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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干万里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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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烾执起自己面前的酒盏,仰头饮尽,而后道:“这一次,真的要保重啊。”
  战星取笑了笑:“以前我出征的时候,哪仗不是九死一生,也没见陛下如此担忧过。”
  秦烾摇头:“不是,那是以前。自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在这世上还是有人能不因我是皇帝而来真心待我的。”说着,他又是向杯盏中倒满酒液,饮尽后,声音愈显醺然,“你虽说多半时候在我面前甚是无礼,但是这也算是赤诚相待。”
  战星取知道这恐怕是皇帝的雏鸟情结犯了。
  秦烾在刚出生的时候就没了母妃,虽说有先帝疼爱,但是先帝却是一位荒唐的主儿,秦烾怕是没享受过什么真正的父爱。
  现在,有个人对他真诚些,不那么虚伪,他就感动得不行。
  战星取看着秦烾眼神涣散,知他已是醉了。
  秦烾一手支撑着下颔已然入睡,战星取也不忍去打扰。
  他不知自己对秦烾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感。
  是忠诚?
  是怜悯?
  是莫逆?
  ……
  亦或是恋慕?
  愈想愈是不明白。
  战星取凑在秦烾的耳边慢慢的说道:“若我活着回来,我就忘了你,你也忘了我,我们此生只是君臣;若我因你而死,那你这辈子都要记着我,不许把我忘了。”
  言罢,站起身,走到了门前。将要出门时,却还是转过头,不舍地看向秦烾——
  他已经从睁开了眼睛,迷离地望着战星取,彷佛对刚才的事情毫不知情。
  战星取有些惊慌,但还是干涩地问着:“陛下,你刚才有听到吗?”
  秦烾蹙眉,摇了摇头:“什么?”
  战星取咧开嘴,嘿然一笑:“不,没什么。”
  战星取离开承明殿后,秦烾辗转难眠。
  在闭着眼想了一夜心事后,终于忍耐不住,从榻上翻下来,走到窗前,却看到天已微亮。
  远处东方天际漏出几缕光线,红日渐渐地显出一角。
  飞鸿翩跹,刺破苍穹,掠过绮霞。
  ******
  半个月后,战星取未至石邑,反而绕道行军,一路北上,抵达灵丘,阻止岷岗义卫向齐哲等叛军增援。
  封华诸军死战,已夺回东垣,且趁势渡过沱水,一举拿下灵寿、苦陉。
  总之,形势大好。
  此时,战星取所驻营地。
  “现下,大雪已停。明日,我们就延大道而行,前至行唐,与封华将军夹击叛军而后一路东,转至易下,渡过易水,直捣叛军老巢——蓟县。”战星取看着帐中所悬挂的地图,捏着下巴向都尉戚宁将他的计划娓娓道来。
  戚宁点头:“末将现在就派斥候去灵丘行唐一路探察。”
  战星取拿了令箭交给了戚宁,随即转过身继续在地图上研究了起来。
  有一人莽撞地闯入了帐中,未等战星取发怒,来人就举起一个包裹,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庶长前将军……战星取快请接陛下密令!”
  战星取瞪大了眼睛,立即跪下拱手低头:“微臣在。”
  来人是秦烾的传令谒者,战星取却看那人有些眼熟,只听他高声道:“卑职见过前将军,此次卑职前来只是为传达陛下密令和送递陛下信物,切勿意外。”
  说完后,谒者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递与了战星取:“这是陛下交给将军的密信。”
  然后将手中所举的包裹打开,原来是一只雕刻繁复华丽的匣子,谒者将匣子放进战星取手中,道:“这是陛下遣令卑职送与将军的信物。”
  战星取打开,却见一枚赤玉躺在匣中,泛出柔和的光线——双蛾缠火赤玉璧。他将玉璧连同木匣放在桌上,随即朝着谒者弯弯唇角,道:“大人,我让人送你出营。”
  谒者一手制止道:“不必劳烦将军了。”说着,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营帐,跨上马匹,慢悠悠地走了。
  战星取打开锦囊,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书: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
  虽说在今晨是与戚宁安排好明日一早就行军至行唐,但是战星取却临时改变了计划,趁夜行军。
  行军路上,战星取骑马至都尉身旁,问道:“斥候队伍为何还未回来?”
