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拥奸臣好辰景-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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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籁俱静。
　　骤然，宋璟看见整个地面仿佛骤然往上跳动，像是心脏有力的瞬间搏动，带着奇异的韵律美感，厚重而有力道的，颤动起一个上凸的弧度。
　　沉闷的没有声响，像是默剧一般，大地像潮水一般起伏，再破碎，他看不清细节，只能在后来，隐隐约约听到一丁点的“轰隆”声音。
　　
　　夏雨看得很清楚，虽然不知道五百里之外的小镇是什么模样，但是一百里之外的事情，大致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天地灵气暴乱，大地气脉改向。
　　天地之威，有改天换地之能。
　　他不懂风水学说之类的东西，但是也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情，天下要变天了。
　　整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宋璟的视线已经完全地被大地上扬起的灰尘所阻拦，他偏头，看向有些愣神的夏雨：“比地震还要厉害一些吧？”
　　“是。”夏雨回过神来，淡淡道：“是气脉改向。”
　　“依你来看，五百里外的小镇能够幸免于难？”宋璟虽然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但是对预见死亡这样子的事，也是胸有成竹的。
　　还真是可笑，对这样的能力有着无比的自信。
　　看见了那黑气，那小镇的人都会死亡。
　　夏雨沉默：“看这势态，那小镇是中心。里面的人，必死无疑。”
　　“如果我们没有出来，会不会也死在里面呢？”宋璟再问。
　　“会。”夏雨看向宋璟的目光带着几分奇异，“作为灵力暴乱的中心，修士动用不了灵力，与普通凡人无异。”
　　宋璟轻轻地扬眉，淡淡道：“我说他们凌晨会死，他们便真的死了。
　　你看，我说能预见死亡，你信还是不信？”
　
　　夏雨沉默。
　　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反驳。如果不是宋璟坚持离开小镇，那么他与宋璟，现在也不过是那里的一具尸体。
　　要说信很难，但是他张了张口，还是轻声道：“信。”
　　是真的信么？宋璟斜眼看他，轻飘飘地笑：“我要你真的说服自己来相信。”
　　“我信。”夏雨刀削般的面庞带着沉默的坚定，“我说了，信。”
　　宋璟微笑：“那好，这件事情你相信了，我也可以说接下来的事情了。”
　　“必须说么？”夏雨心中的预感很强烈，宋璟要提起的，是他避之惟恐不及的事情。
　　“必须说。”宋璟抬眼看他，深陷的眼，发青的眼眶，瘦得像是一个病鬼，“我必须说出来，说出来之后，不管你信不信，至少希望你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一些……”
　
　　夏雨沉默，默认了宋璟的话。
　　“我想说的是，我的这种能力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宋璟像是在回想，目光悠远，“记得篮彩吗？那天她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告诉过你，我看见了她的面孔黑气缭绕，像是马上要死去了一样。”
　　夏雨忽然记起，宋璟是这么说过——“我看见，篮彩面上黑气缭绕，死气沉沉堵住她的眼耳口鼻，还差一点点，就完全封上了。”
　　“我心里直觉，等到完全封住五官，篮彩就会死掉。”
　　然后呢？
　　“然后篮彩死了。”宋璟声音带着古怪的笑意，“那是我第一次发现，是似乎能够预见死亡，通过任何人都看不见的那种黑气。”
　
　　夏雨心中惊讶：“你都没有告诉我。”
