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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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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恆眉头皱得更紧了,双唇紧抿,眼中五味杂陈,向下瞥了一眼,好像它们会咬他一口似的,沉吟半晌,道:“留着吧,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这个牵强的理由让他心里舒服了点,朱锦恆伸了个懒腰,看着殿外秋意渐浓,寻思着又该在御花园摆几出戏,一边喝酒一边赏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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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月风尘仆仆回到虎堰,先进宫向皇兄报了平安,略略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没敢把自己对朱锦恆做的事说出来,对于为什么逗留了那么久,则一概推到玳王头上:“玳王盛情难却,留臣弟多住了几日。”
夜弦不信,召他的手下一问,得知炽月身处异国他乡还算安分,每天应付登门拜访的达官贵人就已经很耗神了,没有出去惹是生非。
他没急着回泺宁,先在虎堰的行馆中住了下来,抽几日去拜访一下京中的朋友。
“怎么想到来我这了?”岳承凛下朝归来,听管家报怀宁王正在他家后花园喝茶赏花呢,当下连衣服都没换就匆匆赶了过来。
炽月坐在花间摇着扇子,手捧一盏清茶,身后还有个俏丫头给他捶肩,一副逍遥似神仙的样子,见他一身朝服,不禁莞尔一笑,道:“我来给你说个媳妇。”
岳承凛眼皮跳了几下,盯着炽月的脸瞧了片刻,问:“谁惹着你了?不去找那人的晦气反而来消遣我了?”
炽月放下茶杯,手肘支在石桌上,瞪着眼睛看他,看得岳承凛心里发毛,不知道这位一向任性的亲王殿下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法子。
“我说……”他若有所思地轻敲桌面,问:“你不觉得这府上少个丞相夫人?”
岳承凛接过丫头奉上的茶,用他那老掉牙的理由搪塞:“国事繁忙,无暇娶妻。”
这个借口真是烂得可以,岳承凛年纪轻轻就官拜丞相,人又长得英俊潇洒,国中多少王公贵族想把女儿嫁给他,他一律婉言谢绝,甚至有人找陛下做媒,结果也是一样,他们的丞相大人天花乱坠地讲了一通道理,从国计民生说到春耕秋种,从捐躯为国讲到修身养性,听起来句句有理,细想全是狗屁。
炽月嗤笑一声,讽道:“你当我是小孩子?”
岳承凛脸色有些尴尬,低咳了一声,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小时候多好啊,长大了可越来越难缠了。”
炽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那玳王朱锦纹也没娶老婆,你们不会到现在还勾勾搭搭吧?”
问题虽尖锐,语气却带着几分温和的调笑,岳承凛也不觉惶恐,眉头一皱:“王爷何出此言?”自从瑞雪婚礼上敬了那人一杯酒,他们已经有四年未见了。
“我这次倒承蒙他款待了。”炽月眯着眼睛笑,眼底透出几分狡黠,“平心而论,玳王是个不错的人。”
“是。”对这一点,岳承凛没有异议,朱锦纹生在帝王家,性子却单纯平和,凡事不与人争,是个实心眼的人,这样的人,在官场上难以存活,在情场上也多半是要吃亏的。
幸好他是个闲散王爷,上有皇兄庇护,下有朝臣礼让,用不着去争权夺势勾心斗角,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可惜遇人不淑。”炽月笑意更深,看着他的眼神古怪得让人浑身发毛。
“是。”岳承凛有些赧然,这一点他也无法否认。
朱锦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一辈子顺风顺水不知人心险恶,若遇到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必能相敬如宾,遇到个忠勇赤诚的男子也能琴瑟和鸣,可惜他遇到了自己。
想起两个人缠绵不休的那段日子,岳承凛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怀念还是伤感,那时候自己另有所谋,付出的不过是虚情假意,可朱锦纹对自己的感情却是毫不掺假的。
炽月拖长了声音,问:“你不娶老婆是为了他,他不娶老婆不会也是为了你吧?”