  戚宁用马鞭立即指向前方:“来了!”
  一匹黑色骏马从前方疾驰而来,马上勇士是一名威武矫健的百将,他一边控缰一边口中高呼:“报!——”连报三声后,来到了战星取和戚宁的马前。
  战星取问道:“可有埋伏?”
  百将摇头:“无,前方可枕席过师,将军只需击鞭锤镫便是。”
  战星取听后只将银枪头上的红穗子搅得皱成一团,他心中深觉在某些地方有些不对劲。
  突然,他厉声向百将问道:“还能探一次吗?”
  百将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战星取拍了拍百将的肩,道:“这次,本将军就不让你们去探行唐了,你们潜行至后方,莫要作声,直往代县一路,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异状。”
  队伍继续向行唐前进。
  衔枚疾走,匪匪翼翼。
  后方有马蹄声混乱地传过来,战星取看天已微亮,只是那位率领斥候队伍的百将回来了,转过头去看——
  果是那名百将,百将身负数枝羽箭在马背上偏偏倒倒。战星取大惊:“快!将他扶下马!”
  百将下马后,只道:“代郡已反……反军正欲在行唐一路与齐哲叛军将我军夹击诛灭,斥候队伍唯我一人回来……”言罢,就晕了过去,战星取令人将他带去治伤。
  戚宁在旁闻此消息后,下马请命:“将军,末将愿带两千军马前去迎敌断后!”
  “好!不愧为我大炎将士,有志气!”战星取笑着将令箭交给了戚宁。
  随即看着戚宁领着军队向后奔去,战星取转过身高呼:“众将士随我一同!——前进!!!”


☆、忠君

  待皇帝的传令谒者回到瑞城的时候,也顺带着带回了代郡已反的消息。
  战星取已与封华军队在行唐会合,但是在灵丘曲逆两路遭到两相夹击,丝毫未动。不过好在丞相郑原向皇帝上奏遣调常山郡郡军,虎符已在去往常山的路上,就等着郡丞安渉以虎符为凭,征调郡军前往行唐支援战星取。
  但不出三日,又有坏消息传来——岷岗义卫南下至龙脱,已与叛军齐哲等联合。
  瑞城,御史大夫府。
  刚在睡梦中,莫紊就被吵了起来,他唤道:“什么事啊?”
  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屋中,急忙道:“老爷,不好了,有许多郎官到了府门外,直说要找您。”
  莫紊大惊,忙穿了衣服出门,未想才刚至院中,就被几个郎官押着拖离了府邸。
  华阳殿。
  秦烾大怒,厉声质问:“御史大夫是犯了何罪?要你将他下至廷尉狱?!”
  廷尉公孙龙跪在殿下,头低低的埋着,不言语。
  郑原出来打着圆场:“陛下息怒,想必公孙大人这样做确有其意。”
  秦烾冷眼看着郑原。
  若不是郑原在其间捣鬼,公孙龙能有那个胆子先斩后奏?郎中令育青能有那个胆子让郎官闯进御史大夫府?
  公孙龙抬起头,紧紧地盯着皇帝:“微臣查到御史大夫有通敌叛国的证据。”
  秦烾强忍下怒意,厌恶的瞟了下首的两人,问道:“何为证据?”
  公孙龙不知从哪出掏出一封信件,高举过头。秦烾示意,身边的常侍便走下去从公孙龙手中拿过盛了上来。
  秦烾打开,粗略一看,上书:
  御史大夫大人敬启:
  今吾等已于广阳为反,特遣使发通告之信也,目前吾俱安,请勿念为要。然有一异事也,为渔阳起义,号“岷岗义卫”,欲与我等联合,吾不知定夺,望君见信即答,速遣使至蓟县。
  梁约叩上
  秦烾冷笑,问道:“这怕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公孙大人为何现在才发现?”
