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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绝响[君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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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沈文远半带嗔怪地盯着笑得过分的皇帝,下朝后单独去见了陛下,杏眼一挑,话里有话地进言道:“公子身体不好,平日又国事操劳,还请陛下稍微多担待他些。”
萧云朔口中赶忙应了“好好”,心里却发虚:沈文远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啊?难道昨晚去两仪宫被他看到了?
这且不提。再说当时朝上,百官林立,虞武帝处理完了日常政务,便向百官问起了与吐壁的外交情况。
“回陛下,楚丞相已与吐壁谈下了停战之约,七年之内,两国互不侵犯领土,开放边境贸易,两国百姓可在获得双方特批后跨越国境,以便两边的人民往来探亲。”秦行师答道。
“七年?这什么数字?”萧云朔不解,“既不是阳数(就三、六、九),又不是整十之数,宇文克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回陛下,吐壁汗说这是他们秃发习俗里的圣数,以七年为期,符合吐壁习俗,有利于两国和平。”秦行师继续答道。
哼,说得好听!恐怕那老毒蛇是等不得十年,又觉得五年太仓促,所以才找了这么个中间的数字,好先稳住这边,再做打算。
萧云朔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就赶紧签定了吧,这样百姓也好早些见亲人。”
谁知话一说出口,秦行师却脸上露出了难色。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萧云朔问道。
“启禀陛下,吐壁汗有一个附加条件,因为这个条件实在只能由陛下亲自定夺,所以丞相才迟迟没有签定……”秦行师欲言又止。
“什么条件?”萧云朔哪管他,继续问道。
“吐壁大汗要求和亲……”秦行师弓腰低头,低声说道。
原来这宇文克和他那死了的老爹一样,都是个色鬼!娶了七八个老婆了还不够,还惦记着我这边!
萧云朔转念一想: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层姻亲关系,他日我攻打孤竹之时,他也不好以胡族亲近为由与我作难;要是再生个一男半女,更可以作为克制他的砝码……
“那就和亲吧,”虞武帝问道,“秦开府以为哪家女子可以胜任?”
秦行师一愣,躬身回道:“以吐壁汗这样的地位,恐怕只有公主才能与之般配吧。”
“什么?”萧云朔拍案而起,“要朕把昭阳嫁过去?!想都别想!”
“老臣知道陛下爱妹心切,可是陛下又没有个嫔妃美人可以效仿昭君故事……”秦行师偷偷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不然陛下即刻选妃,然后托言公主已经许人,再将那女子嫁过去如何?”
“不行!”萧云朔断然拒绝。我心爱的人还受着委屈呢,怎么能让个莫须有的女人得了名分?
秦行师见皇帝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吓得也来不及想个中原因,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垂手低头,退立一边。
沉默了一会儿,萧云朔见一屋子的人都低头无语,也知道他们再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好清了清嗓子,表情木讷地问:“那……要是纳妃,可有合适的人选?”
秦行师听了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有~虽然陛下是假意纳妃,可是这人选也不能太寒碜了~陛下请看,老臣已经草拟了可备位后宫的名单,这里还有画像,请陛下过目~”
萧云朔心里恨道:老家伙,你倒准备得积极!
然后接了名单和画像,看也不看,袖在手里。
“这事先别跟丞相说,朕再考虑考虑。退朝。”于是众人拱手鞠躬,送了萧云朔转身离开。
退了朝,萧云朔左想这事也不是,右想这事也不是,绕着绕着竟绕到了两仪宫门口,正看到楚如悔穿了一身白衣便服在屋里看书喝茶。
“参见陛下。”门口的侍卫侍女见了皇帝赶紧上前行礼。
楚如悔听见他来了,便眼也不抬道:“陛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坐?”
萧云朔知道逃不掉了,只好讪讪地进了屋,小心把袖子藏在背后。
“啊~如悔你起来了啊,身体好点了么?”萧云朔嘿嘿笑着在桌旁坐下。
楚如悔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多谢陛下关心,好多了。”
萧云朔知道昨晚确实过分了。今天早上醒来,一见他皱着眉头睡得昏昏沉沉的,萧云朔就觉得有点异常,但也没忍心把他弄醒,想说让他多睡一会儿应该也不碍。谁知他竟真的一觉睡过了早朝!
