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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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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来啦!」

    从草丛里忽然出现的人吓他一跳,「朱须王的护卫有没有发现你?」

    「他们发现我,我还会好端端的在这儿?」董令之白了穆清风一眼。

    此刻,穆清风只关心:「你杀了朱须王?」

    「我还来不及杀呢。」董令之伸手一指,让穆清风看见刘申昏迷不醒,还被绑住。

    昏沉沉当中,刘申好像听到讲话声,忽远又忽近。拼命努力过,才重新拾回一点意识,想动,却不能动,发现自己遭人暗算,被绑住!

    这种侮辱,头一次碰上,他气炸了,还得顾着生命安全,一动脑筋,浑噩的意识渐渐清醒……他听他们交谈,才晓得茹意病危是假,其实歹徒有埋伏,要骗他过来。他怪自己愚笨,笨得要死,竟然会去相信那种假信件。仔细回想,那信差也怪,口音不像长安人,倒像这里的人士?

    那两个歹徒看过来,他不能再想,假装昏迷,同时偷偷的挣扎胳臂,尽量去摸到腰上的匕首……两个人不知道刘申已经醒了,依然为如何解决人命而争论不停。

    讲到最后,董令之认为自己办到了穆清风想要的结果,这就够了,他跟刘申并无深仇大恨,要他动手去杀他,怎么想都怪。

    「干嘛?」穆清风不解董令之把刘申的配剑塞到他手上。

    「你想他死,就自个儿动手。」董令之直视恐惧的表情,嘲笑:「你怕什么?他被我绑住,还没醒呢,你这么给他一剑,就轻轻松松的让他上西天。」他推他到亲王面前。

    正对刘申,穆清风还是吓得退后几多,两手握剑,不禁要想,这次随军队前来边关,差点没命,幸好一切都过去了,计划好顺利,所有的辛苦都值得!剑出鞘,指向刘申的胸膛,良久,却一步都没动,不是他不想动,是两脚就自个儿僵在原地。

    眼见雪越下越大,董令之好冷啊,不由得裹紧厚衣,「你还在等啥?快杀了朱须王。」等到不耐烦,频频催赶人快下手。

    穆清风紧抓着利剑,迟疑不决,催促声终究是令他改变心意,「我没杀过人,还是你动手吧!」他把剑交给董令之,他不快,他再说:「朱须王死了,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你帮忙就帮到底!」

    让美人握着手,还有呢喃软语,足以教董令之心头扑通扑通的直跳,满脑子淫欲,他立刻听话了,手握剑,瞪着昏迷之人,吼道:「他马的,这一场仗,本大爷不知杀死多少人,不差你这一个……朱须王,对不住啊。」

    利剑逼来,刘申不能再装昏迷,「呀啊啊——」咆哮出声,两手臂挣脱让匕首割断的绳索,他冲向对方!

    董令之震惊,被利器碰撞,手晃了一下,剑飞脱出去,他忙回神,出拳反击,打掉刘申的匕首,没来得及拔刀,他同他已经纠缠,扭打在一块!

    刘申没昏,反而生龙活虎了挣脱绳子,骇得穆清风魂飞魄散,呆在原地不能动。

    「董令之你这死东西,敢偷袭我?我宰了你!」

    「是穆清风要杀你,不关我的事啊……」

    「穆清风?这个人怎么会来此地?你们两个串通好,要来害我?」

    穆清风顶着大雪,瞪大双眼,藉由月光,看两个男人激烈打斗,在雪地上翻滚,要抢一把刀子——

    「哎哟!」董令之痛呼,肚子挨一腿、脸上被揍得瘀血,他痛得软倒,被刘申压在底下,他忙抓住抢到刀子的手,眼见刀刃一点一点的往他脖子靠近,逼他吼骂:

    「妈的穆清风……你还不快点动手……难道要朱须王杀掉我们两个?」

    穆清风浑身一震,恐惧功亏一篑的心情终于令他移动、拣起利剑,「呀——」壮胆似的吼叫,冲向压住董令之的男人,两手紧抓剑,朝他身侧用力刺过去!

