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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绝响[君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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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朔自然也注意到了朝中的变化,于是一方面减少了他非必要的工作——包括昭阳公主的授课,另一方面也尽可能安排楚如悔多在他身边,甚至不惜安排他在宫中夜值,只为防止他回去的路上遭人夜袭。
然而,这一番苦心在昭阳公主看来,却只是皇兄为妨碍她和楚如悔单独相处而设下的障碍。她自己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就去向宝儿求助。宝儿正巴不得昭阳公主可以少见钟仪公子呢,哪里会给她出主意?只宽语安慰他公子事繁,不该打扰云云。昭阳看出她不愿帮忙的意思,就索性甩手出去,找别人商量。
不过说是找别人商量,其实她在宫中也没几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短襦罗裙的公主闷闷地走到清和园里,一边踢着石子,上了小桥,入了凉亭,痴痴地盯着昆明池发呆。
“老臣参见昭阳公主。”没想到戚太傅竟突然出现,满面堆笑,恭恭敬敬地向昭阳鞠躬行礼。
年少的公主虽在宫中见过戚太傅几面,却不知他是干嘛的,只知道他和皇兄关系很近,而且应该官很大。于是就礼节性地向他点头回礼,然后继续想她的心事。
不过戚太傅却没有走,反而不怀好意地盯着单纯的昭阳公主,鼠眼一转,计上心来。
“公主可是有心事?”戚太傅笑呵呵地问。
昭阳公主瞥了他一眼,没打算告诉他。
戚太傅人老脸皮厚,又笑嘻嘻地问了一句:“公主可是在想着钟仪公子的事?”
被人说中心事,昭阳一时脸红,一边低头摆弄衣襟,一边眼神不安地游来游去。
戚太傅见自己猜中了,便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呵呵~佳人爱才子,才子配佳人,从古如此,天经地义的嘛~老臣与钟仪公子素来交情不错,也看得出公子对公主的倾慕之心,只是……”
“只是什么?”一听说钟仪对自己倾慕,昭阳心急得忘了提防。
“这个……不好说……公主冰雪聪明,自然明白。”戚太傅狡猾地兜着圈子,明显在套昭阳的话。
年轻的昭阳公主果然中计,一脸沮丧:“我明白,还不是我皇兄?每天缠着如悔哥哥,就是不肯让忆如和如悔哥哥见面。你说,为什么皇兄就是不肯让我们见面呢?他是舍不得忆如吗?”
戚太傅顿时了然,一边打算着怎么利用这个傻公主,一边谄媚地笑着出主意:“呵呵,陛下只有公主一个亲妹妹,奉为掌上明珠也是当然的。不过,依老臣看来,陛下真正舍不得的,恐怕未必是公主啊~”
“你什么意思?”昭阳公主仿佛意识到什么,警觉地看着戚太傅。
“这个嘛,虽然对公主说有些不好……毕竟这是公主和陛下家里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嘴……”戚太傅不失时机,故意吊昭阳公主的胃口。
“你尽管说,我不会跟皇兄说是你说的。”昭阳微微昂首,摆出了公主的架子。
“多谢公主!”戚太傅心中暗喜,话从口出:“依老臣之见,陛下舍不得的,恐怕倒是钟仪公子~”
“大胆!”昭阳公主一声厉喝,一双凤眼瞪得滚圆,“你竟敢污蔑皇兄和如悔哥哥!不怕我叫皇兄治你的罪?!”
戚太傅赶紧装腔谢罪:“不敢不敢!老臣只是看着公子和公主情投意合,佳偶天成,却无法朝夕相伴,实在为公主可惜。老臣昏聩愚昧,老悖无能,胡言乱语,说错了也请公主念在老臣为公主的一片忠心上,不要怪罪。不过,老臣纵然老糊涂了,有些事却也觉得不对劲。譬如说,陛下年过十九,早已过了十五岁大婚之年,却仍未立后,这事……”
昭阳听到这里,心里不禁一慌。确实,关于皇兄一直不肯立后的事,她一直都耿耿于怀。虽然曾经开玩笑说皇兄该不会喜欢男人吧,然而却从没认真想过,也不曾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直到她心爱的如悔哥哥和皇兄走得越来越近,而且最近甚至晚上都一起在宫里过夜,昭阳心中的猜忌和怀疑便越来越深,也压得她越来越痛。
“如果如悔哥哥和皇兄真的两情相悦的话,昭阳也可以成全他们。”昭阳公主发挥出传统女性的自我牺牲精神,一边忍住心中的痛,一边自我劝慰:只要如悔哥哥幸福就好,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让他幸福……
戚太傅见状,赶紧上前劝阻:“老臣倒不觉得公子对陛下有心!恐怕公子也是碍于陛下的威严,不得不从。而且当朝大员和皇帝传出这种事的话,陛下自然不会有事,可是公子……恐怕会被天下人唾弃,甚至背负千古骂名啊!”