　　“我算是说了的吧，对你。”宋璟挑眉，“只是你潜意识说预见死亡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于是选择不去相信。不相信我真的预见了篮彩的死亡，只是觉得那是巧合。”
　　夏雨怔怔地看着宋璟：“那之后呢？”
　　“之后啊，”宋璟偏了偏脑袋，“我第一次逃出去，你知道的吧？”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呢。我遇见了一个少年，是个小痞子，全身脏兮兮的，只有牙齿白得不像话。”宋璟似悲似喜地翘起唇角，“但是没几天，在我回来的那个晚上，我看见了他脸上的黑气。”
　　“看见了的话，难道就不能避免？”夏雨听不惯宋璟这样子的语气，直接打断，“你看，今晚我们也逃过了一劫。”
　　“或许只是运气。或许命数的安排。”宋璟瞥了夏雨一眼，“我也想努力避免小五的死亡，可是最后，他还是在我的眼下死去。我无能为力。”
　　“那时你就确定了，你能预见死亡？”夏雨声音干涩。
　　“是，我确定了。”宋璟轻笑，“于是后来，看见纪灵歌面色的黑气的时候，我想，既然她注定要死了，那我将她推到澹台清砚面前接受惩罚，那也无所谓了吧。”
　　“既然她要死，那么我何必再指向其他无辜的人，让死的人数更多呢？”宋璟目光清冷地看向僵硬住的夏雨，“我说的这些，你信吗？”
　　
　　夏雨长久地沉默着，高空的风徐徐吹过，下面的大地才狠狠地颤动过，甚嚣的尘土正在缓慢地下沉，归于平静。
　　宋璟抬手盖上腰间的那双手，轻轻微笑，却是带着残忍的逼迫：“夏雨，你信吗？”
　　星光在身畔璀璨着，银光像是流淌的水色，镀上两人沉凉如水的面孔，静谧地像是亘古的雕塑。
　　怎么不回答呢？长久以来让你矛盾的事情，不正是我间接害死了你的母亲么？
　　现在知道，如果没有我，她同样会死去这件事，你不能释然一点点么？
　　“夏雨，你信么？”宋璟的声音带着力量，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像是步步紧逼，丝毫不放松开来。
　　“我……”他听见夏雨喉中缓慢发出的声音，像是刚刚开始牙牙学语的婴孩，说的是那么艰难。
　　“夏雨，你信么？”宋璟目光盯着远方，平淡地继续问道。
　　
　　夏雨把头埋进宋璟的脖颈，声音沙哑：“为什么现在才说？”
　　“没有今晚凌晨的事情，你会信我能预见死亡么？”宋璟轻轻道。
　　“不会。”
　　宋璟笑了：“既然不会信，我讲了又有什么用？”
　　脖颈皮肤上沾染到了几滴冰凉，在这么高的地方，眼泪才落出眼眶，就变得冰凉。
　　湿润润的感觉让宋璟心软，但是不得不问：“夏雨，你信么？”
　　“我信。”夏雨像是受伤的野兽，低低地嘶吼，“我自然是信的。可是，信了又怎么样？我都快……我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小璟。”
　　宋璟忽然灿烂无比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唇高高地翘起：“你终于，又叫我小璟了。”
　　夏雨抱着宋璟，心中似乎充溢满了什么，其实他一直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够允许自己原谅宋璟额借口而已。
　　这个借口，自己寻找不到，也没有谁来告诉他，于是一直这么压抑着，内心积郁着，依靠着十指幻梦这样过了下来。
　　生命像是在浪费着，一天一天地消耗下去，反正自己不在意，也没有谁在意。活下去的理由，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死去。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小璟。”夏雨深吸一口气，信也好不信也好，对纪灵歌，他的感情远远没有对宋璟的那么深。但是她是自己的母亲，有些事情是绕不开的结。
　　“只要放开心情，当我们还是最早那样子就好。”宋璟弯着唇，“如果你想象今天上午那样子，我也无所谓的。”
　　
　　夏雨身子又僵硬了，宋璟的余光看见微微泛红的耳垂，不由莞尔：“因为我很喜欢夏雨，今天的事情我不讨厌，所以夏雨……”