可以想见他醒来之后的怒气会有多大……
萧云朔一边脑补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是笨蛋,看来一段时间之内又不能碰他了……不过这还不是最紧要的,要紧的是,得先把纳妃这事儿跟他商量了。
可是以他现在这样子,能说么?
萧云朔在心里左右犯着嘀咕,楚如悔见他迟迟不说话,便将手中的书放下,微微叹了口气,认真说道:“关于吐壁的和亲……”
岂料“和亲”二字一出,萧云朔立时像被针扎了般弹起来,随后就听见他背后“噗嗖嗖”一阵乱响。楚如悔侧身一看,只见落了一地的女子绣像,这个抬腰翘臀,那个媚眼如飞,真真是使劲浑身解数,直向着画外的人勾引诱惑。
楚如悔看了面色一沉,萧云朔赶紧摆手解释:“这这……这跟我没关系!这都是秦行师硬塞给我的!这个为老不尊的真是……”(喂喂,陛下乃可是皇帝啊,怎么能像个小孩子似的推卸责任……)
“秦开府?”楚如悔一听说秦行师,马上就换了神色,“他说了什么?”
萧云朔本以为秦行师多少会跟楚如悔透漏一点消息,看着样子他的如悔倒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他自己也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啊!仓促之间,又不能装哑巴,萧云朔索性心一横,抱了必死的决心说:“秦行师说可以即刻纳妃,然后效仿昭君故事!”
萧云朔本来预备着楚如悔大怒摔门,或者黯然伤神,岂料他竟是静静坐着,面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一点态度。
“如悔?”萧云朔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来如此,不愧是秦开府!”楚如悔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然后抬头看着萧云朔说,“如悔即刻为陛下定纳妃的礼制事宜,请陛下与秦开府尽早决定人选,莫再耽搁。”
言罢就转身去了书案边,提了笔开始思索礼仪事项。
萧云朔呆呆地盯着楚如悔的侧影,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如悔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就忍心这么把我给人家了?!
然而满地的侍女正围在皇帝脚边认真地拣他的绣像,随后仔仔细细地叠好,恭恭敬敬地放在皇帝面前的桌上。
三天之后,纳妃之礼已经万事俱备,只欠秦行师那边的各家答复。
弘毅阁里,白衣的丞相和黑衣的皇帝正在批阅奏章:这一个低眉凝神,风华万千,揽袖提笔,全无杂念;那一个双手持卷,抬颈昂头,目动眉飞,却是半天看不下一个字去。
忽然,门下报说秦开府求见,皇帝“啪”地丢下手中的奏章,赶紧命道:“快请!”
楚如悔轻轻将毛笔放在翡翠笔架上,略略收起奏章,放在一边。
“参见陛下。”秦行师进门行礼。
“不必多礼,结果如何?”萧云朔问得一脸急切。
楚如悔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
秦行师站起身来,一抬头,却见是一脸沮丧:“回禀陛下,老臣无能,各家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都找了各种借口回绝。只有一家到最后直言不讳,说是听宫里传出可靠消息,这纳妃是为了找人代公主去吐壁和亲,皇帝连临幸的意思都没有。可是老臣确实已经与诸位大人商议好保密了,真不知这消息是从哪里泄漏出去的。”
原来那些女子本是秦行师预备给萧云朔立后封妃用的,所以当初跟人家父母说定的也是入宫侍奉陛下,这才有了那画像上争先恐后的繁华景象。然而如今既然是选妃和亲,自然这边也不方便明讲,那边也不好明拒,但是自家的女儿毕竟是心疼的,谁舍得送到那么遥远而危险的地方去啊?
萧云朔一听到说都回绝了,整个人就如蒙大赦般放松下来,待看到楚如悔正充满怀疑地盯着自己,才赶紧又作了愤怒的样子道:“想必是哪个郎吏多嘴多舌,坏了军国大事,着廷尉抓紧调查,严惩不贷!”
“算了,”楚如悔淡淡说道,“那郎吏想来也是好心。况且欺人子女,本是朝廷不对在先,若真将那女儿骗入宫里,恐怕便是和了亲也会对大虞心怀怨恨。既然没人自愿,也不可勉强,昭阳公主既身为天下宝珠,也该尽到公主的责任。”
萧云朔闻言也收起了轻浮的姿态。虽说他暗自派人走漏风声是带着些个人的私心,但楚如悔所说的这些,也确是他决定如此的真正原因。
身为天下之主,怎可在天下有难之时把责任推给百姓去承担?