    「呃——」刘申倒抽一口气,腰部剧痛,才转头去看杀他的人。

    「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穆清风瞪目结舌,颤栗不止,整个人抖得犹如凋零的落叶,没回答中剑者的疑问,他只是看流出鲜血,倒在地上……

    刘申死了。

    他也就不需要对他解释,只有他不存在这世间,宝意侯才能真正的属于广临王。




第六章 沉忧日盈(上)

「你说刘申的军队把匈奴人都赶跑了?」吴王刘濞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再问从长安回来国内的亲信,「你这消息正确吗?」

    「正确。」他回答:「大王,刘申率领将士,即将返回长安,陛下和朝中的大臣,他们都要出城去迎接胜利的军队。」

    「可惜啊!」刘濞长叹,没有了匈奴继续作乱。

    一会之后,有人来报,长安皇帝遣使过来,有圣意要给吴王,正在城门前等待。

    刘濞听了,大为奇怪,要人去迎接使者入城,到宫殿里。

    不久,长安使者前来,手持圣旨,刘濞纵使心里不愿意,也要装恭敬,跪地听旨。

    使者摊开丝帛,念出圣意……吴国地处东海边,拥有铸钱的铜矿山,生产民生必需品的食盐,其对朝廷贡献良多,这都是吴王功劳,管理有方,使封地内的物产丰盛,百姓富庶。圣上感念吴王尽忠职守,特赠与车一辆,良马八匹,希望吴王做为诸王侯的表率,与朝廷和睦共荣,并代替朝廷,多与南越王沟通……

    刘濞听使者讲完,道一声:「吴王刘濞,领受圣旨。」双手接下卷好的丝帛。

    等到他途使者离开,再回来宫殿以后,他老大不高兴,把狗屁圣旨摔到地上,踩它几脚,「车一辆,良马八匹?俺不希罕!」他看向亲信,怀疑,「刘恒那小子,为什么会突然要俺跟南越王多沟通?」

    亲信恭谨回答:「大王息怒。看来长安那儿,也能知道吴国或其它王侯之事,圣上年轻,却不无能,他有想法,身边有一些才学能人,还有广临王和朱须王帮他,尔后大王的一举一动要更加小心谨慎啊。」

    ***

    长安的百姓每天都在讲汉军赶走匈奴人的英勇故事,他们欢天喜地,都等着迎接、瞧一瞧胜利的队伍。

    刘茹意待在皇宫里,也听说此事,他为着申哥哥,心神时刻难安。

    早上,他在房室里走来走去,很少坐下,连平日爱看的书册,都没动过。好不容易,他等来了出去探听的仆从。要问他:「朱须王到了吗?」

    「就快啦,守卫的说,已经能看到军队的大旗在城外头,他们正一路回来……」

    「你再去看清楚,他们走到哪儿了?回来告诉我。」

    「遵命。」

    仆从应了声,随即退出室外。刘茹意呆了片刻,转身拿茶,没留神茶杯烫手,他一慌,杯子掉到地上,「锵啷!」一声,摔破茶杯。

    奴仆见主人竟然蹲下去拣破碎茶杯,忙上前阻止,「宝侯爷当心碎片锐利!这些让奴才来收拾就可以了。」

    刘奚过来房室,就撞见茹意背对奴仆,在吮出血的手指。「你怎么啦,手为什么会流血?」他拿出手帕,轻压在弟弟受伤的手指上。

    「我拣杯子碎片,不小心被划了一下……」刘茹意苦笑,不要哥哥去怪仆人,是他自己不当心啊。奚来了,他有倚靠,忍不住对他吐露:「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紧张,总觉得心里面慌得很,害怕,不能平静!」

    「是因为申要回来了,你才变得心神不宁。」刘奚说出时,心里也不平静,想着同茹意在一起的好时光要结束了。他深吸一口气,抑制情感,只拉住弟弟的手,说道:「走吧,申的军队要到城门口了,我们去接他。」

