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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不相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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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了,六年前他亲眼看着司空镜和习清慕用最无情的方式告别。六年后的今天,他看到了最痛苦的折磨降临在司空镜的身上。六年前的年轻狂躁自我,六年后的冷静自若,孤独自傲。或许,也只有同是天之骄子的叶琰才配留在司空镜的身边。所以他选择了做回自己,一个只该生存在黑暗里的人,只为一人活,为一人死。
  活,活在他的命令下。死,亦是死在他的命令下。
  他只是一个听命于主人的奴隶,他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奴隶,永远的听命于他。
  放下那一段自己本不该拥有的情,走上黑夜的道路。
  他换上了黑色的衣,带上黑色的纱笠,黑纱拉下,挡住了俊秀的脸庞。骑上黑色的马。马蹄‘嘚嘚’的响过不停,风‘呼呼’的刮着无止休。从此,只是一个暗人。这句话一直不停的绕着心扉,最后进入心门,永驻心头。
  “吁……”一声轻喝,马儿回转过身,他掀开帽檐黑纱,似黑宝石般的双眸蒙着晶莹的光辉。他最后一次回望,然后又一次转身,夹紧马肚子,黑色的马鞭又使劲的抽了几下,“驾——驾——”声音一直没停。
  马一直在跑,跑不动了,他就再换一匹,然后继续。天下是司空镜的,而他愿意用尽自己的全力去帮他守候。
  小的时候,他坐在枫林下,除了练剑,便是仰望天空。那个时候习清慕问他:你有愿望吗?
  他想了想,说:我希望能遇上一个让我心痛到绝望的人。
  小孩子也想那么多!习清慕同情的摸着他的头,目光怜悯。
  只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才是完美的。他肯定的回答。
  习清慕不再说话,多年以后,习清慕将他送给了别人,那个时候他很伤心,可是不心痛!更不绝望,反而有些高兴。
  一个人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一直很会计算的司空镜却算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黄昏临近。药的香气又飘来了。司空镜走到药棚,将装满药汁的碗捧在掌心。年迈的大夫看着他无奈的摇头。
  司空镜道,“以后熬药就让我亲自动手吧。”
  “唉……”看着端着药缓缓走开的司空镜,老大夫叫住了他,“年轻人……”
  “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司空镜问,平静的神色里尽显哀伤,老大夫尽看眼里。
  老大夫摇了摇头,罢手道,“药先放下,老夫先给你一味良药。”
  闻言,司空镜大喜,见老大夫弯下腰去,司空镜凑过身看去,只见老大夫从墙边的一个破旧的木箱子里取出一个酒坛。
  “年轻人,酒能醉人,也能使人看的更加清晰。来……喝完这一坛,能……”
  司空镜摇了摇头,打断了老大夫的话,“多谢老先生好意,我很清醒,他生还的机会不大,但不是没有。我不会用酒来麻痹自己,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执迷不悟是痴人,不清人情悔当初

    看司空镜坚定的神态就知他说的不是谎话,老大夫捋了捋胡须,对着手中酒坛叹息了两声。他一生略人无数,似司空镜这般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执迷于情,不舍不弃,清晰于理,却又对幻象执迷不悟。
  “阿琰,起来吃药了。”司空镜似没事人一般的轻声唤道,捧着药碗拉着根凳子在床边坐下。叶琰的喘息声,轻缓若无,并未愈合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液。司空镜皱着眉头,脸色瞬间沉重起来。却仍旧不忙不乱的将药碗放在一旁,掀开叶琰的衣襟,手刚触碰到伤口叶琰就醒了过来。“你……怎还在?”说话的语气有气无力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司空镜努力的平复情绪。
  叶琰看着放在一旁的药,凝了凝神,心里有些话始终无法说出口,只道,“我先喝药吧。”边说,叶琰已边伸出了手。才一个下午的功夫,他脸上唯一的一点颜色都退了去,整张脸苍白的宛如一张洁白宣纸,伸出的手微微的颤过不停。
  深藏眼底的泪终于忍不住的滚了出来,司空镜随手一挥,药碗翻到在地,滚了几圈,静静的躺在药汁中间,看着汁液顺着地板细缝渗了进去,最后只留下一地湿痕。未碎的碗还在木地板上打着转。
  “喝了也没用,喝它作甚?”司空镜紧紧的将人搂在怀中。叶琰轻咳了两声,司空镜这才发觉自己用力太大。错愕的松开手,扶着叶琰躺下,“阿琰,你一定要好起来。”除了这句近乎自欺的话,他再也说不出别的安慰的话了。
  叶琰努力地扯开嘴角,笑了笑,“药都被打翻了,怎能好。”
  司空镜默默无语。因说话太多的缘故,叶琰口中又躺了许多的血液,一张口血便似水般的往外涌,所以他只能忍着没有说完的话,闭着眼睛装睡,也似埋怨司空镜打翻了药。