“不是。”岳承凛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矢口否认。
“什么不是?”炽月不死心。
“都不是。”岳承凛叹了口气,“臣没那个功夫去伤春悲秋,也分不出精神去娶妻生子。”
炽月左看右看,发现他不是虚言推托,他是真的没把传宗接代的事放在心上,炽月敢用自己的项上头颅发誓,岳承凛对终身大事的淡漠与朱锦纹脱不了干系。
他有些伤脑筋,眼中流露出几分迷茫,喃喃低语道:“我不会也变成你这样吧?”
岳承凛吃了一惊,手上的茶杯差点扣在自己腿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炽月,问:“什么样?你不会……王爷,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走岔路啊!”
他不娶老婆是因为每回有人提亲,他都会想到朱锦纹哀怨的脸,想得多了,心里总是生出几分愧疚,可是他公务在身,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自然也不会由着那些莫名的情绪影响自己,便把朱锦纹和娶亲的事一并抛到脑后了。
“晚了。”炽月揉着额角,何止是走岔路,他连朱锦恆的旱路都走了,这话当然不能对岳承凛说,但是一路上心烦意乱的状况还是需要有人来开解开解的。
是的,这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朱锦恆,想着他曾经的薄情,想着他那夜的多情,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想糊涂了,既弄不清为什么朱锦恆对自己有那样深的执念以致于偷鸡不着蚀把米,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像着了魔似的对他念念不忘。
推倒他的时候,只是想看看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欲望却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把自己融化在他体内,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本来……只是想给他个教训……”炽月懊恼地低语。
结果那个人却给了他从未体验过的人间至乐,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有这么一桩心事堵着,谈娶妻生子是万万不能的,炽月亲身体验过后,倒是有些理解岳承凛了,又觉得他这样不明不白地耗着,实在是毫无意义。
岳承凛额角渗出几滴冷汗,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密报给夜弦,不过他打算先听听炽月的计画:“王爷此番回来,可是释怀了?”
炽月瞪了他一眼,心想我要能释怀,还用来找你商量吗?
他续了杯茶,有些难以启齿,思量再三,还是说了:“我数次登门拜访,他却坚拒不见,这边又催得紧,我就回来了。”
人是回来了,心里还藏着事呢!岳承凛沉吟片刻,道:“你是当局者迷,那些情情爱爱的只会误人误己,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你现在忘不了,只是因为新鲜罢了,过些时日,自然也就淡了。”
他这番论调让炽月嗤之以鼻,也不知道是会欲爱不能欲忘不忍的,生生蹉跎了七年时光,弄得两头落空,连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清楚!
岳承凛也无奈,炽月是个闲散亲王,就算整天谈些风花雪月也碍不着什么事,可他不行啊,他肩负朝廷重任,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脑袋一热就去对人挖心挖肝?炽月跑来找他要对策,实是在缘木求鱼啊!
他扭头看炽月身后的侍女,无奈道:“玉香,你家王爷钻牛角尖了,你来开解开解。”
玉香听他们谈话,虽然不知道王爷遇到什么事,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本来就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仗着炽月宠她,有时候也会没大没小,听岳承凛这么一说,当下小嘴一撇,道:“我不知道王爷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只知道寻常女子,若有意便投桃报李,若无意便还君明珠,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人算怎么回事呢?难道仗着人家喜欢她就能这样糟蹋别人的心意不成?她就算是个天仙绝色,一群人捧着哄着,难道我们王爷这般的样貌、这样的身分,还会辱没了她不成?”
