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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杀 [完结]-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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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临花真的一模一样,连微笑的时候都一样的,可是那种眼神不同啊,临花的眼睛不会这样明明灭灭,不会这样幽深晦涩。
  
  临花受过教育的,纵然心里想什麽,都不会从眼睛里泄露出来,那种眼神正而端庄,极怒的时候才会寒冷,平时都暖意洋洋的,哪怕那暖意没有一分真实的,瞧着也算热闹,而眼前这个喜怒哀乐一目了然。
  
  “喏,伽蓝山的时候第一面,你杀了我母亲。”墓陵一顿,“啊,有点入戏了,你杀了他母亲。第二次见面,你污染了蔷薇牡丹。”
  
  青君的眼睛里一阵酸涩。
  
  是的,蔷薇牡丹其实算是他的眼线的。
  
  那两个小妖,心性也算强了,但是抵不过他的压迫,到底还是归顺了他。
  
  他的拈花佛手清洗记忆和创造记忆都是一流的,绝少有人能看出痕迹。
  
  如果不是蔷薇牡丹,其实他也着实不能那麽了解魔界的事情,只是他纵然不称英明,利用两个小妖也着实不是什麽光明的事情。
  
  他曾经内疚过那麽一瞬,但也只是一瞬罢了,两只小妖精,就算被杀又如何呢?那些杂种,曾经连伏羲都诱惑掉了,他何必心软。
  
  “牡丹待他如师如姐如母,你想必清楚的。”墓陵见他神色,灿然一笑,“你记着就好,这是第二件,我们等会儿再算,先说旁的。”
  
  连微笑都很像啊。
  
  “嗯,之後呢……”墓陵想了想,笑了一下,“喂,他们来了,你不跑麽,他们会杀了你。”
  
  黑色的军旗终於到了眼前,遮天蔽日,为首的骑着一只灵虎,白衣清尘胜雪,正是临水。
  
  青君无所谓:“第三件呢。”
  
  “第三件啊……”墓陵想了想,“逗你真无聊,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的记忆里有太多的你了,我总是不甘心,想要杀了你,可是见到你,我突然放心了。”
  
  他说的很轻松,那种轻松的调子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青君心里一慌,他听不懂什麽叫我记忆里有太多的你,然後不需要他多问,墓陵开始解释了。
  
  “他不再喜欢你了。”墓陵轻声道,“你记不记得,有一年你们一起去考科举,那届考官喜欢端正的人,说他的字媚浮,不成大器,所以没将他录取,你便说要教他写字,你说……”
  
  青君剧烈喘息,这种隐秘的私事被挖出来,让他非常恼怒:“闭嘴!”
  
  他想他可能有点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要麽是临花跟这个人分享了记忆,要麽就真是临花……被吃了。
  
  无论是哪种都让他恼怒,前者是嫉妒,後者是愤怒。
  
  “还有一年。”墓陵不理他,“你跟他在帝都玩耍,他说皇子们的锦衣玉食着实可羡,他从小在斑斓山上总是半饥半饱的,於是你便怂恿他,投胎去一个富贵之家乐一乐。”
  
  墓陵说的飞快:“你还说,为了不妨碍玩乐的质量,干脆封存一个年限记忆好了,於是你们俩一起无记忆地投胎在了富贵之家,当年说好的年限是三十年,可是仅仅过了二十二年,你便转生记起来了,因为他杀了你,你记得麽?”墓陵的声音凉凉的,“记得为什麽麽?”
  
  “闭嘴!闭嘴!”
  
  青君厉声咆哮,举剑乱砍,黑色旗帜那里的咆哮声比他还大,临水冲了过来,一杆长枪如雾里长花,隔开了他的长剑。
  
  临水来了,那就说明,碧火没有杀了他,青君松了一口气,他当初固然是想报复,可是事後又着实後悔。
  
  如果临水真的死了,临花以後再也不会理他吧。
  
  “放开他。”临水道,长枪使起来小巧开阖,舞的密不透风,像是一片水幕,他脸色铁青,“放开他,听到没有!”
  
  魔君如此咆哮,後方的军队也蠢蠢欲动。
  
  “为什麽要闭嘴。”墓陵站立住,反倒放下刀,“你不记得了?不记得的话,我来告诉你好了。”
  
  他动了动,在他站立的地方,尘土飞扬,青君的剑刺破了那块土地。
  
  “不许说!”
  
  “为什麽不许说。”墓陵像是好奇的小孩子,“他等的厌倦了,厌倦了你懂麽?你的心长出来了麽?
  