  沉静了会儿,或许是都想通了,也或许是都无路可走了。司空镜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略带哽咽的道,“我再去熬一碗来。”
  关门声响起,他知道,他走了。脸缓缓地转向里侧,唇微微张开,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脖子和衣襟,浸入枕头和棉被。
  昏昏沉沉的,看不到任何人,只看到一幕又一幕的刀剑相交,血肉横飞。
  还有那迎面而来的一刀,冰凉的刀锋触及皮肤,也不知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什么样的伤痕。他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发现自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想要掩盖住浑身的伤口不让人为他担心,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似死人般的躺着,等着人来发现还剩半口气的自己。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努力的保持着平静,让人认为他很好,不让人为他担心,可那个人还是担心得不得了,虽然那个人已经很努力的隐藏了,可他的眼神还是太犀利了,发现了。
  果然,没过多久,门又被推开了。只是这次从门外吹来的风中没有药香,反而有一股清雅的兰香。
  他想要去看来的人是谁,可他却连眼睑都睁不开。努力地想要运气提起半分力气来,结局是因为内心的挣扎又逼出了一口鲜血。
  那带着一身兰香的人在床边坐了下来,正坐在刚才司空镜所坐的位置,他还掀开了盖着他的被子,从被子下拿出了他的手。虽然他动不了,也看不到,感觉也是模糊的,可那两根搭在他脉搏上的手指传来的温度却是真实的。
  很快,那搭在他脉搏上的手指就拿开了,两根银针□了他的身体。迷迷糊糊的,他只知道有一根插在额头的什么地方,有一根插在手臂上,没过多久,针又被拔了出来,又插在另外的地方。若是放在清醒的时候他一定知道银针插在了自己的哪一个穴位上,然后所带来的效果会有多大。
  从他开始学习如何活下去的时候就在学这些东西,可现在别人正在他的身上施针,而他却只能任由摆布。
  等他再听到声音的时候是在一觉醒来之后。他醒来的时候听到的不是司空镜沉重的呼吸,看见的也不是司空镜努力的忍着痛苦强作微笑的面孔。而是司空镜大发雷霆的吼声,怒气满面。
  能让司空镜如此失态的人到底是谁?入眼的模糊身影他并不陌生。那一袭青衣更是熟悉。
  “嗯……”咽喉里憋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司空镜立马收住了愤怒,指着门口让那人出去。那人丝毫也没有犹豫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轻轻的把门关上。
  “阿琰……感觉怎么样了,刚才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司空镜担心的问,神态略显慌张,和平时的他有几分不一样。
  叶琰摇了摇头,“感觉好多了。”确实好了一些,虽然还是浑身没力,伤口也痛的厉害,可说完一句话后感觉并不是那么的累。不像之前,一句还未完就没有力气接着说下一个字了。
  “他……我会杀了他的……”司空镜咬牙道,看着叶琰枕边的血痕,他绝对不容许有人这么伤害这个人。
  叶琰沉了沉脸,根本没有多余的精神去思考,司空镜的手指轻抚过叶琰微微颦着的眉,“我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这样伤害你。”
  伤害……叶琰的眉头又皱的更紧了,司空镜的目光正落在他的枕边。
  原来……只是误会……叶琰松了口气,可却没有办法亲口将误会说清,司空镜俯身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你一定要好起来。”
  “我尽力。”努力了半天,也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司空镜端过药碗,轻轻地吹了吹热气,腾出一只手来擦去叶琰眼边的泪,“真是的,怎么也是个男子汉,就算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能老是哭呀,人活着,怎么可能不受伤。”
  停了会儿,司空镜又道,“不过,都会好的。”
  越听,泪反而流的更多,每一字每一句都触及到心扉,那来自心尖的疼和感动,他怎能忍得住。
  “大人,在这样下去只怕……”老大夫欲言又止。
  习清慕无神的看着已经来临的夜,“没事,就那么一会儿他还死不了。”
  “只是,那位公子的伤太重了,不应打扰……”
  习清慕自然知道老大夫所说的打扰是什么意思,虽然他在门外,司空镜在门内,可司空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他听进了心里。不同的是,一人是被感动的心疼,一人是被刺得心痛。
  一次的离开,就注定一辈子都只能退步。如今他明白了,人心非石,孰能无情,所以在他知道司空镜派人去请百里洋的时候,他就已经火速的往这里赶来了。来的路上正碰到去请他的冷雪,就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熟不知,他所见的比所想的要严重许多。