“只是昭阳从小任性,就算朕去劝她,恐怕她也未必肯听。”虞武帝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而且,朕也尽可能不想伤害到她。”
秦行师第一次看到萧云朔这么痛苦的表情,心里也不禁跟着难受起来。昭阳公主到底是陛下唯一的妹妹,听说又是从小相伴,相依为命,平日里一点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这下子突然就要把她嫁到塞北苦寒的虎狼之窝去,就是个一般的兄长恐怕也会心痛如绞吧?更何况是握有一国权柄的君主,却独独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还要亲自把她……
“陛下作为兄长毕竟为难,传达旨意之事,还是我来做吧。”楚如悔又是用了淡若无情的语调,却反而仿佛含了一股温柔。
“如悔……”萧云朔知道他不会比自己更好过,这不仅因为昭阳对他来说也是如亲妹妹一般,更因为昭阳五年来一直深深爱着的人可是他啊!
“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职责。”楚如悔回了这一句后,便敛袂起身,躬身向萧云朔行礼,然后与秦行师小礼过后就走出了弘毅阁。
第六十七回
楚如悔回到两仪宫稍作休整,换了便装,便向公主府走去。
“走开!”
一进公主府,只见满府的侍女小厮都聚在昭阳公主的寝宫外,楚如悔慢步走了过去,众人见状赶紧让开。
看样子昭阳公主已经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和亲的消息,一地杯盘茶盏摔得粉碎,侍女们三三两两地拥在墙角,小心翼翼地躲着随时可能袭来的攻击。
“公主。”一个清冽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趴在床上刚哭完一场的昭阳公主仿佛等到了救星,一下子心中涌出诸般委屈,也不顾满地碎渣,只穿着袜子就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入白衣青衿的男子怀中。
“如悔哥哥……忆如不要和亲……忆如……忆如要和如悔哥哥在一起……”
本就倾国倾城的昭阳公主此刻哭得梨花带雨,薄绸轻纱亸着香肩微颤,妙曼腰肢仿佛随时都会折断,抽抽噎噎的哭声仿佛一个十岁的孩子,那么单纯地向人倾诉着满腹的委屈。——这幅情景,不要说一个寻常的男子,便是天下心肠最硬的刽子手,也会忍不住抱在怀里,百般疼爱,不叫受伤。
楚如悔伸手摸摸昭阳的头,温柔却又坚决的声音说:“公主,请不要任性。”
昭阳公主正在颤抖的身体好像一下子被雷电击中,她慢慢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楚如悔:“如悔哥哥……也要让忆如去和亲?!”
楚如悔目光一颤,语气却不改坚决:“公主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要!”昭阳尖叫着跳离楚如悔身边,站在满地碎屑当中,急得侍女们不禁大喊“公主小心!”
蓬头乱发的公主红妆泪洗,凄凄惨惨的声音已不再是小孩子的啜泣,而是如子规啼夜,杜鹃啼血,叫人听了不禁心惊胆寒。
“公主是大虞的公主,是公主,便该承担自己的责任。”楚如悔一边示意侍女收拾地上的狼藉,一边走上前去,向昭阳公主伸出手。
“不要碰我!”一向恨不得贴在钟仪身上的昭阳仿佛被火烧了一样,一下子跳到墙角,像只受了伤的猫一般,充满攻击性地瞪着楚如悔。
“你不是说过不会和皇兄在一起吗?!”
“为什么你要为了他劝我去和亲?!”
