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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绝响[君臣]-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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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那个白衣青衿的男子在火炉前对自己说,要帮自己保下大虞的江山。可是两个月过去了,那人却依旧水波不兴,纹丝不动。表面的平静,让萧云朔心里不禁有些焦急。
朝堂上,太傅党和丞相党争得愈发激烈了,简直不把皇上看在眼里。而那些不愿被党争卷进去的文武官员,也不是游走在两党之间,就是干脆请求外放,到地方去享清闲。至于那些坐在位子上的“清官”,纵使不与党争,也不屑于处理政事,每天忙着喝酒和清谈。结果是,无论中央还是地方,都留下了一大摊子政事无人料理,政务堆积如山,行政系统濒临瘫痪。
乌烟瘴气!清谈误国!乱七八糟!岂有此理!
看着朝堂下面的人还在为了一个明显浅白的芝麻小事吵来吵去,虞武帝不禁在心里把这帮乌龟老鼠养的骂了一千遍又一千遍。
这几天讨论的议题,说实话争吵到最后归根结底都只是两点:第一,谁干活;第二,谁得名。依照传统——也不知是何时形成的传统——贵族是要居高位的,可问题是这些自命清高的贵族又不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去处理世俗事务。于是,每当涉及到官员任免和职务增减的议题,他们就要大吵特吵好几天。
这就是所谓的又想做□又要立牌坊,萧云朔曾经如此描述过他们的状态。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虞武帝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出声制止了已经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的议题。“如悔,你有什么意见么?”
朝堂上的百官一时莫名,心道这吏部的事情,为什么要问礼部尚书?
楚如悔依旧白衣青衿,翩然跨出一步,低头行礼:“诸位大人所争的,无非是名位和实务,既如此,不如将二者分开,各取所需,岂不更好?”
一瞬间没人明白他的意思。
还是虞武帝接受能力强,最先反应过来,一脸兴奋地问:“如悔可否再把话说详细一点?”
楚如悔自信一笑,声如萧管,却也掷地有声:“品第高位,自是贵胄名士所有;俗务劳苦,本非良家子弟堪为。如今之际,不妨另设实官,取寒门贱子代庭兰之士料理俗务而不夺其名。如此,名实二事,各有所归。两全之法,请诸大人及陛下定夺。”
又是一阵沉默。
楚丞相沉吟半晌,仍有一丝犹豫:“如此,岂不是同一位置要设两位官员?以现今的官制,恐怕会出乱子吧?”
“那么便改革现在的官制!”意识到楚如悔要行动了的虞武帝有点激动,迫不及待地表明立场。
“不必如此!”钟仪赶紧止住萧云朔接下来的话,一边用眼神警告他注意自己的身份。“祖宗家法已经延续百年,不可贸然改动,否则定会危及社稷。”料定老臣们的反对意见,钟仪决定先发制人。
楚绥远等人果然不说话了,正在思考接下来的策略之际,小族出身的户部侍郎进身启奏:“小臣逾越。”
“讲。”
“如今户籍有‘所居’和‘郡望’两套标准,前者为实际情况,后者为名望所在。既然这样,不如……”
“老臣以为可以在实官之外另设散官,以标举名德才位,告天下以至才德性,不知陛下以为如何?”戚太傅适时地打断户部侍郎的话,把革故鼎新之功揽在自己名下。
虞武帝虽然讨厌他这种行为,却决定保持沉默,给了户部侍郎一个眼神让他回去,然后装出一副激赏之态:“戚爱卿果然宝刀未老!如此良策大概也只有戚太傅可以想出来吧!戚太傅不愧是社稷之栋梁啊!”
朝堂上一阵笑声,萧云朔却觉得恶心得要吐了。
“关于实官的委任,既然不是氏族,那么采用中正推举就不方便了,不知陛下决定如何处理此事?”楚丞相又提出新问题。
“如悔,这意见是你提的,你该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吧?”虞武帝又一次望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静观的白衣公子。
淡淡的微笑,翩然的风度,仿佛洗净了刚才上演的丑陋戏码:“陛下过誉了。礼部历来主管茂才孝廉的推举,今如悔不才请求增设‘进士’一科,以为寒门小族入实官之门打开通道。具体的方法,有本在此,请陛下过目。”
看着呈递奏折的清贵身影,百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问题到底还是跟礼部有关啊!怪不得皇帝会问礼部尚书!陛下可真是英明啊!
