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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帝.爱无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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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只要一个时辰不到的距离,就可以见到他们的王,却终究还是跨不过那阴阳两隔的界限!
第二十四章 决裂
由於司空默的坚持,两人并没有在城郊停留多久,几乎是当天晚饭过後,便双双辞别了明月与星辰。
一路上,两人没有忘记先前的不愉快,因此并没有什麽交谈。
将司空默送至宫门口,郁莫书快速的行完礼,首先离去了。
司空默心中虽然觉得过意不去,但毕竟生来尊贵,不管他私底下对郁莫有多麽的特别、多麽的放纵,可如今在众守卫面前,他还是无法屈尊降贵。
换句话来说,他丢不起那个脸!
况且,再怎麽说,他都是堂堂一国之君,为何要处处对这狂妄的人处处忍让,委曲求全?
郁莫书,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是一个武将而已!
凭什麽他说什麽,自己就要做什麽?
司空默心中有了些许不平衡,明明他才是主子,郁莫书才是要听话的那个。
哼,他就是不统一天下,他就是给郁莫书脸色看,他就是不喝药;郁莫书还能拿他怎样?
不过是个武将,郁莫书还想爬到他司空默头上不成?
狠狠地瞪著郁莫书远去的背影,司空默恨不得上去好好吼上一顿。然而不到片刻,他便停止了幼稚的举动……shu xiang men di 为您整。理
那个人在他面前,永远只是一袭不染尘埃的纯白,多年来不曾变过。就连那张脸,也一如当初的苍白。
可,那颗心呢?
是否也如当初的一样,不曾改变呢?
如此想想著,司空莫的心口蓦地一窒,垂首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悻悻转身步入宫门。
背对著司空默,郁莫书强忍住回头的冲动,拖著沈重的步伐快速往前走。
实际上,他也绝不容许自己回头──如此苍白的脸色,嘴角还有无法压抑的猩红涌出,这样的他,还有何脸面再见小默?
他很清楚这样的自己,已经渐渐失去当镇北大将军的资格了。
连自己的王都保护不了,他还有什麽资格,让小默再为自己担心?
感觉更多的腥甜溢出,郁莫书举手用纯白的袖子拭去嘴角的血渍。看著白色上头惊心动魄的殷红,过分刺眼的痕迹,让他拧紧了眉心。
看来,有些事,有些计划,必须尽快搬上台面了。
毕竟,拖得太久了,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整理好疲惫的神色,郁莫书跨入宰相府的门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了大厅之中,端坐在上方的郁东亭和身後的奴仆时,还是不可避免的迟疑了一会儿。
随即转念一想,无谓的在心中暗笑了一下。
提步走上前,在离郁东亭五步之遥屈膝而跪,“孩儿给爹爹请安。”
郁东亭将茶盏放到一旁,凝视著跪於地上的儿子,开口问道,“王已经回宫了?”
“是。”
“王的病好了?”
郁莫书微微一愣,“烧已经退了,但具体还要经过太医的确认。”毕竟,除了昏睡时被强灌进去的药,醒来後的小默根本不肯喝药。
郁东亭点点头,似是事情的经过他都以掌握在心中。
大厅之中,因两位父子交流的停止,一时间鸦雀无声。
看著虽然跪在地上,腰板却挺直,脸上丝毫悔意都没有的郁莫书,郁东亭悄然的紧了紧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
“来人!”郁东亭冷声道,“家法伺候!”
郁莫书神色一变,似是惊恐,又是不敢置信。然而,只一瞬便被压了下来。
速度之快,让人几乎认为那是错觉。
毕竟,天不怕地不怕的郁莫书,何曾对外露出这种表情?
“老爷?”
一旁的管家站了出来,满脸焦急欲要劝郁东亭收回成命。
但是,郁东亭哪肯他有机会?
沈下脸,他冷冷道,“谁敢给这孽子求情,本相就将惩罚增倍!”那凛然的神色,与郁莫书发怒时,竟有七八分相似。
虽然父子二人感情不好,却终究还是至亲的父子。
郁莫书也知道自己固执的脾气,大部分乃得了郁东亭的真传,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极大的悲哀!