　　“那事情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夏雨忽然搂紧了宋璟，唇轻轻地，像是试探着一般靠近了宋璟的耳垂，“为什么现在你都能讲出这样子的话了？既然不讨厌，既然是喜欢，那么让今天也发生一样的事情好不好？”
　　宋璟苍白的脸上升起淡淡绯红：“随你。”
　　幻影抬眼，看见天空中两人带剑的，朝着密林的另一方飞去，冰蓝色的眸子微微波动，随即合上眸子，坚硬的唇线有一点点上弯的弧度。
　　坐拥奸臣好辰景　092　瘾·约定
　　能够抱着对方，感受到彼此间的温度逐渐协调一致，似乎就觉得格外满足。
　　夏雨小心翼翼地将沉睡中的宋璟抱上了马车，回头看身后越远越荒凉的土地，不由生出小小的庆幸，如果不是小璟要求离开，处在天地元气混乱的中心，自己跟小璟也不能幸免于难吧？
　　死亡对之前的自己来说，是迟早的一个结果，并不在意它的先后。
　　但是现在，忽然感到莫名的心惊，似乎想要，好好地活下去。
　　马车缓缓地向前而去，车上微微颠簸。
　　
　　夏雨不知道，为什么舒锦绣特意交代，要用凡人的马车，走得越慢越好。
　　之前他不去想，是因为没有必要去想。
　　但是现在，他忽然想知道其中的含义，因为有关着小璟……他真心想保护好的小璟。
　　眉尖紧蹙在一起，憔悴的脸色忽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干燥的薄唇用力抿在一起，深陷的眸子闪过一丝迷乱。手上习惯性地取出一枚紫色的十指幻梦，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灵力运到指尖，逐渐消融这块紫色结晶。
　　紫色烟雾缭绕，衬得烟雾中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带着迷离的味道。
　　紧蹙的眉忽然舒展开来，薄唇挑起梦幻美好的微笑，像是见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怦然心动。
　　骤然，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越来越小的十指幻梦。
　　“夏雨。”宋璟目光冰冷地盯着那块紫色结晶，心中不好的预感很强烈。这样子陶醉迷幻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烟雾笼罩的鸦片瘾君子，弥足深陷。
　　
　　夏雨恍惚地笑着，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宋璟的声音。
　　“该死的，夏雨，我在叫你，你给我回神。”宋璟咬牙一把抢过十指幻梦，往地上一扔，一只手直接扇上夏雨的脸颊，“你在做什么？”
　　才刚睁开眼，就看到瘾君子般的神色，像是夏雨已经被拖入深渊，堕落的连灵魂都开始消亡。
　　心中莫名地发慌，也不知道是责备他，还是该责备自己。
　　悠远美好的生活忽然远去，像是才上云端，就忽然被拉扯着往地面坠去。
　　夏雨睁开眼睛，锐利地目光带着淡淡的迷茫和疑惑，他茫然地伸出手，从乾坤戒中再取出一块十指幻梦，握在掌心。
　　似乎有人在耳边呼唤自己，可是……可是想回到之前的那个地方……
　　夏雨勾起脆弱的唇角，缓缓地又闭上眼睛。
　　该死的，又来？
　　宋璟直接挣扎出夏雨的怀抱，伸手夺过夏雨手上的十指幻梦——你再拿出来多少，我就给你扔多少。
　　一个无意识地取着，一个飞快地抢着扔着。
　　宋璟磨牙，居然还有这么多。
　　原来瘦成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全是这个一看就是毒品一样的东西作怪？
　　怎么能这么不爱护自己，宋璟看着夏雨再也拿不出那个紫色结晶来，才舒了口气，手指戳到夏雨的额头上：“夏雨，你给我清醒过来。”
　　没有拿到十指幻梦的夏雨，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不是还有许多么？怎么会没有？
　　
　　宋璟一把拉过他，指着脚下一堆紫色结晶，声音森寒：“这是什么？”
