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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马河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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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个颇有情意的孩子。”
刘子善点头赞道,又仔细看了看少年道:“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如松柏竹石,清奇端秀,此子甚好。”
鲜侑心道这蛮人崽子可不是有情意,而是吃上我了,嘴上却连忙附和道:“正是。”
同时喊他:“你过来跟着我。”
云州过来同鲜侑一道,到了宴厅洗宴备好,刘子善郡斋中十数人纷纷在此,各自落席,刘子善执鲜侑手上前一一介绍过,鲜侑一一问礼,又持酒敬刘子善。
刘子善道:“阿侑多年不见,叫我挂念,此来西山,慰我相思甚深。”
鲜侑道:“先生教诲,未有一日敢忘。”
刘子善笑眼看他,道:“阿侑便不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睡
鲜侑含笑不言,刘子善拍拍他手,也不再追问,随后刘子善回上座,鲜侑重新落座,孟琅阮元二人在一边,瞧见他便拉了鲜侑拼了桌案同坐,阮元持了酒对云州笑道:
“小郎君,那日多有得罪,阮元在此赔罪,小郎君莫怪。”
云州接过酒一口喝下,面无表情放下酒盏,阮元看的来劲,又满上,道:
“小郎君爽快人,再敬小郎君一杯。”
云州又接过酒一口喝下,再次面无表情放下酒盏,阮元连敬三杯,他动作表情不变,阮元大笑,鲜侑也惊奇不已,也倒了酒给他:“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
那孟琅也来了劲跟着阮元鲜侑一同给云州劝酒,一边自饮一边劝他,三人你一杯我一杯轮替着来,不消片刻已劝了数十杯,云州犹自端坐,这三个劝酒的都有些头昏眼花,孟琅连连摇头道:“不行了不行了,今日再不能多喝,晕的厉害。”
鲜侑更是叹为观止,盯着云州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人才。”
云州道:“这有什么,你们中原人的酒。”
鲜侑拍拍他肩膀,叹道:“这位英雄,我们中原人的酒如何?”
云州道:“难喝。”
又补充道:“像尿。”
“你喝过尿?”鲜侑震道,随即反应过来,看云州没表情的脸变得有点难看,连忙再次拍拍他肩膀,宽慰道:“莫勉强,莫勉强。”
云州皱着眉,满脸不解又不满道:“这酒真难喝,像马尿,为何你还同他们喝的那么高兴?”他看看醉倒的孟琅阮元:“我那天看到你又唱又跳。”
鲜侑道:“酒可是好东西啊,你这蛮人,不懂它妙处。”
正说着旁边有人过来,正是刘子善手下参军藤公佐,鲜侑刚才已认得他,鲜侑起身道:“我路上曾逢藤公,替先生带来家信,稍后便替先生送去。”
藤公佐好奇问道:“你如何见得家父?”
鲜侑便将那事情一说,藤公佐便笑:“原来如此,多谢恕之。”
他一笑,这人生的剑眉深目,精气湛湛,笑起来却是温文之极,顿时冲淡了脸上的肃杀之气,加之曾受藤公之恩,鲜侑对这人顿生好感,藤公佐见他脸上漾出笑意,道:
“我对恕之一见如故,原来我与恕之果真有些缘分。”
鲜侑道:“往后必然有机会同先生相叙。”
听说这位是刘子善先生的门下,又是名满天下的衡阳鲜徵之子,众人便纷纷前来敬酒叙话,鲜侑一一应对,宴毕竟然还没太醉。
下人已经收拾了房间,领鲜侑去歇息,鲜侑初来,刘子善已经命人在郡衙收拾了一处小院给他落脚,鲜侑问云州:“你不回军营,随我去休息可好?”
