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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不相得-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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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琰。”司空镜对着叶琰的背影叫了一声。叶琰并未回头,而司空镜也没有追上去。平平淡淡的相聚在一起,最后自然是平平淡淡的分开。谁也没有怪谁,跟着领路人到了叶链所在的房间。叶琰看了眼房内的人,最终的目光落在叶链的身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话该朕问你才对。”叶链怒问道,“朕将天下交予你,而你呢,却借着朕对你的信任离开了湮国。跑来这里……找一个废人……”
  “废人?”叶琰轻笑着。
  “不然呢?”叶链起身走到窗边,轻轻地退开了窗,举目望去,只见司空镜已浑身是伤,在桥的另一边与人厮打。刺手空拳的他对付着十余高手。
  叶链悠悠问道,“你说,今天他会死吗?”
  叶琰怒视着父亲,已夺窗而出。身后却传来了叶链轻蔑的笑声。叶链用劲捏碎了手中玉杯,同时,司空镜也被人推到了桥下。
  望着消失在地平线的人,叶琰惊住了。不敢往前,也没有退后。接着又有人扔下去了绳子,那十余黑衣人也寻着下去了。叶琰提步欲追去。叶链忽的挡在叶琰面前,“你敢往前一步,朕就让他死无全尸。”
  忽然间,叶琰想到了司空镜不久前刚说过的一句话,‘来日若是我死在别人之手,但愿也有人能为我修建一座坟墓。’
  想不到刚过去那么一会儿,那句话就要兑现了。
  叶链瞥过眼去看向那将人带来的女子。笑着道,“过来。”
  女子抱着画卷缓缓走近,在叶链面前欠了欠身。叶琰挑起女子的下巴,“你做的很不错。”
  “我一直都做得很不错。”女子说道,仍旧是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而叶链的手指却在女子话音落下的时候嵌入了女子的咽喉,女子平凡的脸霎时变得狰狞而恐怖。任谁也想不到叶链为何会突然这么做。
  叶链道,“想知道朕为何杀她吗?”
  叶琰敌视这父亲,这是他第一次对父亲起了杀意。步伐轻移,随手拔出身后随从身上的佩刀,朝叶链杀去。叶链轻易的就避开了一刀。
  叶琰气急的喘着粗气,紧接着又是几刀,没有任何的刀法,每一刀都直向叶链命穴,叶链生的高大,体型也偏壮,身法确实轻盈的很,好似一片落叶一般,随风飘来飘去,任你抓不着,也吹不走。
  没有任何招式的十多刀下来,叶链已夺过了叶琰手中的刀,点住了叶琰的穴道,将人推入随从之手,“你好好想想,是要留下来做皇帝,还是要司空镜死。”
  “你从来就不配做一个父亲。”叶琰本就红的眸子瞬间变得更加殷红可怕。
  叶链并不在意。只是挥了挥手,让人将叶琰带下去。
  寂静的房,不能动弹的人,他没有选择,可他也不是一个会认命的人。他恨他的父亲,可他更恨司空镜。原是司空镜带着他离开了湮国,最后却是司空镜一次又一次用最残忍的手法将他送了回来。送回了父亲的魔抓。
  曾经最爱的人和曾经最尊重的人。如今都是自己最恨的人。
  他还有什么可思考的。
  叶链关了他三天,三天后,叶链走到他面前,问他,想好了吗?