炽月先是愕然,若有所思地看着满庭花木,沉默了许久,苦笑道:“可不就是个众星捧月的吗!我险些犯了和他一样的错误。”
玉香的话提醒了他,他和朱锦恆都是出身高贵、被人捧着长大的,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轻慢,觉得自己付出了,别人就得承情,从来不会放下身段求欢,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束手束脚,瞻前顾后,生怕丢了那众人之上的体面与自尊。
情场上,迟钝的人或有开窍的那天,骄傲的人却注定要走更多弯路,如果两个都是不肯让步的,时时端着架子,如临深履薄,那么一拍两散的结局不卜可知。
朱锦恆那样的人,一朝被压在身下,受的打击肯定不小,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为什么不迁就他一下呢?炽月思忖着,一个念头很快成形。
无论如何,他都要见他一面,把两个人的心思坦率地说个明白,成与不成,都不留遗憾了,省得心里老有这件事堵着,像岳承凛一样不管不顾,一耗就是七年。
下定决心之后,他动身离开虎堰,别人只当他回到封地泺宁,却不知这位王爷已轻装简从,快马越过边境线,去找朱锦恆的晦气了。
第十章
“黎国怀宁王上书请见!”
小太监上报的时候,朱锦恆正在喝茶,当下把一口热茶喷了出来,宝瑞慌忙过来给他顺气,朱锦恆咳了几声,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呛的还是气的,喝道:“让他滚!”
炽月拿出水滴石穿的精神,一天一表,洋洋洒洒情真意切,一手龙飞凤舞的行楷看得朱锦恆时常击节赞叹,读完了又骂文辞轻佻言语放肆,照例压下不召见。
炽月憋住气,一口气上了一个月奏表,上得朝臣间开始窃窃私语,不知道这个绝美倜傥的怀宁王哪里得罪了陛下,让皇帝每次看到他的奏表就肝火升腾。
朱锦恆觉察到朝堂上不同寻常的气氛,连最稳重的兵部尚书都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他,御史们也开始蠢蠢欲动,打算上书劝谏一下皇帝不要忘了身为君主该有的气度。
他想了想,想出个折衷的法子,见是肯定不见的,天知道那个炽月安的什么心思,不过为了表现朝廷对贵宾的优厚,他派太监总管带了一堆赏赐送到炽月的行馆,还降下口谕,让怀宁王不必拘礼,在京中自便就是。
炽月的耐心被磨完了,当天晚上,他换了一身夜行衣,掠入宫墙,躲过护卫,潜入了守卫森严的晨晞宫。
朱锦恆正好作了个有点难为情的梦,梦里他跟炽月在床上翻滚不休,不用说,皇帝陛下又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惊喘一声醒来,却发现有人坐在床边,明昕帝头皮一麻,先是以为有刺客,刚想喊却被人捂了嘴,一把按倒在床上。
来人扯下蒙面布,眉眼俊丽,面如冠玉,展眉一笑间把人的呼吸都要夺去,却是朱锦恆最不想看见的人!
“你!”朱锦恆扒下他的手,低声怒喝,“擅闯宫闱禁地,你这是找死!”
“我是来找你的。”炽月笑得勾魂摄魄,欺身过来将他圈在怀中,柔声问:“想不想我?”
朱锦恆别过脸去,两腮红晕尽染,没好气地说:“朕不想看见你,识相的快点滚,不要让朕喊侍卫抓你!”
炽月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收紧了手臂,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朱锦恆使出吃奶的劲推开他,抄起床头的画册砸了过去,炽月轻巧地躲开,被子一掀,衣衫不整的皇帝立马老实了,扯住被角,戒备地瞪着他。
炽月俯下身去,看着对方惊怒交加的眼眸,轻声说:“朱锦恆,我忘不了你,所以回来找你。”
朱锦恆不自在地挪挪身子,冷哼一声,道:“朕最后告诉你一遍,芝兰宫的事你最好快点忘个干净。”
炽月没接他的茬,自顾自地说道:“四年前,我回来找过你。”
朱锦恆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四年前?”他怎么一点也不记得?