云州道:“好。”
鲜侑便拉上他,回了房,两人的行李已经被送了过来,鲜侑将藤公佐的信取出,差下人送过去,房中本只有一榻,伺候的下人见多了一人,便又置了一张,屏风隔着。
鲜侑露宿久了,突然睡上温暖干净的床榻,颇觉得滋味美妙,加上身体疲倦,很快便睡着,云州却极不习惯,睡到夜里又爬起来,抱着衾被下榻,越过屏风,在鲜侑榻前的地上铺了个窝,蜷身进去。
鲜侑夜里尿急,下榻要撒尿,一脚却踩了个软噜噜圆滚滚东西,一跟头栽倒,伸手摸,才摸着是个人,鲜侑忙吹了火折点了灯,伸过去一照,云州也给他几脚踩的醒过来,面目还茫然,鲜侑惊道:“你不睡榻,在这里干什么?”
云州道:“我睡不惯。”
鲜侑劝道:“地上凉,回去睡。”
云州道:“我想跟你近一点。”
鲜侑无奈道:“那你到我榻上睡吧,没事,别在地上,身上还有伤。”
鲜侑尿完回来,云州便听话将衾被抱到了榻上,钻进去睡下了,鲜侑笑,也爬上榻,拉过自己的被盖上:“你刚到中原,要留下来的话,不习惯的都要慢慢习惯,不懂的问我便是。”
云州道:“我知道。”
鲜侑躺下,却没了睡意,月光穿户,落在脸上,室中一片银白。
鲜侑道:“我大概暂时不能离开连州,明日去云州替先生走一趟,还得回来,你先在这里养伤,等着我,不要离开。”
云州道:“你不回你的家乡了吗?”
鲜侑道:“藤公说的对,我怕是不能就这么走的。”
云州道:“随便你,我去哪里都成。”
受刘子善所托,鲜侑与孟琅二人乘快马,带着两名军士驰往云州去见刘均,鲜侑对云州心中恋恋,这次却为正事而来,不稍稍闲暇四顾。
鲜侑上次见刘均还是少年时,刘均是鲜征忘年旧交,关系匪浅。
两人到得刘均衙斋外请求通报,说连州来人拜会,门人去了,不一会出来却听刘均卧病已久不能见客,鲜侑想了想对门人道:
“劳烦通报刘府君,说有故人之子求见。”
又解下腰间一枚玉佩请转递,门人持了玉佩去,两人在衙斋外等待,片刻见一老者从门内出来,刘均年近六旬,头发白了一半,有下人搀扶蹒跚行来。之前鲜侑二人只当他是称病不见,不想竟是真病,鲜侑见他,顿时想起父亲,连忙迎上去叫道:“阿伯。”
激动之下声音竟是有些哽咽。
刘均老泪纵横,鲜侑过去搀扶他。
“我当鲜家一门已经没有人了,不想仲则尚有一脉在人间。”
鲜侑道:“阿侑惭愧,让阿伯挂念。”
进了门两人皆是执手泪下,絮絮叨叨,又是问这三年来的事,鲜侑便同他大略讲来,不忍这长辈难受,便捡大致讲了,也不欲多言,刘均却仍痛心道:
“阿侑年纪尚小,仲则掌中至宝,如何遭此苦楚。”
鲜侑道:“如今已经回来,还能见到阿伯,已无怨尤。”
两人相对悲感半晌,最后却仍是切回正题,刘均坐回坐上,鲜侑也回了坐,刘均道:
“阿侑这趟是替刘子善来?”
