关系,像十三这样的可不是要鄙夷他致死?
  
  可是……可是他还是关心临水的啊。
  
  “你除了会烦他,你还会什麽?”临夜却比十三还要不耐烦,“一天到晚唧唧歪歪的像个娘们。”
  
  半空之上雷声招招,凤行又恨又怒:“你们怕你们自己走就是了,不必顾忌,说来,你们不也就是为了他那句话吗?”
  
  要不是临水要临夜照顾他,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妖魔早放弃他跑了,现在又装什麽深情?
  
  “你以为谁会愿意带著你。”临夜冷笑,“你这般朝三暮四,今日三哥明日二哥的,你等著,二哥醒了,非把你撕了。”
  
  他似乎想起一件事:“先前我要说的,我倒忘了,别自恃著你救过三哥了。”他薄薄的嘴角露出一个浅薄的笑,十分恶意,“再没听说过人类能救他的,他怜悯你蠢笨,扶持你一世荣华富贵,怕你疑心,编了个谎言骗你,你却当自己真是他救命恩人?”
  
  那声雷简直是打在凤行心里的,震得他发痛,忍不住退後一步,抬头看到临夜冷的像冰一样的眼眸,却不得不承认临夜说的是实话。
  
  从之前开始,他就在疑惑了,像临水那样的妖魔,能需要他救什麽?他心里隐隐的有了答案,却不敢相信。
  
  如果相信了,他将要把自己置於何地?
  
  他自恃是临水的救命恩人,理所当然地享受临水的照顾不说,还常以此去强迫临水帮他做事,这……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临水笑的温温和和的样子,又记起自己做皇帝那会儿,临水帮他忙东忙西不说,还要照顾他那不知所谓的爱情。
  
  那时候的自己蠢的可怕,做了多少错事,临水都一声不吭地帮他,如果他压根就没帮过临水,他有什麽资格那麽理所当然?
  
  他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一块,百感交集,又羞又喜,羞的是他居然那麽曾经烦过临水,喜却更多,临水那样帮他,还是找著理由的,是不是说,他对临水是极其特殊的,或者临水喜欢他?他这麽想,却有点心虚,四处张望了一下,怕被临夜他们发现,却发现後者们正在远视著前方,压根没注意到他。
  
  “那是……”

作家的话:
很严肃地问个问题,这篇是不是看的人很少,我的习惯一直是两篇文一起更,一篇V一篇免费,这篇如果看的比较少,我就V这篇了。

大概还有四五篇的样子前传就结束了,之後的正文都是现代的,如果……真的看的人比较少,那这边就当公告提前说一下,下个月就会V掉,V掉之後会是日更。

我确实不敢保证这文多好看,揉脸,摸摸各位,五一快乐^^




百花杀 22 少年安得长少年

  仿佛能把大地都撕碎的飓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悸的宁静。
  
  静的仿若死去的世界,却把人心烧灼的像要干涸了,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眨眼之後便爆发出了了轰天巨响。
  
  凤行叫不出声音,他隔得太远了,只看得到临水在那龟裂的大地上翻滚著,所过之处土地沸腾,蔓延出一片血红,而临水像是一条小虫子一样,扭曲著翻滚,苟延残喘到了让他心悸的地步,脆弱的似乎魔君一捏就能捏死。
  
  他感觉心里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地捏了一下,细细的疼,却绵绵不绝,心头一把暗火狂烧,烧的他想大叫。
  
  临夜已经放开了他,他却再也没有勇气扑过去,那些蔓延出来的红已经缓缓过来了,铺天盖地的腥气,都是临水的血,红的耀眼夺目。
  
  天地那麽大,显得临水那麽小,凤行看到他挣扎著站起来,长发委地,额头上沾满了血,扶著长枪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像是龟裂大地上的一粒小小细沙,一晃眼就会被土地吞噬。
  
  他感觉到手上痛的要命,茫然低下头才发现是十三在握手,力气太大,把他的指骨都握断了。
  
  “你去啊。”他没有来得及叫疼,推了十三一下,嗓子火烧火燎的,“你们这麽厉害,干什麽都在这边看著,去帮帮他啊。”
  
  “进不去。”十三匆匆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微红,再也没有先前的嚣张了,“王者领域,我进不去。”
  