说实话,他倒宁愿自己的脾气能好点,不要明知那人是要他服软,却还要与那人对著干,徒增皮肉之苦。
啪啪──
粗大的藤条挥舞,带著破空的啸响,一下一下落在单薄的白衣之上。
强忍下肩背上迅速蔓延的火烧般的痛楚,郁莫书无谓的挺直身躯,双眸定定的望著前方。
绷紧了全身的神经,郁莫书面上却无任何变化。淡定的模样让人不禁猜疑,那声声毫不留情的鞭打之声,是否只是一种幻觉。
但,随著时间的推移,在场的众人都不在怀疑了。
雪色的薄衫已然被藤条破开,露出底下红肿的伤痕。仔细看去,极淡的血丝在白皙的肌肤上若隐若现。
然而,承受著酷刑的郁莫书并没有求饶,只是微皱著眉头,不声不响。
挨打的人还尚能镇定自若,行刑的人却已慌了手脚。
软下双脚,管家扔下手中的藤条,匍匐在地。
管家重重的磕头,老泪纵横的求情道,“老爷,求您饶了少爷吧。少爷的身子,受不住家法……”
郁东亭一下打断道,“战场他都来去无阻,这区区家法,怎就受不住?”说著,看著一脸倔强的郁莫书,“若真是受不住,也轮不到你来为他求情!”
他的意思很明了,只要郁莫书肯低头,他就可以收回成命。但,郁东亭其实也很明白,要郁莫书对自己低头,比干脆把他打死更快!
果然,郁莫书只是冷冷一笑。
郁东亭沈声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错?!”
“何错之有?”郁莫书反问,“身为人子,我郁莫书遵从你的命令,去司空默身边当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身为人臣,我郁莫书拼死护主。我倒想问问,我究竟哪里错了?”
“你!你、你还敢顶嘴?!”
“若你真要我说出个错来,那我此生唯一的错,就是成为你郁东亭的儿子!”
啪──
掌心在微微的颤抖,郁东亭怒发冲冠的看著跪在地上,不肯屈服的儿子,差点气得背过了气。
苍白的肤色,只要受到一点的伤害,就会马上浮现出来。
看著那肿起的脸颊,嘴边挂著的血丝,郁东亭心中一阵抽痛──这个儿子,自小就与他不太亲近,生性叛逆不说,轻狂的脾气从未顾及过什麽。若是不加紧管教,迟早得惹出大祸来。然而,随著严厉的批判,时间的流逝,父子之间渐渐的疏远。
久而久之,自己将担忧隐藏了起来,觉得只要在背後提点一下就好。只是他没料到,儿子已经到了开始将心事隐藏的更深的年龄!也拒绝身为父亲的他的窥探!
虽然两人处在同一屋檐之下,但实际上却比两个陌生人还不如!
如今听得郁莫书将心中所想全数说出,郁东亭说不心痛,是骗人的。无论如何,眼前这倨傲的人都是他唯一的骨血,这世上唯一的血缘至亲!
“若你觉得那是一个错误,为何还要继续?至始至终,我从没逼著你留在这相府!”说完,郁东亭拂袖离去。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无可挽回的话来,明明心中并不希望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却还是压不下去。无论他怎麽告诫自己,还是无法控制。
“你要我走?!”郁莫书飞快的站起身子,对著那个苍老的背影扬声问道。
“如果你觉得错了,我又有什麽资格留你?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不需要一个天天闯祸的儿子!”
抿紧削薄的唇瓣,郁莫书紧盯著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眼眶微红。
郁东亭,我到底做错了什麽?!你凭什麽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如果是个错误,你当初就不该生下我!
第二十五章 歉意
又来了吗?
御书房中,司空默照例批阅著奏折,却看到多日未曾见到的折子,再一次摆在自己的眼前。
盯著上头熟悉的字迹与笔名,他惯性的皱了皱鼻子。
这才隔了多久,那人就这麽闲不住麽?
硬著头皮翻开阅览,本打算如往常一样压下来,却因开头新的内同吸引住──‘自古有训,齐家治国平天下。微臣近日仔细一想,如获高人指点迷津,心中幡然彻悟。遂大胆请命,向圣上要一座将军府。只等成了家,就立即往下两个目标前进,以示微臣一片忠君为国之心!’
哼,他齐的什麽家?治的什麽国?
每日与老父闹不和不说,还四处捣乱闯祸。就那暴躁的脾气,他除了武力,还有什麽可取之处?
司空默想著郁莫书的不是,脸色渐渐沈了下来。
三条之中,也就只有最後一条,还勉强能摆上台面。
哼,平天下,只怕他郁莫书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说起这将军府,司空默心中微微的别扭了一下,这个莫书有宰相府不住,怎麽向他要起将军府来了?