鲜侑道:“正是为此。”
“刘公欲平定北州,石皋作乱,羯胡掠我土地,杀我大庆百姓,圣上令刘公领兵北征,侄儿不才,也愿随军北上尽己绵薄之力。”
“阿伯忠义之士,能稍以己力,助刘公北征,天下百姓共念阿伯之盛德。”
刘均耐心听完:“天下百姓念的不过是刘子善的盛德,于我何干,刘子善让你来,即是存了这打算,念我与仲则生死至交,知道我必会答应,阿侑又何必与我说这些空话。”
鲜侑心下一酸,顿生愧疚。
孟琅道:“刘府君这话却不对,北征之举纵是刘公盛德,天下人又何尝会忘了刘府君,再者刘公让我两人前来,只是知道刘府君乃仁德之士,必然愿意相助,非干其他,此等大事,岂是凭人情可了?刘公过谦。”
刘均冷笑道:“此子牙尖嘴利,可不见得是好事。”
孟琅颔首退道:“在下肺腑之言,倒叫刘府君见怪。”
鲜侑道:“侄儿惭愧。”
刘均道:“阿侑少年,正当作为,我却是老了。”
他说着挥挥手,叹气道:“我累得很,就这样吧。”
刘均身体不适,须臾言毕,命下人领孟琅鲜侑二人也去客舍歇息。
两人在云州呆到两日,关于粮草押运等诸事谈妥,便赶回连州,刘均身体不适,也不相留,只在鲜侑临走时让人传话道:“我身体不适,阿侑若得空可来云州。”
鲜侑回道:“此次因刘公所遣,他日必特来看望阿伯。”
到底有些怅然,孟琅劝慰道:“刘府君必定会身体康健,恕之不必心中难过,云州咫尺,相见何日不可期,恕之且自勉。”
作者有话要说:
☆、跟谁
鲜侑回了连州,将此事同刘子善回禀,刘子善高兴之余,急忙着急众僚属议事,鲜侑称身体不适,提前告退回房。
鲜侑刚到西山,茶还未温,便又马不停蹄同孟琅赶去云州拜见刘均,云州因为身体有伤,故而留在刘子善郡衙,暂别数日,鲜侑进门,见他正盘腿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看。
云州见鲜侑,立即放下匕首站起来,眼睛倏乎发亮。
表情却仍然是没有,声音不高不低的陈述:“你回来了。”
鲜侑点头:“回来了。”
云州道:“事情完了吗?”
鲜侑刚下马,肩背还酸痛,随走随揉:“完了,我可两年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剩下这两月,全得给我补回来,谁也别扰我。”
走去案前拿了云州的刀看了看,是个小巧玲珑的玩意,花纹精致,刀身锋利,用来杀人还差了些,不过用做装饰却是个好刀,鲜侑问道:“哪里来的?”
云州道:“刘先生给的。”
鲜侑道:“他给你这个做什么?”
刘子善郡衙中养了一只狼犬,唤作虎威将军,这狼犬却给教养的极为温顺,仿佛猫仔,唯独见了云州便咬,这日一人一犬在庭中撞上,便出了点意外,那狼犬见云州就要吃肉,云州便将那畜生给打死,刘子善刚好瞧见,说了句:
“没个趁手的兵器,纵能伤人,也难免伤了自己。”
从腰间解下这匕首丢过去,事后也不收回,笑言赠给他。
鲜侑听罢,笑道:“看来刘先生对你青眼有加啊。”
云州道:“不知道。”
鲜侑心说这孩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便取笑他:“先生他一向爱以貌取人,他门下的学生个个都是姿容出众,你长得这般好看,他必然是看上你了,要收你做关门弟子。”
云州道:“我知道,你在作弄我。”
鲜侑笑的肚子疼,连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云州拉着鲜侑在席上坐下,给他倒了茶,看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揉肩,便蹲到身后去替他揉,云州力道不大不小,正好揉的舒服,鲜侑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捧茶喝,同时闭了眼舒服。
“寄人篱下而不卑,知其不可而有勇,勇而不莽,朴而不拙,璞玉方出,正是良材,稍加雕琢必成大器,先生眼光一向是不会错的。”
云州不回答,鲜侑给他揉捏的很到位,便稍往后靠,放松了身体,随着云州动作哼哼唧唧的j□j:“嗯,啊,就这,就这,使劲一点,啊,好。”
孟琅进门,听这声音不由得住了脚,侧耳细辨,正要先偷偷瞧一眼,见有下人捧着漆盘出来,孟琅便拦住问道:“里面还有谁?”
下人道:“鲜郎君回来了,那位小郎君在伺候。”
孟琅了然的一点头,迈步进去,走到案前去,鲜侑仍闭着眼哼哼,不知道来人,云州对孟琅视而不见,孟琅干坐了一会,喝了两口鲜侑的茶,清了清嗓子。
鲜侑应声坐直,睁了眼:“从玉?”