  临水慢慢地走了过来,步伐踉跄,他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细小的红线,像是里面爬满了血红的小虫子,仔细看才发现是他身体上的的经脉血管全部都凸了起来,暴露到了皮肤上。
  
  “临水。”他惨叫一声,想去摸摸,但是他什麽也碰不到,那层看不见的结界把他们都拦在了外面。
  
  这个结界内就像一个驯兽场,凤行想,魔君在里面,让整个斑斓山都看得到他的实力,让斑斓山的一众妖魔信服,临水便是那个教训。
  
  他想起很久之前,他当皇帝那会儿,临水教他的,杀鸡儆猴。
  
  当时他喜欢男人,所有言官御史都力劝,把他烦的要死,他便跑去问临水,该怎麽样,要不要把那些不听话的臣子们都杀了。
  
  “你要是有耐心等,就捧杀,谁劝你,你就赏赐他,劝谏的次数越多越激烈,你就赏赐的愈多,两三个月後,他就架不住别人的眼光了。”临水那会儿那麽说,看著窗外,“别的大臣会以为他是为了赏赐才劝谏讨好你的。”
  
  可是那时候他喜欢那个男人喜欢的发狂,哪里等的了三个月,便不依不饶地拽著临水,要他给一个更快的法子。
  
  “那就杀鸡儆猴吧。”临水道,倦倦的,“挑你最喜欢的臣子,位置越高越好,当著群臣的面狠狠地找茬羞辱他,必要的时候还能当面杀了他。”
  
  “那我会成为暴君吗?”
  
  “你要是真在乎名声超过你喜欢的那个人,你就不会跑过来问我怎麽办了。”
  
  现在,他想,临水便是被杀鸡儆猴的那个,挑战王者的权威,所以要被当著他们的面狠狠地羞辱与虐杀。
  
  “狂化了。”临夜低声说,那团血红的人形爬了起来,凄厉地叫了起来,声音尖锐的发怵,像是蛮荒时期那些逐渐诞生的妖兽,每一声都势若雷霆。
  
  十三一手拽著凤行,勉勉强强地站立著,闻言睁大了眼睛,半晌才笑了一下:“他说,他不会狂化的,他骗我。”
  
  他如此的失魂落魄:“他答应我的,永远不会狂化。”
  
  他匆匆转过脸去,凤行才发现,他居然哭了,一行泪水浅浅的,从他光滑的脸上落下。
  
  狂化了会怎样吗?凤行想,看十三如此,心里惶惶的。
  
  “我去吧。”临夜突然道,从衣袖上撕扯了一段,扎起来漆黑的长发。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都好久了,我都忘了我的血统了,也忘了它们在我身上燃烧的感觉了,那种热血沸腾的骄傲啊。”
  
  凤行退後一步,临夜的身上慢慢地变蓝,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寒气十足,锐不可当。
  
  “你不能进去。”十三怔忡了一下,迅速去拉他,却只碰到了一层冰,“殿下说你不能进去。”
  
  “我能啊。”临夜轻轻笑了一下,“我也是王者呢。”
  
  他的声音轻起来的时候很像临水的,飘渺无际:“都好多年了,我老记不住其实我也是王者,三哥说我长大了,其实才没有。我总想著,我还有哥哥,我不要承担责任。”
  
  那层蓝色的冰越来越厚,将他牢牢地封了起来,很快便连眉眼都瞧不清了,只余一点点回音。
  
  “我好讨厌斑斓山,却不想死都要在这个地方。”
  
  蓝色的冰层陡然爆发开来,碎冰四溅,凤行捂住眼睛,只听得到身边潮水一样的哀嚎,似乎有扑棱棱的东西在响,那些哀嚎声也来越响,却越来越远,似乎都退後了。
  
  落在身上的碎冰渐少,他赶紧睁开眼睛,结界内的漫天火光之下,有个人长衣凌乱,长发微晃,一手拎著长枪,身上的血滴滴拉拉的落著,比他身後的火焰都亮。
  
  那是……临水?
  
