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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绝响[君臣]-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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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如悔斜了他一眼:“陛下若是求我,我便告诉你。”
萧云朔见楚如悔有意挑衅自己,便一脸不服,又叫他闭了眼睛,再试一次。
“还是葡萄。”楚如悔轻声笑道,顺手拿了那葡萄入口。
“怪了,朕这次特地背过身去的,你不可能看到啊。”萧云朔皱眉苦思道。
“算了,陛下还是好好看歌舞吧。”楚如悔笑得开心,话是安抚,言辞间却更是挑逗。
“不行!”萧云朔执拗得像个小孩子,“朕今儿一定要赢了你!”
然后拿了大碗,又叫楚如悔闭起眼来,楚如悔无奈,只得放下酒盅,轻轻闭上双眼。
“你们也都把眼睛闭起来,不许给他通风报信!”
这话说得像个赌气的孩子一般,楚如悔听了不禁觉得好笑,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个弧度。
忽然,唇上碰到了个柔柔的东西,楚如悔惊得猛一睁眼,只见一张英俊魅惑的脸近近地贴在自己眼前,会笑的眼睛里正映着自己惊慌失措的表情。那人微微将嘴张开,贴着自己的唇轻轻动起来——
“如悔不能睁开眼睛哦,不然就是我赢了。”
带着坏笑的话飘入耳朵,楚如悔知道他是故意的,便赶紧闭了眼睛,努力稳住心神。
柔柔的唇又啄了一下才终于不依不舍地放开。过了一会儿,萧云朔叫了大家睁开眼睛,楚如悔睁眼一看,眼前这人分明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手指着桌上的罩碗,一脸不甘心地叫着:“这次你猜!你要猜中了,我许你件事;猜不中,你许我件事!不许反悔!”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旁边的侍从不明状况,心想这下陛下可输惨了,指不定公子要罚他什么呢!然后抱了幸灾乐祸的心,单等着看他们的陛下惨败而归。
“是……是葡萄。”楚如悔轻轻说道,目光里却带了一丝犹豫。
“错啦!”萧云朔笑得得意,一手掀起大碗,“你看,是核桃!”
众人大惊,他们的公子怎么会猜错?
只有萧云朔笑得邪气四射,俯身凑到楚如悔耳边道:“如悔再是聪明,也有失算的时候~”
是,如悔最大的失算,就是你萧云朔!
楚如悔口中不言,眼里却射出恼怒的光。
然而萧云朔自是防御力极佳,这点小目光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一脸严肃地说道:“愿赌服输,如悔既然输了,就要履行诺言,许我一件事。”
楚如悔一记眼刀飞去:明明是你单方面定约,我为何要服从?
可楚如悔毕竟不是萧云朔,纵是霸王条款,他也不会抵赖否认。稍稍稳了稳情绪,楚如悔淡然应道:“陛下有命,谁敢不从?如悔奉命便是。”
萧云朔无视他话里透着的不满,又一次俯身在他耳边。这一次楚如悔再矜持不住,脸上腾地冒了火,连耳廓都带了红,只把个目光死死盯着桌子,怎么都不抬头。
鼓敲了二更,晚宴到了最后一个节目。只见一群彩衣女子翩跹若蝶,纤纤素手各自执了红牙檀板,翠笛琵琶,盈盈绕在大堂中央,仿佛天界下凡的乐伶歌姬。众女子甫一进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待她们各各站定,杨柳扶腰,仙袂飘摇,直看得大堂上下目晃心移,心神摇荡。
楚如悔见她们站定了,便拍手示意。于是丝竹声起,婉转莺啼——
道是当年七胡乱华,道是当年隔江一划
三百年间,三分了天下
一朝遗恨,半卷书札,千年后、谁知是真是假
记得沂南清贵人家,还见中原兵甲厮杀
弹指之间,命归了宝刹
旧时杨柳荫下,独余谁、空老年华
云树绕堤沙
梦魂中、江山依旧如画
望城下战马
踏碎几人春闺不见他
纵拥千骑高牙,怎比得相对抚琴的清雅
醉卧暖云霞,望寒星一潭清辉洒
最爱陇西豪情走马,也爱山东暮野清鸦
江南溪畔,处处是繁花
芦管清音,潇洒胡笳,锦帽貂裘,一盏香茶
运筹帷幄胡话汉话,决胜千里输家赢家
一姓天下,百姓的天下
何必拿无辜的人家,埋下百年后无数的厮杀
雨打江山落花,不过愿偕老白发
悠悠飘荡素纱,只见你眉目如画
金戈铁马,君临天下,终还是一场虚华
任后人功过评察,只记得当时温柔不假
歌女的声音带着女子独有的优美和韧性,随着歌词的内容时而豪放霸气,时而幽怨凄迷,时而柔情似水,时而看破红尘。曲终收拨,响遏行云,戛然而止,空留余音绕梁,回荡不歇。
“好!”