  只是,更严重的不是叶琰的伤,而是他的心态。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却不知嫉妒和悔恨早已缠绵成网,深深地将自己缚住。理智能否战胜心魔,这才是他现在最担心的。所以他没有去打扰他们,他想要让自己看清一些。更想让自己安心。
  更希望自己的心可以静下来,可以安心的去帮他,救他想要守护的人。
  可他也知道,自己一定做不到。嫉妒也绝对不会容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在犹豫!也在等待!等待能让自己真正看破情爱的时刻到来,等待那束缚住自己的网随风散开。让自己可以安心的为天下之主做一些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的心理描写可能有点多了,不知道各位看的习不习惯,请理解一下,某人真的有很用心的在写。
  (错别字神马的某人也有修改过,但还是不是很仔细,偶尔没事自己拿着手机翻翻前面的章节也有看到,还请见谅,完结后我会做一次小小的修改。)


☆、就此一别各一涯,烦事锁眉乱难定(一)

    呢喃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消没的无声无息,夜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风吹着窗棂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房内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叶琰喝完了药,司空镜并没有离开,他就这样躺在他的身侧,片刻都不愿离开,每时每刻都要听到他的心跳。
  “阿镜……”迷迷糊糊中,记忆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推着他的肩膀,唤他‘阿镜’然后手把手的教他写字,教他练剑。
  “阿镜……”那个人又叫了他两声,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在温柔的轻唤中,司空镜清醒了过来,还未等司空镜开口,习清慕就抢先点了司空镜的哑穴,然后走出了房间。司空镜也跟了出去。一粒石子从习清慕手中飞出,打在司空镜的身上。
  解了穴道,司空镜道,“你若……”话还未完全出口,嘴就被另一张嘴死死的堵上,一双刚劲有力的手死死的扣住他的两肩,使他连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他司空镜何时被人这般强吻过。
  习清慕伸出舌头,有些生涩的撬开了司空镜紧闭着的嘴,动作有些僵硬。
  良久,习清慕终于松开了他,“就当还了往年你欠我的。”
  往年?若是放在往日这两个字一点会深深地刺伤他,可如今听着却只有内疚。习清慕道,“我带他去见百里香一,你先回京。”
  “我若……”司空镜刚开口,话还未说完,又被习清慕打断。
  “别谈条件!也别反对!”习清慕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能救他的人绝对不会在这里,也不会在京里。”
  “我要陪着他。”司空镜坚持道。
  习清慕转过了身去,并没有打算接受司空镜的这个提议。
  “我是一国之主,我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
  “正因你是一国之主,我才不能让你去。”习清慕似叹息般的道,“从你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你做什么也都将不由己。”
  这一点,司空镜很清楚,可他不会放任叶琰一个人呆在任何一个没有他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会。他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心里萌芽的,也不知道叶琰从何时起在他心里竟然有了如此重的地位,他只知道等他发现这个人对他而言超乎一切的时候,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就算是回头也来不及了。
  “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习清慕说罢忽然转过了身,面对着司空镜,双膝跪地,五首触地,“请陛下相信臣,臣一定换您一个完好无损的逍遥侯。”
  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让他觉得无比的寒冷。
  君臣有别,他们不再是师徒,他是君,永远都是,身在高位,注定孤独。
  “请起!”司空镜深呼吸了一口气,扶起习清慕,“有劳了,老师。”语气沉重绵长。习清慕俯视着地面,司空镜两眼无神,看不见任何事物。优雅转身,他没有去看叶琰,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楼上守候的黑衣人都出现在他眼前,他低垂着头,背影显得有些佝偻,落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需要多久?”踏入房门的那一霎,他犹豫了,可他没有选择。