殊不知,他会问他,其实只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满了他的影子。
虞武帝半是思考半是欣赏地看完了楚如悔清秀俊逸的奏章,满意地微笑:“如此甚好。下朝后,如悔不要回去,来弘毅阁和朕商议‘科举’详情。至于‘散官’的事,诸位爱卿回去再想想,明天朝上要讨论具体事宜。诸位爱卿若无他事,今日就退朝吧。”
于是百官各自排着队离开大殿,楚如悔则跟着萧云朔来到了弘毅阁。
一如既往地清退了诸人,君臣二人相对而坐,妨如一对山林好友,布衣之交。
“今天我若不问你,你还打算忍到什么时候?”不满两个月长久的等待,萧云朔埋怨起来。
“如悔料定,陛下今日会问的。”楚如悔不慌不忙,明亮的眼睛灿若辰星,颇有意味地看着萧云朔。
会笑的眼睛一眯,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也就是说,这几天吏部的新制,都是你的意思咯?”
“如悔不过借查卷宗之际,帮几位大人稍微整理下文书次序。”
“那,户部侍郎也是你安排的?”
“季大人天资聪颖,如悔不过听说季夫人酿的酒好喝,去讨过几次新酿尝尝。”
“那么丞相和太傅呢?你不担心他们会强烈反对?”弯弯的眉眼间已经满是笑意,果然只要楚如悔愿意出马,乾坤反转天拆地坼什么的简直易如反掌。
楚如悔也不再答他,只拿起桌上的茶盏,似在欣赏:“陛下今天在朝上,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是啊,楚绥远和戚肩舆被几天来的事情扰得不胜其烦,争权夺地的混战中,一不留神已经双双被逼到墙角,除了楚如悔指的路,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哈哈~如悔,你果然是我大虞第一公子!”萧云朔此刻真恨不得一把把楚如悔抱起来,收在怀里使劲儿揉搓。“不过,”话音一转,语气忽然沉稳下来,“‘帮我保住大虞’,并不是只要你一个人做事的意思,下次若再有计划,我希望把我也算在内,好吗?”
钟仪放下茶盏,抬起头,略略诧异地看着萧云朔。不过,这一丝诧异也迅速被收好,改换成一种用来掩饰的优雅和恭敬。
第九回
——“我叫你帮我治天下,难道你还要我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吗?”粗犷的声音大声呵斥道。一旁,妖冶的女子发出浪荡的笑声,模糊的声音在说着“真是没用”“让人操心”之类的话。
——“臣知道了,臣会把一切处理好的。”然后拖着十岁的身体,带着一身的伤,踉踉跄跄地离开充满酒肉味的朝堂,回到只有自己的战场。
“好吗?”萧云朔又一次郑重地问道,他一定要楚如悔给他答案。
“陛下是九五之尊,有些事,还是不要亲自去做的好。”楚如悔忽然语气变得有些冷淡疏远,“皇帝,不应该弄脏自己的手。”
“你在说什么呀?”萧云朔有点生气了,“我请你帮我,自然是我自己要多做些事。都叫你做了,那我这皇帝还做个什么劲儿啊?干脆你一起拿去算了。”
楚如悔一惊,慌忙道歉:“臣不敢,请陛下赎罪!”
萧云朔觉得楚如悔态度奇怪,便走到他身边,一手覆上他的额,一手捏了他的腕:“如悔,你该不是病了吧?怎么净说些奇怪的话?”
钟仪仿佛刚醒过来的样子,眨了眨眼,然后一把推开贴着自己的两只手,故作愠色状:“人说伴君如伴虎,果不其然。向日如悔不称臣,陛下总是不高兴。今日如悔称臣了,陛下却又是不满。作臣子,难;作陛下的臣子,更难!”
“哼!”虞武帝甩甩袖子,转身回到座位上:“我不要你做我的臣子。你记得么?我说过,我要你做我的人!”