不知谁突然大叫一声,人们这才如梦方醒,轰然爆发出赞叹和掌声。
“这歌,是你回赠朕的礼物?”萧云朔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人。
楚如悔扬手示意众女子散去,淡淡答道:“如悔只是想提醒陛下和诸位将军,战功虽好,却不可被胜利冲昏头脑,穷兵黩武,伤得是人命,损的是天道,终结的,是大虞的国祚。”
萧云朔明白,他的如悔是怕战争的激奋持续下去,就算不导致对外无休止的扩张,也必将导致国内的种族压迫和动乱。战争过后,最重要的是安定人心,最难的也是安定人心。而能把人民从战争中解放出来的,不是皇帝的命令,也不是文人的口号,而是最真真切切的身边的幸福。
金戈铁马,君临天下,终还是一场虚华。
任后人功过评察,只记得当时温柔不假。
萧云朔在桌下轻轻拉住楚如悔的手,手指轻轻地抚慰他,低声道:“放心。”
楚如悔不同以往,反是紧紧扣住他的手,眉间微微带了一点蹙。
“放心。”
萧云朔微微一笑,另一只手也覆过来,将他的手包在手心里。
“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萧云朔温柔的目光,轻轻地抚慰着楚如悔紧皱的眉头。
楚如悔目光一动,慢慢低下了头。
萧云朔,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天下太大,人心太复杂,今后的路即便是我也无法保证,我只能求天命庇佑,给大虞一个无事,给你我一个善终。
而且,我总觉得,我们该收手了。
第七十一回
神秀十五年春,吐壁大虞临水划界,萧云朔将河西土地全部划予吐壁,算作当日出兵相助的报偿;三位吐壁将军自愿留在大虞,作为补偿,萧云朔送了大批黄金珠玉给宇文克,三人因此对皇帝更加感恩戴德,恨不能以死为报。
神秀十五年五月,天下安定无事,萧云朔命四方主将参军来朝受封,众人闻讯大喜,赶紧备了各地特产,驱车赶马地来到首都符离。
这一日,符离光武殿上,离京较近、动身较早的沈文远、楚应铎和道氏兄弟等人已经到了很久,各自将精心挑选的礼物承献给坐在殿上的陛下和大殿一侧的丞相;萧云朔和楚如悔依次谢过,各自回赠了礼物,随后便询问起边疆事务,风土人情,气候冷暖云云。于是原本空旷的大殿,一时竟热闹得如街市一般,以至于当段晖、刘霸贤进来的时候,竟没有人听见通报。
却说当日段晖、刘霸贤二人在西南正在镇守,忽然收到陛下诏命北上受封,两人自然欣喜非常;而刘霸贤更是欢天喜地,几乎一夜没睡,第二日一早便急匆匆地跑这跑那,准备礼物,直把个段晖笑得捧腹,说他像是要去求亲的汉子。
终于到了大殿,段晖两手空空,命了随从将礼物承到陛下和公子面前就跟陛下聊天去了;而刘霸贤则亲自拿了一大堆大包小包跪到楚如悔面前,非要亲手把东西给他,才肯罢休。
楚如悔淡雅一笑:“多谢刘将军费心,只是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如悔受不起。”
“没有没有。”刘霸贤赶紧解释,“我知道公子不喜奢华,这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多少钱,只是我觉得公子可能会喜欢,就都买了来。请公子务必收下,不要嫌弃。”
楚如悔见他如此坚持,也就不好拒绝,命人收了礼物去宫中,又依样回赠了礼物给他。
“刘将军辛苦了。”楚如悔慰劳道,“当日一别,西南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刘霸贤十分认真地望着楚如悔说,“只要是公子叮嘱过的事,我死都会把它办好的,请公子放心!”