  凤行一怔,慢慢地看著那个人走了过来,烟雾弥漫之下,他的委地长发被大风吹得四处飘散,只有脸上爬满了血红的经脉血管,可怖而吓人。
  
  “滚。”临水顿了一下,低低地开口,声音委顿,凤行顺著他脸庞对著的地方,才看到结界的边缘还有一个人,只是他是灰色的,浅薄的像个剪影,一晃眼几乎会以为只是漫天火光里的一个阴影。
  
  剪影慢慢地朝临水走了过去,凤行逐渐看清那是临夜,只是身形浅薄的似乎随时会灭。
  
  “我都进来了。”剪影笑嘻嘻的,亲亲热热地上去抓他的手,“三哥你好厉害,父皇都让你打伤了。”
  
  临水任他抓住没有动,临夜却不在乎,慢慢地仰头看了一下天空:“你看不见了是吗?我帮你看吧。”
  
  他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张嘴默默地念叨了一下,凤行从他的嘴型,看出他是在召唤,却没有想到会有这麽强的召唤。
  
  漫天的火光暗了下去,连血红都消失了,大地开始震颤,结界内的土地全部都变成了漆黑,且越来越黑,像蔓延的黑夜。
  
  临夜……进去了,大概是有希望了?
  
  凤行想,去看十三,後者却还是失魂落魄,一语不发。
  
  黑色无垠的大地剧烈地颠簸著,陡然裂了开来,从里面射出无数根银箭,密密麻麻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
  
  箭镞飞快,却极有规律,似乎有什麽在控制著它们,一层绕著一层,像是两双翅膀,冲上云霄,击打著长空。
  
  不是像翅膀,凤行看了半晌想,那就是翅膀,临夜的翅膀!




百花杀 23 回首向来萧瑟处

  那翅膀如此的大,遮天蔽日,将整个结界内都变成了黑色,太过的黑暗甚至让凤行看不清里面,只能根据声音判断他们确实在打斗。
  
  扑棱棱的翅膀煽动声里卷著低低的野兽嚎叫,似乎还隐隐地夹著刀剑的击鸣,混乱的一塌糊涂。
  
  他握紧了十三的手,喉咙一阵阵发痛,十三划出了一个音符出来,那音符小巧利落,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便开出一道音之轨道,里面的声音便都听清了,声声入耳。
  
  声音的击鸣越来越小,大地也渐渐地亮了起来,天空泛著诡异的青紫,像是黎明过後缓缓而来的光明,虽有亮光,但距白天还有一段距离。
  
  他努力想著临水教他的术法,捏了一个袂,清洗了一下眼睛,让自己看的更远。
  
  “是大公子。”十三低声告诉他,“大公子下来了。”
  
  确实是大公子下来了,凤行看到两兄弟站在一起,临水的黑与临夜的白,当真是轻如巧燕,凤行也看不清他们在做什麽,只是在蔓延的红光里,看得到两道身影来回穿梭,白色的清俊,黑色的刚硬,两人配合默契,仿若排练过数次,次第而上,又在出乎意料的地方转折穿插,只见长袖飘扬,剑光闪闪,都是海中花棉里针的有来有往。
  
  他睁大眼睛看,错也不敢错,那白色的影子实在轻巧,手持一柄剑,那剑是淡青的,被他舞的密不透风,便一片青影粼粼,像是一片荡漾的水波。
  
  临夜摒除了那杆红缨枪,飘飞的像一只蝴蝶,轻轻巧巧地错落退後,帮临水副攻,他动作轻捷,飘飘然地便刺出一剑。
  
  “别凑那麽近。”十三握著他的手往高处飞去,一直落到了极後的枫林里,凤行这会儿才发现不对。
  
  外围站满了侍君与青衣,他们都在外面等著!
  
  “我们在结界里。”十三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轻轻浅浅地解释,“那些资历浅的受不住这哗变。”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在里面打的翻天覆地也没有侍君过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在结界里了,只是魔君又搭了一层。
  
  他们俩讲了两句,那边厢便分出了胜负,大公子急速地後退了几步,他用的也是一柄剑,通体晶莹雪白,真是一把好剑,现在那剑却被临夜砍成了两截,断落在地。
  
  “你!”大公子震怒,他的胸口上一片殷红,想必是被临夜戳到了。
  
  “护心镜碎了。”临夜低声说。
  
  “临夜还挺厉害。”凤行跟十三悄声说,後者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他本该是最厉害的。”十三轻叹,“这期的皇子们都很厉害,大公子是龙也属平常,二公子是黄乘,拥有与天地一样长的寿命,五公子是灭蒙,是最凶猛的禽兽,天生的王者。”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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