  公孙龙答道:“一个月前,也就是广阳等郡叛乱之事传来那天,中尉祝猛与臣闲聊之时,聊到那日凌晨之时有名驿者先后进入瑞城递信,臣心有疑虑,便顺着查了下去,却发现信件竟是送到御史大夫府上的。两日后,在半夜又是一名驿者进入瑞城,不过这次臣知会了祝大人,祝大人当夜就将此人送到了廷尉狱。臣就是在他身上搜到了这封信,想必这人就是与前一位驿者一同出发的,只是在路上耽误了时辰,故才晚至两日。”
  秦烾紧紧地盯着公孙龙,追问道:“那为何你不当时就将此事禀告与朕?”
  公孙龙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几乎听不见起伏:“此事关乎御史大夫的名声,臣不敢草率断事,但是又是将近半月后,战将军前去镇压叛乱,本是要直接绕道前去渔阳,与封华将军前后迎敌,但不知为何,渔阳岷岗义卫却至易下,拦阻了战将军行军之路……”欲言又止,其心不言而喻,无非是指朝中有奸,向梁约等叛贼透露了战星取领兵之法。
  郑原又是看着皇帝的脸,一边似在观察他的表情,一边道:“这次事关重大,还请公孙大人高抬明镜,明察秋毫。”
  秦烾坐在上首心凉了半截,但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众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群臣皆噤若寒蝉,竟是无一人为莫紊辩驳。
  ******
  下朝后,公孙龙汲汲皇皇地奔向了廷尉狱。
  廷尉狱中的环境自然担待得起它的名字,阴寒湿冷。公孙龙身边的下属见是廷尉来了,忙打起火把,在前面领着路。
  公孙龙斜睨着眼看了下属一眼,道:“可有好好地照顾御史大夫大人?”
  下属立马点头哈腰,流着冷汗忙道:“那可是御史大夫啊,小的……还没那个胆量……”
  公孙龙闻后一掌拍在那下属的脑门上,怒道:“没出息的东西!我说的‘照顾’当然不是平日里的那些‘照顾’,这点意思都听不出来,害得我真是白提拔你了!”
  下属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在转了个弯以后,已经看到了关押莫紊的牢房,便住了嘴,拿了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公孙龙弯着腰从低窄的牢门进了去,却见莫紊正躺在牢房一角的稻草堆上翘着脚睡觉,好一幅恬淡闲适的派头。
  这一动静吵醒了莫紊,他睁开眼看了公孙龙一眼,道:“廷尉大人这是何意?”——公孙龙手里拿了一笼屉的饭菜。
  公孙龙干笑道:“今日早晨多有得罪,还望御史大夫大人见谅。”然后将笼屉放在牢房的一角。
  莫紊哼笑一声:“既然已将老夫下至这不见天日的廷尉狱,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我莫紊大势已去,公孙龙已是在老夫身上捞不着半滴油水了。”
  公孙龙止住了脸上的笑意,也同莫紊一般,不顾地上污秽湿冷,席地而坐,然后又从下属的手中接过一壶酒,倒在笼屉中的两个杯子中,不声不响地咽下了一杯,随后将另一杯也递给了莫紊。
  莫紊不好拒绝,一手接过,却也没喝。
  公孙龙看着他的动作,叹了一口气:“放心,没毒。”摇摇头,又是一杯酒下到肚中,怅然道,“这次的事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平日里和那个梁约竟然还有联系。”
  莫紊笑了笑:“自梁约上广阳郡上任后,我就一直未与他联系过了。只是这次他却不知怎的卷进了这事情里面,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唉唉……说你也真是,梁约可是犯的谋反之罪,只有往大去说的份,何来‘小’一说?”公孙龙用手指对着莫紊指指点点,眉头紧锁。
  莫紊拿过酒瓶,不停地往那小小的杯子里掺酒,直到酒液溢出,打湿了他的衣袖,一阵冰冷,冻得他脑袋清明了一阵,“想来你是被郑原骗了。”
  公孙龙诧异的问道:“怎么?”