昭阳公主从没想过原来这事有这么严重!她一想到楚如悔可能被伤害,就急得恨不得自己替他去受苦!于是也顾不得体面,拉住戚太傅的衣袖就切切地恳求他:“那么依大人之见,昭阳该怎样才能救公子?”
戚太傅见昭阳公主上钩,心中窃喜,脸上却仍是凝重:“公主若想救公子,便应劝陛下以天下为重,不要只把心思放在公子一人身上。如果可能,也请派一可靠的宫女在内宫传出流言对陛下施压,当然老臣也会尽力在外廷助公主一臂之力。一旦陛下注意到内宫和外廷的双重压力,再感动于公主的苦口婆心,只要公子这时候主动提出离开,陛下一定会放公子走的。到时候,只要公主把这一切告诉公子,公子一定会被公主的聪明和才智折服倾倒,衷心感激公主的保名之恩。这样一来,公主和公子二人就可以喜结连理,双宿双飞。老臣,就只等喝公主和公子的喜酒啦~”
喜不自禁的昭阳公主两颊绯红,忙不迭谢了戚太傅就要回去找宝儿商量这事。
“公主且慢。”戚太傅唤住转身要跑的萧忆如,“关于此事的具体细节,公主请不要跟任何人说,只交待每人该做的事情就好。不然,等公子获救出来,就没法证明这些良计都是公主想出来的了呀~如果被人抢了功……”公主和戚太傅彼此心知肚明地点头微笑,然后公主就回了公主府,而戚太傅则满意自得地看着昭阳的背影,捋着稀疏的胡子阴笑。
第二十回
立冬刚过,天就阴冷起来。
不过比天气更冷的,是萧云朔的心。
几日以来,忆如总是对自己明刺暗讽,百般刁难,虽然以前这丫头的嘴也是不饶人,却最多不过开玩笑的程度,从不会真的伤人的心。这次却不同,简直是字字见血,句句如刀,仿佛话不伤人死不休,直冲着自己心里最软的地方去。自己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就百般疼爱生怕委屈了她,如今她这一反戈,真是伤得做哥哥的心透骨冰凉。
其实萧云朔也知道,昭阳公主是为了楚如悔的事对自己不满,不过这次,就算再怎么委屈难过,他也没法拿这事跟楚如悔商量:一方面,昭阳的弦外之音总是暗示着自己和如悔的关系,而这种事向来是楚如悔最不能容忍的;另一方面,且不说昭阳的怀疑是哪里听来的,单说自己对那人是否真没有一点私心杂念,时至今日竟也终于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千般头绪扰得萧云朔心乱如麻,只盼着这日子早点结束,自己也就不必再去面对那个绝对不能面对的问题。
而阻止萧云朔向楚如悔诉苦的另一个理由,就是内宫和外廷最近也陆续传起一些不好听的谣言。虽然这些谣言声音不大,而且说法不统一,甚至有时自相矛盾,然而听流言的人从不会去考虑流言的逻辑和可靠性,因此只要有人讲,有人听,就足以对当事人造成影响了。所以,即便没有昭阳公主和萧云朔这边的冷战,楚如悔应该也已经感到山雨欲来的气息向自己步步逼近,日常行事更要加倍小心,直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是身败名裂,粉身碎骨。
好在楚如悔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即使出入宫闱,朝夕君侧,却也没给任何人留下一点口实和话柄。况且,朝堂上本就有一批新生的科举士子对钟仪公子钦佩赞赏,不待公子自清,澄清流言的力量就已经开始和流言本身纠缠对抗。于是时时辩论,处处战场,简直是势均力敌,分庭抗礼!
