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踏马河山-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云州道:“乱发脾气,死皮赖脸的时候就跟个狗似的,气的人想踢它一脚。”
  鲜侑并不恼,反而埋到他腰上哧哧笑出来,云州将他捞起来,在他耳后脖子各咬了一口,欣赏了那两个牙印,笑道:“咬的真整齐,你是我的了,我再不会放你一个人走,你要发疯也只对着我发就好,我真要给你气死的时候,下脚也有分寸。”
  元祐十二年冬,鲜侑随相王仓促返京,云州亦同行,时已是腊月底,近除夕,鲜侑回京,先入宫见云暧,领慕郎回府,云暧这回是淡淡的,见到他难得有些会心的笑意。
  他正教慕郎写字,先有宫人通报,他脚步声响起,慕郎便应声回头,上来叫阿兄,鲜侑跪礼过,云暧命坐,慕郎便拉着他手坐,云暧端详了他许久,道:“恕之瘦了。”
  鲜侑道:“谢陛下挂怀,臣在外思念陛下,故而消瘦。”
  云暧笑了:“思念我吗?”
  鲜侑道:“自然。”
  云暧道:“我就当你是思念我好了。”
  又问道:“那位鲜将军,也准备入朝了?”
  鲜侑道:“谨照陛下圣意。”
  云暧道:“我哪有什么圣意,不过看相王,他既然入朝,相王该已有安排。”
  慕郎道:“云州他现在在阿兄府中吗?”
  鲜侑道:“他晚上过来,你想见他吗?”
  慕郎道:“想。”
  云暧道:“随你阿兄去吧,快到除夕日了,回去过节。”
  慕郎有些左右不定:“我回去了,陛下呢?陛下一个人在宫里吗?”
  鲜侑不知仅这数月,他竟跟云暧这般亲近不舍,想起他那死去的父亲,又十分叹息感慨,慕郎不知他为何叹息,而云暧听这话很是快慰:“你不想回去,也可以在宫中陪我。”
  云暧命侍从将慕郎带了下去,鲜侑道:“他好像很听陛下的话。”
  云暧道:“是个聪明孩子,可惜早先给耽误了。”
  鲜侑道:“今冬岁寒,陛下着意圣体。”
  云暧握了他手,捧到唇上:“你果真还是回来了。”
  鲜侑道:“我说了不会离开陛下。”
  云暧拥着他到怀中:“我真怕你离开。”
  鲜侑安静的笑:“陛下宽心。”
  鲜侑出了云暧寝殿,雪正纷纷扬扬而落。
  他心里空落落的,却又十分寂静。
  仿佛看见宿命,而他闭目等待,再不挣扎,甚至有些微笑。
  他脑中莫名浮出云暧的一缕轻笑来,笑里三分清高自持,三分鄙薄不屑,两分孤独傲岸,一分冷厉刻薄,最后一分寂寥萧瑟,他想到,嘴里不自禁叫道:“陛下。”
  并无人应,只有雪花淅淅声。
  而几片雪飞入脖颈化作水,冰凉了全身,一侍从匆匆从殿内追出来,提着一件长裘披到他肩上,鲜侑一摸,柔软光滑的触感,是极好的狐狸毛。
  “陛下说雪大,鲜大人穿的单薄,怕给冻着,披着这件袍子,挡挡风寒。”
  鲜侑直接去了相王府。
  刘珏正于庭中雪地跪着,鲜侑到时,刘晗正从厅内走出,走到刘珏身旁,站定,许久,直到满身冰冷雪花激的一阵哆嗦,他才开口,语调疏离:
  “阿兄,我什么也没说,我告诉父亲,我什么也不知道。”
  刘珏仿佛没听见,刘晗低头看了他一眼后,迈动了脚。
  鲜侑扶起他:“大公子,起来吧。”
  他跪的太久,腿有些僵硬,但不要人扶持,自己硬撑着站了起来,还一丝不苟将浸湿的衣袍褶皱一点点抚平,这才进得厅中去,鲜侑自后跟上,心中也是忐忑,又迷惑不解,又悸动不安,从四月离京,到现在腊月,京中多少变故全然不知,上月还风平浪静,只突然便传来刘珉公子死讯,炸出一声惊雷,说是坠马,这其中隐秘,怕不止此。
  刘子善在厅中,刚回府,衣服也未更换,另有阮元在侧,恭然侍立,还有相府几位僚属,下人皆退了出去,疏疏落落四五人,气氛却凝重。
  刘珏上前恭恭敬敬跪了,刘子善眼睛死死盯着他打量,他承受着那目光,神色始终不变,最后刘子善先开了口:“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刘珏道:“孩儿不知父亲问的是什么,请父亲明示。”
  刘子善将一叠书奏扔到他脸上:“你自己看。”
  刘珏打开一本,又合上,翻过几本,也就明白的差不多,而刘子善已然开口呵斥道:
  “你好大的胆子!趁着我不在,天都要给你翻过来!”