  叶琰没有回答。他不想做皇帝,也不想司空镜了。他不知道自己想什么,还能想什么。
  在不知道该想什么,能想什么的时候,他想到了叶詹,还想到了公孙玉和冷雪。
  “公孙玉现在好吗?”叶琰忽然开口问道。
  叶链也怔了怔,他没想到叶琰会忽然这么问。
  叶琰又问了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叶链的面色有些苍白,在叶琰面前坐下,“原来你是在责怪为父杀了他。”
  叶链以为叶琰已经知道了公孙玉已死的消息。
  一语入耳,叶琰怔住了,望着父亲苍老的面孔,深邃蕴含了血腥气息的眼,沉默着,也绝望着。原来,公孙玉真的死了。
  “是!是朕杀了他!朕让人割下了他的头颅,朕让人剖开了他的腹,将一具无头尸体血淋淋的送到了梨姜,挂在了城楼之上,让司空镜看着。风儿怎么死的,詹儿怎么死的。我要让他看着,只要是他司空镜给的,朕都能全数的奉还回去!”叶链愤怒的吼道。
  叶琰闻言笑了,浑身都颤着,他不敢想象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他很清楚司空镜和冷雪、公孙玉的关系,公孙玉和冷雪对司空镜而言就像习清阑一样的重要。
  虽司空镜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可他们的关系却是平等的。
  因为关系平等,所以冷雪和公孙玉才会心甘情愿的听其调遣,为其出生入死无怨无悔。
  “他司空镜有什么资格为皇,感情用事,一无所成。”叶链责骂道。“琰儿,当年是为父错了……”
  “当年之事,提之何意。”叶琰冷眼望着这个已经年迈的男人。
  其实,这个年迈的男人并不年迈,他也才四十多岁,五十岁不到。他也还年轻着,偏偏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被血腥气给蒙的暗淡无光了。
  叶琰沉沉的道出了三个字,“停下吧。”
  叶链怒转过身,冷哼了一声,又喝了杯茶,将杯子狠狠的摔倒了地上,“不可能,梨姜不灭,朕死也不能合眼。”
  叶琰似个冰人般坐在位置上,无神无情,目光迷茫、呆滞。
  “明日就随朕回朝,朕会将天下交予你之手,半月后由你亲自领军攻破梨姜之城。你没有选择的机会,如果你还不想让司空镜死的话。”叶链威胁的道。“朕要亲眼看着他毁在你的手里!”
  叶琰无声的笑了笑,笑的凄凉。
  叶链说完了他的话,走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今夜,月凉如水。他身披单薄白衣,默默的站在窗前,望着月,似在思考着什么,却更像是已睡着了。
  福寿来到了叶琰身后,低声唤道,“太子。”
  叶琰好像也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可他却连动一动,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懒得露了。福寿又靠近了些,“殿下。”
  叶琰闭着的眼睛睁了开。依然没有说话。
  福寿知道叶琰在听着,小声的道,“不是圣上让奴才来劝殿下的。奴才来,是给殿下看这个的。”说着,福寿讲一根暗红色的简递了过去。叶琰看了一眼,流了两行泪。却也没出声。
  福寿知道叶琰看见了,所以他走了。
  叶琰身边的人,如今也只剩下福寿了。好像叶链走到何处都会带着他,而他偏偏又是叶琰的人。
  第二天,叶琰接受了叶链的条件。因为他没有选择,司空镜中毒的事他知道了。昨夜福寿告诉他的,解药就在叶链手里。
  妥协,不过是因为他还想再见一次司空镜,忽然间,他也不明白司空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想要弄清楚这个疑问,他妥协了。
  回朝、登基,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
  举兵、进攻、一切也都按照计划在进行,那都是叶链的计划。而他不过是叶链手中的一颗棋。
  这是一个无月的夜。叶琰和叶链坐在绿草坪上,一堆篝火前。
  叶琰问道,“皇兄和欧阳风的死,你何曾后悔过?”
  叶链道,“为何要后悔。他们的死是必然的,为父只需要一个能够一统大权的儿子。”
  叶琰道,“看来你的选择真是错误的,皇兄比我更合适。”
  叶琰又道,“梨姜国破,将解药给我。”
  叶链点了点头,“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半个月内拿不下梨姜,你连给他收尸的资格都没有。”
  半个月,又是半个月。
  原来,只剩下半个月了。
  登上高楼,远方,燎燎火焰之光映红了夜空。司空镜依着高栏咳嗽了两声,习清阑拿过一件袍子给他披上。
  上一次,叶链放他走了,只因叶链要他死在叶琰的手中。
  叶链似乎很喜欢看这样的戏码。越是血腥,越是至亲至爱,他越是喜欢。
  才秋末的时节,司空镜就已受不了这寒气了,以前如铁般的身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弱不禁风了。
  司空镜道,“据说是他亲自领军?”
  习清阑道,“不是,他是先锋。”
  “呵呵……”司空镜冷笑道,似不相信,“堂堂一国之君,怎做起先锋来了。”
  “是叶链的意思。”习清阑道。
  “降书可理好了?”司空镜问道。
  习清阑道,“已理好了。”
  司空镜放心了,“国破之时,杀了叶链。”
  “嗯。”习清阑应道。
  司空镜又望了望天际,裹紧了袍子,“你先去吧,朕想一个人站站。”
  “是。”
  凉风吹得人骨子里发寒,虽然过着厚厚的袍子,司空镜还是冷的打颤,浑身冰凉。望着远方,想着天亮后。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待着死亡。
  习清慕走上了楼台,司空镜也感觉到了。习清慕道,“你不后悔吗?”