楚如悔不料他对自己如此尽心竭力,心中也不禁感动:“刘将军待如悔如此,如悔真不知何以报将军……”
“我不求公子回报!”刘霸贤忽然激动地看着楚如悔,楚如悔见状也是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我……我可以为公子死。”刘霸贤沉声定言,一双眼睛深深地望着楚如悔。
楚如悔心下一惊,随即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平淡温和地看着刘霸贤。
“刘将军爱国之心可嘉……”
“公子!”刘霸贤又一次打断了楚如悔的话,楚如悔见他如此,也就止了口。
刘霸贤见楚如悔不说话了,就放低了声音,凑近说道:“公子,我知道我比不上陛下英武谋略,可我对公子是认真的!陛下虽是九五之尊,却不能给公子平凡人的相伴和幸福,而且百年之后,公子还要背负以色事君的骂名。而我虽是个将军,只要公子愿意,我便可以放弃勋位,与公子隐居在山间竹林,过着相对浴红衣的生活,再不必考虑他人眼光。
“陛下虽待公子专心,可等陛下百年之后,这大虞江山必得有人承继,因此纵是陛下不愿,也终归还是要封后立妃的。而我已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在外,纵是再不生子,也无须背负‘不孝’的骂名,担心死后无颜面对祖宗。因此尽可与公子携手终生,不离不弃。
“我知道公子与陛下相伴日久,自然有情,所以我不急,我也不介意,只要公子愿意,多久我都可以等下去。”
刘霸贤终于把话说完了,抬头静静地等楚如悔的反应。只见楚如悔脸上淡得如没有感情一般,过了许久,冷冷地说了一句:“多谢将军错爱,如悔对男子没有兴趣。”
刘霸贤轻轻一笑,话里透着包容:“公子不必如此,公子和陛下的事,我都知道了。”
楚如悔一动不动,面色愈冷:“我再说一次,在下对男子没有兴趣!”
刘霸贤知道楚如悔是真的动了气了,赶紧住了口,讪讪地笑着去与别人搭话了。
楚如悔微微叹了口气,侧头看向正与人聊得眉飞色舞的萧云朔,眉宇间的不安又加重了一分。
两日后,封爵大礼。各位将军参军各升了不等的勋位,获得了新的封号。
大礼之后,众人正聚在一起闲聊,忽见陛下出现,众人赶紧低头行礼。
“众将军免礼。”萧云朔笑道,“朕此来是给将军们带来好消息的~”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笑得诡异的皇帝。
“王将军,你可有妻室?”萧云朔问向王武才。
“啥?”王武才没听懂。
沈文远噗哧一声笑:“陛下问你,有没有娶老婆?”
“啊~”王武才恍然大悟,嘿嘿一笑,“哪有空娶老婆呀?以前没人愿意嫁,现在忙着打仗也没顾得上。”
萧云朔又问道氏兄弟和刘禹,兄弟俩表示尚未娶妻,刘禹则表示已有家室,多谢陛下问候。
萧云朔又问过了别人,众人有些已经娶妻生子,有些还是孤身一人,萧云朔查了个彻底后,终于揭晓谜底:“朕决意为诸将军解决终身大事,不知将军们以为如何?”
这帮单身汉子正愁找不到老婆呢,一听说陛下要赐婚,立时高兴得什么似的,赶紧拍手叫好。
“那除了已有家室的,有没有人不想接受赐婚的?”萧云朔问了这一句,忽然皱着眉头想想,又补了一句,“当然已有家室的也可以问朕讨小妾,只是人选你要自己去找,朕可以出彩礼~”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欢快得不行。
“我不要。”沈文远站出来,凤眼一飞,微微一笑。
“嗯,我也不要。”楚应铎跟着就站出来,一脸憨笑看着皇帝。
这俩人的事在皇帝眼里已经跟白纸黑字似的了,便是在众将军中也是半出柜状态:明白的都明白,不明白的也就无所谓了。
俩人说完了,又有几个要讨小妾的,萧云朔一一记下了,又开玩笑让他们回头把姑娘带来瞅瞅云云。待这些人说得差不多了,刘霸贤忽然也站出来道:“我也不要。”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他:“你不是还有个十四岁的儿子么?续个弦正好可以帮你照看儿子,多好呀!为什么不要?”