    ***

    寒风中,细雪纷飞。

    冷飕飕的天气里,每个人的心头却是热呼呼的,非常兴奋,他们夹道欢迎军队入城,高嚷立下战功的将领的名字。

    文帝率领众臣站在宫门的阙楼上,他们望见将士,都很开心。

    刘奚也开心地瞧见自己的部队让董令之带领,走在申的人马前面,而朝廷的士兵,在最前头。申呢?他看到几位将军骑着马,却没发现弟弟在那当中。

    官员也有疑惑,都跟着文帝下楼,到军队面前。

    将军们看到文帝,纷纷下马,领着士兵向他行礼。刘茹意见几位将军的表情有异,心里生出不祥感,忍不住了走到众人前面,问他们:「朱须王呢?怎么没看见他?」

    面对圣上、王侯、文武官员,将士脸色凝重,谁都没敢讲话,最后,由领着军队从北地郡回来长安的郭将军先开口:「朱须王在回来的途中,疑似遭到山贼攻击。我们先找到他的座骑,再根据他可能与恶徒打斗、遭刺杀而倒下的地方的血迹去找,找好久,只在野兽的洞穴前,找到朱须王的衣物,和一些骨骸,那尸首……我们分析……已经被野兽拖去吃掉了!」

    听闻恶耗,众人哗然!

    「怎么会这样?」刘奚不相信,再问郭将军,申怎么说是疑似遭到山贼攻击?

    将军再说,军队要出发回来长安的前一天晚上,朱须王接到一封信,就变得奇怪,立刻换掉铠甲,着便服上马,说有急事要先赶回来,才会在落单独自一个的时候,碰上藏身在狭谷里的山贼,遭到攻击……

    不祥的预感发生了!刘茹意感觉不到自个儿心跳,感觉不到脚踩地面,他头皮发麻,胀痛得厉害,明明一些人在周身吵嚷,他却仿佛站在老远的地方,听得模糊。

    「朱须王的信,从何而来?」

    「信是从长安派人送过去的。」

    「那人是谁派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为何不查清楚?」

    「呃……朱须王没查……我们也就没去在意信差……我们以为朱须王先出发回来了……不晓得会拣到他的马匹……知他出事情……当时我们的人马又已经离开要塞……在半路上……更不能调回头……再去找信差……」

    「朱须王接到什么信,急于单独行动?信里写些什么?」

    「这个……不知道……朱须王离开的时候,把信带在身上了,我们一直没找到。」

    「究竟是什么信?真奇怪……」

    刘茹意没去听是谁讲话?是谁回答?不自觉喃喃低语:「不会的……你们骗人……朱须王不会死……」当初哥哥攻入未央官,助皇帝诛杀吕姓,他被一箭射中,没死,现在去打匈奴,也不会死,申哥哥福大命大,吉人天相,有神灵和祖先保佑,怎么可能给野兽吃了?这太荒谬!

    倘若不是事实,申哥哥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看他?刘茹意陷入混乱,好像一只舟驶进海啸巨浪当中,撞成破裂,又被打上堆高的浪头,再狠狠的摔下来,落得粉身碎骨,让惊涛骇浪吞噬,什么都没了——

    爱人不在,也一并带走茹意的心魂,他成了空壳,「申哥哥!」竭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的时候,他眼前一黑,不晓得自己昏厥倒下,脸惨白得吓坏一群人,也不晓得是奚过来抱住他。

    ***

    刘茹意再醒过来时,不能想旁的,就执意要到北方,去找申哥哥,他不相信他死了,认定他逃离野兽,兴许正挨饿受冻,等着人家救他!