  刘珏斟词酌句答道:“裴琰老迈,自请致仕,孩儿体谅他年高体衰,遂从了他所请,父亲,他自己全无自知之明,把自己太当回事,真当朝堂没了他不成,我果真准了他回乡去,不是正好,孟琅,孩儿以为他可堪大用,故而将他召了回来,代领尚书事,而赵书用结党一案,父亲当知道孩儿的苦心,他若不死。。。。。。。”
  他没说完,刘子善轻哼笑起来,刘珏住了口。
  话说的有理,只是短短几月,这般雷霆手段,将朝堂几乎是从上到下的顺了一通,却做得不动声色,若不是因急回来,还都给他蒙在鼓里,由着他随心所欲勾画摆布。
  不论做得是对是错,都不能容忍。
  刘子善道:“你倒是快,步步赶在我前面,什么都给你盘算好了。”
  他语带讥讽,刘珏不敢再言。
  刘子善愤怒过后,又转而沉痛道:“珉儿是如何死的。”
  刘晗道:“是坠马。”
  刘子善道:“在哪里,当日是谁随行。”
  左侧立马有人噗通跪下,乃是侍卫韩常:“回相王,是卑职之罪,那日公子说要去行猎,命卑职跟随,阮大人也随行的,还有二公子。。。。。。。卑职甘领罪责!”
  他言语含糊,刘子善道:“阮大人,你来说。”
  阮元跪下,一字一句道:“那日刘珉公子要去行猎,大公子正受了风寒,二公子本不愿去,刘珉公子一定要他相陪,到了围场,二公子和刘珉公子又闹了不快,刘珉公子一时生气,不慎摔伤了腿,回了府落病,其余事,臣便不详知,相王可问林太医。”
  刘子善质问刘珏道:“只是摔伤了腿,便成了坠马而死?我命孟琅来知会你,一切后事,等我回来再说,你便等不得的要自作主张,你这是要干什么?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你可有将我放在眼里?枉我信你,将诸事托付,你便是这样做的?我是不是该问,你兄弟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他方才压忍着火气,到现在终是勃然大怒,刘珏俯首不起,语声带泣:
  “父亲如此说,孩儿承受不起。”
  刘子善一脚踹到他肩,直将他踹的后退几尺,歪倒在地,他一手撑地一手抚胸,又爬了起来跪正,众人纷纷跪下,或请息怒或道求情。
  刘子善道:“朝中事你不要再理了,以后都不需你搀手,其他的事情,我也会查清楚,你滚吧,没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又命人去宫里传林太医,以及相干人等。
  刘珏跪别,起身离去。
  阮元这时悠悠请道:“相王息怒,大公子所为,也是为了相王您,他只是太急。”
  刘子善道:“为我?打着我的名义为他自己盘算,他便是这般为我?”
  阮元话说到此,也就默然,鲜侑请辞跟了出去。
  庭中是未化的积雪,映在淡淡的没有温度的冬日日光下,刘珏从门内走出,踏上雪地,鲜侑在他身后,望他背影清瘦,白衣同雪一色,一点点远去,鲜侑一瞬间觉得仿佛不在人间。
  人不似世间人,景不似世间景。
  刘珏走了几步原地站住,鲜侑忙追了上去,抓着他手拉他回转身,他嘴唇紧紧闭着,手也捏紧,表情僵硬,鲜侑不知说什么,有些讷讷:“疲q。”
  刘珏道:“什么?”