  “后悔。早已后悔。”司空镜转过身,背靠栏杆,目光涣散,“还有挽回的余地,不是吗?”
  习清慕移开了落在司空镜身上的目光,“原是有的。”他想说,原是有的,可你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司空家唯一的血脉还只是一个一岁的孩子。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我要让他知道,天下不是他打来的,而是我让给他的。”司空镜沉声道。
  习清慕道,“因为你的退让,我才选择了离开。”
  “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先帝遗愿我没有办法完成。留下只会徒添内疚。”习清慕自责的叹了口气。“原先我们一直都以为玩弄着天下的人是公玉央儿,她死后我们才知道是另有其人。猜来猜去,也猜不透,只因那人就在身边,可偏偏又想不到她是谁。”
  “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司空镜问道。习清慕向来很讨厌说这些多余的话。
  习清慕目光柔和的看着司空镜,曲了双膝,深深俯首一拜,却也没说话。他去的比来时更快。
  “不是叶链?”司空镜问着自己,可想来想去。也只有叶链有此能力来操控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害怕会越写越乱,结局就在这几天了……
  


☆、浮生一梦何时醒,醉看世态炎凉事

    “罢了。”司空镜想了想,在随从的搀扶下回到了寝宫。召来了习清阑,“将降书毁了吧。”
  习清阑一愣。
  司空镜道,“司空鹤将天下交予朕,不是让朕拿来白白送人的,就算是败,也该死守到底。”
  习清阑皱了皱眉头,也没说话。走到司空镜面前,站住,从玉案中翻出理好的降书,当着司空镜的面将它烧为了灰烬。
  火光荏苒,宛如岁月。慢慢的引燃,倏地一下烧的旺了起来,然后越来越旺,直到原料烧尽,火光黯然,剩下些许灰烬。
  看着留下的灰烬,习清阑阴沉着脸默默的消失了。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司空镜为何要毁了降书。不是所谓的作战到底,而是他已经不想让叶琰觉得自己亏欠了司空镜。
  “你就那么爱他吗?”习清阑凭靠栏杆,孤独的夜里,还有少许落叶随风飘下。他站在通风的走廊上等了一晚。
  翌日清晨,管事的公公传来了话,说是司空镜找他。
  再一次走到司空镜面前,他看见的司空镜,面色宁静,安详,没有了年轻的气息,更没有君王的高傲。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曾经也驰聘沙场,曾经也风流倜傥。
  “这是你最后所需执行的任务。”司空镜随手将一张纸条递给习清阑。
  习清阑接过纸条,他已经有许久没有用这样的方式来接受任务了。可想,这一定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任务。
  而任务的内容,他也已大致猜到,——杀一个人而已。
  只是那个人会是谁?
  修长且美丽的手指轻缓的展开折叠起来的字条,上面落着两个字。——叶链!
  司空镜补充道,“七天之内,朕必须收到他的死讯。”
  习清阑面露为难之色。但他还是接受了,因为他的身份不容许他拒绝。而因是司空镜的话,他也不想更不会拒绝。
  朝中也已零乱,朝外,战火已燃。
  司空镜依然如往日一般,站在城楼之上,等待着他的到来。也等待着死亡来临。他也不确定叶链的死是否真的能改变什么,他也一直都很相信,习清阑一定可以杀了叶链。
  可结局偏偏让他失望了。
  七天过后,梨姜国破,迎着硝烟一同飘进宫里的还有习清阑的死讯。叶链安然无恙,习清阑死了。尸体不知落在了何处,只是有人送回了一颗头颅。
  看着安静的躺在盒子里,不忍闭眼的习清阑。看着习清阑,司空镜往后颠簸了两步。随在身侧的宫人急忙扶住了他。
  司空锦罢了罢手,遣走了宫人,“让朕静一静。”
  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洒了进来,清澈的液体落出眼眶,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苍白的皮肤上映着青筋和骨节的颜色,余晖下显得有些慎人。