  “少则半年,多则数载。”习清慕道。
  “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朕会亲自来接他回去。”
  “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司空镜本还想见一见百里香一,可他也很清楚,若非百里香一自己愿意,否则旁人绝对见不着他,似乎高人都有这样的怪癖。
  夜里,司空镜并未入睡。一直坐着,没有点灯,窗外的月光特别的明亮,铺上月华的房间也显得有几分凄凉。
  窗外好像有人偷偷的窥视着他,不过司空镜并没有在意,而是独自坐着。清楚的听到房外轻碎的脚步声,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没有让自己追出去。
  第二天,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疲倦的睁开眼睛,司空镜这才发现昨夜自己竟然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房间里还弥漫着迷香的味道。司空镜揉了揉太阳穴,动了动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心中暗自大骂,原来习清慕竟然如此的不相信自己,临走之时还不忘了给自己下药。
  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房门被推开,先走进来的是冷雪,冷雪的一袭红衣和往常一样,冷峻的面容多了几分沧桑,红润的嘴唇也微微泛白,这些日子,他也累了。那一场战争过后,冷雪也未睡过一次好觉,一直都在奔波着。
  “陛下,该回宫了。”冷雪微微弯腰,低垂着头。
  “嗯。”司空镜颔首,却迟迟未动,看了看跟在冷雪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挥了挥手,那两黑衣人自觉地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
  司空镜道,“湮国那边可有消息?”
  冷雪摇了摇头,道“湮皇后自缢,叶詹重伤,除此再无其它。”
  “叶链呢?”司空镜又问。
  “完全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冷雪面露愁容,凝眉浅思,“就好像湮国从来没有过这位皇帝一般,关于他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
  “甚至什么?甚至在湮国已经没有人听过这个名字了对吧?”司空镜问罢又答。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右手撑着额头,静了会儿,又愁着揉了揉眉心,又问“湮皇后是公玉央儿对吧?”
  冷雪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此事还是回京再谈吧。这些天陛下也累了,龙体要紧。”
  “杂绪理不清,怎能安心休息。”司空镜道,“说罢,朕听着。”
  听着语气,他也累了,煞白的脸色也很明确的告诉旁人,他已经很累很累了。可他还在坚持着。
  冷雪从袖中取出一副画像递到司空镜面前,“这是从湮国皇宫偷来的,据说画中人就是湮皇后。”冷雪也并不是很确定的道。画中人虽也貌若天仙,但那并不是他们所见过的公玉央儿。
  司空镜看了看画,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只说了三个字,“回宫吧!”
  冷雪也不明白司空镜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辆黑色的马车内坐着一个沉默的人。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提及忽然消失的逍遥侯。
  司空镜闭目沉思,不知是在思念故人,还是在沉思国事。只知道他时不时就连深吸几口气,然后长长的吐出,面色越来越沉,眉头越拧越紧。
  不停的赶了十天的路,途中出了喝水吃饭外他根本就没有动过唇,更未说过一个字。别人也不敢问,偶尔冷雪会向他汇报情况,他也只是轻微颔首以示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就此一别各一涯,烦事锁眉乱难定(二)

    凉风习习,司空镜站在客栈外的小道上,皎洁的月华倾泻而下,洒了满身。凉风撩起几缕发丝,才半月不到的功夫,青丝中已经夹带了几根白发。冷雪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的观望。内心也同样牵挂着不在身边的人。
  宁静的夜里,只有风吹枝晃的声音,许久,司空镜抬了抬头,垂在身侧的两手抱在了胸前,长长的吁了口气,“公孙的伤势如何了?”
  “大夫说能好。”冷雪的回答更为冷静,似铺满了细雪碎冰的剑眉皱也没皱一下,从公孙玉受伤以来,他从未提及半个关于公孙玉的字,一直都在为司空镜的事奔波着。就连公孙玉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的时候,他也看都没看一眼。
  “明日就到京城了……”司空镜又一次长叹。凝望着皎月,顿了半响,他悠悠的转过半张脸,对着冷雪道,“要不要去喝一杯?”