  他一张口,强压的一口气便松,胸中翻滚激荡,血涌上喉,他收回手去掩口,血仍顺着指缝流出,落了满手满衣,鲜侑要扶他欲倒的身躯,手上无力,并没有扶住,反而随着他一同低下身,鲜侑拿开他挡在脸上的手,忙乱的去擦他嘴上的血,刘珏道:
  “恕之,我走不动了,带我回我的房中去。”
  他已是鲜血沾了满衣,鲜侑连忙解了身上裘衣将他裹住,抱起,进了屋放到榻上。
  忙命叫太医来,他屋中并无几个下人,忙忙碌碌送水的送水,添火的添火,取药的取药,鲜侑替他除去浸湿又沾血的外袍,盖上锦被。
  水还未送来,鲜侑搂着他肩,先行抬了袖替他擦拭嘴上的血迹,他手颤的不停,刘珏道:
  “等等吧,别弄脏了你的衣袖,等大夫来。”
  鲜侑胆战心惊的:“你病不是好些了吗?”
  刘珏道:“我撑不住了。”
  鲜侑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刘珏道:“你也要来质问我吗?”
  鲜侑道:“不是质问,我只是不明白。”
  刘珏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问心无愧,你也不用再问我。”
  他气息奄奄,声音低不可闻,鲜侑只凭着猜测知道他在说什么,连忙点头道:“好,我不问,我信你,你莫怕,就这样,太医马上就到。”
  刘珏看着他脸,辨出他细小的颤音,问道:“你怕我死吗?”
  鲜侑道:“咱们相识十数年,我屡次救过你性命,不舍得你死,你好好活着,你是相王太子,这天下,出了陛下,相王,没人及得上你尊贵,也没人及得上你仁智慧善。”
  刘珏道:“你总这般夸我,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好,我心里也有怨,有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6 章

  太医过来,鲜侑连忙让开空位给太医诊脉,刘珏早已昏迷过去。
  鲜侑问道:“他怎么样?”
  太医是一贯给他治病的那位,小心答道:“太子本就体弱,先天不足,又加忧思劳损,方才是情绪过激,血拥堵于心肺,吐出来便得暂缓,只是他心力已耗竭,这番我也无法。”
  到日色将歇时他又醒来,鲜侑扶起他吃了药,刘珏道:“怎么这么热。”
  室内炭火生的旺,门闭的紧紧的,他身上又加盖了厚厚的几层衾被,汗津津的浑身虚软,他坐起来,将被掀下去,仍是热,只穿着一身单衣,便要人扶他出去,鲜侑道:
  “外面下雪,还是别去。”
  刘珏道:“这是父亲的话?”
  鲜侑道:“不是,等病好些再去。”
  劝服他又躺回去,三五绕过屏风进来,对刘珏道:“公子,外面二公子要进来。”
  刘珏不假思索道:“让他回去,说我不见。”
  鲜侑坐在榻前到晚,东莱找来,鲜侑告辞而去,打开门正见刘晗雪中立着,未披风衣,也未打伞,鲜侑愕然:“二公子回去吧,他身体不适,不愿见你。”
  刘晗不知是冻的还是情绪不对,他木然道:“阿兄他怎么样?”
  鲜侑道:“已经睡下了。”
  出了相王府,东莱打着灯笼等着,好奇打听何事这么晚,鲜侑没心思同他说,回了府,云州却不在,有事出去,东莱问是否备饭,鲜侑道:“先不,等他过来。”
  沐浴过,又叫来东莱,问着近几月京中的事情,说了不多句,云州由下人领着进来,鲜侑替他抖去衣上头上雪花,解了冰冷外袍,往他腰上一抱:
  “真凉,我让人备水,洗一下,咱们吃饭。”
  鲜侑已经洗过,命人送了水来,替他除衣。
  沐浴过更了衣,鲜侑正要让摆饭,云州道:“我已经吃过,你只要你的,我陪你就好。”
  鲜侑道:“我也没心思吃,我担心疲q。”
  云州道:“人家不比你蠢,不需要你来担心,求仁得仁,他想必早知道有今日。”
  鲜侑道:“你也以为刘珉公子出事跟他有关?”