  沉默溢满了整个皇宫。
  宫外,好像也安静的很,降的降了,死的死了。
  没有哀鸣,只有胜利后的庆贺。
  再次走到门外,再次登上高楼,所看见的,是剩下的硝烟,似落叶般被风吹起,一片片的飞在空中,悬浮着盘旋。又似一张张用颜料渲染成的宣纸碎片,随风飘在空中,苒苒上升,徐徐下落,又苒苒升起。
  看的久了,金色的阳光下,这更像是一副画。美艳绝伦的画。画中有痛苦与欢乐并存。
  晚风又呼呼的吹。司空镜被囚禁在了水楼。
  这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可他并没有反抗,在这里,那个人或许还会来。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见他一面。以前,他总是坐着自己喜欢做的事,从未犹豫过,这一次,是他第一次想,是不是应该这么做。
  他的痴,赔上了整个梨姜。
  输了千万人的性命。
  他以为,表面败了,可实际他赢了。叶链一死,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叶琰,叶琰会是一个好皇帝。
  可他输了,叶链活着。那个除不去的威胁一直都还在。
  氤氲如烟的白色纱帘中,司空镜扶栏而站,今夜有着难得的星辰。他走到了楼上。
  走到那扇关着从未打开过的门前。司空镜有些吃力的推开了它,里面收藏着许多已经在武林中消失的兵器,其中有一把青色的剑。
  剑和普通的剑没什么区别,就是颜色很好看,剑鞘剑身剑柄都是青色的。当时他第一次看到那把剑就觉得喜欢,便将它收了起来。
  今日看着,依然喜欢。
  踱步走到剑前,苍白的手指从剑上划过,似温柔的抚摸着情人的脸庞一般。温柔,怜惜,深情。
  手指弯曲,紧握住剑,皮肤下的骨节更加的明显。
  剑并不是很重,而他却吃了很大的力才将剑拿了起来。剑出鞘,门外刮起了阴冷的寒风。
  他闭着眼睛,听了听风响,剑横在胸前,底下目光,细细打量。
  最终将它横举了起来。目光呆滞的盯着那泛着青光的剑,呆滞的目光中终于浮现了些光彩,有恐慌,也有悔恨。
  “冷雪、公孙、清阑”他轻抚着剑,温和的目光落在剑上,好似看着分别的老朋友。
  清风过,剑轻起。
  一点银光闪过,他握着剑的手忽的一松。苍白的手上多了一根银针,迎着月色闪着银色的光芒。
  “我说过的,你败,我陪你共赴黄泉。”叶琰跨过门槛,向他走了过去,随着叶琰一同来的还有福寿。福寿手里端着两个玉杯,杯中盛有浑浊的酒。
  闻着酒香,司空镜想到了曾经他说过的话,他说,他永远也不会借酒解愁,永远也不会买醉。
  可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能够醉一场。醉的死死的。
  人醉了,神智模糊了。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与其说想醉,不如说是想死。
  “你要哪一杯。”叶琰虽然口上这么问道,却已经递过一杯给司空镜。司空镜凝视着叶琰你手中酒杯。
  玉制的杯子很好看,香醇的酒应该也很好喝。
  “习清阑怎么死的?”司空镜并未接过酒,拔去手背上插着的银针,转身拾起地上的剑,轻轻地擦着并不锋利的剑锋。
  “被我杀死的。用剑杀死他的。”
  司空镜握剑的手颤了颤,将剑交到了叶琰的手里。“如何杀的他,就如何杀了我。”
  “喝了这杯,如你所愿。”叶琰也并未拒绝。司空镜手一挥,双膝跪地,深深一拜,接过玉杯,“多谢成全!”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压抑心中情绪了,可声音里还是有些哽咽,哀伤的气息。
  “胜者王败者寇,当初誓言何须挂记。”司空镜说罢,举杯饮尽。凄苍笑道,“天下无罪,你也无罪。罪过只在我一身。”
  一杯酒入喉,只觉得头晕目眩,最后的一点意识都消失不在了,好像醉了一样。醉的很厉害,晕乎乎的,可他却和一般的酒鬼不一样。别的酒鬼醉了会撒酒疯,会说醉话,而他却只想睡觉。
  可偏偏这个时候他又一点都不想睡,他想要站起来。想要夺过叶琰手中的那柄剑,想要杀了叶琰。
  这一杯要了命的酒,是他挚爱之人所给。
  他付于他天下,他还之以毒酒。
  他想要杀了他。可他却更想再问一句:你可否爱过?哪怕只有那么一霎!
  欧阳风盗取兵符之事,你是否指使或者知道?
  欧阳风出现在梨姜,你将他收留?是否也是早已计划好,你是不是真的无辜?