　　夏雨头晕得很，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看着脚下的晶石，轻声道：“是十指幻梦。”
　　“用来做什么的？”宋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样的冰冷。
　　夏雨声音嘶哑：“产生幻觉……满足心底最深的愿望。”
　　“哦？”宋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气，感觉全身都在颤抖，“那你的愿望是什么？你有没有看过，自己之前的模样？”
　　夏雨垂眸：“我只是，想过得稍微轻松一点。”
　　在整日的痛苦和矛盾之中，一点点的心灵慰藉，哪怕它是虚假的，是梦幻的，是暂时的，也会被牢牢地抓在手心，不愿意放过。
　　宋璟怔住了，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是他让夏雨一直过得那么辛苦，所以才会……
　　“你看见了什么？”宋璟抿了抿薄唇，“在幻觉里面，你看到了什么？”
　　夏雨弯了弯唇，似乎回到了那悠远的幻梦里：“有小璟，有母亲，有父亲……我们……”
　　他眼眸黯淡了下来：“不可能的事情吧。”
　
　　宋璟心里一疼，抬手握住夏雨坚硬瘦削的肩膀：“不要说这样的话。以后，夏雨会过得比以往都幸福的。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闯荡惊尘大陆的，不是么？”
　　夏雨苦涩地垂下头：“可是，已经五年了，我已经离不开十指幻梦……”
　　他深陷的眸子带着痛苦，很早以前放弃了生命，无所谓生死。而在可以幸福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必须离开。”宋璟咬牙，“如果只有死才能离开十指幻梦，我宁愿你就这样子死去。被这种东西控制，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自己看得下去么？”
　　夏雨愕然，目光柔和下来：“那好，我试试。戒不了的话，就这么死去就好。”
　　“路上时间还有许多吧？”宋璟轻轻叹道，“我把这些十指幻梦收了，即使你忍得再辛苦，我也不会心软地给你。”
　　“好。”夏雨坚定地微笑，“我一定摆脱十指幻梦。就算是死，有小璟你在身边……我不需要那种虚幻的美好。”
　　
　　宋璟觉得自己要落下泪来，像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一般，不自在地侧过脸：“说什么呢？到时候，你不要发了疯地从我这儿抢夺十指幻梦就好。”
　　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宋璟眯缝起眸子：“这个东西，五年……你说五年……莫非在那个时候你就……”
　　“是舒锦绣吧。”宋璟轻叹。
　　夏雨点头：“我一直在与妖月教合作，希望找出最后面的黑手。”
　　“后面的？”
　　“是的。舒锦绣只是明面上的主使者。”夏雨缓缓道，“他背后还有人在掌控着他，但是我找不出来。”
　　“没有关系。我们继续找。”宋璟轻轻地笑，“你继续是和舒锦绣合作的澹台家主，不用管我。我会自己从舒锦绣手中逃出来的，你要相信我。”
　　“我信。”夏雨微微叹息，目光炯炯，“我一直是信你的。”
　　宋璟唇角弯弯地笑了，倾身抱住夏雨：“我们约定吧，解决掉觊觎九幽冥兰汁的贪婪家伙们之后，我们就去闯荡京城大陆吧。”
　　夏雨低低地笑了出来：“那小狼呢？澹台春水呢？小璟，我们里面，包含了他们吗？”
　　“哎？”宋璟怔住了。
　　
　　而远在京城之外的荒野上，红离飞快地奔跑着。
　　她好不容易从蛇蝎队的管理下逃出来——或许说，因为她的特殊身份，蛇蝎队也没有对她严加管理，所以在努力了很多天之后，她成功地逃了出来。
　　灵力还处在被封印的情况下，她没有时间来解开，于是只能一直的，不停地奔跑。
　　气喘吁吁，她听说了，哥哥又被妖月教的人抓去了。
　　她现在不是去救哥哥的，而是将自己先隐藏起来。她已经小心忐忑到一定地步了，她担心，或者说是不信任哥哥，她觉得，哥哥在妖月教的种种秘法拷问下，一定会松开告诉妖月教的人，九幽冥兰汁的秘密在她的身上。
　　所以要躲起来。