  云州道:“就算不是他所为,也不会跟他全无干系,我不知道,只是猜测。”
  鲜侑还要说,云州手顺着他松散的腰间滑入,抚摸到背后再往下轻移,鲜侑便停住了话头,云州揉摸着那温热柔韧的皮肉,摸了一阵,一手把着他腰,一手勾他腿,两手抱起走几步扔到榻上,便跳了上去扑住,吻得密不透风,两手在身体各处点火。
  鲜侑像只刚出炉的热包子,又热又软,对这人,他一向没什么自制力,很容易便给对方挑起了欲念,躺在那仿佛没了骨头,云州拿开他挡在脸上的手,他双颊酡红,嘴唇也是鲜艳,云州伸了手指到他口中,见他这样取笑道:
  “你该不是又喝错酒,或者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鲜侑也不知他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云州拈了拈他舌头:“舔一下,舔好了就给你。”
  鲜侑动着舌头舔那手,却被两指夹住,舌头滑不溜秋,又松了开去,彼此缠斗了一会,云州手上沾的全是他口水,于是就着那手到他身后去探入。
  上次受了伤后,许久没做过,鲜侑微曲了腿,夹住他手,一面低吟一面求道:
  “轻些,轻些,我给你弄怕了,求你轻些。”
  云州将他放平:“忍一下,一会就让你舒服。”
  鲜侑腰下垫着枕,只腰间一点着力,上身悬落,见不到他人,也看不到他动作,只能感觉那手在身下隐秘处不住探弄揉摸,大力进出,随意肆虐,那快感太剧烈,让人恐慌不已,又绵绵不绝逃脱不能,将人紧紧网罗住,再一点点收紧,最后窒息。
  他张口大叫道:“放了我!放了我!放了我啊!”
  但随即口中呼喊又随着一阵急促的身体颤抖停止,变成了短暂的呜咽和无力的j□j,以及哀求:“云州。。。。。。。别这样。。。。。。。。让我看到你。。。。。。。我要看到你。。。。。。。。”
  如此交替,一会呼喊一会哀求,却无人领会,鲜侑最后已是崩溃的哭泣失声:
  “你在哪儿啊,我看不到你,到我眼前来,求你。”
  云州抽了枕,将他上身扳起来,面对面,只下身坐在怀中贴合,鲜侑抱着他身体看到他脸的同时止了哭叫,还在颤抖,云州吻他湿润眼睫:“我在,我在这,怕什么呢。”
  他身下出的一片狼藉,湿腻不堪,云州引着他手去摸:
  “湿了这么多,舒服成这样,还哭什么。”
  鲜侑道:“我怕,你不在了。”
  云州道:“我总会陪着你的,不用怕。”
  握着他腰抬高些许,将自己深深顶进去,鲜侑哽住,他轻轻拿手去试探的摸着彼此结合之处,感受那物在体内的勃动,赞叹一声,闭着眼抱住他颈。
  
  一股冰雪之意扑面,他只穿着底衣,却并不觉冷,反而有些透心凉爽,驱散了头脑中的混沌,刘珏望着庭中,黑暗中正有一人,他不禁道:“怎么还在。”
  刘晗眼睫有雪:“我在等你。”
  刘珏道:“回去吧,别冻着了。”
  刘晗大声叫道:“你可否告诉我,我心里想的是否是真,我不愿被你欺瞒,阿兄,你只要告诉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你。”
  他嗓音冻得僵硬又尖锐,刘珏道:“当然不是我。”
  刘晗道:“除了你,我想不出有谁,会这样做,又能这样做,那你告诉我是谁。”
  刘珏道:“这你可以去问赵夫人,她是做母亲的,整天守着儿子,肯定比我清楚。”
  刘晗道:“赵夫人什么也不知道。”
  刘珏道:“那我便帮不了你,你走吧。”
  刘晗道:“阿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你什么心思也不会跟我说,但我都知道,咱们是亲兄弟,我跟你打小一块长大,我知道你,比知道我自己还要多,我只是,只是有时面对你,不知道怎么同你说,但我知道,阿兄,你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咱们刚到父亲身边那时?还是被困在隽城那一战?还是他?”