  忽然间,往日画面叠叠重重的浮现脑海,他想要问,可他却开不了口。眼中满是恨。他不明白自己,更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往日就像云烟一样的不真实,虚无缥缈,而今,看清了现世,虽身体轻飘飘的,身体所触碰到的却是冰凉的石壁铁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他想过要死,也曾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接受死亡,可偏偏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有那么多的遗憾,还有那么多的话还想问。以前所信任的人,此刻,却成了他最不能信任的人。
  “为什么要杀了清阑?”他开口了,他觉得自己说出了这句话,并且声音还很洪亮。可叶琰却没有听到。
  叶琰俯身将耳贴到他的嘴边,什么也没听清。看着从他嘴角流出来的黑色血块,叶琰惊慌了起来。福寿战战兢兢的往后退着,不敢靠近。
  司空镜闭上了眼睛,面色苍白,却宁静祥和。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越写越有种不祥的预感,要是有想拍砖的记得轻点儿。
  窝……
  顺便说一句,未完待续!


☆、当时携手说天下,如今阴阳谁与语

    “镜……司空镜……”叶琰托着司空镜的肩,轻轻地摇晃着。司空镜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司空镜!”叶琰大喊了一声,司空镜依然面无表情。
  “来人!”叶琰转身望去。独有回音来回萦绕在楼中,不见散去。来时,他只带了一个人,此刻,那唯一的一个人已经害怕的躲了去。哪里还有什么人。
  叶琰将司空镜平放在了地上,探了探司空镜的呼吸,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触碰到司空镜的脉搏,他的手已经麻木。没有任何的感觉。
  “叶链!”两个字从叶琰牙缝中挤了出来。叶链已现身在他身后。
  “是你将解药换成了毒药。”冰凉的声音,还有些阴冷的气息。
  “这是她留下来的。”叶链并不着急。施施然的走到司空镜身边,蹲下身去看了看,又悠悠的道,“死了。”
  “谁?”
  “那个女人。”叶链也眼露凄然色。“抱着画卷的那个女人。”
  “下药的是她,解药也是从她手里拿来的。”叶链一句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不杀你。”叶琰蹲下身去,将司空镜抱了起来,“我会与他一起离开,梨姜国破,司空家全灭,你夙愿已了。恭喜你。”
  “放肆!”叶链挡在叶琰身前。
  叶琰目光冰凉如水,似一阵风般从叶链身上掠过,横跨出两步,从叶链身边走过。
  叶链这次不再拦去,“你走不出去的。”
  已跨出门槛的叶琰自然也知道自己是走不出去的,外面人山人海,冰凉的月色下,众人整齐排列。虽都似木雕石刻般站立着,但谁都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叶琰冷笑了两声。
  叶链道,“一,厚葬了他,你留下。二,留下他,你去哪随你。”
  叶琰轻笑,习清阑刺杀叶链时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
  看着雪亮的剑刺向父亲的心脏,当时他想都没想的就挡了上去,一剑入体,他并不后悔。眼前的黑衣人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平静的回望着,“习清阑。”
  习清阑当时并未回答,另一只手摘下了面上黑布。
  他笑着,笑的凄凉。
  习清阑道,“陛下不是这个意思。”
  他也没有问。转身向自己的父亲道,“放他走。”
  当时的叶链并未反对,他亲自将习清阑送了出去,直到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才停住了脚步。
  习清阑道,“陛下本来已经理好了降书。”
  他闻言一怔,习清阑却反而轻松的笑了笑,取下自己的令牌,“此牌能调动梨姜所有军马,一路前去,可以减少许多战争。”
  他并没有客气,伸手接过了令牌,“多谢!”