“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
昭阳公主泪如雨下,纤纤玉手如鹰爪狠狠地抓着头颅,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公主府的侍女们忍不住纷纷抬袖拭泪,试问她们哪一个不知道她们的公主是有多么地爱着钟仪公子的?哪一个不知道她们的公主是为了公子可以牺牲一切的?如果是钟仪公子的要求的话,就算是性命,公主也会开心地奉上的啊!只是,公子,你的心不能这么狠。
楚如悔仿若没有看到侍女们眼中的恨意一般,只慢慢垂下手,沉默地看着歇斯底里的昭阳公主。忽然,只见昭阳公主脸色一变,一口血闷吐出来,随后身体一软就向地面滑去,侍女们见状赶紧上前,却被一个白衣身影抢先一步,将她心疼而怜惜地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地放在床上,在她身边坐下来。
三日后,公主府传来消息,昭阳公主同意和亲。
一个月后,望乡台,高牙林立,旌旗飞扬。萧云朔伟岸挺拔,黑袍烈烈,远远地望着红毯尽头慢慢抬来的昭阳花轿,火红如海的仪仗分立左右,气势如天。身边,楚如悔一身大红色金丝云纹长袍,头上的白玉云簪也换成了红珊瑚绞丝金簪,墨色长发中两指宽的红带随发丝流泻而下,面色皎洁,唇红齿白,秀眉一弯,竟让人不禁相信他才是此次迎亲的主角。
从没见过钟仪如此打扮的众人不禁错愕惊艳,只有萧云朔知道,火红的绸袍下,是怎样愧疚和自责。
“启禀陛下,公主有言请传。”红色礼服的侍卫上前跪拜行礼。
“讲。”
“死生有命,离合在天,今日一别,不求复见。骨肉家园皆抛尽,何苦临行损残年?请皇兄恕昭阳不别之罪,他日在吐壁,定日夜为皇兄和大虞燃烛祈福。”侍卫的声音洪亮清脆,却不知为何仿佛重合了一个女子柔弱幽怨的低吟,在命运的摧残下,对着古佛青灯,燃尽青春和生命。
虞武帝的视线越过侍卫,遥遥地注视着那停在五十步开外不肯再前进的花轿。他知道,昭阳是断不肯再与自己面别的了。他不忍心去看楚如悔,因为他知道,此时的他心里一定比自己更痛。
“知道了,转达昭阳公主,大虞欠她的,必会给她一个青史留名。然后……”萧云朔眼睫低垂,眉头一皱,“自己保重。”
侍卫下去了,虞武帝和钟仪公子仍在风中并立,注视着昭阳公主的轿子缓缓地远去,直到登船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昭阳是个很坚强的女子。”楚如悔说。
“是啊。”
萧云朔眼前仿佛看到,一个月前,昭阳公主亲自来侧殿面见自己的情景。那时楚如悔正好有事不在,殿里只有他一人独坐。
“昭阳给皇兄请安。”
打扮一新的昭阳公主一袭墨绿色长裙遮了绣花鞋面,绣着睡莲的紧身抹胸托得雪白的胸口呼之欲出,绛紫色的外袍香肩半露;头上鬓云欲渡,面上胭脂如霞,一双凤眼顾盼生辉,却又在凝眸深处藏着心思沉稳。
萧忆如不愧是萧云朔的亲妹妹,只要她无意隐藏,大虞公主的魅力和干练便如浓郁的花香般四散弥漫,教人无法忽视。
“昭阳此次前来,可是为和亲一事?”萧云朔知道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索性开门见山。
“正是。”萧忆如语气平稳镇定,“昭阳愿答应和亲。”
萧云朔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心中也不禁吃了一惊。
“忆如,大虞会记念你的。”
听出了哥哥话里的愧疚,昭阳公主叹了口气道:“皇兄不必如此。昭阳愿意远嫁,不是为了国家,只是为了他。”
萧忆如一言既毕,转身离开。
萧云朔望着昭阳公主离去的背影,他知道,她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此后再也没有大虞的天下为她遮风挡雨了。
放心吧,你爱的那人,我会连你的份一起爱他的。