然而,就在两股势力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钟仪公子竟作出惊人举动,直接入虞武帝寝宫议事!这下子,无论是哪一方都不禁大惊失措,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这一边凌云寝宫,虞武帝也在看着楚如悔惊讶不已。虽说在皇帝重病之时,丞相宰辅及各部三品以上官员在皇帝的特许下入寝宫议事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且不说自己正是身体强健如虎,就算自己病倒了,以钟仪高洁自爱的行事修养,也绝不该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呀!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满朝贵族虎视眈眈,恨不得替他生造一个“以色事君”的罪证!如此关头,如此乱来,一不小心,可是有性命之虞!
“如悔,你!唉~”萧云朔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话该怎么说。
“陛下可是担心如悔的声誉?”楚如悔仍是一派清雅淡定,悠悠道出萧云朔的心声。
“是啊。”见他自己说出,萧云朔也就不再踟蹰,“这个时候,要是被戚肩舆他们抓住了把柄,你的处境多危险啊,你知道吗?”
萧云朔虽不明白自己对楚如悔的心意到底怎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想让他遇到危险。
楚如悔仍是淡淡一笑,一双眼睛却闪着阴冷慑人的光:“他们既使出这招,便是已被逼到绝路。我们不妨将计就计,顺藤而上,便可兵行险招,夺取主动权!”
萧云朔懂了,看来楚如悔终于被愈演愈烈的流言激怒了!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实在太不冷静了!悠远的声音听上去淡定自若,可说出来的话却疯狂如一个赌徒!什么兵行险招,夺取主动权,简直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行!你要拿自己当诱饵,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楚如悔的质问中竟似杂了一丝怀疑和不满。
“太……太危险了!”萧云朔不敢直说自己担心他,只好换个说法,“你知道楚绥远可是连皇兄都……他连皇兄都背叛了,还有什么做不出?还有戚肩舆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家伙,朝中有多少人都死在他手上?总之,你给我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楚如悔知道萧云朔是觉得自己的棋太险,可是他更知道,这是此时唯一的办法!
狭路相逢,勇者为胜,只要可以实现最终的目标,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冒怎样的风险,都是不可避免的。不,应该说,只有主动迎上去,才有可能抓住生存的机会!这是楚如悔的行事原则,也是他生死场上无数次拼杀得出的结论。
“望之,我有办法。”平淡镇定的声音,仿佛包孕着安抚一切忧惧的力量。
听他唤自己的名字,萧云朔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却丝毫没有减少担忧之意:“我知道你有办法,可是……”
可是我说过要保护你的!虽然那话,你未必听见。
楚如悔见他仍是犹豫不决,便起身上前,俯身低头在他的耳畔。
一时间青丝万缕,烟雨飞瀑,正洒在萧云朔的胸口,如潺如湲。素手修长,柔而不媚,轻轻按在挺拔结实的肩头,却仿佛有千钧重。白衣青衿,飘然若云,似隐似现,笼罩着黑袍金丝;含水柔唇,一翕一张,妙语轻吐,几乎碰着敏感的耳廓。萧云朔心头一阵狂乱,只觉耳畔一团暖气氤氲,面前一股兰香萦绕,洞箫悠扬,心神一慌,待重新稳定神智,却只听得末尾的一句话:
“……所以,如悔还有一块活棋。”
钟仪言罢,翩然起身,亮若寒星的眸子盈盈注视着萧云朔的双眼,仿佛要看透他灵魂的深处。萧云朔只觉自己如一颗巨大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海中仍停在刚才的一瞬间,无法继续思考。
虽然错过了楚如悔的绝世妙计,不过他也因此知道了那个不能说的问题的答案。
这个答案,让他面临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萧云朔忽然很怕楚如悔的眼睛,迅速把视线别开,然后掩饰起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既然如悔如此说了,就依你吧。只是——”
萧云朔忽地把眼睛转回来,坚定地望着钟仪,一脸虔诚和严肃,仿佛要许下坚守一生的承诺。
“你答应我,不要再一个人行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与你在一起!”
钟仪蓦然一愣,却不知心中已有春水消融。
“好。我答应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行。
第二十一回
昭阳公主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按照戚太傅所说的做了,为什么如悔哥哥非但没有逃脱哥哥的魔掌,反而更深地陷进去,甚至进了哥哥的寝宫?要知道,哥哥的寝宫可是连自己都没进去过!她苦苦地想了三天,最终决定亲自向楚如悔问个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到底在不在乎自己?
