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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草芥-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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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您到如今还不明白么?我家师兄会守住瑶城,不是因为草民,而是因为那是洛萩的边境,那是皇上您的旨意。”
  齐琼的呼吸变得急促,然后着了魔似的冲上前像要推开这现实中的梦魇,可又在视线接触到那一汪清澈之后,惊恐着退开,向后跌坐着倒地。直到这一刻,小草才在逆光中看清了齐琼凹陷的脸颊和宽大黄袍之下消瘦的身躯,然后耳边响起这位帝王癫狂的声音,“朕就是不明白,他要死了,是朕让他去死的,你还要去干什么?”
  “草民要去替师兄收尸。”
  齐琼的手指抓向自己的胸膛,好像掏出心脏一般的掏出一个香囊朝小草扔过去,方才天雷般的暴怒之声转而犹如戚泣,“你知道么?朕的爱妃最后死在朕的怀里,她是为朕挡下了那一剑,但不是为了救下她的夫君,而是为了她心里的那个人救下一个要做明君的皇帝。可她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却为了另一个人甘心作践,以身涉险,最后明知道他要死还一心要赶去为他收尸。朕不明白,朕就是不明白,这明明是朕的天下,可为什么总是别人来教朕要去做一个昏君或是一个明君,朕也只是想有一个人能真心待朕。”
  那个原本就有破损的香囊在剧力之下四分五裂,飘散而出的一地花瓣,每一片上都凝着斑驳的血,小草的手也在触碰到那些花瓣的瞬间体味到了灼伤的感觉,因为那些花瓣他都认得,确切的说,它们是都出自他之手,因为血迹让隐藏于花瓣上的秘密显现,每一片上都写着他的嘱托——想儿勿念。
  “对于想儿,草民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但对于皇上,明知是死依然无畏而往,就是我们作为臣民的真心。”
  两个人就这么一跪一坐,直到所有呼吸和心绪再度平静,齐琼才抖着黄袍趔趄着站起来,“霍将军的事是朕错了,朕准你出宫,希望一切还能来得及。”
  没有谢恩,而是再一次深深的叩首,或许小草的生命中再不需要别的动作去表达他的虔诚。
  心怀歉意的伸出手想把那些花瓣再度收集,却在破碎的香囊一角摸到一样东西,齐琼的目光也投向小草手中的那个小巧玩意。
  “朕以前见爱妃也是倚在那栏杆上,看着远处,吹起这个小哨子,朕有一次问起这是什么,爱妃答朕说:‘这是莺哨,吹起它……’”
  “吹起它,你想的那个人就会来找到你。”小草的声音接续着齐琼口中的话语,这是苍远给他的莺哨,当初要入凌王府前小草将它交给云姬保管,这句话正是当时他跟云姬说的那一句。小草将它又仔细的看了一番,最终下定决心似的伸出手去,“皇上,还是您留着吧。”
  “可是爱妃对它如此珍视,它应该对你有特别的……”齐琼话在小草的浅笑中丢了声音。
  “以前吹起它,是为了等那人听见能来找到自己,可这一次,草民不要再等,草民要自己去。”
  站在半天阁上,看着小草的身影消失在蜿蜒重叠的宫墙尽头,齐琼终于明白他最后那个笑为何如此动人,虽然即将奔赴的前方是一片绝境,可那个笑容背后是他心中满怀的希望和期许。可能也正是那些希望与期许才给了人们坚持下去的力量,齐琼越是这样想着越发将手中小小的莺哨攥紧,小草或是云姬留下的这份念想,不再是期待什么人的救赎,而是鞭策自己,要做一个真正的明君。
  


☆、第九十四章 轮回

  小草一出宫门就有一个家奴模样的老者迎上前来,将他往停在一旁的一辆乌篷马车上领,车帘掀开一个美妇端坐其中,不等小草问就先开了口。“小草兄弟,我送你去瑶城。”
  马蹄飞驰着转眼出了城,原来来接小草的不是别人,正是锦珏。