  刘珏道:“你既然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就别再来问我,我说不是,你不信,我说是,你又不甘心,这是要怎么样呢,我累了。”
  三五十九不注意他竟然这么衣裳也不穿就跑了出来,连忙上来劝着他回屋去,刘珏道:“二公子站的久了,怕是要受寒,送他回去吧。”
  十九便去往刘晗身旁,他素来怕这位二公子,有些战战兢兢的:
  “二公子还是请回吧,大公子病着。”
  刘晗难得的没有呵斥他,是给冻得发木了,十九搀着他回去交给下人服侍,这才回去,刘珏又是激的咳嗽一阵,晕了过去。
  刘晗日日来,刘珏始终不见。
  鲜侑坐在榻前,执着他手,道:“你何必跟他过不去,外面冷,让他进来吧。”
  刘珏道:“让他恨我也好,免得为了我难过。”
  鲜侑道:“他真恨你,也不会这样站在外面。”
  刘珏道:“我和覃奴,母亲去的早,父亲不在身边,寄住在别人家中,我自小柔弱多病,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跟女孩子似的养在家中,也不能跟别的孩子玩耍,覃奴,他比我聪明,爱闹爱笑,比我讨长辈喜欢,他性子本就活泼,可是因为我,怕我看了心里难受,也从来不跟别的孩子玩耍,只陪着我念书。”
  鲜侑笑:“看不出来他那性子,也会这么体贴人。”
  刘珏道:“他性子是坏了些,急脾气,任性,又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说来事就来事,以前在衡阳,人人都喜欢他疼他,给宠坏了,后来又有父亲权势倚仗,但心地一点不坏,其实咱们三个,最不讨父亲喜欢的便是他,父亲喜欢珉儿乖巧,怜我病弱,却极不喜欢他,但他从来不怨,我于三弟心有芥蒂,他两个却是真心要好。”
  鲜侑道:“二公子心性豁达。”
  刘珏道:“他不喜欢念书的,坐在我旁边,眼睛要往院外看,看人家蹴鞠,骑马游玩,甚至到十四岁,他还跟我一样,除了念书,什么也不会,后来到了父亲身边,他才自在些。”
  鲜侑劝慰道:“二公子是有福之人。”
  刘珏转过头叫道:“恕之。”
  鲜侑答道:“恩,你说,我都听着。”
  刘珏道:“塞北江南,泽国山川,哪里都是你的归乡。”
  疲q便是疲q,会心解意,不废相知一场。
  鲜侑道:“我会记得。”
  刘珏道:“我真是好生羡慕你。”
  鲜侑道:“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刘珏道:“我有一次做梦,梦到元祐四年的时候,在西山,你教我骑马 ,我就想,那样是真好,若一直那样便好,可惜了。”
  鲜侑脸上沾湿:“怎么那样想,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刘珏道:“阿伯临死前说,我不该去西山,他说的对,我那时,不该离开衡阳的。”
  “可是那时候,我跟覃奴都想念父亲。”
  鲜侑道:“不要这样说,你没有留下,怎么知道留下比离开要好。”
  刘珏道:“那时候在衡阳,我的心很平静,虽然也有不如人的失落,但心里很平静。”
  鲜侑道:“你想回衡阳去吗?”
  刘珏道:“物是人非,回不去了。”
  鲜侑道:“衡阳比京城清静,你会好的。”
  刘珏道:“我想去拜祭一下阿伯,顺便看看阿伯的旧宅,父亲派了人看管,应该还在。”
  鲜侑道:“我去跟相王请示。”
  刘珏道:“好。”
  鲜侑急匆匆去见相王,刘子善早先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又立刻获知刘珏病况,前事不再追究,却也不肯见他,鲜侑道明送刘珏回衡阳之意,刘子善竟也沉痛下泪,道:
  “让他去吧,阿侑,这事你去办,多派些人护送。”
  鲜侑应了,要走,刘子善又问:“什么时候走?”
  鲜侑道:“这就去。”
  刘子善摆手道:“去吧,去吧。”
  鲜侑连忙去命管事准备马车,安排人手,又回到刘珏房中,命收拾行装,下人忙去打点。
  刘晗木然立在外边,忽见着下人皆忙动起来,不知何事。
  鲜侑走到榻前,替刘珏穿好了衣服,又罩了一件雪貂毛的披风,下人道车马已备好,鲜侑道:“疲q,我送你,回衡阳去。”
  刘珏意识不清:“覃奴呢,怎么不见他,他不回去?”