  他是上古巨神,他是唯一的上君,他主惩罚,他公正严明,因为他无心。
  
  伏羲与女娲好的时候他看着,开明与呜呛好的时候他看着,天双与声栊好的时候他依旧看着,来来去去的上君,他们相恋热闹,可他没有,因为他无心。
  
  伏羲拍着他的肩膀说,阿青你哪天爱上了就有心了,他点点头,等着他的心长成。
  
  来来去去如风卷,他的心总是长不成。
  
  临花在屋子里等他,每天都问一句:“今天你爱上我了吗?”他便说没有,临花便给他一朵花,说没关系,我再等。
  
  他们住在招摇山,临花在门口栽了一朵花,他说那朵花叫琪花,一千年才开一次花,那花只长在斑斓山,他说,他希望在琪花开花前,他能长出心。
  
  他对那朵出於斑斓山的花很厌恶,他厌恶一切魔界的事物。
  
  那朵花开花的时候正是一个下雨天,那天他遇到了临水,他决定一刀两断,他与临花越战在云天涯下,他对临花说,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与天界决裂,从此走上伏羲的道路。
  
  那天临花杀了他,临花说,没关系,我等了一千年了,我大概还能再等下去,只要我还活着。
  
  临花还说,既然你不愿意去魔界,那我以後带你去人间,我们在人间生活,我记着一切事情,你不用记着,只要你不努力想起,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那天的雨真大啊,临花很冷静地抱着他,慢慢地杀了他,就像在人间时一样的。
  
  那年他们在人间,他做将军之子,临花在富商之家,他们结伴出游,有个老道士拦住他们,说他眉间清气必定是有福之人,而临花眉眼带煞必是妖邪,要他远离。
  
  那一世,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有心的,他们投胎前为了防止分开,甚至套了一双牵引环,可是他们还是分开了,因为他相信道士的话。
  
  临花後来说,其实是因为他根深蒂固地讨厌妖魔,那讨厌是刻在灵魂里的,洗染不去。
  
  那时候的他,其实根本不记得很多事情,不记得伏羲不记得开明不记得胭脂不记得天双,可是 他还是厌恶魔界,厌恶的无论他缺少了多少魂魄也改不去。
  
  “他把你完整了。”墓陵说,很是轻松,“他放弃你了。”
  
  青君一震,他想大喊你胡说你胡说,可是他什麽也喊不出来。
  
  他想,临花大概是真的厌倦了,因为他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黑色的军旗帙卷浩繁,他没有挣紮,安静地被带上了囚车,他懒得去想这到底是一场阴谋还是别的什麽,他只是觉得疲倦。
  
  &
  
  寒凉的地牢里,他却牢牢地握着一把扇子,那柄扇子是最後那个相似临花的墓陵给的,那家夥一样被当成俘虏弄回来了。
  
  “有时候,我总觉得,性格决定命运。”他躺在地上,临花蹲在地上看他,他是突然出现的,就像他突然消失那样的奇怪,“如我这般好强,到底是怎麽喜欢你这个废柴的。”
  
  青君仰头看他,目光深深:“你是谁?”
  
  “傻了?”临花摊手摸摸他的脑袋,手指冰凉,“唉,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回哪里,招摇山麽?
  
  “既然都想起来了,就不要给我装死了吧。”临花笑吟吟的,“来,告诉哥哥,阴阳莲在哪里?”
  
  青君看着他不吭声,似乎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临花。
  
  “不愿意告诉我麽?我这麽千辛万苦地替你争脸,你就这麽回报我的。”
  
  他揪住青君的衣服,目光游移不定:“你说,你不喜欢魔界,我也不要你入魔界,千辛万苦地布置好了,今日一战,如果督战的是临水,他就会直接放你走,我原本在人间已经做好了接应,你偏偏把临水弄伤了,换成了十三督战。”
  
  他皱起眉头:“你倒是告诉我,现如今我怎麽把你从地牢里捞出去?”
  
  青君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原本只是让你打一场,临水放水,你中途跑了。”临花叹气,“这场仗本来就是做着玩的,只要你跟我们动手,天界那边就还是存疑你到底是哪边的,可是现在,你被抓过来了,就是被魔界当做敌人抓进来的,现在想放你走也不行了。”
  
  “你在说什麽?”
  
  青君一个字也没听懂,事实上他一直在战栗着,他不敢相信临花是真的,也不敢相信临花如此的平静。
  
  “你是白痴吗?”临花终於不耐烦了,“你是战神,魔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把你放跑了到底算是魔君耻辱呢还是魔君耻辱呢还是魔君耻辱呢?”
  