    刘奚不让茹意离开,却也不能令他恢复平静,只好听御医建议,先开药给茹意吃了,让他睡下……之后,身受爱人死亡打击的刘茹意就病了,不能下床走路,意识总在半昏半醒之间,两手就抓着申遗留下来、沾着血迹的灰色衣服。

    文帝何时下诏,为朱须王举办丧礼?他不清楚。申无子嗣,文帝暂时把朱须国交给他与奚共同管理,这旨意何时下的?他不清楚。刘奚何时带他离开长安,回广临国?他不清楚。

    只是,飘下雪的天空由白转黑。

    只是,躺在车上的身体震动,车轮「喀,喀,喀,」的响着。

    只是,城门上刻着寿安二字,不是勾弋。

    他在哪里?在做什么?过了多久?他不知道,整个人如同幽魂,不能思想,没了感觉,只是气若游丝,重复的念着:「申哥哥没死……他不会死……我要去找他……」

    「茹意!」刘奚抱着日渐瘦削的身子,又怕太大力,会弄疼他,他小心呵护脆弱的人儿,为他整理凌乱的长发,对方的挣扎虚软无力,却要耗尽力量,他忙安抚他:「你先不要急着出去,外头天黑,还在下雪啊.等春天了,你也养好身体,我再带你去找申?」

    「真的?奚哥哥……你不会是在骗我?」

    「我不骗你……」谎言尽出,刘奚内心酸苦。病恹恹的茹意,手上还抓着血衣,不愿放手。他只有在他提到申的时候才会响应他,其它时间,他都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仿佛所有的人都不存在!

    到了夜里,大雪仍旧下不停。

    穆清风回到永延宫,过来找刘奚的时候,正望见他把躺在床上的茹意扶起来,好有耐心的哄他多吃东西,那深切关怀的样子,令他锥心刺痛!

    「王上……」他还是出声,希望男人看见他,男人没移过视线,还要他小声些,别吵到茹意。心啊,有了几条鸿沟般的裂痕,再多另一条!

    「我回来了……王上您知道吗?」无人听到他说的,只有自个儿听见,强忍痛心,他默默地退出刘奚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他没点蜡烛,任由一室漆黑,脚碰到桌子,差点跌倒,他颓丧了摸到垫子,坐着发呆,两眼干涩,欲哭无泪。

    不知道有人潜入房里、靠近他。

    当他警觉时,已经被抓住、压到地上!「唔——」湿湿的唇舌乱吻乱舔他,胡子扎人,逼他记起——

    过来抱人的正是董令之。他带兵杀匈奴,建了军功,让广临王赏赐,还收回处罚,恢复统领一职和薪俸,又能再次接近王宫,接近美人……此时他心情好得不得了,嘿嘿笑着,在美人耳边吹气,「你在外头一整天,才回来?可等煞我啦。你这折腾人的小宝贝儿,我帮你办成大事,一直等到现在,你总该给我好处吧?」两手在纤柔身子上乱摸。

    「不要——」穆清风吓得抵抗,察觉到对方强硬、失去耐性,他深知自己造出来的祸害无可避免,只能放软身体,忍住厌恶,让他抱住、猛亲,都还是受不了、推开、拒绝他,「你别猴急,我没洗澡,等我去……」

    「你好香啊,不用洗啦,先同我温存快活,别再找啥屁理由来拒绝我!」董令之不放人,强脱下穆清风的亵裤、拍开夹紧的双腿,他掏出老早翘起的硬挺男性,想插入,却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忙出手按住怀中人的嘴,聆听……

    站在门口的老妈妈敲门,询问:「穆清风你在里面吗?」

    穆清风看向董令之,他松手,他才敢回答:「我在……」

    「你别睡啦,王上找你,快速速过去王上的书房。」

    躺在一块的两个人都惊讶。

    片刻,穆清风告诉老妈妈,他很快就过去见王上。

    老家伙走了,董令之还不肯放开就要到手的美人!

    穆清风警告:「如果你认为自个儿比王上的身份还大,就继续抱着我,没关系。」

    董令之苦着脸,陷入犹豫,终于想到,他怎敢同亲王相比?在他快活的时候,偏偏倒大楣,亲王也来凑热闹……「他X的!」咒骂过,他还是只能放开人。

    穆清风赶忙从男人底下钻出来,有拣回一条命的感觉。他急着穿好衣裤,夺门而出——

    「穆清风,我会再来找你。」

    他假装没听见,把声音关在门里!