  莫紊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倒进口中,没想到却被呛得咳嗽不止,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哑声道:“梁约给我传来的信分明是求救信,是齐哲在造反,他是被齐哲那家伙劫持了。”
  公孙龙一呆,手中的酒杯砰然落地,连忙爬起来就要往外奔。
  莫紊带着了然的笑,唤道:“交给我的那封信,早就被烧了,没有证据了,即使你将那些灰烬复原,郑原也找得出千百条理由来驳你。”
  公孙龙颓然地转了回来,瘫在了地上,沮丧道:“莫大人,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我给你说个事情,说完你可别恼。”
  莫紊不耐烦的大声道:“我都到了将死的地步,你还给我卖关子,有没有人性?”
  “好好好……”公孙龙见莫紊发火,立马安抚道,“关于你所说的那些信,我一概不知情。”
  “公孙龙……你是什么意思?”莫紊瞪大了眼睛,喃喃道。
  公孙龙为难地转过了头,不敢再去接触莫紊大目光,闷声道:“这一切,都是郑原的主意。”随即他飞快地吐出一句,“我不忍心骗你,故才告诉你的!”
  莫紊“呸”地将一口痰吐在公孙龙面前,无奈那口痰只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却并未掉在莫紊身上,而是在半空中就掉在了地上。
  莫紊双目赤红,嘶声道:“公孙老贼!……你心中是否早已忘了‘忠君’二字?!”
  公孙龙见莫紊就要爬起来将他扒皮拆骨的架势,连忙站起身来奔出了牢房,下属见状立即将牢门锁了起来。
  莫紊未扑着公孙龙,反而一头撞向了牢门的木栏上,头破血流,他嘶吼着从木栏的缝隙间伸出手想要抓住公孙龙的衣角。
  公孙龙慌慌张张地后退,然而一头磕在了青石砖墙上,再也后退不了。
  莫紊脸上鲜血横流,再配上他一直往外伸的手臂,一时间在公孙龙眼中却如恶鬼索命。
  他只听到莫紊凄厉的惨笑——
  “哈哈哈哈!……现下朝中诸臣群魔乱舞,狼狈为奸,更是有人甘入泥淖,附膻逐臭!呵哈哈……果真是……”未等莫紊说完,他的身子就随着木栏滑倒,原来是晕了过去。
  公孙龙沉默地看完了莫紊癫狂的模样,最后在心底为莫紊接下了他未说完的那句话:果真是天要亡我大炎!
  “叫医师来给莫大人看一下。”公孙龙吩咐向身边的下属道,“看好他,莫要让他自寻短见。”
  作者有话要说:有像我这样惨剧的作者吗?写了六万字都没评论……  = =|||


☆、死亡

  此时的前将军府。
  一道黑影跃上了墙头,而后那黑影只在墙上停留了大概一秒钟,只见一阵黑风,墙头上的黑影已然不见,唯剩几片枯黄的落叶从半空中慢悠悠的飘落在地。
  将军府依然是冷落得很。
  铃铛正于主房中翻看书简,眼角余光却见有一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旁,她惊讶地唤出了声,手中的书简也恍然掉落。
  那人猛地蹲□,伸出了手,已然将书简接下了,递给铃铛,随后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影五见过夫人。”
  铃铛听到影五如此回答的时候才知晓他是谁,以前战星取曾经有意无意的透露过有关他们的事。
  ——战星取,他是不大可能会在亲近的人面前保守秘密的。
  这是战星取从他自己培养的士兵中挑选出来训练做暗卫的精英,专门执行一些打探或是暗杀的任务。自然,也有得一身好功夫。
  只是不知现在这个影五究竟是有何事,居然找到了她。
  铃铛有些不自在的握紧了手,问道:“影五,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夫人,快请带着少爷离开瑞城。”影五依然低头,不过铃铛听出了他声音中疲累的沙哑和焦急。
  铃铛咬了咬唇,她自是不可能如此随随便便地就随着一个男人离开府邸的。
  影五抬起头,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然后目光锐利的射向了铃铛:“夫人,这次属下长话短说,时间不够了,夫人快叫来公子。”
  “本来将军令属下等人保护御史大夫大人……”说着,他就拉起了铃铛,未等铃铛惊呼,就已被他带离了屋中,铃铛看见战响正在院子里诧异地看着他们俩。
  影五拉着铃铛从到院中,抱起战响一个手刀劈在了他的颈后,同时说道:“但莫大人已经身陷囹圄,属下等人遭到了郑原的追杀,唯属下一人活着。”
  铃铛急切地抓住字眼,问道:“为什么丞相要追杀你们?”