不是他小气,郁莫书凯旋归来行弱冠礼之时,他就对他提过建立将军府。可结果被郁莫书拒绝了。说什麽反正他不经常回来,建将军府也是浪费国库的银子。後来,他虽几番询问过他的意见,也都一一被婉拒了。
如今,郁莫书旧事重提,还主动要求一座将军府邸,实在是件怪事。
话说起来,自上次分别之後,他和郁莫书已经四五天没见面了。就连他手上的这份折子,都是他托别的官员送来的。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还是说建造将军府的事,和那天之後所发生的,有著莫大的关系?
如此想著,司空默手执朱砂御笔,迟疑著该不该批准。
司空默想起今日早上,朝议之上并没有郁莫书的影子,而玉阶之下的郁东亭一脸化不开的疲惫,觉得心头更加的烦闷了。
难不成,那日之後,小郁与宰相之间的僵持,又进一步的加剧?甚至,到互相眼不见为净的地步了?(不愧是王,一想就中!= =)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郁想搬出宰相府的理由,就不用再多解释什麽了!
锁眉沈思了半晌,司空默将折子往旁边桌上一推,迅速起身朝屋外走去……
午间
王城九曲胡同之中,不似其他街道的繁华,清冷得连流浪的猫狗叫声,都显得特别清晰。
走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一主一仆止不住的四处观望,似乎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脸上的神情有点兴奋,又有点局促不安。
偶而迎面驶来装满夜香的板车,都能让两人驻足一番。
奇怪,夜香不都该是清晨便该处理完玩了吗?怎麽会大中午的……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得其中奥妙。
按照纸上所写的指示,两人分别看著街道的两旁,琳琅满目的楼宇,心中疑惑更深了。
这酒家怎麽大白天的也关著门?正常情况下,不都该开门做生意吗?而且,一家两家不开也就算了,一整条街都是如此,就有些过了……
是出什麽事了吗?
终於,在临水而建的一众楼屋中,两人总算找到了纸上所写的那个店名──涎香阁。
抬头望著斗大的金漆招牌,锦衣男子微扬起嘴角。
“那个脾气烂到家的人,居然也懂得附庸风雅,真是没想到。”在心里不可厚非的想著,男子对身後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也机灵,微一颌首之後,立即向前叫门……
半晌之後,里头的人才姗姗来迟,前来应门。自然,其中夹杂著一些不满的抱怨。
两人在心中暗道:“为何要骂他们?他们有做错什麽吗?”
真是好不委屈!
不过新奇的是,门扉开启之後,走出来的却是一位衣裳稍有不整的妇人。
那妇人本想开口大骂扰了她清梦的人,却在见到两人一身富贵之後,立马换了一种神色--名为谄媚。
“哎哟,二位公子,这大白天的就来了,姑娘们都还睡著呢。”说著,一脸的暧昧神色的笑道,“想不出来,二位公子看上去如此彬彬有礼,却是如此的等不急。”
两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皆不敢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所谓,非礼勿视!
上前叫门的男子道,“呃,大婶,你误……”
那妇人一听到那声称谓,立时不干了,“什麽大婶,老娘我不过六六年华,你这人胡乱交叫唤什麽呀?”
“那个,我们不是来找姑娘的。”
“不是?”妇人一楞,立即换了声调,再没有了适才的笑脸迎人,“那你们来我这儿做什麽呀?”
“我们是来找人的。”
她依旧不死心,“找姑娘?”
“不是!我们是来找郁将军的!”
她狡黠一笑,道,“巧了,我这儿啊,没什麽郁将军。倒是美人啊、爱妃啊之类的很多。不知二位公子有没有兴趣?”摆明存心逗弄他们。
“放肆!”然而,站在前头的男子忽的吼道,“王上他……他才没有什麽美人爱妃!”
那妇人被吼得吓了一跳,精明的凤眸绕著两人转了一圈,看著那仆人身後的主子,因她的话红了一张俊脸,心中立时明白此人‘单纯’的可怕。
呵,郁莫书那小子什麽时候有这麽一个朋友了?
但能来找郁莫书的,看来……不是一般人呐──听说,那小子与朝中大臣几乎没什麽交集,而唯一和他有点交情的几个,年龄又相当的就只有……
转念之间,她已然重新燃起笑容,“二位是来找少将军的吧?”