炽月抚上他的脸颊,表情平淡,眼神却炙热得让他浑身发烫——
“四年前我随瑢王的接亲队伍入京,大婚当日被安置在瑢王府客房中,本来想见你一面,却机缘巧合,让我听到几句不该听的话。”
朱锦恆回想当日的情景,玳王酒后真情流露,暗自垂泪,他就去安慰了几句,交谈间,似乎提到过炽月……坏了!
他脑袋嗡的一声胀大了,虽然记不得具体说过什么,不过有一句他却是记得真切——
“朕宠他,只是因为没有得到他。”
朱锦恆看着炽月乌云密布的脸,心中叫苦不迭,这厮果然是心存不轨来报复自己的,回想起那晚在芝兰宫的对话,真是句句机锋,可惜他那时被美色冲昏了头,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难道炽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拜自己当日那一席话所赐?朱锦恆后背开始发毛,更多的是后悔,如果他当时作戏作到底,没让炽月听了壁脚的话,今天面对的会不会是个情意缠绵百依百顺的美人,而不是这个绷着一张俊脸的讨债精?
炽月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吗?为何我送上门来,你却躲着不见?”
朱锦恆恼羞成怒,喝道:“你自己心知肚明!”
他想要炽月,无非是想让他雌伏在自己身下,可不愿意被对方采去后庭花!
炽月一手探入他半敞的中衣,手掌覆在心脏部位,道:“你当日说,不是任何人都值得付出真心的,我这次来就是想弄明白,我这样的人,值不值得你倾心以待。”
朱锦恆看着他的脸,脑袋开始发晕,心跳也越来越剧烈,身体还残留着方才春梦中的热度,在对方露骨的注视下更是燠热难当,他口干舌燥,像个丢盔弃甲的败将,拼命想守住最后一隅领土:“朕不明白,你对朕的无礼……可是恨意使然?”
炽月灵巧的双手流连在他胸腹之间,卸去仅着的丝衣,双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不会对你无礼,我只是想把自己献给你。”虽然方法与朱锦恆期待的不同。
温热的气息让他脊背一路酥麻下去,最终软绵绵地瘫在床上,彻底缴械投降:“可是你……你……说朕望而生厌……”
那语气带着嗔怒,活像个被欺负了的孩子,炽月腾出手来解去自己的衣服,赤裸的身体覆上他的,“是啊,我对你又是讨厌,又是喜欢,怎么也放不开手了。”
这句表白让明昕帝理智尽失,他觉得自己心中某块地方被夺走了,低喘着,情不自禁地伸手揽住炽月的肩,抬头迎上对方火热的双唇。
虽然对于被走后门这种事还有些排斥,可是身体的本能已在对方的挑逗之下尽数苏醒,不知羞耻地纠缠了上去,在龙床上张开双腿,让这个蛮横霸道的男人用无尽的热情淹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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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过后,朱锦恆热汗淋漓,虚脱地靠在炽月怀里,喉咙胀痛,无力地喘息着,全身上下都沉浸在高潮过后的满足中。
炽月拨弄着他散乱的头发,在他后颈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浅吻,朱锦恆顺过气来,恼火地扭了几下腰,斥道:“把你那孽根拿出来!”
炽月下巴垫在他肩上,耍起了无赖:“拿不出来,长在里面了。”
“你!”明昕帝气得一阵头晕,反手朝炽月脸上打去,后者往他身后一躲,不情不愿地把发洩过的分身抽离,异物撤出身体的感觉让朱锦恆赤红了脸,股间一片滑腻更是让他臊得无地自容。
“又不是第一次了,方才还缠着我不放,现在倒忸怩起来了?”炽月语声带笑,在他耳边说些没羞没臊的情话,朱锦恆已经没力气与他争执了,任由他把自己翻了个身,红肿的双唇再度被啃噬吮吻,榨尽他胸中最后一缕呼吸。
一吻终了,朱锦恆闭着眼睛,急喘不休,心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他平复了喘息,哆嗦着撑起上身,视线从炽月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挪到他健美修长的身体,眉头一皱,不解地问:“听闻你们皇族的刺青都在肩背上,你怎么刺在身前?”