  影五将铃铛和战响抛进早就停在后门的马车中,拉下帘子,驾着马就跑了,铃铛听到他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因为郑原容不下战家的人了;将军在出征前就吩咐过我们,若莫大人遭受不测,就让我们将夫人和公子送到槐里的惠益大人处。”
  铃铛将战响抱在膝上,慌张地看着外面飞快向后退的景物。
  “那战将军会有事吗?”
  影五沉默。
  ******
  入夜,秦烾登上宫中最高的阁楼——摘星楼。
  摘星楼是先帝要求建造的,但是还未等建好,先帝早已撒手人寰,后来在郑原的提议下,摘星楼得以继续修建。
  虽说摘星楼不比广楼修得雄伟华美,但亦是别具匠心。
  由名字就可知其楼高——摘星楼的高是能俯瞰全瑞城的。
  秦烾登上摘星楼的最顶层,身边只有几个宫女陪同。
  他看到瑞城表面的繁华靡丽,也看到瑞城内里的激流暗涌。
  秀河边似乎是每夜都有人去放置河灯,现时的秀河仍是波光粼粼,即使是以秦烾那双并不甚灵敏的眼睛也依然可以看到河面上一起一伏的河灯的鲜艳颜色。
  视线往左边一转,见那边的夜幕却是烟雾尘天,但是却又鲜红如血,定睛一看,原来西城区一家宅子烈火熊熊,燎燃半边天。
  秦烾从未见过如此大火,有些焦急地问身边人:“那户人家是谁?”看那府邸很大,怕是城中大户。
  身边宫女皱着眉看了一会,迟疑道:“回陛下,好像是御史大夫府……”
  “什么?御史大夫府?!”秦烾高声问道。
  宫女被皇帝突来的怒意吓得魂不附体,瑟缩道:“奴婢并不能确认……不过御史大夫府确实是在西城区的。”
  第二日,便传来消息,莫紊于狱中触壁而死。
  “廷尉大人求见。”有人通报。
  秦烾冷声道:“不见。”
  两个时辰后,小金子进来低声道:“陛下,公孙大人已在承明殿外跪守了两个时辰了。”
  秦烾放下手中的朱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吩咐小金子:“叫公孙龙消停点儿,朕现在并不想见他。若朕有话单独与他说,自会宣他进宫。”
  ******
  此时,去往槐里的路上。
  影五还是驾着马车闷声不吭,只关心着前方的路途。
  铃铛已经在车中抱着战响醒了过来,经过一天一夜的路途,即使是驾车而行,也依然是疲惫不堪,何况她还一直牵挂着战星取。
  马车停了下来,铃铛惊问:“影五,发生什么事了?”