孟琅笑道:“我可来了有一阵。”
鲜侑也笑:“我差点睡着。”
孟琅道:“我只来看看你,你刚回来大概劳累,最近无事,好好休息,我看你瘦了不少。”
鲜侑道:“我也是这么想。”
孟琅起身,边走边笑道:“这郡衙里的厨子手艺很不错,改日我来找你喝酒,你留着神,适可而止别伤了身,那可就忌讳。”
鲜侑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孟琅人已经走出老远,鲜侑笑骂了一句:“滚。”
鲜侑发了一场小烧,以此为由便在房中睡起了大觉,不到午时不起,起来也是歪在榻上看书,或而同阮元,孟琅二人喝酒闲谈,无人时便教云州写字。
刘子善一日来探病,见云州摹的字,十分赞赏:“虽运笔不熟,却很有根骨,真不错。”
鲜侑知这位刘子善先生是不轻易赞赏谁的,能得他一个不错,那就不仅是不错,该是相当值得深究,鲜侑也道:“人虽然愚木,然而难得有慧根。”
刘子善点头,笑问:“我看这孩子很喜欢,跟阿侑讨要来如何?”
鲜侑道:“我既然留在这里,他跟了我也就等于是跟了先生,哪有讨要不讨要的,先生喜欢,随时叫去就是。”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却又滴水不漏,太极是打圆了,叫人再难开口,刘子善见这位学生装傻的本事深的自己真传,只得发笑,道:“阿侑说的在理。”
都是聪明人,最知情识趣,点到即止,刘子善便抛开这话头,两人只喝酒谈闲。
刘子善离去,鲜侑问云州:“你觉得如何?要不要跟先生去?”
云州道:“你不是说都一样。”
鲜侑道:“那如何能一样,刘先生有人主之望,你蒙他垂亲,若跟了他,有朝一日必定能有所成就,跟了我可不会有出头之日,只能给我端茶倒水,我虽然回绝了他,不过这还得看你的意思。”
云州道:“我跟着你。”
鲜侑听他的话十分喜欢,道:“你要跟着我也不是不行,先磕头拜师,给我送上一壶果酒,两斤酱驴肉来,我吃喝高兴了,便许你。”
云州果然去弄了一壶果酒两斤酱驴肉过来,鲜侑生了病,胃口却一点不赖,以酒就肉一通大嚼,酱驴肉咸香非常,最是鲜侑的爱好,云州给他斟酒,鲜侑笑道:
“你怎么这么乖,我没见过这么乖,这么招人喜欢的孩子。”
云州老实磕了三个头,鲜侑仰着喝酒,冲他点点脚:“好了,过来。”
因为在榻上,于是云州膝行过去,鲜侑将酒喂了他一口:“好不好喝?”
云州道:“一股酸味。”
鲜侑揽着他肩,靠着枕上边喝边笑。
回连州后月余,也无甚事,鲜侑睡的实在懒怠,终于肯下榻,战事在即,鲜侑也稍涉军事,随藤公佐巡视新军操演,不久云州刘均派赵和运粮万石到兖城郊外,刘子善忙派孟琅鲜侑带五百军士去清点数目,并归仓安置。
鲜侑看孟琅在一边来去打点,来来往往的运粮士兵推车在走动,颇觉无趣,他并不是孟琅勤勉,他搓了搓手,指着一运粮军兵问云州道:“你看那些个运粮的士兵,他们都穿着单衣,还浑身流汗,我是不是也该去学他们,活动活动,利索利索?”
云州身体已经完全恢复,随在鲜侑身旁。
他似乎长高了不少,比鲜侑初次所见的时候长高了不少,人也精神爽利起来,浑身一副挺拔俊爽气,很好一副门面架子,虽没什么大用,倒叫鲜侑万分喜欢,到哪都要带着他同去。
云州执过鲜侑双手握在手中搓了搓,认真问道:
“你很冷么?我给你握握。”
鲜侑觉得他说话总有一股愣气,鲜侑他认真的表情,不禁大笑,道:“就是冷的很。”
孟琅打点完毕,过来同鲜侑并肩,加上云州三人正待要走,听有人叫鲜将军,鲜侑不知自己何时成了将军,回头见是方才押运粮草的,鲜侑问道:“你是?”