一直没有吭声的锦衣青年终於点了点头。
那妇人掩嘴一笑,“那可真是不巧,他昨儿个夜里累坏了,这会儿还睡著呢。二位要是不介意,可以随我进屋等候。若是二位不能长留的话,我可以帮二位转达你们的来意。”说著,她让了让挡住门的身子。
锦衣男子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麽。却在最後一刻收了回去。
点头致谢之後,拾阶而上……
反手落下门闩,美妇人凝望著两人的背影,回想起适才的情形,心中似乎更加确定了几分。
那位公子,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讲。就像刚刚,他明明就想说些什麽,却又吞了回去,看来,郁莫书那小子这回是真惹了麻烦了……
还是那种,谁也得罪不起的麻烦!
不过,若是堂堂天邪第一少将夜宿妓院,还被当今圣上给当场捉到了,那场面该是如何呢?
她,期待著!
藏起眼底的算计,美妇人笑盈盈的走在前头领路。“二位公子不要著急,我这就带二位去找少将军!”
不错,那两人正是悄悄出宫的司空默与岩心二人。
从暗卫口中得知郁莫书离家出走的情况後,司空默心中实在是难受得紧。坐立难安的同时,决定亲自就出宫找他,希望能为那天的事道歉,顺便想点办法弥补。
然而,九曲胡同是王城有名的花街柳巷的事,他们倒是真的不懂。因此,他们更不知道,这一家‘涎香阁’更是这些风流场所的翘楚──卖笑行中的第一把交椅!
第二十六章 冰释
将二人领进一个房间之後,美妇人福了福身子便先一步离开了。临走前,交代他们不要乱走,说是郁莫书一会儿就来。
司空默道了谢,便坐在椅上,身後站著岩心。
谁知,等了许久,还是不见郁莫书的身影。司空默百无聊赖,只有打量起起这间屋子来打发时间。
慢慢地,他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间屋子虽是以淡雅的素白色为主,四处却是充满了女气的摆设。
琉璃珠帘、锦瑟瑶琴、丹青仕女图应有尽有。
半开的窗扉之下,还有一个大大的梳妆台,摆满了各式的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
然而这当中,最吸引司空默眼球的,不啻是屋中西侧的屏风上,那件熟悉的白衣──那,分明就是郁莫书送他回宫那日所穿的!
可这分明就是女子的房间!
郁莫书,他怎麽可以如此胆大,随便入住女子的闺房?!
甚至,甚至还宽衣解带?!
死死盯著那件白裳,司空默用力咬住下唇,脑中一片晕眩。
郁莫书,他怎麽可以做出这种……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他未免,太胆大妄为了一点吧!
“小默?!”
甫一从暗门走出来,郁莫书便看到端坐在桌边的司空默。因没有丝毫准备司空默会招来,郁莫书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有在原地干瞪眼的份──小默他怎麽找到这里来了?
司空默闻声望去,却见郁莫书只穿著一件轻薄的单衣,衣带也是随意的绑著,呈现出大半片精壮的胸膛,还有可疑的水珠滑落。再抬头看去,墨黑的长发果然全湿透,正不断的滴落水珠,将单衣打湿了大半。
显然,郁莫书是刚刚沐浴完呢……
第一次见到如此的‘风景’,司空默尴尬的移开眼,开阖的唇瓣显得有些颤抖,“还,还不快把衣服穿好!”
郁莫书眉梢轻挑,他还是第一次见小默害羞的模样──是害羞吧?那闪躲的眼神──不过,郁莫书也没有打算惹怒司空默,只是在内心暗笑了一下,便动手将凌乱的衣襟整好,遮住白皙的肌肤和一抹极淡的粉色痕迹。
“怎麽来了?”郁莫书同样来到桌边坐下,为两人倒了一杯茶。他想起,往常这个时候,小默该是还在办公才对。
听他这麽一说,司空默却不服气了,“你都能来,朕怎麽就不能?”毕竟,这天下都是他的,他还有什麽地方是去不得的?
朕?敢情他还真生气了?郁莫书微微一笑,“微臣可没这麽说。”
司空默莫名的坚持,“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
“微臣只是觉得,王不该来这儿。”毕竟,逛妓院的事传出去,对一国之君的名声不好。
“你可以来,朕怎麽就不可以?”司空默握紧拳头。
两人身後,岩心微一颔首,识趣的走出门去,让出地方让他们争吵。只是,他非常不明白,明明王就是没有声音出来,郁将军怎麽就能和王吵起来呢?