  他拽住青君的头发,恨的要命:“原本有墓陵在,他会跟你动手,他们肯定以为是我跟你动手决裂了,魔界自然也不会找我麻烦了,你那边跟天界也有个交代,现在……”他摇摇手指,虽然生气,倒也没有很愤怒,“现在我还要去想怎麽把你捞出来。”
  
  “你丫挺的就在这里呆着吧。”临花哼了一声,“我发现了,这样也挺好,过两天把你废了拎上斑斓山当药引练了算了。”
  
  临花说了一通,捏了捏他的脸颊,最终还是叹气:“在这里等我,我想办法弄你出去。”
  
  &
  
  “一场好戏。”
  
  临花出去的时候,十三正等在门口。
  
  “算是吧。”临花脸色不太好看,他并不是很介意谈话泄露,但是赤裸裸地看到有人偷听,还是不太舒服。
  
  他想虽然他向来毫无君臣观念,但是有时候十三的侵略性也太强了,一时又觉得其实自己没有这麽强大的下属也很好,起码芙蓉最多打打他,还不敢将他软禁。
  
  他刚才去见临水,碧玉宫里燃烧着大量的克骨散粉末,就是灵力滔天,在这些香的燃烧下也不会醒过来的,不过他什麽也没说,如今还是什麽都不要说的比较好。
  
  临水相信十三,总要付出代价,况且他相信十三其实没什麽恶意,毕竟十三是献祭过的,有恶意的话,会万虫蚀心。
  
  “我管不着你们做大事。”十三无所谓,“可是殿下,你若再拿他冒险,我就会让你也痛一痛的。”
  
  “你威胁我?”
  
  十三不动如山:“是。”
  
  “凭你?”
  
  “就凭我。”十三微微一笑,用脚轻轻地碾压着地上的蚂蚁,“以後有需要帮忙的,殿下请来找我,不要烦他了。”
  
  临花深深地看着他,像是从来没认识他那样。
  
  “墓陵呢?”
  
  “他要回幽冥界,我明日便安排他回去。”十三飞快回答,“当然,需要你付出点代价。”
  
  “什麽?”
  
  “永不踏入魔界,我会让青君跟你一起走,哦,不用管那些烦人的长老们,这件事我来解决,你只要带青君离开,发誓永不回来,我现在就放你走。”
  
  他要收回前面的话,十三哪里聪明了……简直是疯了。
  
  “好。”
  
  “那把它给我。”十三嗯了一声,对他的答案毫不意外,慢慢地向伸出手。
  
  临花一愣:“什麽?”
  
  “蒙鸿珠。”
  
  临花终於高兴了,从口袋里掏出蒙鸿珠给,他有点忍不住:“你会怎麽处理?”
  
  “毁了。”十三把玩着手上的珠子,露出一个冷笑,“你以为是什麽?我向来不犹豫。”
  
  “十三我真喜欢你。”临花摇摇头,乐的心花怒放,“我一向以为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那颗万千宠爱的珠子,几乎费劲了力气才得到的珠子就这麽在十三手上碎成了粉末。
  
  “你实在太年轻了。”临花看着那颗宝贝扬手成灰,却并不可惜,“我终於有点明白,为什麽你这样,他也不喜欢你了。”
  
  “我愿意替他承担。”十三毫不客气,“如果抉择让他难受,那不如让他来恨我。”
  
  无论是选大哥还是五弟,大哥临水都会抉择,十三如此做,免了临水抉择的痛苦,毕竟无论是选择了哪一个,临水都会痛苦,可是……
  
  临花看着他,眼中无悲无喜,像一颗琥珀色的珠子:“你撒谎,你固然是想替他分担痛苦,让他免於选择的痛,可是你分明可以选择替他选一个人拉出来,而你却直接替他选择一个也不选。”临花伸出手,“你只是自私罢了,你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再干扰他的情绪了。”
  
  十三不回答,只是板着脸。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啦。”临花飞快说,把手伸到了十三面前,“赦令给我,我带他走了,如你所说,我一世也不会再回魔界了。”
  
  &
  
  碧火悄悄地走出来,守门的侍君将梨木大门稍稍开了个一个缝,他便忙不迭地溜走了。
  
  因为魔君身体不适,碧玉宫阖宫戒备,所有的门窗都用术法封好,数个侍女侍君屏息而待,一重又一重的薄纱软帷幕水波一样地层峦叠嶂堆好,连最最轻柔的春风与浅语都无法入内。宫寝的中央是九龙抬头宫床,九龙嘴巴燃烧着各色的香料,严密的香气熏人欲醉,仿若初春到来百花绽放。
  
  “怎麽样?”
  