“末将赵和,见过鲜将军。”
“赵将军言重。”鲜侑道:“将军回去请代我转告刘府君,前日匆匆一别,阿侑有时间便来云州拜见阿伯,万请阿伯保重身体,莫忧心劳力。”
赵和道:“刘府君命我留在兖城,听候鲜将军调遣。”
孟琅看了看鲜侑,问赵和道:“你这里带了多少人?”
赵和道:“五千,粮草还未全到,还有一千正在路上。”
孟琅笑道:“六千人,给恕之白捡了,还有这位年轻有为的赵和将军。”
赵和俊脸一红:“孟大人说笑。”
鲜侑听他如此说,叹道:“阿伯待我甚厚,鲜侑无以为报,你去军中报备吧。”
赵和领命去,孟琅道:“恕之去我府中,咱们今夜不醉不归,我约了平叔一起。”
鲜侑道:“正好。”
一道往孟琅府中去,鲜侑对云州道:“云州,你要入军,随赵将军去如何?”
云州想了想,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刀光
元祐四年春,连州牧刘子善引军北征,鲜侑亦随军北,刘子善军先到得琼莱,围邯城,琼莱孙胜不战降,鲜侑奉刘子善命进驻琼莱。
赵和领两千兵进邯城,到了城西孙胜军驻地,孙胜与辜子兰已带军列于营外相候。
那辜子兰与孙胜二人皆低头拱手,鲜侑下得马来,辜子兰抬头一看,面上稍稍一愣,一抹惊讶之色很快消失,随即又微笑低头道:“鲜将军。”
鲜侑也佯装不知,微笑作答,又看旁边立的那人,这人却是生得好一副风流相貌,眼似点漆眉似墨画,一张脸黑是黑白是白,却又浓墨重彩丝毫不嫌寡淡,衬的一旁的辜子兰愈显形容猥琐不堪,鲜侑来回看了几眼,暗笑,问道:“这是孙胜将军?”
孙胜不抬头,回话道:“正是。”
鲜侑含笑道了句:“孙将军果然人才。”
辜子兰不明意味来了句:“鲜将军好眼力。”
孙胜军中颇多被强行劫掠的流民,普通百姓,愿意归田的令其归田,城内粮草马匹辎重接管清点,降兵重新编次行伍,登记造册,鲜侑命赵和在城内结营,并管办此事。
此时天色已晚,鲜侑带近随绕城骑行一圈,又回郡衙,赵和已带数名军士将郡衙整治了一通,鲜侑进门,赵和呈上账目册子,道:“降兵名册,人口户籍,还有粮食,军资册目都在此。”
鲜侑大致翻看了一下,有些疲倦,道:“孙胜本事不小,小小一个邯城养兵近万。”
赵和道:“琼莱一带多有北来的流民,孙胜把这些流民聚在邯城,战时为兵,不战为农,闲时又纵兵四处抢掠,这笔买卖可是做的风生水起。”
鲜侑道:“怕是辜先生的主意吧,辜子兰在何处?”
赵和道:“还在城西孙胜营中。”
鲜侑忙碌一天,也无心再说,只点头道:“好,近来事情诸多,你也早些下去吧。”
赵和领命下去,军兵送来饭食,鲜侑拿起碗箸,看云州在旁侍立,招手道:“云州过来。”
云州过去,鲜侑又唤他坐下,他盘腿而坐,鲜侑笑道:
“这是蛮人的坐法,中原人的坐法是正坐,你这么坐是不对。”
云州道:“这样坐舒服。”
鲜侑也学了他盘腿坐着,又吩咐军兵拿来一份碗箸,道:
“你也还没用饭,陪我用饭吧。”
两人正用饭到一半,军兵进来通报,说辜子兰来了,鲜侑忙命人撤了饭食,辜子兰已飘飘然进得门来,看军兵正收拾下去,鲜侑云州二人都站起来,辜子兰笑道:
“鲜将军果真辛苦。”
鲜侑道:“辜先生还在此处?”