刘霸贤眼睛扫了众人一遍,最终落在楚如悔身上:“我怕新娶的女人待我儿子不好。”
众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一边拍着他肩膀说怎么堂堂大老爷们儿竟怕个女人。
楚如悔也是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刘将军不必多虑,陛下帮你找个正经人家的贤惠女子就是了。”
“可是公子,我……”刘霸贤刚要说什么,却突然被楚如悔眼中射来的寒光镇住了舌头。
“刘将军别多想啦,你也不能老把你儿子放老家里啊!你父母年纪大了,也需要人照顾不是?”众人纷纷凑过来劝他,刘霸贤无力地垂着头,不作一声。
许久。
“谢陛下。”刘霸贤强颜欢笑,抬头抱拳,向萧云朔一行礼,然后就一转身离开了众人。
沈文远机灵的眼睛看看刘霸贤,又看看楚如悔,然后拉了楚应铎的耳朵跟他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楚应铎“哎”了一声,略一点头,便跟着刘霸贤出去了。
“那么还有谁要讨小妾?”萧云朔继续向众人问道。
三日之后,成婚大礼。诸位将军各自得了心仪的女子,纷纷来拜见陛下和公子。
刘霸贤牵着美貌羞涩的新妇,走到萧云朔和楚如悔面前,两人双双跪下行礼,萧云朔赶紧叫了二人免礼起来。
“多谢陛下赐婚。前日我多有冒犯,言语造次,还请公子不要计较,原谅我的粗鲁无礼。”刘霸贤一脸悔恨和歉意看着楚如悔。
楚如悔正心下奇怪他怎么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待看到沈文远那边送来的微笑眼神,便知定是他叫楚应铎劝说了他一回,于是一边向他点头致谢,一边放下顾虑,微笑着对刘霸贤答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刘将军不必计较,还请与尊夫人恩爱相亲,早生贵子。”
刘霸贤谢过楚如悔,又向萧云朔道歉:“前日陛下赐婚,我不识抬举,冲撞陛下,还请陛下原谅。”
萧云朔哈哈一笑:“没什么,朕本意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谁知“幸福”二字一出,刘霸贤手里竟不觉狠一用力,直捏得那新妇细眉一皱。刘霸贤赶紧松了手,拉着那新妇又对二人低头行礼,才转身离开了。
当晚,萧云朔和楚如悔一起用过晚膳,便拉着他去了他早年住过的太子东宫,坐在在屋里聊他小时候的往事。待到星野幕垂,月上中天,两人一起便坐到东宫前的池塘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如悔小时候都是在这里看月亮的吗?”萧云朔靠着楚如悔,仰着头看着圆圆的月亮。
楚如悔也仰着头,声音里带着怀念:“是啊,不过那时候觉得月亮比现在大。”
说着楚如悔抬起一只手,向着月亮大大地张开:“小时候的月亮,一只手都遮不住。”
萧云朔轻轻一笑,伸手抓了他的手拉下来放在怀里:“那是因为如悔长大了呀,手也变大了。”
自己的手被他拿在手里捏着玩着,楚如悔也不管他,只有淡淡的声音继续回忆着往事:“小时候总盼着快点长大,以为长大了就可以不受欺负,可以保护别人,还可以给母亲报仇。”楚如悔声音停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道:“可是长大后才知道,原来人有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不舍,倒是小时候好些,可以什么都不用看,什么都不用想。”
萧云朔转过头来看着楚如悔的脸,楚如悔也把目光从月亮上移下来望着他,两相凝望之间,萧云朔抬起一手抚上他比月亮还清贵无暇的脸颊,然后一倾身,唇吻相接。
“那就把眼睛闭上,什么都别想。”
萧云朔低声对楚如悔说道,然后继续去吻他的唇。
楚如悔今晚出奇的乖,竟毫不抵抗,只把双手垂在身边,任他抱着自己亲吻。过了一会儿,萧云朔情绪上来,一边吻得他喘不过气来,一边两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楚如悔受不住了,便一手将他轻轻推开,萧云朔见他低垂着眼微微喘着,才知道自己有点过了,赶紧道歉道:“对不起,我……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心情好一点……”
楚如悔抬眼看了看他已经涨红的脸,又垂下眼睛,轻声说道:“进屋去吧。”
“嗯。”萧云朔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楚如悔推了他起来,便起身向东宫内走去,萧云朔跟在他后面进去,然后转身看了看周围没人,便轻轻将房门关上,门闩“咔”地一响。