  话说苍远最初让断山猫把伤兵带往白城就料定了他那位直肠子的兄弟,所以断山猫他们还没走到邵岗,就远远看到一队人马,来的正是裘户率领的单家先锋。裘户一见断山猫那浑身的伤,又听说他给单非带了话,二话没说,亲自赶着马车把断山猫送到了单非扎营的崇蒿。单非那炮仗脾气一见这情况,更是噌的点着了火,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只觉得他兄弟悬着命就在等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瑶城去。好在锦珏心细跟在他身边,才按住了他冲天的火气。苍远让断山猫带的话,单非在火头上听不进去,可她家娘子是何等玲珑冰心,自然明白这一句“臣不忠君不信”的道理。她知道如果不是齐琼的令,单家锦家或是任何人一旦出兵,就会如苍远所言,毁了他们牺牲了那么多才换回的太平,她知道苍远的决定是用自己的命去换齐琼的仁信之心。
  最后单非还是在锦珏的劝说下,极为艰难的下达了停止对瑶城的援兵的命令,然后遣散了临时征集的士兵,但他不肯就此离去,而是和家将们守在崇蒿,等待齐琼转变心意好第一时间冲到前线去。锦珏自然能体谅单非看的极重的兄弟之情,于是一面设计四下散播白虎营英勇抗敌的事迹,一面亲自守在樱都,等着宫中的第一手消息。可这一等就是两个月,直等的初冬降临,直等的那居知难而退。
  “你的事情我早就有所耳闻,本来我也是要回去,捎你一程也是应该。”
  “还是谢过单夫人。”小草微微颔首,他怎会不知,这两日来锦珏每到一处驿站就吩咐换马,几乎是马不停蹄,这分明是把他心里的急当成自己的急。
  “不过你刚才说,皇上……”
  “嗯,是皇上亲口跟我说的,他说师兄的事是他错了,一开始他可能是想置师兄于死地,但那其实并不是他的本意。所以我更要快点赶去瑶城,或许……”或许阿远就不用死。小草剧烈的颤抖着,不是因为骏马的奔驰,而是他的心里装了太多或许的期许。可能正是因为那些期许,让他没有察觉到锦珏忧心的表情和那句轻泻出口的,“希望还来得及。”
  就在三天之后,锦珏那一刻的表情衍变成了小草现下的表情,顾不得披好锦珏递上的裘皮,小草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马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因为那场从清晨起就跟随着他们的冬雨如今已经夹杂着冰粒。坚持着又走了一夜,小草醒来时再往外看,世界已经变了颜色。在山村小屋的那段日子,曾经从苍远口中听过北方的雪,小草还说没看见过很想见一见,可真的让他见到了,竟一点也觉不出那份美,只觉得遍体深寒。
  自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车摇晃着停下来,车帘掀开,挤进一个浓眉大汉,“珏儿,前面的路马车走不了了,我来接小草兄弟。”
  “他便是我夫君单非,也是你师兄的好兄弟,你随他去吧,他会把你安全送到瑶城。”锦珏嘱咐着,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拉住已经起身的小草,然后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金匣递到小草手中,“这灵药不是我哥哥的福分,但是老天让他得了,我想必是有因,希望我哥哥在天有灵能助你一臂之力。”
  草草谢过锦珏,一出马车小草就被单非用一件厚厚的裘皮披风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丢上马匹。起初单非和小草二人共乘一骑,因为积雪只没了马蹄,所以还能勉强奔行。小草一面合着马背的颠簸,一面听着单非自脑后吐出的白气。听单非说,今年的雪比往年都来得更早一些,这一场是三天前下的,在那之前,瑶城撤出了最后一批士兵,其中也包括重伤的王鹏。但苍远没有走,他和五十个誓死坚守的战士留了下来,因为他说,只有他能阻挡克鲁巴那头野兽。