  “陛下说你一定会是一代明君,只要没有叶链。”
  “我知道了。”
  习清阑又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陛下剩下的时候不多了,如果你够快,应该还能见上一面。”
  “我知道。”叶琰沉声应道,“他不会死的。”
  习清阑闻声惊诧的看向叶琰。
  叶琰撇过头,避开了习清阑的目光,“解药在我父亲手里,若我胜利,解药归我。”
  “原来如此!”习清阑叹道,“不枉陛下待你之心。”
  叶琰闻言依然只是轻笑一声,“已走到今日这番地步,谁还奢求能够回到从前,破镜重圆。”
  习清阑没有在说话,已开始往前走去。叶琰沉默了会儿,又叫住了习清阑,“你别回去了。”
  “什么?”习清阑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琰道,“我说,你别回去了,我希望你能活着。”
  “我命早已由不得我。”
  叶琰道,“我会告诉天下人你已经死了,自然也包括司空镜在内。从此你可以过你的逍遥日子。不在搀和朝中众事。”
  习清阑笑了,笑的却比哭还要难看,仿佛已经失望至极。
  “你回去,只会让他亲眼看着你死,而他一生自觉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叶琰补充道。
  习清阑闻声并未做仔细思考,“知道了,放心吧。”
  简单几个字。
  从此,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了习清阑这个人。
  他将一颗与习清阑长得相似的头颅送到了司空镜面前。司空镜信了,天下人都信了。
  直到最后的那一刻,司空镜所问的不是别的,而是,为什么要杀了清阑。
  他果然还是最了解司空镜的。连他心底想什么,最在意什么,他都知道。
  司空镜果然还是怨他的,因为习清阑,司空镜怨他,恨他。
  可他似已习惯了,不悲也不痛,轻轻的放下司空镜。“我留。”
  叶链听到这声,满意的笑了。叶琰抬起眼看着叶链,又补充了一句,“真后悔当时替你挡了一剑。”
  叶链并不在意这一句,听罢自然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然一笑。
  冰冷的硬木板床上,躺着渐渐冰凉的人。
  一方灯火照耀,歌舞声声,一方清平薄凉,只有一位宫女点着孤灯守在他的身边。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庞,落着泪,哭着道,“陛下!不值!……”这几个字,一直重复着。
  梨姜国灭,湮国战胜。
  新君继位,天下一统在即。
  紧张的气氛一日高过一日。
  而那似狐狸般姣媚的人物却已面露沧桑,原来暗红色的眸子已染上了尘埃,如今已不知成了什么颜色,好似灰色,又好似黑色。黯然无光。
  登基十年,他完成了当初与人的约定,天下统一,百姓安乐。只是当初的誓言已经无法兑现。说好的共享天下,而今却是只身一人身居宫廷。
  整日面对着冰冷的宫墙,不会说话的草木。
  “咳咳……”又是秋风吹起的季节,他又难受的咳嗽了。御医说他犯得是心疾,是因所思太多。
  而又有谁知,他所思并不多,只有一个人而已呀!
  那已去的人,最终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的人。原本说好的要厚葬,结果当他第二天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空寂的楼中,只剩下一地血迹,还有一柄染了血的青色长剑,楼中人已经没了去处。谁也不知道,那个已经死去的人能够去哪里。
  他又一次走到这栋尘封的楼前。凝望了片刻,蓦然转身而去。往日种种一次次重现。
  谁也不知,这场人生戏到底是为谁而唱。
  “当时携手说天下,如今阴阳谁与语。”叶琰轻抚过琴弦,淡淡的道出一句。重重随风飞扬的纱幔外,秋叶偏偏,宛若蝶舞。
  “不道长久不说悔,只恨当初难言清。”叶琰又轻笑了两声,只见风吹着纱幔摇晃,地上的影子也随着摇晃。
  时顿时笑,时说时沉默。一天的时光就在他的指尖流过。
  “陛下,朝中事?”一位公公来到叶琰身边,提醒着。
  “交予国师处理便是。”叶琰淡淡的道。
  两年前尚央国灭,他带着人走入尚央都城,只见街边站立着一老一小。老的须发全无,身着一袭青灰色道袍,小的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依偎在老者的衣袍下,目光凌冽。让叶琰第一眼见着他就喜欢上了他。便询问了一番。只觉还不错,便将人带了回来,两年相处下来,觉得小的机灵懂事,老的睿智非凡,便封了老者为国师,原本只是协助,偶尔说几句话逗人开心。当下天下一统,事态还不稳定,有叶链那只老狐狸在,想必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叶琰便放心的将大事小事都交予了老者,自己便正是坐在高楼之上,隔着重重纱幔,望着对面的水楼。似看着久别的故人。
  “你因我昏庸一世,我为你糊涂半生。”叶琰遣走了那些烦人的人,走到帘子外,斜靠柱子,伸手接过几片落叶,“黄泉路上见!来世你不为帝,我不落在皇家。我们生于山野,当两只山鸟可好?来回成双,夜栖于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明天中秋节快乐。
  窝面壁中……所以明天就不更了。
  (PS:只是修改了两个错别字,窝绝不承认19号这天窝有更文!)


☆、尾声

    “近一年可还好?”清脆悦耳的女声在帘子后面响起。
  “都很好。”回话的少年约莫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生的却是极其的好看。一股凌冽气息萦绕与眉目间,在他阴柔的轮廊上添了分刚毅气息。
  两个水灵俏丽的丫头搀扶着刚才说话的女人走了出来,已经有一个十五六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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