炽月转过身去,让他看自己后背密布的疤痕:“少年时曾不慎坠马,被拖过一片砂石地才获救,虽是皮肉伤,疤却消不掉了。”
朱锦恆惊诧地看着他结实的后背,肌肉线条虽然漂亮,后背却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疤痕,没有一片光滑的肌肤。
这些伤疤若长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留在这么个容颜绝世的没人身上,分外让人心疼,朱锦恆神情有些黯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他的脸,喃喃道:“幸好伤的不是你这张脸……”
炽月挑眉,一把将他拽到怀里,紧紧箍住腰身,问:“你看中的,难道就是我这张脸?”
他的眼神相当吓人,朱锦恆有些心虚地吞了吞口水,笑道:“你若不是生了一副好皮相,七年前就被当成刺客问斩了。”
炽月呵呵低笑,对这个解释坦然接受,又问:“我听说当年我逃走后,有人为讨好你,弄了个容貌像我的少年侍寝,你却意兴阑珊,这又是为何?”
“长得像你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你。”朱锦恆懒得追问是谁向他多嘴的,反正以炽月的狡猾,晨晞宫都来去自如了,宫闱之中又岂有什么事能瞒住他?
炽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长得像还不行吗?你看中的不就是这张脸吗?”
朱锦恆被问得哑口无言,才发现自己被绕了进去,看到炽月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他沉着脸,翻了个身拉起被子,闭上眼不理他。
炽月一手搭在他腰上,柔声道:“恆,你该想想,是什么让你对我如此纵容,弄明白了这个,才能给彼此一个交代。”
朕才没有纵容你!朱锦恆心中呐喊,可是两个人紧贴的身体让他没底气否认——若不是纵容,何以让一国之君受此大辱还被挑逗得乐在其中,完事后甚至不忍心把这个胆敢冒犯天威的人千刀万剐。
朱锦恆累得狠了,没力气再跟他耍嘴皮子,靠在炽月怀里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入梦时迷迷糊糊地想到:这厮方才直呼他的名讳,而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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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朱锦恆过得很是舒服,朝中无大事,各地纷纷报来秋粮丰收的好消息,几个儿子也聪敏好学,功课从来不用他操心,回到晨晞宫更是夜有佳人入帐来,颠龙倒凤好不快活。
被炽月压倒的时候,明昕帝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奈何身体不争气,嘴上还没来得及喝斥几句,身体就已经饥渴万分地迎了上去,如是再三,他也不挣扎了,摊开手脚,任由炽月尽心竭力地“伺候”他。
“你到底喜欢朕哪一点?”云雨过后,朱锦恆伏在炽月身上,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既然知道朕对你只是逢场作戏,怎么还会喜欢朕呢?”
炽月抚着他的背脊,神情若有所思,道:“也许是少年时的错恋吧,毕竟是我第一次动真心,即使知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心有不甘,本来以为远隔千里,也就算了,这次随玳王入京,你偏偏百般挑逗,我只好顺水推舟。”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笑,让明昕帝羞愤难言,想撑起身子,腰上一阵酸软又让他趴了回去,炽月体贴地揉着他的腰,又道:“四年前,我既得了你的教诲,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让你受用一点,也算不忘师恩。”
越说越不正经,朱锦恆听得咬牙切齿,若不是碍着身体不适,真要跳起来暴打他一顿。
“何况,你丢开那些道貌岸然的时候也很可爱。”炽月笑嘻嘻地捏了一下他的龙臀,让朱锦恆想起自己方才观音坐莲的丑态,恨得一口咬下去,在炽月肩上留下两排牙印。
怎么就拿他一点辙也没有?舍不得打舍不得抓,连拒绝他的求欢都办不到,什么皇家气度帝王威仪,在他身下时抛得一干二净,连个渣都没剩。
炽月看着他憋屈的脸,收敛了笑容,道:“对自己亲近的人何必拘谨,陛下不会怪我出言无状吧。”
明明胆大包天,偏偏装出一副生怕龙颜震怒的惶恐模样,让朱锦恆哭笑不得,用力在他身上磨牙,哼道:“你倒是不客气!”