  芙蓉在外面焦急问。
  
  “没醒。”碧火慢腾腾回答,有点黯淡,“好像上次就伤到了,他一直没说,龙渊拔的又有点晚了,已经半融入他身体了,我尝试给他灌输了点灵力,但是没用。”
  
  “那就慢慢来吧。”芙蓉缓声安慰。
  
  碧火拽着她的袖子往外走:“殿下……执羽君来了,你去见了麽?”
  
  “没有。”芙蓉叹了一口气,“十三公子如今坐镇,谁敢乱跑,更何况……说来牢里那个墓陵又是什麽,这一团一团的事情,我也分不清,你身份特殊,倒好去仔细问问。”
  
  碧火应了一声好,两人慢慢地走远了。
  
  宫寝里原本闭眼深眠的魔君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幕帘深厚,他却仿佛听得清,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後,只瞪着一双碧色的眼睛看纱幕顶端的绯红色氤氲烟雾,似是瞪久了,他碧色的眼睛慢慢地湿润了,最终凝成了一滴红色的水珠落在了脸颊上。




百花殺 83 幾回魂夢與君同

  大漠孤烟直,枯草碧连天,奇薪门外漠漠无垠,似是蒙鸿之初一片混沌,一个人牵着小马慢慢地走着,残阳似血,沐浴在他鹅黄的衣服上,似是荡漾了一片血渍。
  
  他走的很慢很慢,小马被他牵着,也徐徐走着,像是都病了。
  
  “站住!”枯草里陡然跳出一个俊美少年,左手一把月牙弯刀,拦住一人一马,“你是何人?”
  
  被拦住的男子抬眼看了看他,笑了一笑:“你又是何人?”
  
  拦路的少年至多十四五岁,明珠美玉一样的孩子,头上还绑着一根红色的带子,在微风里轻轻吹拂,像是一条赤练蛇。
  
  “打劫的。”少年被他的反问弄得有点恼怒。
  
  “哦,劫什麽,钱财还是身子?”男子平平地问,拍了拍小马的脖子,还是微微笑的样子,他长得并不好看,但是微笑的时候很和煦,血色的光线落在他身上,不知怎麽有股逼厌的妖艳。
  
  魔界的抢劫,一种是钱财,一种却是身体,那是一种血腥的方式,毕竟现在这会儿还是有很多妖魔喜欢吃妖魔的,少年清楚男子问的大概是吃不吃他,但是听他这麽微笑着问他“钱财还是身子”就觉得脸红。
  
  “都要。”
  
  “哦。”男子点点头,还是笑着,“钱财我没有,身子你要来取麽?”他瞥了一眼少年的弯刀,弯唇一笑,“是直接吃了呢,还是想要乐一乐呢?”
  
  “没有钱,那就乐一乐再吃了!”少年恶狠狠地盯着他,“爷最讨厌你这种穷鬼了。”
  
  小马嘶鸣了一声,有些焦躁,男子拍拍它的头,还是慢腾腾地问少年:“那爷想怎麽乐一乐呢?”
  
  他朝少年一笑,那种笑让人难受,好像蕴藏了无数的诱惑,流波欲醉,让人脸红心热。
  
  少年脖子都涨红了:“当然是脱了衣服乐一乐了。”
  
  “那爷你为什麽光说不练呢。”男子问他,幽幽的,“一条肥尾,虽然瘦了点,但是做食物也够我们吃一个月的了。”
  
  少年没来得及喝问,男子就举起了手,他说话慢慢的,动作却极快,劈手一道银光,便将他整个束缚了起来。
  
  “你是谁?”少年惊怒交加,未曾想到如此荒凉的地方还有如此高手,他可是一条肥尾啊!
  
  “呃,我叫临花。”男子摸摸小马坐下来,眯起眼睛,“不过一般时候他们都习惯叫我执羽君,你听说过麽?”
  
  执羽君临花谁没听过!少年想大骂,却陡然想起了他之前的话,心里惶惶的:“你要吃了我?”
  