    ***

    深夜里静悄悄的,只有北风吹着云的声音。

    刘奚借着火光,靠在案前,翻动书册。

    一会,门开了,有人进来,他叫奴仆再把门关上。

    房里只有他和他,他朝他跪下行礼,他让他站起来,他就站在原地,没动过,他注视丽人披风底下是浅茶色的衣裳。

    王上瞅着他,他却避他,只低下头,两眼还是瞄到对方的衣袍,黑的,黑如不见底的深渊!

    多日不见,是生疏了吗?刘奚直视站在门口的人退却,不像他应有的样。

    他微笑:「清风,你过来。」伊人徐缓走来,他拉着他坐在旁边,「我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手指抚过眉心、眼皮、鼻梁、嘴唇,就着烛火,他把他看仔细了。

    「王上……」穆清风压抑哽咽,所爱的男人终于肯看他了,他碰过的地方,都如着火似的,暖和他,又烧痛他!

    刘奚轻触有些冰的脸庞,似乎跟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再看略微骨瘦的身躯,他惊讶,「你瘦了?去丹阳的一路上很辛苦吗?」

    「辛苦。」穆清风开口。他问双亲的墓如何?他答都整修好了,多谢王上恩厚。却不能多说,他没去丹阳,是随军队去北方,他给他修墓地的钱,他拿去做别的用途……他不孝,还不老实要骗人。「朱须王的事情,我听说了,实在不幸,请王上务必节哀。」他竟然能镇定的说出来,好像事不关己。

    「每个人都来跟我说,要我节哀,其实我根本不配得到这一句,为什么没人来骂我?申的死,我要负责!」刘奚没想说这个,但是面对穆清风,不知为何,自然就说出来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连茹意都不可告诉他的心情,此刻,在清风的面前,不知为何,全部溃决,「他在北方作战的时候,我会想,他永远不回来多好,我就能照顾茹意一辈子……结果呢,老天听见我的心声,要申,要我这个亲弟弟去死!你说,我这样坏心,会有报应吧?」

    听到含着怒气、懊悔、害怕的语调,穆清风愕然。他所认识的广临王一向沉稳坚毅,如冰封的大湖,此时这冷硬的表皮却在他眼前裂出缝隙,让他看见冰底下的水流混乱而不平静!忍不住了,他两手抱住他,「王上不要这么责怪自己,朱须王的死,是命中注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男人的身体颤动,他感觉到他在强忍,他不要他这样啊,「主上有不痛快,尽管说出来,清风会听着,一直听着,请王上不要把烦闷憋在心里!」

    「清风……」刘奚激动,也抱住馨香的身子,他把脸藏在伊人的胸膛,莫名的放松安稳了。打从听闻申的死讯,他就要开始照顾茹意的病,要应付四面八方来的亲戚朋友哀悼,还要处理朱须国和自己封地的事情,他得紧绷着,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也不会有人了解他的情绪,他心里想什么,没人知晓,更不可能去找谁倾诉——

    突然发现,他已经忍耐好久,就快受不了,他需要清风,不自觉抱紧他,满是沉痛,「是我不想让申平安回来,我又怎么有脸面对茹意,去安慰他?」现在,他天天对着茹意,罪恶感就越深。

    「王上千万别这么想!」穆清风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干下罪恶的事!