“是啊。”炽月厚着脸皮,抱着明昕帝翻了个身,把他压在身下,“你还是快些习惯的好。”
虽然朱锦恆口口声声教玳王要学会去爱一个凡人,炽月却不认为他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一国之君早已惯于像喜欢某种称心合意的小玩意似的,高高在上地付出宠爱和怜惜,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由不得别人拒绝,更不能忍受对方主导,现在两个人这种关系,朱锦恆心里别扭是难免的,对于炽月的占有和掠夺,他虽然无力抗拒,脑袋里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
帝王的真心,可不是一般人承担得起的,即使是炽月这样貌若谪仙的美青年,也让朱锦恆觉得付予真心是一件极端危险的事,他可以宠他爱他,可以容忍他的放肆,甚至可以放下尊严迎合他,唯独不能被他攫取了自己的感情,不能任由他把自己拖进那激流翻涌的爱欲漩涡中。
普通人为爱癫狂,不过是闹得家宅不宁,一国之君要是为爱癫狂,就要酿倾城之祸了……一想到这个,朱锦恆打了个哆嗦,决定不能再这么听之任之了,得想个法子让两个人的关系停留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在想什么?”炽月不满他的失神,捏住他的下巴,缠缠绵绵地吻上来。
朱锦恆张开嘴承受他火热的唇舌,低声哼喃着,一颗心沉浸在暖融融的柔情蜜意中,微醺如醉。
“朕在想……”他揽住炽月的脖子,在他唇边低语,“赏你个什么名分,好让你能安安分分地留在朕身边。”
炽月笑了,舌尖轻舔过他的唇隙,哑声道:“我不要名分,我只要你。”
朱锦恆脑袋开始发昏,感觉到彼此欲火升腾,上面那人分身硬热如杵,自己湿漉漉的后穴也一张一缩地空虚难耐,便不矜持了,抬腿缠住炽月的腰,催促似的磨蹭了几下,贴着他耳畔低吟:“朕允了……”
火热的欲望狠狠冲撞进来,明昕帝低吼出声,激狂的快感席卷而来,浑浑噩噩的大脑尚留一丝清明,一个念头隐隐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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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主?”炽月眯起眼睛,绷起一张俊脸,毫不客气地对一国之君甩脸色。
某个夜里,当他心情愉悦地潜入晨晞宫扑倒皇帝时,朱锦恆趁衣服还没被扒干净而理智尚存,急急忙忙地告诉他这个打算。
“是啊。”明昕帝没什么底气,“荣嘉长公主新寡,尚无子嗣,你做了驸马,便能名正言顺地长驻京中,与朕往来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他想要炽月,可又不想要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炽月,于是干脆效法汉哀帝,让炽月娶个公主,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况荣嘉长公主年逾三十,姿色平凡,不用担心炽月会移情于她而冷落了自己,人前做驸马,人后继续与他厮混,一举两得,这法子让朱锦恆都觉得妙不可言。
他以为炽月会欣然接受他的好主意,没想到对方停了手上的动作,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语气淡然,夹着些许不耐:“我可不想当你的姐夫。”
“这不是为了长远打算嘛!”朱锦恆讨了个没趣,也有些怏怏的,“你做了驸马,就算不回黎国也能一生荣华富贵,况且朕不会亏待你。”
炽月眉头一皱,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怀宁王的身分,拴在你家公主的裙子后面过一生?”