  凛冽的风撕扯着小草□的皮肤,寻找着一切缝隙钻进裘皮穿过布料然后袭击每一条骨缝,颠簸和低温让小草常常无意识的陷入昏迷,要靠单非的拍打才能清醒。在那些短暂的睡眠中,小草总是反复重温着山村小屋内最后那个清晨的梦,只是每一次醒来那彻骨的寒冷没有消失,而是越发加剧。
  越是接近瑶城,积雪也越深,马儿再无法奔跑,只能在齐膝深的积雪里艰难的逆风前行。单非和小草也不得不分乘两匹马,为了防止小草昏睡过去从马上摔下来,单非只能用绳子把他绑在马背上。
  看着那四周一望无际的茫白,小草终于明白苍远口中所说的雪城,它可以阻隔战争,可以挡住已经疯魔的克鲁巴,却也锁住他最在乎的人。
  单非手中的马鞭再无法让马匹移动半步,随着一声痛苦的嘶鸣,马儿应声倒地,溅起一片雪花,也把驼在背上的小草摔了出去。
  “小草兄弟,你别急,裘户殷准他们带了马匹随后就到,前面五里就到云重关了,你再等一等。”单非一面喊着,一面用力抽打着瘫在地上的马儿试图让它再度战起,再回头时,除了雪中一道深浅的坑迹,再没有小草的身影。
  “阿远,你等着我,你要等着我……”小草不知道是真的喊出了声,还是只是喊在心里,喊给自己听。他不能等,一刻也不能等,因为前方还有人在等着他。在几乎齐腰深的雪地中,扑倒,爬起来,再扑倒,再爬起来,手脚再没有知觉,甚至连呼吸也被冻结,却还在雪中机械的爬行,因为心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他的阿远在等他,他不能停……
  七年后云重关
  “父王,这里是哪里?”
  齐琼看着那个围着他转圈,吐着稚嫩声音的孩子,温柔的笑了,“这里是云重关。”
  “云重关?就是那个白虎御敌的云重关?”等看到齐琼点头,那孩子突然咧着笑拍起了手,“晟儿最喜欢听许太傅讲那个故事。”
  “晟儿最喜欢哪一段,也将给父王听听。”齐琼溺爱的摸着那颗小小的头颅。
  “嗯……让晟儿想一想,晟儿都喜欢,但是最喜欢最后那段,就是霍将军带着五十死士留在被大雪封住的云重关,与敌军在大雪中对峙五天五夜,敌人最后还是在他们筑起的那道人墙下绝望放弃,却不知道霍将军和那些战士早已化作了冰雪雕塑……许太傅每次说到那都抹眼泪,可是晟儿却觉得霍将军很英勇,可是父王,那些故事都是真的么?”
  “晟儿,你知道父王为什么要带你来云重关么?”齐琼说着,拉起齐晟的小手朝着前方走去。
  “不是要和那居签定停战协议?”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原因,”齐琼说着,把齐晟举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转过身,“晟儿,告诉父王你看到了什么?”
  “草,好大一片草场。”
  “还有呢?”
  “那边有几块大石头,石头上好像有字,”齐晟抓着齐琼托住自己的手臂,身体前倾,努力去辨识这那片断壁残垣之上被利刃雕刻出的字迹,“战尽躯血……化苍草,一颗忠心……向南生……”
  “战尽躯血化苍草,一颗忠心向南生。”齐琼喃喃的重复着,然后转过头,看着齐晟闪亮的眼睛,“这是霍将军对父王的真心,晟儿,从这里向南望,尽是洛萩国土,父王今天带你来着,就是为了让你知道,这一片国土的太平是无数将士用鲜血去守护的,所以有朝一日,晟儿做了洛萩的皇帝,要时常记得,为了埋在这里的英灵,一定要做一位明君。”
  “嗯,晟儿知道了。”齐晟用力的点着头,不管是不是真的明白,但他必定会把他父王今日的话记在心底。抬头望着父王投向远方的目光,齐晟抬起手拉住齐琼的大手,“父王,我们回去吧。”可小小的步子刚要迈开,突然又停住,“父王,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若有似无,仿佛自天际传来一声悠长的莺雀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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