　　不让妖月教的人找到。
　　对了，还有北斗的人。红离咬着下唇，听说了，是北斗的破军星摇光与舒锦绣勾结，将哥哥抓走的。
　　现在，所有的人都不可信了，都是觊觎着萧家九幽冥兰汁的敌人，没有求助的方向，一切都要靠自己。
　　
　　红离往荒凉的地方跑，密密的林子，没有人烟的荒僻小径。眼睛干涩地润出泪水来，不断地滑下，她不能去想，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辛苦地维护萧家，她只是觉得内心悲凉，千疮百孔的。
　　已经牺牲和付出了那么多，自己现在剩下的，也只有复兴萧家这么一个念想。
　　唯一的支撑，失去了，人生就不是自己的了。红离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了脚步，抹去脸上冰凉的泪水。
　　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来冲破身上的灵力封印。
　　她盘膝坐下，却发现眼前红影一闪，几乎遮盖了自己的整片眼帘，红得妖艳而冶丽，惊心动魄，像是晕开的一圈鲜血。
　　黑色花边洋洋洒洒而下，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时，蓊郁树冠遮天蔽日的密林已经成为蔚蓝色的苍穹，一望无尽，澄澈如洗。
　　眨了眨眼睛，红离听见“哒哒”的马蹄声逐渐响起。
　　她侧头看去，一辆马车正朝着自己驶来。
　　驾着马车的是一个高大的蛮族人，银色的蝎尾长辫，冰蓝色的眼睛，似乎没有看到自己似的，飞快逼近。
　　“停下来——”她高声叫道，“快停下来——”
　　马车内宋璟忽然一怔，飞快地掀开帘子往外看去，粉色长裙的女子，发髻散乱，衣衫破碎，像是被树枝刮破的凌乱。
　　“红离？”他挑眉，忽然想到阴魂不散四个字。
　　怎么可以这么想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宋璟拉开唇角，看向夏雨：“我是阶下囚，你看怎么办？”
　　夏雨面色倏然冷漠：“绕开她，我们继续走。”
　　幻影手中鞭子一抖，驾着马车绕过萧红离，向着远方驶去。
　　“哥哥？”红离隐约看到了那张苍白的熟悉面孔，大声呼喊道，“哥哥，是我。我是红离……”
　　她想跟上去，但是身子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无法动弹。
　　“哥哥……”她只能大声喊，“哥哥，我是红离啊……哥哥……”
　　马车的影子越来越远，直至不见。
　　哥哥怎么不理会我呢？红离悲哀地垂下眸子，是自己害了他那么多吧？已经……不想再认自己这个妹妹了。
　
　　马车上，宋璟口气淡淡：“舒锦绣连她也抓住了？”
　　“是。”夏雨点头，“看来是这样子。似乎又有什么行动了。你不去救她么？”
　　“我怎么救？”宋璟似笑非笑，“我自身难保。而且……”他目光平淡：“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该怎么走，是她的事情。路上的荆棘，不是依靠旁人去帮她扫除。”
　　“自己的执拗，自己就该有付出代价的准备。”宋璟冷冷地下了评价，“她认定的目标，不该由别人去承受过程。”
　　夏雨目光带笑，这样最好。
　　……他也很不喜欢萧红离那个女人呢。
　　093　红离的绝望
　　“哥哥……红离心灰意冷的轻声喃喃：“哥哥……我是红离啊……”
　　她声音微弱，无力的躺在地上，全身冰冷。
　　是谁？是谁？是谁把自己绑到这个地方……红离忽然想起最后看到的那一抹昭示着强烈存在的红色，像是弥漫侵占了整片视野，那样令人心悸的色彩……
　　舒锦绣。
　　她咬牙切齿的叫出这个名字：“舒……锦……绣……”
　　“咿，被哥哥抛弃的妹妹，叫俺有什么事情哇？”长到脚下的黑发柔和滑顺的垂下，绯红的衣摆拖到地上，与黑发相得益彰，明丽的醒目之极。
　　红离抬高目光，眼中愤恨：“我离开澹台家之后，遇见的女子小可，她也是你的人对不对？她交给我的‘流连花’，其实也是你拿来捉我哥哥的陷阱对不对？”
　　“对，当然对哇。”舒锦绣笑眯眯的蹲下身子看她，“你问的问题，全对。要不要什么奖励呢？”