“这是什么话!”朱锦恆不满地斥道,“尚主是何等荣宠,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别不知好歹,辜负了朕一片苦心。”
炽月冷笑,道:“你这般算计,是怕我赖上你,还是怕我离开你?”
朱锦恆说不出来,老实说这两个都是他忧虑的,一方面担心炽月缠他太紧,另一方面又担心炽月情淡意薄抽腿走人。
炽月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神,一甩手,道:“说到底,你不过是想要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傀儡,我劝陛下养条狗罢了!”
“放肆!”朱锦恆何曾这样被人抹过面子?当下也火大,“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朕,难道你连这点要求都办不到?你的”喜欢“未免也太轻薄了些!”
炽月闻言一怔,随即放声大笑,笑得他心里直发毛,把更多斥责的话收了回去。炽月笑够了,站起身来,语气森然冷冽:“既然陛下嫌弃,小王便收了这份爱恋之心,还陛下一个清静,告辞!”
“你!”朱锦恆看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怒道:“薄情寡义、狼心狗肺的东西!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来找朕!”
第二天,炽月没来,朱锦恆烦躁地在室内踱来踱去,有点后悔昨天晚上口不择言,可是转而一想,炽月说的那叫人话吗?让他怎能不火冒三丈!
第三天,炽月没来,朱锦恆躺在床上,心中一股无名火堵得他呼吸都不畅,向来只有别人向他邀宠献媚的,炽月竟然敢跟他摆架子,真是不识抬举!
第四天,炽月还是没来,朱锦恆翻来覆去,把被子卷成一团,焦躁中又有几分恐慌,一边骂炽月小肚鸡肠,一边暗中担心对方是不是真的厌弃了自己。
堂堂一国之君,为些风月之事愁肠百结,实在不像话,朱锦恆思来想去,决定快刀斩乱麻,豁出去逼炽月一回,他既然爱自己,必肯妥协的。
于是他亲拟圣旨,派人去怀宁王的行馆传旨下诏,赏赐了府邸一座及无数奇珍异宝,命他尚主。
这是喜事,跑一趟腿必获丰厚打赏,传旨的人欢欣鼓舞地去了,半晌之后灰头土脸地回宫,哆哆嗦嗦地跪在阶前,带着哭腔说怀宁王蔑视天威公然抗旨,还命手下把他们这些人轰了出去,丢脸丢到了大街上。
明昕帝倒吸一口凉气,一拳捶在御案上,脸色愠怒,心里直发慌。
完了!炽月是真的被惹火了,朱锦恆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气成这样,明明是可以皆大欢喜的事情,偏叫他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生气归生气,理智还没跑光,朱锦恆一拍桌子,喝道:“宣他入宫面圣!”
那天晚上他脾气急躁了些,还是召他入宫来,向他陈明利害,大不了再劝一劝哄一哄,又不是什么干系江山社稷的大事,炽月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的。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走了,这次回来得更快,哭丧着脸报道:“启禀陛下,那怀宁王已带人从东城门出城去了!”
明昕帝脑袋嗡嗡直响,瘫坐在龙椅上,额角开始一抽一抽地痛,尖锐而绵长,一直痛到胸口去,像是整颗心被人攥住似的,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宝瑞看着皇帝煞白的脸色,挥退了传旨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低声问:“陛下,要不要派人去追?”
朱锦恆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神情怅然若失,叹了口气,道:“罢了,走了也好。”
炽月不告而别,让明昕帝着实恼火了许久,更加认定炽月是个自私自负的小人,同时庆幸自己还没陷得太深就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既摆脱了恶棍纠缠,又保住了君王的体面。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心里还是免不了会难受,只不过朱锦恆一面不承认自己难过,一面敏感地对任何让他觉得流露出同情之态的人甩脸色发脾气,弄得满朝文武、三宫六院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生怕不自知地踩了陛下的痛脚。
秋去冬来,因为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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