昭阳公主远嫁吐壁后不久,大虞便迎来了这一年的除夕。而过了除夕,就是神秀十二年。这一年,虞武帝萧云朔二十三岁。
“据皇兄说,当年父皇见我是五月初五出生,以为恶月之子,大不吉利,恐怕会为祸江山,便打算将我溺死。结果这时老太后赶来,见我可爱机灵,咿咿呀呀地伸手要抱,便动了爱孙之心,说什么也不让父皇下杀手,日夜带在身边,这才留了我一命。”萧云朔一边吃着桌上的梨花糕,一边跟楚如悔闲话小时候的往事。
“当年孟尝君也是五月初五出生,却拜相齐国,成就了四公子的美名,可见这恶月之说本不足信。”楚如悔悠悠道来,一阵风吹过,粉白的樱花落了满发满身,仿佛三月吹雪,又似即将归去的谪仙。
自从昭阳公主远嫁之后,钟仪公子就一直身体不好,所以萧云朔便将丞相之务全交给了秦行师,每日下朝后便陪他在花园里静养。
萧云朔剑眉一挑,一脸八卦地问:“那如悔是何日出生的呢?你告诉我,我好帮你庆祝~”
楚如悔不看他,只把目光停留在手中的清茶之上,声音透明得冷清:“害母之日,有什么好庆祝的。”
萧云朔心上一凛,这才想起楚如悔的生日与他母亲的忌日是同一天。
楚如悔静静地坐着,面色从昭阳公主远嫁以来变得更苍白了,萧云朔觉得他好似正在虚弱下去,气息也仿佛带着冰冷。
“就算如此,死者已矣,生者还得好好活下去。我想如悔的妈妈也是爱你的,不然也不会把如悔留在世上。况且你活得好好的,也是杜娘的心愿,我当日答应了杜娘,要好好照顾你……”
萧云朔希望他的如悔可以活得快乐些,毕竟他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痛苦,接下来的人生,他希望可以给他幸福。
“十月初十。”楚如悔淡淡说道,目光仍没有离开茶盅。
“咦?是嘛~”萧云朔听见他终于说了,心里也开心起来,“那如悔岂不是得叫我声哥哥?唉唉,没想到如悔平日看起来那么成熟稳重,也不过是个小弟弟而已嘛~”
楚如悔微微侧目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萧云朔,脸上稍打起了些精神:“如果我记得不错,倒是我比陛下虚长半岁。”
“啊?!”萧云朔立时嘴巴张得老大,“如悔不是与我同年么?”
“我何时说过与你同年。”楚如悔不再理他,继续盯着手里的茶。
“不行!”萧云朔又开始耍赖了,“你明明生日比我小,为什么反比我大?这不公平!”
楚如悔不再管他的无理取闹,只径自品着手中的茶,望着满树开得过于繁盛的山樱。
其他的花儿都是慢慢吐蕊,次第开放,把个花期开得细水长流,只有这山樱,仿佛急于赴死一般将所有生命都绽放成一瞬的繁华,然后香消玉殒,也是倾绝天下。
这樱花,倒与自己很像呢。
萧云朔望着楚如悔白得透明的侧脸,一低头看见他手心断掉的线,心底漫过一丝痛。
十月初十,两仪宫内,丞相楚如悔生日大宴,内外官员咸来携礼祝贺。
“礼部尚书送白玉如意一对!祝丞相事事如意,身体安康!”
“左卫将军送‘青鸾’宝剑一对!祝丞相调理内外,所向皆克!”
“南康执金吾送翡翠珊瑚树一株!祝丞相前途似锦,功业千秋!”
……
楚如悔仍是一身白衣,翩然立在门口,一一向前来的官员拱手道谢。
“陛下驾到!”
一声高喝,群臣退避两旁,躬身行礼。
“陛下前来,如悔受宠若惊。”楚如悔上前,敛衽行礼。
“如悔不必多礼,”萧云朔扶他起来,又免了众人的礼,“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多谢陛下关心,好多了。”楚如悔确实气色比前日好了许多,不仅面色红润,身上也有了力气。
“那,你猜我给你送了什么?”萧云朔小声在楚如悔耳边一问。
楚如悔未及思考,便听司仪报到:“陛下送丞相美酒两坛!祝丞相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群臣顿时心里一阵莫名:这什么礼物?这什么贺词?他们这宝贝皇帝今儿又是要演哪出?