瞧瞧那一脸的阴沈表情,唉……不知情的,还以为王正被郁将军欺压,什麽也没法说出口呢!
司空默的反问,让郁莫书沈下了脸,“王以为郁莫书喜欢来这儿麽?!”
“我……”司空默的士气顿时矮了几分。
他怎会不明白,郁莫书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无家可归?
而最让他理亏的,无疑是导致郁莫书无家可归,甚至和老父翻脸的,正是他一时任性,不想回宫的举动。
看出司空默的歉疚,郁莫书脸上和缓了一些。
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郁莫书深深呼吸之後,柔声问道,“吃过午饭了吗?”
司空默摇了摇头。
在知晓郁莫书离家出走时,他便派出暗卫去寻,得知他在这‘涎香阁’之後,便立刻赶了过了。出来时还未到午膳的时辰,如今午时都已经过了……
“微臣就算再会跑,也没有王的暗卫跑的快,不是?”郁莫书笑得颇有些无奈,怎麽就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他就算再怎麽跑,也跑不出自己心中多年来的执著呵……
司空默踌躇了一会儿,刚想说什麽,却被一道清脆的嗓音打断,“这位公子放心,老娘是绝不会让他他跑掉的。他若是跑了,老娘找谁算账去?”说话间,美妇人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门口,手中的托盘上满是精致的饭菜。
将食物一一放到圆桌上,美妇人笑道,“都饿了吧?厨房正好做了点吃的,这位公子可别嫌弃才是。”
司空默微笑点头,表示感谢。
郁莫书则美言道,“琳姨店里的东西,怎会有马虎的道理?”
被叫做琳姨的美妇人倒是一点不给他面子,“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就没事了。你这几天的开销,老娘绝不会少算了你的。”
“嘁,真小气。”郁莫书嘀咕道,“明知道我没钱。”
“没钱?那老娘不得不说,你这将军当得还真窝囊!”琳姨毫不客气的贬低郁莫书。转头望向司空默,却见他一脸的尴尬,“公子怎麽不吃呀?还是说这饭菜不合你胃口?”
司空默摇头否认,“怎麽会,很好吃。”
司空默垂下头颅,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将军的俸禄,很少麽?司空默心中不禁盘算著,在他的映像中,一年下来好像也有个百千两啊……
琳姨自然不懂唇语,幸好有郁莫书这只传话鹦鹉在,便为司空默转达了。顺便,将留守在外头的岩心也一并叫了进来。和司空默寻了他一上午,也累了。况且,等会儿小默回去,他可不想岩心没力气保护小默……
咽下口中的食物,司空默藏在桌下的手偷偷拉了拉身旁郁莫书的衣袖,转头无声的动了动唇瓣。
郁莫书看罢,嘴角先是抽搐了几下,转而渐渐的上扬,低头大笑出声。其余两人被他一笑,视线纷纷投到司空默身上,询问他说了什麽好笑话,把郁莫书逗成这样。
而司空默更加尴尬了,只得低头专心的吃饭。
他怎麽知道郁莫书为什麽会笑成这样,他不就是说了一句,“小郁,你的俸禄不够花麽?如果,你缺钱,我我可以先借你。”
虽然,还没听说哪朝哪代有臣子向他们的君王借钱;可他是好心帮他啊,结果反倒被笑话!
笑够之後,郁莫书夹了块肉送到司空默碗里,小声的道,“再怎麽不够花,微臣也不能跟王您借钱呐。微臣可是记得,王您是一点私房钱也没有的吧?”
私房钱?
司空默狐疑地看了郁莫书一眼,“什麽是‘私房钱’?”
郁莫书再次忍俊不禁,“没什麽。不明白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
司空默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决心不再理他。
哼,他就不信没了郁莫书,他就查不出这三个字是什麽意思!
两人对面,一双美眸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悄然低垂眼帘,敛去眸中盎然的笑意……
第二十七章 绸缪
临回宫前,司空默忍不住回头,走回郁莫书身边。
他想问清楚,避免郁莫书反悔。
“明天会来早朝吧?”
郁莫书点头,“嗯,我会的。”
“将军府我会尽快安排好,让你早日入住。”司空默笑道,“这样就可以省下很多‘私房钱’吧?”