　　红离冷笑：“不用你担心。想知道我们萧家的秘密，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俺怎么会杀你呢？”舒锦绣摆了摆修长秀气的手指头，绝美的面容上带着委屈，“要是杀了你，那小宋璟不是要跟俺寻死觅活的，那多麻烦哇。”
　　“不要说的跟哥哥有多亲密。”红离目光凌厉，恨不得就这样把舒锦绣瞪掉一块肉来，“你不配。”
　　舒锦绣微笑：“俺配不配，又不是你可以决定的哇。现在俺只需要你好好想一想，九幽冥兰汁在什么地方，然后乖乖的告诉俺，俺就放你去见你哥哥，怎么样哇？”
　　“呸。”红离冷冷的转头，不再看他，绝不妥协的姿态。
　　“俺就知道会这样哇。”舒锦绣很苦恼的声音，“俺该怎么办哇？”
　　红离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为什么被捉住的人都喜欢说这一句话哇？”舒锦绣轻笑，“处于劣势，偏偏还用这种威胁的语气。真是自不量力哇。要是你的哥哥，他现在一定不会是你这样的哇。”
　　“胡说，哥哥宁死也不会向你们屈服的。”红离坚定不移。
　　“咿，所以说哇，你们这些人，还老是喜欢把自己的喜好套到别人头上……”舒锦绣摇头，“小宋璟好可怜哇，有你这种自作主张的妹妹。”
　　“不许你这么说。”红离心中罕见的心慌，“我们兄妹的事情，容不得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
　　舒锦绣“咯咯”的笑出了声：“世间人何其之多，偏偏只有那么几个聪明人，你不是，你的哥哥是半个。如果没有你的拖累……你的哥哥就是一个。”
　　宋璟如果知道了舒锦绣的评价，大概会觉得很冤枉。
　　对红离，他本来是没有一丝感情的，之所以处处受红离桎梏，也是因为他身体原来的主人，萧青离，对红离的关心埋在心里，有意无意的影响到他。
　　于是在许多判断上，宋璟常常出现不该有的错误。
　　红离咬牙：“哥哥不会那么想的。”
　　“会的哇。”舒锦绣笑咪咪道，“你知道，你害了他多少哇？”
　　“先不说最早之前，你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澹台清砚施以毒刑，却硬着心肠置他于不顾。我们就先从最近的，你还清晰的记忆开始哇。”舒锦绣声音低低的带笑。
　　“你打扰了小宋璟的婚礼，理由是为了让他传宗接代。”舒锦绣酒红色的眸子弯弯的，“不过，俺很高兴你这么做哇。”
　　“再之后，你轻信他人，完美的为我布下陷阱，抓走小宋璟，害的优王爷心神大乱，让我捡了便宜，轻轻松松的把他……”舒锦绣舔了舔说的干燥的唇，很满足的笑了出来，“我真该好好谢谢你哇。”
　　“不过，你让小宋璟伤心透了吧？”舒锦绣笑的很开心，“小宋璟可不是轻易答应别人求婚的人哇。他一定是下定了决心的……结果却被你打扰了哇……”
　　红离沉默，这是事实。但是她不后悔，优王爷是好人，但是他执意要和哥哥在一起的话，那么死亡大概就是他的最终归路了。
　　舒锦绣轻笑：“我们再往前推，说说以前的事情吧。”
　　“那个时候，你知道澹台春水是喜欢着小宋璟的吧？”舒锦绣似乎洞察一切的，声音带着笑却极冷，“但是为了你的小心思，为了在澹台家获得一定地位，你主动提出要嫁给春水。”
　　“不过俺真的发现，你总是帮了俺很大很多的忙哇。”舒锦绣故作惊奇的道，“因为你死皮赖脸的嫁给澹台春水，导致他心情益发低落，西醉花的成熟都加快了不少哇，让俺等待时间缩短了好多。”
　　红离咬牙，这么听着，真不甘心呐。
　　“在澹台家，你为了转移俺的视线，让小宋璟逃出澹台家。所以在第二次的时候，小宋璟再出逃，算是连犯，被惹恼了澹台清砚，处罚杀死了纪灵歌。”舒锦绣慢慢的讲，像是在给地上的红离讲故事一样。
　　“你知道纪灵歌是谁哇？”舒锦绣红唇弯弯，“是夏雨的母亲哦。”
　　“夏雨又是谁哇？”他乐此不疲的道，“是小宋璟最亲密的朋友哇，可是因为那件事情，他们形同路人了哇。你看看，你害的小宋璟多惨哇。”
　　红离艰难的吐字：“你早知道当年我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那么你就肯定，秘密在我身上？”