十一月既朔,整个大虞东部和中部都下了很大的一场雪。雪停之后,太康城内包括郊区原野都被皑皑白雪厚厚地覆盖了一层,于是天地间银装素裹,万里一色,即使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无法清楚分辨方位和处所。
就是在这样的天里,下午,披着白色斗篷的昭阳公主硬拉着钟仪公子去森林里打猎,理由是萧云朔忧劳折损,需要野味补养,作妹妹的打算给他个惊喜。楚如悔自然不可能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去森林里冒险,便随手拿了件萧云朔给他的貉子皮斗篷披上,拿了点必备的东西,跟她往郊外林子里去了。
一路上四野阒静无人,只有一阵阵冷风夹杂着雪粒打在脸上,随即化成一颗颗水滴,被风一吹,更觉得刺骨。虽然路并不远,但是由于雪下得太厚,每走一步都要把脚从过膝的雪里完全□,所以两个人纵使走得很慢,却也走得一身是汗,倒不觉得冷了。
“公主,不要再走了。如果如悔没记错,前面该是有猎人的猎阱,如果掉下去就不好了。”楚如悔跟在昭阳公主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注意观察四周的状况,判断两人的所在位置。
“没事儿~猎阱还要再远一点呢!咱们不走近一点,抓不到东西的!”昭阳公主见楚如悔不肯走了,便走回来拉住他的手,拖着他一起走。
你若不肯走了,我岂不是麻烦了?
又走了几步,忽然昭阳一个趔趄,一声尖叫,果然掉到了猎阱里面。
楚如悔虽拉着她的手,却也没有力气将她拉上来。只得趴在地上,一只手用尽全力悬着昭阳公主,一边问她可有地方能借力。
“如悔哥哥,你松手吧!你再不松手,你自己也会掉下来的!”昭阳对上面的楚如悔大喊。
楚如悔探身向阱里看看,发现这猎阱虽然不过两人多深,且没有竹器,但是四壁却削得陡峭平滑,完全没有地方可以踩踏。于是他便一手解了貉子皮斗篷,用一堆雪和一些沙石压住在阱边的地上,然后翻身一跃,自己也跳入阱中。
昭阳见楚如悔进来,又是惊喜又是感动,赶紧脱了自己的斗篷要给他披上,却被他顺势接过,又披回在自己身上。
“如悔哥哥……”昭阳低眉顺眼,一副自责模样。
“没事。我留了记号在上面,晚些时候陛下发现公主不在,一定会派人出来找的。”钟仪的轻声安慰如一床丝被暖了昭阳的心。
过了一会儿,天又阴沉沉下起小雪来,昭阳颤抖着身体凑到楚如悔身边,抬起冻得通红的小脸,对楚如悔可怜巴巴地说:“如悔哥哥~冷~”
没了斗篷的楚如悔自己也已经冻得快失去知觉了,听见昭阳一叫,却向她温柔一笑,动手就要解下厚绨的外袍。
“别!”昭阳赶紧上手止住了他,“如悔哥哥会冻死的!”说着就帮他把已经解开的扣子系好,然后低头抬眼一脸羞赧,一点点试探性地靠到他怀里。
楚如悔明白她的意思了。虽然仍是觉得不好,但也没有推开她,反是索性用手臂护住她的后背,让她更暖和一点。
昭阳公主靠在楚如悔怀里,心里甜丝丝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微弱的声音从楚如悔怀里传出来,轻柔,却充满了女孩子独有的青涩和甜蜜。
“如悔哥哥,我喜欢你~”
说完这话的少女明显感到不好意思,使劲儿把头往钟仪怀里埋了埋。
脸红心跳地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答案,昭阳公主不禁疑惑地把头伸出来,抬头看楚如悔的表情。
钟仪仍是温柔地笑着看她,一手帮她把额头揉乱的头发弄顺,一边用春水般的柔和声音说:“公主是个好姑娘,将来会找到一个好驸马的。”
萧忆如听了这话,如一桶冷水直浇透了全身。
“我不要好驸马!我只要如悔哥哥!”萧忆如心痛如绞,使劲抱着钟仪的身体,死也不放开。
楚如悔叹了口气,拍拍昭阳公主的后背:“能被公主爱慕,是如悔的荣幸。只是如悔有自己的苦衷,无法回应公主的感情。”
萧忆如心里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带着伤的声音冷冷地问:“是因为皇兄吗?”