随着这一声脆响,宫外树下一个身影猛地一抖,握紧的拳头狠命一敲。然后只听见匆匆离去的脚步,树下再无人影,只有树皮扑朔朔落了一地,上面全是血痕。
第二日,众将军一夜洞房花烛后来与陛下和公子辞行,谁知众人齐聚一看,独独不见刘霸贤。
“奇怪,我昨晚上还看到他呢,怎么今儿早上就不见了?”王武才疑惑道。
“好像是西南有急报,我天亮前在马房看到他,听他这么说。”刘禹解释道。
段晖心里纳闷:如果是西南有急报,为何我不知道?然而既然刘霸贤如此说,想来是有不能说的理由,自己还是别戳穿他为好。于是段晖也保持了沉默。
众人听见如此,也不再多心,一一拜别了陛下和公子,纷纷踏上归程。
第七十二回
此后两年,江山无事。
神秀十七年八月五日,宇文克以宇文盛、阿肱那等三人窃取吐壁朝廷机密为名向萧云朔要人,萧云朔知道他不过是挑衅滋事,便回复拒绝了。
神秀十七年八月十一日,吐壁二十万铁骑列阵水边,宇文克又向萧云朔要三人首级并金玉珠宝无数,朝廷惊恐,陛下震怒。于是光武殿上,萧云朔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必然要打!难道咱还怕他不成?”王武才气势汹汹,一脸杀气。
“吐壁已经大军压境,我若再退缩,不仅会让吐壁蔑视,更可能导致西南藩属的叛离和国内百姓的动摇。为今之计,只能战,不能和!”楚应铎也如此认为。
“而且就算我们以三位将军的性命和金银珠宝换取了暂时的和平,吐壁见了好处,下次也还会再来。既然这仗早晚都要打,何必先自损财富,又伤了将士之心?”沈文远声如银铃,却是言之成理,叫人信服。
萧云朔听了众人的意见,其实心里也是出兵的打算。然而楚如悔一直低头不语,却让他心里略有犹豫,于是便问向他道:“关于对吐壁是战是和,如悔可有什么意见?”
楚如悔依然静静地立在朝堂一角,一身白衣青衿仍是纤尘不染,眉宇间的英气却已被不安取代。萧云朔知道,自从他受禅以来,楚如悔眉宇间就一直弥漫着这股不安。虽然他不清楚这不安的来源,但既然能让楚如悔不安到这种地步,想必是关系天下存亡的大事。
楚如悔抬起目光,慢慢地扫了一眼朝上众人,最后望着萧云朔,略一垂眼:“如悔以为,可以一战。”
众人一听楚如悔说了可以战,顿时信心大增,然后情绪激昂地讨论起战略战术的细节。
待众人散去后,只剩了萧云朔和楚如悔两人。萧云朔走到他身边,拉了他一起坐下,然后注视着着他的眼睛说:“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谎?”
楚如悔一动,依然垂着头不回答。
“如悔,看着我。”萧云朔将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肩膀,柔柔地说。
楚如悔慢慢把头转过来,看着他。
“你觉得这一战很危险吗?”萧云朔问道。
楚如悔轻轻叹了口气,答道:“若是知道危险倒简单了,只是我心中总是不安,觉得我们该收手了,不能跟吐壁打。可这到底只是我的直觉,究竟是吉是凶,我也没有依据。”
我不能以我这没有依据的不安,来动摇你的军心。
萧云朔笑笑,安慰他道:“如悔向来心思缜密,事必躬亲,现在大虞地广人杂,如悔没法再像以前那般了若指掌了,感到不安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想太多,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嗯?”
萧云朔哄小孩一般对着他笑,楚如悔也牵着嘴角点点头,可眉宇间的不安却并没有散去。
神秀十七年八月十四日,大虞对吐壁宣战。首都镐京里,昭阳公主得知了战争的消息,赶紧带着六岁的儿子去宇文克面前哭诉。宇文克料到她会来,早就命了人拦在门口,不许他们母子进宫,于是母子二人就跪在宫门口不食不饮,声称若是大汗不见,就跪死在宫门口。
却说当年昭阳公主初来时,宇文克本就是为了稳住大虞,以便安定国内的乱局,所以虽然并不喜欢她的汉人习惯,却也对她还算客气,照顾也算周全;也因此,昭阳公主才得了一夜临幸,有了宇文渐这个儿子,在后宫里也稍微有了些地位。然而吐壁境内一旦稳定,大虞又得了孤竹之地,天下便只剩了吐壁和大虞两个国家对立,于是昭阳公主的地位也就日渐微妙起来。终于,当宇文克做好了内外一切准备,正式向大虞发动战争,母子俩的地位便立时由汗妃、王子变成了阶下的人质。因此,无论昭阳公主怎么抱着儿子求他顾念父子亲情,宇文克也是一副绝情面孔,到最后甚至直接命人把俩人关入牢中,严加看管。
脏乱潮湿的地牢里,昭阳公主紧紧地搂着六岁的儿子。宇文渐一边摸着妈妈的脸,一边认真地问:“阿母,父汗不要我们了吗?”