　　“当然知道哇。”舒锦绣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你以为自己演的很逼真哇？聪明的人，只是一看就知道了哇，萧家的传承在你身上。”
　　“那为什么一直不动手？”红离忽然心里遍地生凉，自己做了那么多，居然从最开始，就没有瞒过别人的眼睛……
　　忽然间觉得，以前那些牺牲和艰难，难道都是一个笑话？
　　舒锦绣轻笑：“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萧家的东西在哇。北斗，澹台家，百里家，皇甫家……我们妖月教可不想跟这些势力硬碰上哇。”
　　“现在呢？”红离低低的笑了，“现在就敢了么？”
　　“当然敢了哇。”
　　红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么？”
　　舒锦绣在红离身边坐下：“现在哇，澹台家在世家中独大。可是澹台夏雨是我这边的人哇。北斗家族，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哇。皇甫家族……俺也快要逐步掌控了……百里家族快要内乱起来，不足为虑的哇……”
　　“跟你说这些，你这么笨也不会明白的哇。”舒锦绣轻笑道，“反正现在，俺可以动手了哇。你要不要聪明点主动说出来哇？俺不想动手，那样子好辛苦的哇。”
　　“就是我死，你也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九幽冥汁的消息。”红离轻蔑的笑，“我倒想看你，怎么让我开口。”
　　舒锦绣轻叹一声：“果然是傻子哇。只有笨蛋才会把自己的能耐上限，当做是别人的。俺比起你来，不是一个级别的哇。”
　　“动手，真的好麻烦的哇。”舒锦绣扁了扁红艳艳的唇，酒红色的眸子转换为暗红色的，指甲盖上浮现出一只蓝金色的虫子，翅膀扇动，朝着红离的耳朵飞去。
　　虫子的身子很小，于是很自然的顺着耳廓往里面爬去。
　　耳朵里面传来酥痒，越来越往里去，红离惊慌的瞪大了眼睛：“你做什么？”
　　“让它爬到你的脑袋里面去，吃掉你的记忆哇。”舒锦绣很无辜的笑，“这样子，我就可以知道九幽冥兰汁在什么地方了哇。”
　　脑中传来尖锐的疼痛，红离全身骤然痉挛起来，面目扭曲：“啊——疼啊——停下……啊啊啊——”
　　好疼好疼……脑袋快要坏掉了……红离一瞬间有想起，当看哥哥被噬骨针穿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呢？
　　汗水像小溪一般汩汩流下，红离神智逐渐模糊起来，她似乎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九幽冥兰汁……在什么地方？”
　　自己……要死了么？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舒锦绣笑的魅惑的脸颊。
　　“你醒了哇？”舒锦绣很天真的侧了侧脑袋。
　　脑袋还间歇性的抽搐着疼痛，红离脸色苍白：“不是说吃掉记忆么？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还记得？”
　　“不要拿这种话来试探俺哇。”舒锦绣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吃掉记忆的虫子，真有哇？你果然是笨女人哇。”
　　红离脸色铁青：“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哇？”
　　舒锦绣神秘诡谲的笑了：“先用小宋璟的事情打击你的心灵。再用疼痛瓦解你的意志……你觉得，我做了什么哇？”
　　红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已经　把秘密……
　　怎么可能？
　　自己就是死，也不会说出九幽冥兰汁的秘密的啊。
　　“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令人惊恐的哇。”舒锦绣暗红色的眸子妖魔一般的惑人，“九幽冥兰汁，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