钟仪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地把她推开一点,讶异地看着她。
萧忆如凄凉一笑:“别说你不知道,皇兄喜欢你。”
钟仪明白她会错意了,便温柔地伸手去摸她的头:“陛下对如悔,不过是明君爱贤士而已。”
萧忆如一歪头躲过钟仪的手,然后惨艳一笑:“不是,是真的喜欢,甚至超过亲情的那种。”
一汪温暖的湖水滑过昭阳的脑海。
“如果我和你两个人同时遇难,皇兄一定会先救你的。”
楚如悔明白她意有所指,却仍是不信地摇摇头。
昭阳公主叹了口气:“你若不信,我跟你打赌,一会儿皇兄来了,一定先救你。”
钟仪低头沉默,却没有再与她争辩。
沉默了一会儿,萧忆如心里忽又泛起那日在清和园里的自我牺牲的情感,她紧紧咬了咬嘴唇,仿佛忍受了很大的痛苦,然后一抬头,一脸悲壮地问:“如果哥哥喜欢你,要你,你会答应他么?”
楚如悔知道她是认真的,便稍作沉吟正色道:“公主玩笑了,如悔乃是朝臣,不是倖臣,纵使是陛下要求,如悔也定不会屈服。况且古人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就算是一介草民,也断不可能违圣人之教,行伤风败俗之事。若要如悔像个女人般承欢男下,如悔死也不从!”
萧忆如听了眼中一喜,随后用不符合她年龄的口吻说:“如悔哥哥,请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楚如悔望着仿佛迅速成长起来的萧忆如,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二回
入夜,天色惨淡,楚如悔和萧忆如不再言语,只是相拥取暖。忽然,头上一声急躁而又清澈的声音传来:“如悔!你在吗?”
萧忆如一把推开楚如悔,看着他的脸,表情复杂地一笑:“我赢了。”然后抬头向上喊:“哥哥!我们在这里!”
闻声,两个人影——萧云朔和楚应铎迅速顺着绳子滑了下来。楚应铎抱拳行礼,请昭阳公主攀着他的肩膀,随他顺绳子而上。萧忆如一边往上升,一边回头看向猎阱下的两人,眼中是隐隐的心痛和不安,却又忍痛马上回头,望向外边。
萧云朔走到楚如悔面前,把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火狐狸皮大氅披在楚如悔身上,然后温暖宽厚的手掌覆着冰冷雪白的面颊,一双年少英武的眸中尽是心疼:“冷坏了吧?”
楚如悔一反常态,既没有用毒舌揶揄他的过分关心,也没有用他的彬彬有礼将他推到一边,只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萧云朔,仿佛闪着微光,却也闪着痛苦。
以为楚如悔冻得意识不清楚了,萧云朔更走近一步,一把抱住楚如悔:“什么都别说了,先回去暖和暖和,等你脑子清楚了,想说什么我都听。”然后拉紧了一下绳子,那边就开始用力。于是两个人,一黑一红,在素白寒冷的雪坑中,如纠缠的黑烟和赤火,徐徐上升。
只是萧云朔没有看到,怀里的楚如悔,冰冷的眼神下,一些东西在蔓延滋长。
年末历来事繁,腊月稍纵即逝。一转眼,又是元宵佳节,花灯玲珑,佳人楚楚。
这两年因科举而上任的新官虽多半出身寒族,但是由于出身底层,了解世情民况,因此处理朝政格外有能力和成效。而虞武帝由于有了可以调动的人手,天才的政治才华和卓越的政治头脑也慢慢地发挥出来,将很多朝廷痼疾和行政俗弊革除一光,行政效率骤然上升。此外,随着对外政策的放宽和和平状态的维持,边境贸易越发稳定发达,北方汉商也陆续被吸引过来。而成功的外交政策也使得越来越多的游牧民族愿意卖马给大虞,虽然具体价格和交易方法仍在谈判,却为大虞的军马来源提供了一条新的出路。因此,值此元宵佳节之际,为了表示对大虞皇帝的好感和感激之心,北来汉商的商会和部分少数民族代表特地向朝廷送了很多毛皮毡子以及胡人用品,其中甚至包括北方特产的浆果和点心——美芹之献,聊表寸心。
虞武帝将毛皮毡子等物赏了朝中文臣武将,只留下浆果点心放在一旁收好。然后赏了商会代表和少数民族代表,又与文武官员宴饮了几巡,看罢歌舞,听罢赞扬,好不容易打发掉繁琐的流程,终于拎着小酒和浆果点心,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到临风轩去会朋友。
天色已暗,小轩里还是明烛煌煌。萧云朔大笑一声抬脚要进,却被忽然出门来的楚如悔拦在门口,冷若冰霜。
“如悔,哪有你这样的会客之道?我可是带了东西来的,也不白吃你的~”萧云朔心里有鬼,却仍强在口中打趣。
“如悔才薄,小轩寒陋,无福消受陛下的宠幸。况且元宵佳节,陛下自当与群臣宴饮,私来此处,于礼不合。”楚如悔态度冰冷,拒意坚决。
萧云朔见此,心中不禁一凉:自从那日将楚如悔从猎阱里救出来,他就一直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萧云朔虽不好问他,却也大致猜得出来缘由。不过两个人怎么说也认识了整整三年了,三年来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总不至于因为妹妹的几句话就万劫不复了吧?而且元宵节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特殊的日子,他总不至于在这一天也不领自己的情吧?