  影五沉声道:“他们来了,夫人,看好公子。”然后是兵器的交响声,似乎能透过重重的布帘看到车外的刀光剑影。
  铃铛惊惧得喘不过气来,只得瑟缩在车中的一角抱着战响发抖。战响此时还在睡梦中,对一切一无所知。
  听觉在一瞬间被放大——利刃划破肌肤,刺入骨肉的声音皆能闻于耳中。
  “哧——”铃铛眨眼,一道飙射出的血迹溅射到了车帘上,她惊恐地捂住了嘴,拼命的不让尖叫涌出喉咙。
  一把尖刀刺破了车壁,到处都是四散的破碎布帛,铃铛赶紧爬起身躲在了另一边,但是这时车壁却被人一脚踏破。
  铃铛再也无处可躲,她看到影五的头颅掉落在车辙下,四处还有杀手们的尸体,地上的泥沙沁透了他们的鲜血,变成一片脏污的红。
  “不……不要……”铃铛瞪大了双眼,一点点地向后挪动,企图逃离这刽子手的尖刀。
  然而她只感到深入心脏里面的冰凉与锋利,然后是难以忍受的绞痛,她的身体忍不住的痉挛,最后——便倒在了战响的身上。
  ******
  “嘶……”战星取倒抽了一口气,额上全是冷汗。
  军医将药粉一点点的倒在他背后的箭伤上,这箭伤不是很重,只有不深不浅的一道,在射来的时候被铠甲片刚好挡住,故镞头并未全部进入肉中。
  军医见战星取倒抽冷气的模样,忍不住和他调侃了起来:“鄙人一直听闻战将军纵横驰骋于战场上的时候总是身先士卒,视死如归,为何今日一个小小的箭伤就让将军直冒冷汗呢?”
  战星取偏过头白了没大没小的军医一眼:“明明是你故意将这药配得这么烧伤口,现在竟取笑起本将军来,是不是从没享受过马鞭的教训,要比其他在军中的人要猖狂一些?”
  军医立即陪笑道:“当然、当然不是……这药虽说是配得烈了些,但是效果很好,像将军身上的这点小伤不出三日即可痊愈。”然后拿了绷带赶紧为战星取裹了起来。
  帐外忽鼓声大作,又是敌袭。
  战星取连忙穿好了衣服和盔甲,直跨上马就奔了过去。
  看封华正走在前方,战星取向他道:“快准备掠阵,这次我们一举攻到蓟县去!”
  封华惊讶的看着战星取:“诶?将军,您怎么这么快就好了?”随即又苦笑道,“曲逆现下可是有十多万叛军屯积于此,哪有那么容易攻破的?”
  战星取看封华这副颓丧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喂喂!打起精神点儿,你现在可是在战场上,自然要练兵秣马,选士厉兵,时刻准备着战斗……”
  “报!——”未等战星取将那一套说完,就有人的通报声打断了他,“常山郡郡丞安涉带兵前来支援我们了!”
  战星取皱眉道:“他来是做什么?在广阳郡反了的时候他死活不出兵,现在倒是来得快,哼!”
  


☆、海决

  自莫紊死后,秦烾在宫中几乎算是被禁足了。
  这一日,他去了永昌殿看望静妃海斯予。
  刚走到门口,他就看见海斯予正趴在桌案上沉沉睡去,不免轻笑一下。
  待悄声走近一看,却发现海斯予哪儿是在睡觉,明明是正伏案哭泣。
  秦烾嘴唇微颤,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开口,只将手轻轻地放在了海斯予的肩上。
  他感受到他接触到海斯予的那一瞬间她身体僵硬,但是随即她还是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将脸埋在臂弯中闷声问道:“陛下来此是有何事?”
  秦烾坐在席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慰她。
  海斯予闷闷的声音传来:“……请陛下回避一下,待臣妾梳洗一番,再与陛下温存……”
  秦烾听闻后,便站了起来,走到院中,看着院中一株发了新叶的梨花树。
  一个小男孩从梨花树后钻了出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冲着秦烾眨呀眨……
  秦烾刚还在惊异这永昌殿怎么冒出这么大只小孩儿,忽又想起,原来自己日前曾答应过静妃,可以将其弟海决带入宫中,由她亲自抚养。
  秦烾刚要向着这位舅子打个招呼,然而身后却传来了海斯予的呼声:“陛下,臣妾已梳洗完毕,请陛下进来吧。”
  秦烾只好对着海决歉意的一笑,转身走进了屋中。
  他只见海斯予虽是笑着的,但眉头紧锁,显然是在强颜欢笑。秦烾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抚摸她的小腹,感受着其间孕育的生命。
  他问道:“爱妃方才为何而泣?”