“呵呵,是省下不少。谢主隆恩。”郁莫书不禁失笑,看来求知欲过盛的人,不过一下午就已然知道了那三个字是什麽意思了。
“明天见。”
“嗯。”
走出几步,司空默又折了回来。
郁莫书不知他何时变得如此反复,只好静待他再度开口。
许久,司空默抬头直视郁莫书的双眸,面色严肃的道,“小郁,搬到将军府以後,就不会再来这里了吧?”
“啊?”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郁莫书迟疑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呐呐的的点头,保证道,“嗯,若没什麽意外的话,是不会来了。”欠琳姨太多,他也会过意不去的。
谁知,话音方落,司空默便夸张的松了一口气,一脸的赞赏。“这就好!”然後,转身阔步离开。
郁莫书惯性挑眉:看来,小默心情似乎……不错?
而原因……
郁莫书脑中飞快的闪过什麽,却没来得及抓住。
在原地停留了会儿,直到司空默与岩心的身影混入人群之中,再也寻不著了,郁莫书转身独自回了‘涎香阁’,却见琳姨还保持著原来的姿势,坐在小院的凉亭之中。
看到他回来,琳姨收起一脸的低落,抬头笑问,“将人送回去了?”
郁莫书点了点头,略微思索了片刻,便走上前去。
低垂眼睑却意外的看到,桌上的茶盏不知何时,已然换成了酒坛,眉心微敛,郁莫书不可置否一笑。想来,在他离开的一小会儿,她已然搞了许多事了。
“怎麽沦落到要借酒消愁的地步了?”
琳姨斜睨了他一眼,“哼,老娘可不是你,什麽都能挨过去。”
郁莫书也不反驳,扬声叫来一个仆人拿来个酒杯。显然,他是打算留下来。
琳姨却笑了,“你很少喝酒的。”
郁莫书回了一句,“你不一样,你是琳姨啊。”
琳姨微怔了会儿,似是没料到他会这麽说,转而轻笑道,“呵,也算你还有点良心。不像他,一去不复返。甚至,连个念想也不留给我!”
二人就这麽对饮著,杯中物转眼空尽。琳姨伸手想为自己续杯,却被郁莫书拦住。看著那酡红的双颊,郁莫书劝道,“别喝太多了,你等会儿还要开门做生意,不是麽?”
他很清楚,在烟花场所打滚,就算真的被什麽人怎麽样了,也是有口难言,甚至是天经地义。他不希望她因一时的想不开,做出什麽抱撼终身的事来。
“你以为我想开门做生意麽?”琳姨自嘲一笑,她也是为了解决生计问题,才走到这一步。况且,她打趣一笑,“我又不像有些人,没钱了可以伸手要啊!”
别以为她听不懂唇语就算了,她还会找那小皇帝写写字不是?
回想起吃午饭时的事,郁莫书面上一红,道“小默说笑的。”再者,就算小默说的都是真的,他也是断然不会问小默借的。
郁莫书急於澄清的神情,惹得琳姨莞尔一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亲自出来寻你麽?至於要开心一下午麽?”
郁莫书看了她一眼,显然不想再纠缠於这个问题,只双手挪开了酒坛。
“别喝了。”郁莫书停顿了会儿,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开门做生意,等将军府收拾好了,就搬过来一起住吧。”
“他许了你了?”琳姨诧异的问道。
“嗯。”郁莫书点点头,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她会这麽问。
将军府的落成,在多年前司空默便对他多次提起,只是都被自己婉拒了而已。如今,他与郁东亭闹翻了,也拉不下脸去赔不是──既然郁东亭有他没他都一样过的很好,他又何必再去自讨没趣?
反正,早晚也是要搬出来的,还不如趁早。至少──“琳姨,搬来和我一起住吧?”──让琳姨有个依附,也不枉她多次‘收留’他在此白吃白喝。
琳姨定下心来,转而想起吃完午饭後,两人亲密的模样,会心一笑。只是,她没想到会这麽快,那折子才上呈多久,小皇帝就许了下来。她还以为,起码要拖个个把月的……
搬过去?听上去不错,不过,“呵呵,你养得起老娘麽?”虽是质问的话,琳姨眼里却燃起一丝光芒。呵,也不枉这麽多年,还真是没白疼人呐……
“你,我总是养得起的。”郁莫书自信他多年扔到钱庄里的奉禄,定能让琳姨享後半生的清福。
“养了我,你自己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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