  他说胡话,鲜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他不走。”
  刘珏道:“我跟覃奴,从来没有分开过,这是要分开了吗?”
  鲜侑道:“我陪你回去。”
  刘珏望着他脸,久久道:“好。”
  鲜侑将他连着衣抱起,刘珏手搭上他肩膀,嘴里念道:“我嗅到雪的味道,好大的雪啊。”
  鲜侑走了几步,那手最终松落,慢悠悠垂了下去。
  鲜侑顿住,许久,轻声唤道:“疲q?”
  那双眼睛却再也不曾睁开。
  鲜侑再次打开门,一阵雪光耀目,眼睛发痛,他对上刘珏痴怔的脸。
  刘晗正同下人争执,见门开,赶紧住嘴上前问道:
  “阿兄要走了?”
  鲜侑道:“不走了。”
  刘晗面露喜色,推开他便抢进门去,鲜侑直步向外。
  刘晗抢到榻前,持着他放在外面的手跪下,注视着他脸孔,见他闭着眼睡着,十分安静的模样,小心唤了一声:“阿兄。”
  无人回应,刘晗手抚到他脸,又贴近去蹭了蹭,脸颊贴着他脸颊,便那么不动了,他等着这人将脸挪开,躲开自己这般亲昵,但他始终没有,于是就这么紧紧相贴。
  刘晗最终醒悟过来,他怕是永远不会这样躲开自己了,泪下:“阿兄。”
  他身后不知何时跪了一地。
  鲜侑走到院门,终是听到那一声凄厉的哭。
  此日正是除夕,相王府本设宴饮之会,公子刘珏卒,告休。
  鲜侑沿街而行,虽是除夕,却一路不见灯火,只有雪光照亮了黑夜。
  云暧听到来报,讶异,自言自语道:“死了啊?”
  慕郎问道:“陛下,谁死了?”
  云暧道:“相王太子。”
  慕郎道:“阿兄肯定伤心。”
  云暧道:“我不伤心,别管了,将这一支曲弹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尾声
  元祐十八年,刘子善征讨尤佨,大胜获还,加九赐,次年,改元启泰。
  “朕在位二十又三载,屡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然而今瞻仰天象,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刘氏。是以前王既树神武之迹,今又光耀明德以应其期,历数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相王,王其毋辞钦止。”
  声音响彻大殿,鲜侑合了旨,又交递给一旁侍从,那侍从小心捧着往殿下去。
  而云暧此时却又出声,鲜侑转向他,听他静静说道:
  “朕无能为也,实愧先祖,上不能承天景命,力致臣僚,恢复旧都,还于宗庙,下不能自全其身,流离颠沛,以人君之身,数辱于贼逆,先有段荣之废,后有刘静强权之挟,而至于今日,祖宗百年基业,尽丧于我手,实无颜面见先祖,我死之后,灵牌不归祖庙,身亦不入皇陵,无违我意。”
  一番和缓说毕,他却转了调,猛然拔出座前御剑,指空骂道:
  “乱臣贼子!其罪当诛!”
  鲜侑怔然望着他,讷讷道:“陛下。。。。。。。”
  最后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云暧!”
  启泰二年,云暧颁诏禅位于相王,又出诏罪己,历数己过,自刎于朝堂,群臣大哗,而天下震动,谥敏帝,敏帝之死如其言,不归宗庙,不入皇陵,葬于杞山。至于禅位之诏,相王终不敢受之,后以安南王云隽为帝,后史称西庆,云隽为武帝。
  鲜侑出了殿门,匆匆急行,走得实在太急,他停下脚步的同时,血气自胸间涌上,涌上喉咙出了口,眼前一黑,直直跪了下去,一跟头倒地。
  
  鲜侑望远,触目青山:“咱们往哪里去?”
  云州道:“往东,去衡阳,往西,出关去云州,还可以去北边,塞北的风光不比中原,但辽阔的原野很适合骑马,你想去哪里?”
  鲜侑笑:“咱们撒开手,看马往哪边跑,咱们便往哪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