  海斯予顿了一会儿,叹道:“大约还有一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秦烾嗯了一声。
  “臣妾知道……”海斯予慢慢的说着,“臣妾现在还活着,就是因为腹中的孩子。”
  秦烾的脸色慢慢地变得冰寒了起来。
  “海家早就不复存在了,现在臣妾和海决的性命皆因陛下的‘皇帝’身份得以保全。但是臣妾也不得不为自己想一想了……”她欲言又止。
  秦烾明白了她的意思,问道:“斯予有何要求?为夫自当为你一诺无辞。”
  海斯予闻言便再也忍不住眼眶中汹涌欲出的眼泪,那滚烫的泪水砸在秦烾的手背上,在他的心脏上烫出一个烙印。
  海斯予带着哭腔道:“御史大夫大人已去,前将军的祭日必定不晚了。臣妾知道自己也终究逃不过一死,还请陛下保住我海家血脉——将妾弟海决安排一个好去处,莫要让他卷入其中。”
  秦烾一把推开海斯予,再也不说话。
  海斯予跪在了簟席上,向秦烾重重地一磕头。
  ******
  第二日,秦烾密召廷尉公孙龙和国尉顾冶入宫。
  公孙龙与顾冶在承明殿门口相遇时,都相互惊讶了一番。
  小金子神色严肃地领着两位进了殿中,让公孙龙和顾冶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谁知道这皇帝又要翻起什么花样来了呢?
  但是当皇帝牵着一个小孩的手慢慢转过身来面对他们俩的时候,俩人在心底都大惊不已:从没听说过后宫中的那位妃子曾给皇帝诞下这么个小皇子的。
  皇帝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后,嘴角抽了抽,而后让宫人们服侍着他们坐下了。
  顾冶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陛下,这位小公子是?”
  秦烾摸了摸海决的头发,道:“国尉海漠的独子——海决。”
  公孙龙沉吟了一会儿:“不是说海漠的夫人带着独子在去回往北地娘家的时候遭到山贼的劫杀,全部下落不明吗?”
  秦烾暗瞟了公孙龙一眼:这件事不是你去查的吗?还要装!?
  “总之这孩子还是在朕的宫里,朕想着该是给他安排一个去处,毕竟在这皇宫里,也不是什么安稳地方。”皇帝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语气果断决然,竟是不容人再做多说。
  公孙龙看着安静地跪坐在皇帝身旁的海决,捏着下巴上的胡子想了半天,问道:“陛下是想要臣或是国尉大人来做这件事?”
  秦烾讽刺道:“自然,两位爱卿既然不敢直面郑原,那么就替朕在暗地里做些事也是好的。”
  顾冶这时突然开口:“陛下是想要培养这孩子?还是只要这孩子今后有个安稳日子?”
  秦烾望着海决的眼睛,笑了笑:“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才能得到二位大人的垂青了。”
  海决看着秦烾的笑容,也跟着不明不白的笑了起来,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正在什么样的处境中。
  秦烾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若跟着公孙爱卿,那自然是从文;若跟着顾爱卿,那自然是习武。”
  公孙龙颇有些委屈的说道:“照陛下的意思,不管海公子愿不愿意,只要海公子被我们当中一人看中了,那他都得朝着那方向走。”
  “自是如此。”
  公孙龙摊开手,首先弃权:“陛下,还请恕微臣无能为力,微臣生平最讨厌小孩子了。”
  秦烾又看向顾冶:“顾爱卿,辛苦你了。”虽说是在说着客套话,但是脸上的冷意却是丝毫未减。
  这是皇帝的妥协,为将来的反击的妥协,但也是对他们对莫紊之死不作表态的警告。
  海决将一个小包裹背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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