楚如悔本来只是想将之前的失态遮掩过去,听了这话,一下子面色冷得如万年的寒冰,直教人不敢近身。
“陛下若再说一次,休怪楚如悔弃官!”冷冷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却实在比暴跳如雷的怒吼更可怕。
不过这冰山绝招显然对萧云朔是无效的。
“好啦,不过是开个玩笑嘛~如悔也太容易认真了。言归正传,关于‘散官’,你设计的怎么样了?”早料到楚如悔已经设计好了一切,善于变脸的皇帝一瞬间就恢复了威严肃穆的君主姿态。
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的钟仪从袖里摸出一叠颇厚的奏章,随手丢在桌上。
“我说的是真的。下次有计划,不可以再丢下我。”
钟仪再次转头看去,却只见那人已全神贯注在奏章上,不再发一言。
第二日早朝,百官一如既往七嘴八舌了很久。不堪其扰的虞武帝拿出钟仪的奏章,作为自己的意见提供给百官讨论。结果,在钟仪公子的天才设计和虞武帝皇威的双重作用下,“散官”制度以大虞建朝以来绝无仅有的高效完成讨论,正式投入运行。至于之前说过的“科举”制度,则更是全权委任给礼部尚书,由钟仪公子一切定夺。
下了朝,钟仪正打算赶紧去礼部落实“科举”的一些事宜,却冷不防又被虞武帝逮到,说是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楚如悔也就缄了口,只跟着萧云朔到了公主府。家令见了礼,将陛下和礼部尚书引入客室,便退下去请人。
“皇兄!”身着五彩琉璃裙的少女总角晏晏,一进门就兴冲冲地奔向黑袍金丝的虞武帝怀里。
“忆如~你可算回来了~皇兄还以为你这个野丫头不要皇兄了呢!”萧云朔一脸宠溺,一步上前,一把将十三岁的少女揽入怀里。
“哪有~忆如才不会不要皇兄呢~忆如还给皇兄打了野兔回来吃——”正在撒娇的萧忆如忽然注意到金丝黑袍背后的白色身影,抛下萧云朔就奔了过去,如看到怪物一般呆呆地盯着楚如悔看。
“哦,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礼部尚书楚如悔,字钟仪,和皇兄同岁。所以,你以后要叫他钟仪哥哥,懂吗?”
“嗯。”从来不曾有一刻消停过的野公主,此刻竟出奇地乖应了一声。
“如悔,这是我唯一的妹妹,昭阳公主萧忆如。名字听着挺文雅,其实是个野丫头,一年到头在外面跑,过年都不回来……”萧云朔毫不顾忌地跟楚如悔揭着自家妹妹的短处。
“皇兄!”昭阳公主恼怒地唤了一声,低下头羞赧地整理衣角。
“公主天真烂漫,活泼可爱,自是大虞之福。”洞箫悠扬,仙袂飘荡,直看得昭阳公主心跳漏了一拍。
“唉!她什么都好,就是太野了。再这么下去,别说大虞之福了,我倒要担心怎么把她嫁出去呢!”萧云朔不禁摇头叹气。
“陛下不要这样说,公主只是年龄尚小,再大些便会懂事了。”钟仪言罢,对矮自己许多的昭阳公主温柔一笑。
谁料,一直静静立着的昭阳公主竟一转身跑了出去,任凭萧云朔怎么叫也不肯回头。
“她这是怎么了?”萧云朔不解。
楚如悔也只略歪头看着,心想大概小孩子都是难以理解的。
一口气跑回内室的萧忆如气喘呼呼,两颊泛着红光。她一边叫人把贴身侍女宝儿叫来,一边坐在床上赌气,把一床叠好的被子撕扯得乱七八糟。
“我的小公主呀~这又是谁惹着你啦?”宝儿一身水青色长裙,碎步进了内室,坐在萧忆如身边。
“宝儿,你说,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啊?”昭阳公主小脸还是通红,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宝儿。
“怎么?陛下又欺负公主啦?”宝儿从昭阳手里拿回了被子,一边顺手叠着。
“不是。”公主眼神飘来飘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兄说,我这样子,不讨男人喜欢。”
“呵呵~我们的小公主什么时候开始要讨男人喜欢啦?不会是有了心上人吧?是哪家的少爷呀?”机灵的宝儿一猜就知道了。
昭阳公主咬着粉红的小嘴唇皱了会儿眉头,就小声说道:“宝儿,我告诉你,你可不许跟别人说啊!皇兄也不许!”
“好~宝儿跟公主保证~”一脸八卦的宝儿,丝毫没有料到事情的严重性,轻松地做着保证。
“是……是礼部尚书……”
“钟仪公子?”宝儿不禁大惊失色。
“怎么了?宝儿?”昭阳公主小脸吓得煞白。
“不,没什么,公主继续说吧。”宝儿强作起笑脸,心里却在苦笑,为什么她的公主偏偏看上了这世上最不能看上的人?