昭阳公主虽然恨宇文克,可儿子到底是自己的,见他这样问,心里也不由得心酸,一股泪瞬时流了下来:“渐儿,那人不是你父亲,你要记得,你的家在大虞,懂吗?”
宇文渐虽然只有六岁,却因为过早地经历了他这个年纪所不该经历的人情冷暖尔虞我诈而显得少年老成:“我懂。阿母,等我长大了,我就带阿母回大虞,找舅舅去。”
昭阳公主一听这话,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她抱着儿子往监牢深处坐坐,趁着看守离得远,小声用汉语嘱咐他道:“渐儿,你要记得,如果有一天大汗不在了,太子要即位,你就赶紧想方设法逃到大虞去找舅舅和钟仪公子。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记得了吗?”
宇文渐懂事地点点头,然后低声问道:“那阿母怎么办?渐儿要带阿母一起走。”
昭阳公主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微微笑道:“阿母也许活不到那天了,但是渐儿到底是大汗的儿子,他不会杀你的。你要乖乖的,听大汗的话,但是一旦有机会,一定要回大虞,懂吗?”
宇文渐听言也哗啦啦哭了出来:“渐儿要带阿母一起走!大汗要杀阿母,渐儿就跟阿母一起死!”
昭阳公主立刻表情严肃起来:“渐儿,把眼泪收回去。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教过你的,都忘记了吗?”
宇文渐赶紧强忍住哭泣,长长的睫毛上却还挂着泪滴。
昭阳公主把他抱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渐儿,你不能跟阿母一起死,你要给阿母报仇,还要替阿母去看舅舅和钟仪公子呢。”
宇文渐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问:“阿母,渐儿又想听钟仪公子的故事了,可以讲给我吗?”
昭阳公主脸上又一次浮现出温柔的微笑,她把头靠在小宇文渐的肩膀上,眼眸里焕发着光彩,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女,无忧无虑,充满幸福和欢乐。
神秀十七年八月十五日,吐壁二十万大军由黄嵬山北麓犯境,并州侯楚应铎、天威将军王武才率十万兵马迎敌,户部尚书沈文远兼户曹参军从军行。
八月二十日,吐壁败撤,并州侯追亡逐北,生擒五千人,获粮马辎重无数。
八月二十二日,吐壁十万大军由天山南麓犯境,并州侯不及调兵,丞相楚如悔亲率五万大军迎敌,并州侯留五万大军原地镇守,着天威将军王武才率五万人马回符离待命。
八月二十七日,大虞西南动乱,为首乃是戚肩舆与当年被削的贵族耆老,声称愿与吐壁联手,以沂水以北土地为代价换取另立新君。段晖与刘霸贤努力镇压,无奈对方财力物力人马皆大大超过守军,请求符离紧急支援。萧云朔见北方边境正急,诸将军离不开身,而西南又是自己亲手打下来的,便带了五万乞活军亲去平定,将朝事诸般交予秦行师便宜行事,重大事务写信给楚如悔问策。
八月三十日,虞武帝带五万人马亲临西南,士民稍安,动乱略定。另一边,宇文克见萧云朔终于去了西南,而楚如悔又如愿被绊在西北,于是即刻命天山南麓大军持续进攻,一边写了密信,叫人星夜送往大虞西南,不得有误。
九月一日,刘霸贤、段晖在西南守城内设下大宴欢迎陛下驾临。一夜笙歌暖酒行至午夜,萧云朔忽然想出门小解,便从屋里出来,走到庭院里。正自走着,忽然看见一个人影向自己招手,走近一看,竟是段晖。段晖一把将萧云朔拉到避人之处,然后低声奏道:“启禀陛下,刘霸贤可能要谋乱,请陛下即刻带人离开,不可稍待。”
萧云朔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怎么可能?刘霸贤是如悔亲手带出来的,对如悔忠心耿耿,怎么会对大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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