  “是啊。”执羽君很遗憾,“奇薪之後便是尔思园了吧,我听说从来没有妖怪从里面走出去,所以打算去试一试,只是啊担心那里没有猎物,所以还是带着你好了。”
  
  尔思园是初代魔君亲自封印的地方,谁也说不清里面到底关押了什麽神兽,往常也有找死的去闯过,无一例外的全部有去无归了。
  
  少年太小,惶恐都写在脸上:“你怎麽可以吃我!你为什麽要去那个地方!”
  
  “可是不是我吃你,就是你吃我啊。”临花微笑,有点儿残忍,“你之前吃了多少小妖?”
  
  “放了他吧。”一直沈默的小马陡然说,声音脆生生的,“何必吓他。”
  
  他慢慢地变成了人形,极其俊美的样子,眉尖若蹙,带着三分忧愁。
  
  “咦,你是要我放了……妖怪吗?”临花稀奇地问,想了想又挥了挥手,“你说放了就放了吧,只是他既然看到我们了,到底不太好。”
  
  他话音未落,青君便举袖,蓝光闪耀,片刻後那个少年跌落在枯草里,一动不动。
  
  临花一直看着他,见此不由得轻笑:“拈花佛手消除记忆果然是一等一的,难为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小妖如此善心了。”
  
  青君被他笑的发毛,勉强问:“我们到底去哪?”
  
  他被临花从地牢里带走,一路倒也没遇到什麽障碍,只是临花说他的样子太紮眼,让他变成了小马,然後便牵着他一路往东,已经走了一天了。
  
  他有心跟临花讲些话,可是临花并不理他,每次他要开口,临花便拍拍他的脖子。
  
  他不知道临花到底想怎样,心里难受又害怕。
  
  他不害怕临花骂他,也不怕临花跟他打架,可是他怕这样的临花,不与他争吵,只是笑着看看他,像是看什麽猎物,让他坐立难安。
  
  他大概知道了,那之前看到的墓陵就是临花说的分割给幽冥王的一部分,这让他十分难受,原来临花真的为了他,曾经……那样付出过的。
  
  那些年在人间,其实也是临花照顾他的。
  
  明明比他小很多,可是总是临花在照顾他。
  
  “画影剑给我。”临花不理他,从他的袖子里抽出画影,那柄剑在他的手上不停挣紮着,临花笑吟吟地看着,看着它别扭地抗议。
  
  “纵然是柄好剑,跟不对主子,一样是废物。”临花用手握住剑刃,锋利的剑刃破开他的手指,沾上了鲜血,开始沸腾。
  
  几滴鲜血像是硫酸一样,迅速地软化了画影剑,几秒之後,鲜血退去,剑刃依旧铮亮,却被驯服了,再也不挣紮。
  
  这柄剑在丢失的时候,已经被临花征服了,难怪临水放心把剑给他。
  
  “跟我走。”临花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腕,“小心点。”
  
  伸过来的手凉凉的,青君怔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越过了奇薪,到了悬崖之前。
  
  橘黄色的刺杯菌四处开着,像是一盏盏暖玉的小酒杯,温润像一场梦,青君握紧临花的手,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他想,从来没有如此的害怕,好像有什麽东西在他的血液里翻滚着,把他内心的那点温热都吸走了。
  
  “没什麽。”临花缓声安慰,“我带你过去。”
  
  山崖险恶,杂草丛生,往下看的时候深不见底,只有中间有一块碧玉般的小岛,那岛是透明的,近乎琉璃,在黑色的丛林里美丽的让人发慌。
  
  临花蹲下身去摸了摸山崖,他的手上还有着伤口,带着血,那些血落在花草之上,与落在画影剑上一样,嗤嗤作响,响过之後,便出来了一个长长的白色台阶,台阶长达数米,几乎是一个纯白的隧道,散着寒气,是寒冰所做,挂在漆黑的山崖上,像是白色的帷幕。
  
  “我家。”临花牵着青君下去,“黄乘的族地,除非後代用血,否则打不开的。”
  
  黄乘的族地,青君不敢置信,临花居然真的带他回家了。
  
  长长的台阶几乎走不到头,青君拽着临花,感觉四周有一股强大而诡异的视线注视着他们,那股视线如此的强烈,几乎如某种大型兽类看猎物的那种冰冷,似乎能随时将它们吞噬。
  
  “我的祖宗都葬在这里。”临花解释,“外人进来有点难受,不过也只有这里,他们找不来了。”
  
  “什麽?”
  
  “十三有问题。”临花简短回答,“我估算不错的话,我们要是拿着赦令去人间,这会儿就身首异处了。”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真是有趣,他居然是一只玄狐。”
  
  青君大吃一惊,脚下一滑,几乎跌倒:“什麽?他是选命池的主人?”
  