    刘奚调整呼息,情绪缓和些,才离开伊人怀抱,他注视他,他满面愁容,「瞧你,成了八字眉?」

    他伸手抚平紧皱的眉心,轻声说:「清风,到现在我才明白了,你真可爱,我真喜欢看见你的笑脸,你要开开心心的,陪伴在我身边,可别同我一样,烦恼一堆。」

    穆清风愣住,头一回听见这般的话,教他内心五味杂陈.王上喜欢他的笑脸,他就高高兴兴的笑出来,即便他藏着罪孽忧郁,也要给他最好看的笑容,别让他失望……于是,朱唇扬起,他露出灿笑,比绯红的桃花儿更醉人。

    「王上不要烦恼,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宝意侯该是您的,您终于得到真爱,应该要高兴——」

    刘奚吻住说话的嘴。清风和茹意完全不一样,此刻,他却只想要抱在怀中的这个……

    穆清风热烈的响应所爱,任由男人扯开衣裳,他也脱掉他的,俩人倒在地上,互相爱…抚、慰藉,他张开腿,他进入他,缠绵在一块,没有言语,只存渴望着彼此的急喘呼吸!

    ***

    他没听错,是真的听见了……




第三章 沈忧日盈(下)

王上说他可爱,要他陪伴在他身边。不分白昼或黑夜,他们是兽,嗅着气息,找到对方,交…合,彼此十指紧扣,亲密不分开,就像是一对恋人!

    但是当门外急奔的脚步声传来,这恋人的假象要被戳破——

    提着灯笼的奴仆直喘气,跑到寝室门口,有了广临王允许,他立刻开门、急忙禀报:「王上……宝意侯不见了!」

    穆清风紧张,见刘奚丢下他,掀开纱帐、跳下床,责骂奴仆:「我叫你们看紧他,别又让他跑出去,为何老是做不到?全都是饭桶!」

    男人忙换衣服就离开寝室,穆清风撑起疲软的身子,倏地感到臀间有热汁流出,他忍住羞惭,穿好衣服,也随之出去。

    漆黑的夜里,熄灭的灯火又点燃,全是为了寻找刘茹意。

    永延宫不小,不能马上找到人,刘奚命令所有的婢女和仆役都去找,一定要找茹意!

    众人拿着灯笼或火把,四散开来……

    已经好几次了,弟弟常在半夜醒来,神智恍惚就要跑出房室,到处乱走!刘奚没在茹意常逛的地方找到他.怪自己没有时刻的守在他旁边,却去找清风,要他抚慰、泡在一起——

    「茹意!」他朝下雪的夜里呐喊。

    「宝意侯,您在哪儿?快出来,天气冷,您别在外头吹风……」

    穆清风跟着仆役喊出,踩过的雪地,留下一个一个的鞋印。他举高灯笼,照过亭台、花园、长廊、阶梯转角,都没发现人影。

    一会之后,他行经了望楼,隐约听到声音,他仰头看去,惊见一白色人影,站到高楼的栏杆上!

    刘奚急忙赶上楼时,茹意两脚已经踏在狭窄的栏杆上面,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只一手扶着接梁的圆柱,随时会坠楼似的。「危险啊,你快下来!」他恐惧,就怕他跌下去。

    「奚哥哥……」黑长发飞乱,刘茹意做梦一般,回头看人,只感到自己会飞,离天空好近,丝毫没察觉他站在危险上头。

    「下大雪了……申会冷吗?」喃喃自语,手上抓着沾血的灰衣,只想申哥哥穿得暖和吗?会不会冻着?

    在栏杆上的身影两手紧抱差点让风吹走的灰血衣,骇得刘奚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人,幸好茹意没跌下楼,「你想吓死我吗?别再这么做了!」他抱紧颤抖的身子,脱掉自己的披风,为他覆上。

    「放手……别抓我……我要去找申哥哥……带他回家……」

    「茹意,你冷静下来,等天气好些,我会带你去……」

    「你骗我!你老是把我关在永延宫里……你不会带我去找申哥哥……你骗我……我要去找申哥哥……」

    穆清风急忙跑到了望楼上时,就看到两个人跪坐在廊道上,而刘茹意又哭又喊的,拼命想挣脱,对抓着他的人发脾气。他见奚落泪,那样稳重坚强的男人竟然落泪,任凭怀中人打骂,不肯放手!他胸口刺痛,为着男人掉下泪。