“钟仪哥哥说,忆如太小了,还不懂事。你说,他是嫌我年纪小吗?还是嫌我太小孩子气了,没有魅力?”公主的脸色慢慢又红润起来,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白衣翩跹的身影,对自己温柔的微笑着。
“嗯……钟仪公子确实是天下第一等的好人,”宝儿小心地措着辞,一边注意者昭阳公主脸上的表情,“但是,公子到底比公主大五岁呢。宝儿觉得,公主还是应该找个年纪相当的人作驸马爷,比较合适……”
“五岁很大么?”撅着嘴生气的昭阳公主瞪着宝儿,“韩娘娘不是比父皇小二十岁吗?他们都可以在一起,我为什么跟钟仪哥哥就不能在一起?”
“好好~可以可以~”眼看着心肝宝贝的小公主要生气了,宝儿赶紧软声劝慰,“可是公子说得对,公主还没长大呢。公主还是要先长大,然后才能想跟公子在一起的事啊~”
“是啊……”刚刚恢复生气的公主又陷入回忆中,“我刚才真傻,竟然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嗯’字,一定被他笑话了。下次可得表现得乖巧些……
第十回
“参见陛下。”
“宝儿?”正在看奏章的虞武帝有些诧异,“有何事居然要你亲自跑来找朕?”
“启奏陛下,宝儿有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水青色长裙微微一动。
“你若是以为不当讲,还会站在这儿么?”虞武帝放下奏章,看着宝儿。“说吧。”
“请陛下不要再让昭阳公主和钟仪公子见面了!”声音中透着一丝急切和焦虑。
“哦?”虞武帝剑眉一挑,“为何?”
宝儿稍微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心讲出来。“陛下知道,钟仪公子乃是大虞第一等风度才学,又是玉树临风,公子翩翩,天下哪一个女子不倾心?只是自惭形秽,自觉高攀不起罢了。而昭阳公主,也是现今大虞地位最高的女子,豆蔻年华,情窦初开。长此以往,保不定哪一天就会芳心暗许了。陛下若真心疼昭阳公主,便应早早隔了两人,防止日后发生变故。”
虞武帝听了宝儿这一席话,明白昭阳定是已经动心动情了,宝儿是劝她不住,才来找自己的。不过……
“朕有一事不明白。昭阳既是大虞宝珠,如悔也是国士无双,两人明明门当户对,为何宝儿你却觉得不妥?”
宝儿画得纤细柔软的弯眉忽然皱了起来,玲珑秀目再抬起,已是超越她年龄的成熟:“回陛下,钟仪公子自是名士风流,天下无双。只是公子是太阳,虽然可以照亮四方,却要灼伤身边的人,甚至燃尽他们的命!”宝儿的声音坚定而清晰,仿佛颗颗珠子碎落玉盘,惊得萧云朔心头一凛。
萧云朔知道,如楚如悔这般天降大任的人物是注定要遭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的,只是连真心爱他的人都要一起殉葬么?他不信,天底下哪有这么没道理的事?
“你多虑了吧。”虞武帝稍稍安定自己的心,安慰宝儿,“朕知道你从小与昭阳在一起,感情很好,太史公伏法之后,你也再没有别的亲人,昭阳便是你的亲姐妹,所以哪怕有一点对她不好,你都不肯。只是你也不要过分紧张,反误了她的终身。”
“可是……”宝儿张口欲言,却被武帝扬手止住。
“如悔乃是我大虞国士,若真能与昭阳公主结为秦晋之好,他日必会全心全意为我大虞所用,而公主也得一贤婿,终身有定。此是两全的美事,朕当然不会阻碍。宝儿你也不要太多心,还是好好服侍公主吧。”
宝儿见皇帝决心已定,虽然满心不安,也只好行了礼退出去。走了几步,实在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忽然转身对虞武帝喊道:“陛下!宝儿的话不是凭空臆断的。当年先父为先皇作的占卜,陛下已经看到结果了。今日宝儿所作的,也是同样的事!陛下!请您三思啊!钟仪公子不是良伴啊!”