  “一杯怎够。”冷雪并没有拒绝,冷静无神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丝光彩。
  因夜深又是在荒郊的缘故,周边唯一卖酒的那个铺子已经关门了,客栈值守的小二也偷懒睡觉去了。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寻到了一家青楼。青楼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不仅仅有美丽的姑娘,还有上好的酒菜,更是最好的赌博场所,在外面你所寻不到的,这里都有。
  这家青楼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浪子窝。
  “浪子窝!”司空镜看着匾额上的几个潦草字体笑了笑,拉着冷雪走了进去,边走还边谨慎的打望,低语靠在冷雪耳边道,“你说这里能找出比你还美的女人吗?”
  “陛下莫不是忘了,我是男人。”冷雪提醒着道。
  “酒还未饮,人已先醉。果然是个好地方!”司空镜拿开了搁在冷雪肩上的手,大笑几声。
  “客观这是要喝什么样的酒?”一个似莺歌般的声音悠悠响起。“当然是最好的酒!”司空镜只是笑道,也没去看那说话的人,
  冷雪展开红色折扇,轻摇了两下,同意的点头,“一定要是最好的。”
  两人说罢,又对望了一眼,这才同时抬头向那问话的姑娘看去。女子妖娆,红衣裹身,浅笑嫣然,司空镜惊叹道,“果然有比你还要美的人。”
  听司空镜说罢,女子又笑了。玉掌轻合,拍出几声悦耳的掌声,吩咐道“拿最好的酒来!”
  女子迎着二人进了雅间。
  推开房门,似女子闺房般的雅阁内唯有一个及人腰间高大的白玉花瓶,瓶内插着几朵盛开的百合花。那是整个房内唯一的摆设。
  两人坐下,女子也笑着坐到司空镜对面,坐姿端正,丝毫没有青楼女子的庸俗和贪婪,妖娆的笑容下反而还有几分不经红尘的丝纯真。道,“瞧二位面生,可是从外地来的?”
  音若泠泠雨声,清脆悦耳。
  没有人会否认这是一个会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动心的女人。而这个会让任何男人都动心的女人反倒使冷雪觉得有些害怕,甚至想要远离。
  对上女子的笑颜,冷雪道,“我们就住京城,只是很少出城。”
  “哦。”女子眼睛一亮,似已明了,“那二位就一定是宫中皇子了。”
  “姑娘怎知?”司空镜略带疑惑的问,那一份疑惑的神态并非伪装,而是本意。
  “京中似二位这般的年轻公子,有钱又有面,有几个不往我们这儿跑。”说着,女子又沉思了片刻,“依我看,二位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话到此处,女子咧嘴一笑。已有下人端来了酒菜,女子亲自起身为两人斟了酒,“来来来……有缘相聚,何须多提闹神琐事,管你们是谁,到了我这儿,那就是无家的浪子。来了就放开了喝放开了玩……”
  “姑娘说的是。”冷雪松了口气,看这女子的样子似乎已经决定喝完此杯就走,不再继续打扰他们。
  一口酒入喉,女子又喝了一杯,娇容已显红晕,甚是好看。黝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清澈的光芒。“叫我清柔就好,今夜……”
  “不用了!”冷雪打断了女子未说完的话。“我们只喝酒。若是你这有漂亮男子倒不妨叫两个来……姑娘的话就算了!”
  轻易的挑明了来意,女子面露尴尬。司空镜模模糊糊的一把拦过清柔。清柔借势倒入司空镜的怀中,笑若桃花。
  “今日……”话刚出口一半,司空镜面色微变,迷茫的神态瞬间变得清晰,奈何清柔水袖轻抚,从司空镜面前飘过,司空镜又变得迷糊起来。
  清柔娇声唤道,“莺儿……带这位公子去寻两漂亮男子。”
  悦耳的声音似银铃般响起,已有一个美丽的女子走了过来,扶着浑身无力而又神智清晰的冷雪离开了房间。对上冷雪凛冽的目光,清柔姣媚一笑,身子软软的缩进了司空镜的怀里。
  “镜……今夜,是属于我们的……”溢着清泪的美丽眼眸有着勾魂的魅力。
  朦胧的视线,熟悉的眼睛,还有那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容颜,司空镜俯身吻上她的唇。柔软的唇上有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一双大手抚上她柔软的身躯,她忍着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只听司空镜呢喃细语,一直在不停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琰……”
  绕满了烟雾的房间,点着几盏红烛,褪去了怀中人的衣,看着完美呈现眼前的胴体,还停在清柔腰间的手忽然顿住了。司空镜皱了皱眉头,这具陌生的身体,那张熟悉的面孔和神态。——原来,只是一个计!