    「宝意侯不要这个样子!」终于忍不住,他冲到茹意面前,扑簌簌滚下脸颊的热泪沾上唇,他哽咽了低吼:「朱须王已经死了,不能回来了,我拜托您醒醒吧。请您看一看王上,他为了您,一直很难过、很不开心,您何苦要折磨他?请您看着王上,他爱您,比朱须王更爱您……」

    「不要说了!」

    穆清风被刘奚的吼声吓住,瞥到茹意茫然,「可是王上……」他想再说,却又被严厉制止。

    「你退下去,别说无聊的话,让茹意更难受。」

    蓦地,穆清风发现到,刘奚只是呵护茹意,全无自己容身之地!

    ***

    黑暗里,一盏烛火孤单单的,散发晕黄的光。

    刘奚耐住性子,等到老大夫诊断完茹意、为他盖好被子之后,他拉他到一旁,询问:「你看他的病如何?为什么老是不能好起来,反而夜游的症状越来越频繁?」

    老人叹气,不能欺瞒亲王,只能实话实说:「宝意侯犯的是心病,老夫开出的趵,只能治本,不能治根,这心病要根除,就要用人来医啊。」

    闻言,刘奚沉默。他何尝不晓得这心病要根除,就要申来医,但是申死了,回不来了,茹意不要他、不要任何人,他能怎么办?大夫开出安神的药方、交给他,然后离开。他发呆,不知怎的走到床边坐下,「茹意……」

    他唤他,他闭上眼睛,昏沉沉的,没理他,这教他更难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开心、健康起来?」他拨开散在胸前的黑发丝,手指轻抚微凉的脸庞,病人就这么躺着,投反应。

    陡地,他心生愤怒,气申为何不好好保护自己,要遭遇不测,连带茹意的命也要赔进去?有人过来,他忙吸一口气,忍住泪。

    端来食物托盘的穆清风,见男人惊讶是他过来,他对他解释,他只顾着看护别人,自己还没用晚饭呢,所以他帮他拿过来,还说:「宝意侯一天没进食了,他该吃点东西,才能再喝药……请王上准许让清风来服侍他。」

    刘奚无言,默许了穆清风在茹意的房室里活动。

    穆清风为了奚,也为了赎罪,才能不去想先前被骂过,还厚着脸皮来此地……他自个儿怎样都无所谓,但愿奚跟茹意能高高兴兴的,别再彼此折磨!

    刘奚见桌上的几样菜色,都是自己平日喜欢吃的,而且量不多,想穆清风体贴,知他胃口不好,才准备这份量……紧皱的两眉稍宽,有清风陪伴,他拿起碗筷,吃了一些,再看清风扶茹意起来、靠坐在床头,轻声细语的同他讲话,伺候他进食。

    人非铁打的,身体饿了,自然就吃,可刘茹意没吃多少就饱了。穆清风不能勉强他多吃一些.只能收走食物,再端来药汤?

    意识昏沈的茹意喝两口,就不肯再吃药。刘奚见他推开清风,药有一半都洒在身上和被子上,他立刻过去,不要清风再伺候。

    穆清风退到角落,看着刘奚命令奴仆拿来干净的衣服,亲自为茹意脱掉脏的、换新的,再盖另一床被子。

    弟弟的衣襟敞开,露出苍白肌肤,刘奚压住情绪,不敢多看!

    刘茹意沉甸甸的眼皮没张开过,只感到有人温柔,为他理好衣服,扶他躺下。他在幻觉里,以为那人是,「申哥哥!」他抱紧他,吻他、对他倾诉:「你总算回来啦……我等你等得好苦……你不要离开我……抱着我……快抱着我……」

    茹意话语比冰风雪还厉害,冻得刘奚整个人没知觉,情绪遭透——

    「茹意你看清楚,我不是申!」

    「你不是申……是奚哥哥啊……你何时带我去找申哥哥?」

    刘茹意松手放人,才睁开的双眼又阖上,背对着奚,不再看他——穆清风落泪,瞧着奚离开床边,直往门口,他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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