难道说聪明如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心中的隐情?
“唉!”萧云朔叹了一口气,探头看了看钟仪背后没人,低声问道:“昭阳那天是不是跟你胡扯了些什么疯话?”
楚如悔一挑弯眉,冷淡漠然:“如悔不懂陛下所指为何。”
萧云朔知他不肯承认,只得径自说下去:“宫里传的流言你都知道的,昭阳年纪小,被人利用了自己还没意识到。她若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总之你跟我心里明白,就行了。”
楚如悔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态度也就稍微和缓了些,而且若真是自己误会,不仅对不起好友,更是让仇者快意,岂不愚蠢?于是慎之又慎地问了他一句:“这么说,这流言完全是无稽之谈了?”
“绝对无稽之谈!”萧云朔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么陛下保证,对如悔绝不存半点非分之想?”钟仪正面看着萧云朔,认认真真地问他。
萧云朔顽皮一笑:“要是如悔先看上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楚如悔不理他的嬉皮笑脸,抬手接了他带来的酒食,转身往轩内走去。
萧云朔跟在他后面进了温暖的小轩,不知怎的,身上却觉得比来时路上更冷了。
冰释了前嫌,两个好友又一次坐在炉火前,烧着小酒,品尝着北方商人送来的浆果和点心。
“如悔,今日一过,我们又要开始战斗了。今年已是科举的第三年,恐怕楚丞相也无法再容你下去,对此,你可有什么对策?”萧云朔喝下一杯暖酒,抬头问楚如悔。
“肌肤压磨生胞,便当更压磨破之。”楚如悔意在言外,举重若轻。
“可是,若胞皮溃裂,胞水四溢,伤从口入,危及生命,又当如何?”虞武帝迎头便问,不留空隙。
楚如悔斟满一杯酒,在手里擎着不动:“陛下岂不闻大禹治水,择地而泄?溃胞之法,亦与此同。”
虞武帝明白楚如悔的意思是要将他们逼到死地,再故意放开一小条生路,以期一网打尽,并减小危害和影响。
“那么如悔以为,最好的溃胞之地当在何处?”萧云朔继续问道。
“至善之处,便在陛下眼前!”楚如悔眼神一挑,如千年宝剑寒光出鞘。
萧云朔大骇,忽然明白了那日自己错过的良计到底是什么。
“可是,”萧云朔心中无法抑制地不安,“如悔,你可知这样一来,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楚如悔依旧眼神凛烈镇定,面色冰冷果决,仿佛这天下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动摇。
“我不知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将戚太傅和楚丞相同时逼到绝路,他们很可能会联手,甚至……”萧云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心中的隐忧说出来,“甚至可能会联合湘东王,进京逼宫!”
楚如悔寒潭般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波浪,流光一转,静静地看着萧云朔。
第二十三回
湘东王,姓萧,名克襄,是萧云朔父亲的弟弟。也就是说,单从辈份上来看,萧云朔应该叫他一声叔叔。此人虽是庶出,却甚得行军打仗之道,当年跟随太祖征讨前朝的时候,与萧云朔的父亲也就是太宗皇帝并称“东狼西虎”,所向无敌,战无不克,攻城略地,战功辉煌。虽然后来太宗皇帝先攻入京城夺了前朝的国祚,因此按照约定成为开国皇帝,然而湘东王心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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