辜子兰笑道:“鲜将军在此,我怎能不拜会一下就走。”
鲜侑道:“辜先生客气。”
辜子兰道:“我只是来提醒鲜将军一句,孙胜这人貌柔心狠,且为人刚愎自用,偏激器小,在军士又很有威信,孙胜不是能居于人下之人,此人不可留,将军宜自早图之。”
鲜侑道:“多谢先生。”
辜子兰看着他,面带微笑,久久不错眼,鲜侑直视他,面不改色,半晌辜子兰收回目光,语带笑意道:“数月不见,鲜将军越发风流俊逸不凡,叫人羡煞。”
鲜侑道:“数月不见,辜先生却是一点没变。”
辜子兰闻言大笑:“鲜将军不仅人物风流俊逸,说话也这么有趣,难得,难得。”
鲜侑道:“辜先生何尝不是。”
辜子兰大笑,出门而去,鲜侑派两名军兵相送,随辜子兰出城,犹觉腹中饥饿,却已经撤了饭食,只得作罢,命人端了水来,梳洗过后又坐在案前翻看赵和送来的简册,云州站在一旁,半晌轻声道:“我觉得辜子兰说的有道理”
鲜侑道:“他说的有理,要是能杀他我怎会留着,只是现在还不能杀他。”
云州道:“拖得久了反而是祸患,现在杀了他不是正好能震慑人心?”
鲜侑抬头看他,摇了摇头道:“果真是蛮人。”
又道:“云州,不说此举虽能震慑人心,却也寒了人心,以后我们再要攻城便无将肯降,必是死战到底,纵使我现在能杀了孙胜,那上万降兵若因此心生反意,你我如何能制?”
云州只点点头,鲜侑笑了笑道:“你倒是直接,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其实这世人也不比你良善,只是都如我这般,顾忌太多,扭捏作态,反而放不开手,你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鲜侑一人在外多年,已习惯了不要人伺候,自己更衣散了发上榻,鲜侑榻边设一小榻,云州也将剑压在枕边,更衣散了发上榻。
因着两人从仓州起一路患难,感情亲近,鲜侑又喜爱他漂亮,故而命他近随,将其放在身边,云州跟了赵和在军中有一阵,又给鲜侑要了过来随身。
鲜侑靠在榻上斜眼看他,云州散了头发,身着中衣,正低身除靴,少年身形单薄,却修长清致,配着深邃俊朗的漆黑眉目,白皙面容,比起中原人温和的面相自有另一种不同。
鲜侑有意无意的打量,面上若不在意,云州心里知道他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突然有了这偷眼瞄人的习惯,然而不解其意,只做不知。
往常鲜侑不过瞄两眼,但今天瞄了许多眼,云州知道他爱瞄人,却总有些莫名所以,见他时不时一眼一眼装的实在辛苦,说:“我站到跟前来给你看好不好?”
云州走过去,站到鲜侑面前。
鲜侑给他惊得坐起来连连伸手止住他:“好,好,你莫动,莫动。”
少年停在原地一脸认真表情看着鲜侑,鲜侑只觉一口血要喷,心里直念为老不尊为老不尊给人发现了惭愧惭愧,忙陪笑道:“这个,不必了不必了,你睡吧,睡吧。”
云州道:“你看我跟中原人很不一样?”
鲜侑忙点头肯定道:“就是就是,看着奇怪,招人眼。”
云州道:“哦。”
鲜侑打发他去,他转身去了,上了榻歇下。
鲜侑给他惊得不轻,看他走开稳稳睡下这才松口气,心里直恨自己怎么同那辜子兰一般如此猥琐,猥琐便罢,偏还碰上云州这等一根筋愣种,真是要命。
鲜侑不过是看了美人便挪不开眼,这少年模样几乎是一日一变,好在鲜侑平日看惯了不注意,哪知有一日突然一瞧,突然被晃了眼,于是就养成了这个很不好的习惯。
鲜大公子平生最爱和养眼之人打交道,就算看美人那也是看的理直气壮正大光明,从来也没这么猥琐过,鲜侑默默唾弃了自己几句,郁闷的睡了。
两日后城外的刘子善军开拔,刘子善引兵向北,一路破仓州,袁州,至沅州,至闵水。
闵水之战,石皋大败,石皋仓皇北逃,刘子善已追石皋至靖州,有使者至邯城,送来刘子善的书信,还有一只靖州所产的凤琅玉,一并送到郡衙来,鲜侑拆了信,并无多话,只是些劝勉之语,那只凤琅玉却是温润通透,细腻光泽,鲜侑十分喜欢,命人收好。
回头正有孙胜遣军兵前来,道:“孙将军备了酒,请鲜将军往营中一叙。”
鲜侑问:“何事?”