楚如悔也是不解,抬眼看他,却见他一手提了坛酒过来,叫他闻闻看。
楚如悔将信将疑地打开坛封,凑近一闻,忽觉一股熟悉的酒香盈入鼻翼,叫人不禁觉得怀念。
“当日在林间小筑喝了你酿的酒,朕就一直忘不掉,回来就一直琢磨着怎么弄出来。不过朕没得真传,这味道恐怕要差一点。”萧云朔说着叫人拿了酒盏过来。
楚如悔接了酒盏,倒了一些在手里,低头一品,盈盈笑道:“陛下果真是作伪的天才,这酒几可乱真了。”
萧云朔知道他在趁机报当日从吐壁逃出时的仇,却也嘴上不好说,只苦苦地笑着。
“不过若陛下真有兴趣,如悔倒可以把这酿酒之法教给陛下。”楚如悔一边说着,一边将萧云朔迎入宫内,延至上座。
萧云朔倒不是个有皇帝架子的,左右说今日是楚如悔的生日,应该主人坐上座,于是两相推让之下,只得拉了他一起坐在上位,看着百官列坐两旁,开始了今日的宴会。
酒过三巡,上了歌舞,皇帝命了诸人各自为寿,文臣武将们也就各自欢闹起来。
钟鼓齐鸣,笑声如潮,欢歌曼舞之间,两人喝尽了那一坛开了封的酒,楚如悔便又命人拿了一坛宫中的好酒过来。
“如悔可是嫌朕的礼薄了?”萧云朔故意问他。
“陛下亲自酿的酒,谁敢说薄?”楚如悔接了新拿来的酒,一边说笑一边为萧云朔斟上。
萧云朔待楚如悔斟毕了酒,便伏在他耳边说:“我还有一样礼物要送你,你可愿意接受?”
楚如悔不知他又有什么鬼名堂,便侧了眼看着他。
萧云朔暗暗在桌下一把抓住楚如悔的手,楚如悔一惊,未及抽手,却忽然被他按住肩膀,然后手心感到轻轻一划:
“你的命,我帮你续了。”
楚如悔一震,猛抬头盯着萧云朔的眼睛,只见那墨色的瞳子正深情望着自己,眸光之中闪着撑起一片天地的力量。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楚如悔猛然站起,狠一抽手,雪白的衣袖“哗”地扫了满案的杯盏盘羹,正在欢闹的众人吃了一惊,顿时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直直看向堂上的两人。
“你疯了吗?你救了我,自己的命怎么办!”楚如悔怒不可遏,对还坐在地上的皇帝高喝。
众人从没见钟仪公子如此震怒,一下子全都不知所措。
萧云朔慢慢站起来,平静地看着他:“我曾说过,就算是死,也要保护你。”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即使最角落里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那你又置天下于何处?置百姓于何处?你若死了,他们怎么办?”楚如悔扬手向殿外一指,眼睛死死盯着萧云朔。
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明白?皇帝的命不是自己的,你怎可以如此乱来?
“天下不缺一个皇帝,可萧云朔的如悔,只有一个。”
萧云朔声音里透着万钧力道,双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秦行师见状不妙,赶紧上来打哈哈:“陛下喝醉了!快来人,把陛下扶下去!”
“朕没喝醉!”萧云朔一把推开来扶他的小吏,“就算被骂是昏君朕也认了,朕可以负天下人,就是不能负你!”
秦行师知道这皇帝疯了,赶紧转向楚如悔:“公子,你快劝劝陛下!”
谁知楚如悔竟沉默了下来,只微微地闭上眼睛,扬起的手臂也慢慢地垂了下来。
“公子!”秦行师急了。
“如悔,你可愿与我一起背负这千古骂名?”萧云朔一脸风流狂傲,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向楚如悔高高地伸出手。
楚如悔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雪白的袖子微微地动了一点。
“公子!”秦行师已经急得眼睛都快暴出来了。
萧云朔嘴角一笑,向前一抄,一把抓住楚如悔的手。
秦行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道谁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骨溜溜滚了很远。
惟愿与君长携手,不信苍天恨白头。
番外1
作者有话要说:赴京前给大家的饯别礼吧~希望大家十天之后,还记得我和这小文~ 1。您的名字是?
萧:萧云朔,字望之。
楚:楚如悔,字钟仪。
2。您的年龄是?
萧:二十三岁。(神秀十二年)
楚:二十四岁。
3。您的性别是?
萧:男。
楚:男。
4。您的性格怎样?
萧:有点轻狂吧,又有点贪玩,不喜欢死板和拘束的东西。
楚:生性@冷@淡,不喜与人交。
5。对方的性格呢?
萧:看起来孤高清冷,其实如悔很温柔的~
楚:轻薄狂@妄(见萧哭丧着脸),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6。两人何时相遇的?在哪里?
萧:神秀六年春,沂水南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楚:(沉默)
7。对于对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萧:他是我的光。
楚:喜欢强人所难。
8。喜欢对方哪里?
萧:如悔的一切我都喜欢。
楚:不世俗,有脑子。
游:公子你是说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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