  五界皆知,千年选命池赫赫有名,它的主人当然也赫赫有名,只是甚少有人见到它,只知道它是一只玄狐。
  
  狐有六色,一等玄狐,二等才是白狐,而说来说去,其实玄狐也只有那麽一只,因为他掌天命。
  
  “我也刚知道。”临花皱眉,脚下的冰阶冰冷坚实,甚至还会飘摇,像是云梯,来来去去的摇晃,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他走的稳当,青君却似乎总是在打滑,“他把蒙鸿珠捏碎了啊,天啊,那是十大神器啊,除了玄狐,我真想不出来别的了。”
  
  天地创造十大神器,那是造物者的精华,除了天命者,再也无能毁坏的了。
  
  他之前慌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幸好演戏习惯了,安安分分地逃了出来。
  
  青君还要再问,临花却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临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碧色的玉佩,那玉佩玲珑婉转如青水流淌,内中有着青苔瓢翠,虯结成一只黄乘的样子,用一根赤红的绳子拽着,像是真的。
  
  他把玉佩举到眼前,默默地念着咒语,青君感觉到玉佩上的黄乘开始舞动,越舞越快,如一团青色的雾气,剔透空灵的水晶佩里,变得浊浪滔天有如末日洪荒。神秘的影响力从这内核迅速扩散开来。
  
  那只黄乘从玉佩里跳出来,在空中不停打转,狼奔豸突,一条长尾巴拍来拍去,差点儿把临花他们扫下台阶。
  
  “你来了?”那只黄乘狞笑着问。
  
  “来了。”临花端肃回答。
  
  冰阶突然坍塌,像是一场大雪,纯白的碎片扑簌簌裂开,向四周飘散,最开始满天迷雾空茫莫辨,後来那些碎片越来越细,越来越遥远,直至飘散无形。
  
  青君努力睁大眼睛,却什麽也看不见,空茫中唯有临花的手握着他的手,温温凉凉的,让他心安。
  
  “到了。”临花捏捏他的手指,舒出一口气,“好久没回来了,还不错的样子。”
  
  日出云海,霞光万丈。
  
  这是一座死亡的岛,
  
  纵然岸芷汀兰郁郁葱葱,可是当时间一样的风刮过岛屿时,华美的表象就被撕去了。这座岛屿,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撕去了,像被泡在马尔福林中的华丽僵屍,美貌还在着,可是早已腐朽。
  
  临花放开青君的手,随手砍断一株树:“呃,我们暂时就在这里吧,过两天再出去。”
  
  “到底出了什麽事?”青君盯着临花,他认识临花这麽久,临花都没有带他来过这里,想见这里平时并不是该常来的。
  
  “你不是想起来了麽,干什麽还很委屈的样子?”临花摸摸他的头,抽出画影剑比划了两下,将浮木剁成两段,画影剑锐利无双,削木如泥,很快就被他雕成了木梁。
  
  青君战栗了一下。
  
  “只要我不想,你就一辈子都出不去了。”临花随意地砍树,画影剑在他手上无坚不摧,“我觉得让你老死也不错。”
  
  “你累了吗?”
  
  青君想起墓陵说的话,轻声问。
  
  “嗯。”临花缓声道,“我想杀了你,可是我杀不掉你,哪怕把你魂飞魄散了,你也会再来。”
  
  青君低下头。
  
  他无心,是最稳固的赏罚之神,只要他不偏不倚,他永远长不出那颗心,长不出那颗心,他便永远杀不死。
  
  他很难受,但是他不知道难受的该是临花不择手段要他的心杀他,还是难受……他无论如何都长不出心来。
  
  他会难受,会伤心会哭泣会微笑,可是他就是无心,他也不知道为什麽。
  
  “不要这副样子。”临花有点厌恶,“我向来瞧不起你这样子,一副爱很深很难受的样子,可是你心里只爱你自己。”
  
  “你也只是想杀我啊。”青君低声道,“你不过是想报仇。”
  
  没有东西能杀了他,除了他自己,甚至连夔龙都不行,所以阿银只是夺了他的心魄,可是他残缺的时候,伤心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失去。
  
  他长不出来。
  
  “面具带久了就成脸了。”临花笑笑,“我装喜欢你喜欢久了,我就真喜欢你了。”他把木头堆好,有些失神,“可是大概是报应吧,之後我怎麽努力,你也喜欢不上。”
  
  “可是你现在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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