虞武帝低头扬手叫她下去,一手持奏章,心里却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陛下年内命凶,当远离臣子,自保于深宫,每日只由一二可靠的人送奏章进来即可。只要过了今年,便是化了凶相,从此陛下便洪福齐天,万福金安了!”太史公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地递上奏章,请当时的皇帝过目。
“大胆太史公!分明是妖言惑众!陛下身体康健,神明护佑,怎么可能有什么命凶之说?”头发还是花白的戚肩舆,那是正是刑部尚书。
“不!不!老臣只是照直说,这卜卦上就是这样说的,老臣也是担心陛下安危啊!”从大虞建朝时就在皇宫任太史的老人,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忠心。
“哼!还说担心陛下安危?我看最想让陛下有危险的就是你!”戚肩舆那时便已经是权倾朝野,只有太傅楚绥远可以与之分庭抗礼。
一个月后,先皇暴毙深宫。国丧期满后,太史公以诅咒先皇为名族了全家,只有当时尚小的幺女宝儿被留在宫里照顾年幼的公主,直到今日。
萧云朔收起回忆,又想到昭阳公主的事情。宝儿的话虽然迷信,却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萧云朔自己也知道,那人身上确有一种让人想为他奉献一切的气质,不过这并非他本人的错,只是他太耀眼,太美好,才让人想不顾一切去亲近他。在他面前,任何人都会瞬间感到自己的卑微和阴暗,仿佛只有通过向他献上自己,才可以让自己的生命重新获得光与高贵。
就好像飞蛾扑火,宁愿死在火中,也希望可以把自己照亮。
然而,人们却只会怪火的残忍,殊不知,亲眼目睹这些生命为自己甘心陨落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而且如悔又是那么敏感而温柔的人,又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和依赖……
“启禀陛下,礼部尚书求见。”
“不是说了么?如果是钟仪公子,不必通报,只叫他进来就好。”萧云朔整理情绪,放下奏章。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虞武帝阅毕了楚如悔送来的关于“科举”的奏章,提笔写了“尽须照办”四个字,加盖印章,单放在一旁。
“如悔,下月初九是昭阳的生日,我想她今年该会留在宫里过,你愿意过来吗?”又只剩下两人了,萧云朔恢复了邻家少年的模样。
“既然是公主生日,如悔定当前往。”钟仪却是君子慎独,表里如一。
“那太好了。唉!昭阳从小就没感受过父母的亲情,只有我这个哥哥陪她玩了几年;后来皇兄驾崩,我做了皇帝,她一个人无聊,才养成了现在这副性格。如果如悔不嫌弃,替我管教管教她可好?如果可以让她学一点礼节,将来嫁个好夫婿,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就算放心了。”萧云朔一脸歉意和悔恨,一点不见皇帝的权势,只是一个寻常的兄长,在为心爱的妹妹担心。
飞蛾扑火什么的,就随他去吧。至少有昭阳陪你,你会不会变得轻松一点呢?
“陛下开口,如悔敢不奉命?”钟仪不知他心中这一番苦情,只当一件差事,应了下来。
于是,从下月初十起,钟仪公子楚如悔又多了一项新任务,就是教从此留在宫中的昭阳公主读书礼仪。
神秀七年,春,虞武帝于首都南康设学馆,置五经博士,各掌一馆,教授学生。学生于每年秋进行考试,考试合格者录用为官。此五馆专为寒门轻贱子弟而设,大族清贵子弟则另设国子学。楚公子钟仪领主考任,统学馆与国子学诸事。授业书籍,考试科目,选取标准,唯公子定策决议。(《历代科举•;南朝虞》)
第十一回
(神秀七年)同年秋,初次考试结束。因考试进殿为官者十之四五,试进且为寒贱出身者又十之八九。所进诸官,寒士多任浊位,名门尽占清要*。其余为中正举荐入殿为官,荐进且为寒贱出身者十之五六,无上品,皆任浊;名门率五品以上起家,任清要之职。朝士不论门第,尽美新政。(《历代科举•;南朝虞》)
秋天到了。随着金灿灿的庄稼一起收获的,还有朝堂上一股新鲜的政治力量,以及昭阳公主日渐长进的诗书和礼仪。由于没有吐壁和孤竹的进犯,加之天公作美风调雨顺,今年大虞不仅粮食丰收,牛羊豚的饲养也获得很大的成功。于是,为了感谢上天的保佑,虞武帝决定去郊区祭祀,同时在云梦泽举行秋猎。
整个祭祀典礼在钟仪公子的主持下进行得庄严肃穆而不失虔敬之心。一身白衣青衿随旭日春晖翩然飘动,乍一看,竟让人不禁怀疑是天神下凡,亲临现场,接受皇帝和百官的朝拜。
典礼过后,终于到了众人期待已久的秋猎。将军们走马弯弓,文臣也披袍带甲,整装待发的羽林军红缨冲天,迎风招展。虞武帝一身红色狩服,腰佩龙渊宝剑,高高地坐在台上,举酒一杯,饮罢,传令:“开始!”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众将官如连弩神箭一齐射出,一时间万马奔腾,黄沙遮天,鹰飞犬吠,百兽奔逃。人声叫喊混杂着马声嘶鸣,长戟挥动穿插着飞箭鸣镝。利爪撕裂了毛皮露骨,尖齿紧咬着鹿蹄血流。参天古木,枝折叶落,百里清泽,波动水开,苍天垂泣,大地哀怜!