  司空镜的手缓缓地顺着完美胴体的曲线往上移动,停留在了美丽的颈子上,用力掐住,“谁派你来的!”严厉而容不得欺骗的眼神,冰冷刺骨的语气。
  清柔顿时一惊,收起笑颜。她知道当这个人清醒后,她就绝对没有第二次下手的机会,所以她放弃了狡辩。用同样的眼神回望着司空镜。“我一直都在这里,不是谁派我来的,而是该问你自己,是谁让你来的。”
  是呀!这个女子一直在这里,她没有设计引他来。他是自己走来的。
  “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对你……我越来越有兴趣了。”清柔笑着仰了仰头,显得有些痴迷。
  司空镜捏着她脖子的手又用力几分,已听到有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她已发不出除了痛苦的呻吟外的任何声音,只得无奈的扭动身躯,发出痛处的呻吟求饶声。
  僵持了半响,最终,司空镜还是松了手。
  清柔仍然娇媚一笑,揉着被掐红的脖子,痛苦的咳嗽了几声,“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知道。”司空镜道。他决心放她走了,面对那张脸和那骄傲的神态,他下不了手。
  “这一次我放你走,只是想让你回去后传个信,下一次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司空镜说罢已经穿好了衣服,背对着清柔。
  “多谢!”对上司空镜的背影,清柔半坐起身来,定神看着他缓缓地拉开了门,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带走了骄傲,留下了失魂落魄。清柔定了许久,终于缓缓起身,走到门口,凝望着前方,“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你应该也会喜欢我吧。”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只听这充满书生气的声音便晓那在背后说话的人定是一个白衣翩翩的读书人。
  清柔回身看去,烟雾萦绕的房内多了一个青衣人,而不是想象中的白衣公子。因雾气太重所以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见他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浅酌了一口,然后又缓缓放下,“药量刚好。”
  “怎是刚好,最后他不也……”清柔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头。
  “现在我才知道再好的药对他也无用。从他踏入浪子窝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一个装满了迷药的大药箱,最后他还是……”那人无奈的垂头叹息。顿了会儿,有些埋怨的厉声喝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上三个人的影子,他根本就不会碰你一根毫毛。”
  语气虽然严厉,但也有几分敬佩。
  “是四个人。”清柔补充道,“习清慕、习清阑、叶琰、还有冷雪……”
  “只有冷雪才配穿的似云霞般的绯衣,让他初见我时忽视了我身上的其它特点。似习清慕的冷傲,似习清阑的脸蛋儿,似叶琰的……”说着,清柔摇了摇头,“叶琰……冷傲、圣洁而又妖媚……身在红尘不染俗,久居天宫不忘尘……”
  “你们还会再见的。”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不同的人说,不一样的感觉。这话听在清柔的耳里只会让她觉得身心沉重,刚才她自己说出此话的时候是轻松无比,甚至期待。
  雾中的青衣人说罢也如风般的消失了,清柔依然赤身斜倚门扉。仰望着夜空,是个失恋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童鞋们,千万别误会,文中的姑娘们都是来打酱油的,绝对不会改变什么……


☆、就此一别各一涯,烦事锁眉乱难定(三)

    清柔依靠门扉,望着夜空。凄凉的月色给沉沉的夜徒添了几分悲凉。自从那个叫做泠儿的女子消失以后她就接手了浪子窝。也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不过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所以她从不会去怨任何人。
  “小姐,热水备好了。”一个生的俊秀的年轻男子弯着腰走过来,只是小心的汇报完,并不敢抬头去看她。
  “知道了。”清柔无心应了一声。玉足轻抬,跨过门槛,赤裸着走过走廊,走上楼梯,走进了另一间房间。房内挂着一张女人画像,画中女人娇美倾城,她走到画边,慵懒的叹息了一声,纤纤玉指从画中女子的脖子上抚过,“你呀……把我害惨了……遇上那样的男人,我注定会一头扎进去……也难怪我最钦佩的哥哥都会为之倾倒……”
  说罢,清柔又带着几分自怨的摇了摇头,随手扯下了挂在柱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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