那军兵道:“不知,只请鲜将军前去。”
鲜侑略略思索,命人牵马来,带了云州还有几个随行去孙胜营中,到了营中果见孙胜已经备了酒等着,他一身红衣白甲,熠熠光华掀开帐帘便直射入人眼来,叫人躲闪不得,鲜侑不经意间扫了好几眼,不禁又有些感叹,这贼匪窝里如何生出这等耀目的人来。
片刻落座,军士斟酒,鲜侑问道:“孙将军所为何事?”
孙胜道:“只是请将军过来饮酒,我听闻刘公大胜石皋,值得庆贺,将军一人在邯城,想必无人共饮。”
鲜侑举杯,两人遥遥相敬,鲜侑道:“孙将军是会意之人。”
孙胜似有似无的笑了笑,半晌又问:“我听闻辜子兰投了刘公?也去了靖州?”
鲜侑放下酒盏,反问道:“将军如何得知?”
孙胜道:“看来这是真的?”
鲜侑道:“刘公仁德高士,天下贤者归之如水之东下,辜先生是巨眼英雄。”
孙胜捏了杯盏冷冷笑道:“辜先生确是聪明人。”
鲜侑看向孙胜,风吹动帐帘,微露一小缝,鲜侑一眼从帐帘后看去,偶见刀剑光影,他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心下一咯噔,脸色微变。
作者有话要说:
☆、血战
鲜侑忙低了头抿了口酒掩饰,云州在案下捏了捏他手,捏的一手湿润。
随即看鲜侑脸色,马上也觉察,只随了低头。
孙胜犹自捏了酒杯表情生硬,不知在想什么,鲜侑定了心抬头道:“将军有何事不得解?”
孙胜看向他,道:“辜子兰欺我,我却寻不到他人,鲜将军可否替我出个主意?”
鲜侑道:“孙将军既知辜先生随刘公去了靖州,等他回来便可,辜先生有何处冒犯了将军,必定亲来邯城向孙将军请罪。”
孙胜不语,鲜侑又道:“不瞒将军,辜子兰出城前曾来找过我。”
孙胜眉毛一挑,嘴角牵出一笑:“哦?”
他这一笑研媚风流,如春花湛湛,却让人一点没有如沐春风之感,反而那笑中一丝凌厉尖锐让人陡然心生凉意,鲜侑心道孙胜这人偏激狭隘,容不得别人违逆他心意,只顺着他的话说道:“他说他曾欺瞒将军,唯恐将军知道了怪罪于他,他非有意,只是自知对不起将军,无颜再留在邯城,只能不辞而去,心中实愧。”
孙胜冷哼一声,脸色稍缓,又饮酒不语,两人各自计较都不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鲜侑正捏的一手汗计较如何脱身,只听得外面有人进来,正是府中军士,进来施礼说道:
“将军,兖城来了人,说有要事,请将军马上回去。”
鲜侑松了口气,忙起身谢道:“府中还有事,孙将军若不急,鲜侑改日再来拜访。”
孙胜旁边的参事陈先立马站了起来,鲜侑眼神一凛,直直看过去,他这一眼凌厉逼人,陈先愣是给震的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咽了口气慢慢坐下,孙胜犹坐着不动,鲜侑向他一施礼,领众出了门去,云州已是反应过来,快步同他出门上马,那几名随侍却还莫名所以,鲜侑打马驰出,众人只连忙也打马跟上,追在后面连声问,鲜侑听得厉声道:“回郡府!”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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