穿着嫩黄色纱裙的昭阳公主坐在虞武帝身边,一双眼睛看似在欣赏曼妙歌舞,其实却是穿透人群,注视着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儿!
楚如悔今日换了一身雪白狩服,虽不如白袍青衿飘逸俊秀,却更添了英姿飒爽,豪情万丈的傲气!头上虽只用一支水青色簪子挽紧了长发,然而和他清贵无暇的气质配在一起,却如一汪泉眼,将一身凛冽孤高的清气散溢而出,教人不敢亲狎!
日中,诸将官陆续带着战利品归来。诸执事清点了猎物,高声报给皇帝,然后就将些适宜的拿下去烹饪,以供皇帝及诸大人尝鲜。虞武帝论功行赏,按照事先约定,将宝弓繁若,赏给了猎物最多的京城执金吾楚应铎将军。
楚应铎乃是丞相楚绥远的长孙,字千里,年少英俊,战功赫赫,时任南康执金吾。
楚应铎谢了赏赐,便坐在祖父楚丞相身边。其余将官也纷纷领了相应的赏赐,虽总有人不服气,甚至当面跟皇帝提出异议,但既然是秋猎,只要热闹就好,也就没有人真的生气,只是吵吵闹闹,争个先后名位。
“刘禹将军,听说你家三代金戈铁马,将军更是自小功夫了得,今日美酒在前,可否劳烦为大家助兴?”虞武帝搞定了诸将官,举起酒杯,向新近调到南康来的原沂水将军刘禹示意。
刘禹将军抱剑而出,略一施礼。诸歌姬舞女纷纷退下,为他空出一片场地。
宝剑出鞘,寒光摄人。身形飞舞,遒劲矫健。剑气挥洒,长虹贯日!
“好!”虞武帝带头叫好,诸文臣武将也纷纷击掌喝彩。
吃够了玩够了,虞武帝叫人把自己的“麒麟”牵出来,一个飞身上马,一手接了递来的弓箭,回头望向还坐在案前的钟仪公子:“走吧?”
一身白衣的楚如悔抬头看了看黝黑骏马背上的年轻君王,英武帅气的笑如三月春光普照四方。他放下杯盏,健步走出,上了为他备好的雪白良驹,拍马就走。
“走!”皇帝一声喝,羽林将士又是一阵人喊马嘶,紧紧跟在一白一黑两个人影后,奔走驱驰。
萧云朔自小习武,百步穿杨,搭箭便射,挥洒间自是少年英豪。
楚如悔白衣青发,纵情走马,便是不猎,一转身也是侠气纵横。
一黑一白,驰骋在秋后的平原,落日余辉洒下金粉点点,两个少年的身影便似一幅盛世狂卷,绚烂在云梦泽畔,直教人倾心赞叹,也教人叹息扼腕!
太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不忍多看,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烟消云散。
日之将夕,虞武帝勒马回身,对难得放下一切防备和掩饰的楚如悔说:“虽然可惜,还是得回去了。下次我再找机会陪你来吧。”
一瞬间楚如悔明白了萧云朔的良苦用心,心里不禁感动,却只报以真心的微笑:“谢谢陛下,今生一次,如悔足矣。”
又要回到尔虞我诈的朝堂中了,楚如悔虽是不怕,却也稍微贪恋那一刻的放松和任情。
有多少年,不曾这样了啊……
“如悔小心!”
楚如悔一抬头,只见一支飞箭直向自己左侧的胸口飞来,已经迫近眼前,来不及躲闪。
“呯!”
“唔!”楚如悔中箭落马,一群人赶紧向箭来处奔去,另一群人则簇拥在两人周围,小心防备下一次进犯。
“如悔!你没事吧?!”萧云朔简直从“麒麟”上直飞下来,一手将楚如悔抱在怀里,另一手拉开他的右手,查看他的伤势如何。
“还好,只是中了左肩。”发现没有生命危险,萧云朔安心地吐了口气。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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