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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绝响[君臣]-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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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正在疑惑思量,忽然听见门声一动,楚如悔赶紧钻回被子里假装睡着。
进来的人轻手轻脚地放下了什么东西,然后走到床前,静立了一会儿,随后俯下身,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摸了摸额头,轻轻地说了一句:
“你终于醒了。”
楚如悔立时睁开雪亮的双眼,只见萧云朔英俊的脸略显憔悴,一脸放心的微笑,却又带着一点愧疚和心疼。
“我怎么会在……”一句话没说完,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抱住,楚如悔刚要发怒,却听见怀中的人用极心疼的声音说:
“对不起,背上的伤,是因为我吧?”
楚如悔顿时怒火尽消,轻轻放下要推开对方的手,任由他紧紧地抱着,然后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久别了的安心与温暖。
算了,这一次,便由他吧。
门口,沈文远听见里面的声响,刚想进来看看是不是钟仪醒了,一抬眼却发现两个人抱在一起,略一沉思,就悄悄地退了出去,顺便将打开的房门轻轻关上。
尽管沈文远已经足够小心了,可楚如悔灵敏的耳朵还是听到了。他赶紧把萧云朔推开,别开视线冷冷地说:
“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已经上过药了。”
萧云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自己又惹恼了他,便赶紧起身,讪讪地说:“哦,我打了水过来,如悔既然醒了,要不要梳洗下?”
他刚想说“我来帮你”,忽然想到什么,便赶紧改口说:“要不我先出去,等你收拾好了再进来?”
楚如悔没有答话,只径自摇晃着从被子里出来。萧云朔赶紧扶了他坐在床边,又将放在桌子上的衣服拿过来,看着他一件件费力穿好,好几次忍不住想伸手帮他,却又总碍着什么似的不能,只得在一旁默默等着他穿戴整齐,然后扶着他坐到桌前,看着他洗净了手和脸,拿起梳子犹豫着该递过去还是帮他梳起来。
楚如悔见他拿着梳子不动,便也垂了手一动不动地坐着,只向铜镜里看着他的影。萧云朔抉择了半天,终于抬起手来——
“梳子。”
“谢谢。”
看着那人指间流落的长发,他真的很想说“果然你还是配这一身衣服最好看了”,却只是故作镇定地笑着,保持着怪异的沉默。
门口的侍卫早听到里面的动静,两个影子头凑到一处,偷偷地听着里面的对话——他们那好久不见的公子,醒来后会说什么呢?
“这里是哪里?”
“哦,这里是两仪宫,是我特地给……给偶尔来住的人预备的。”
门口的侍卫忍不住相视偷笑:怎么可能会有人偶尔来宫里住?还要给他专门准备宫殿?你当皇宫是同福客栈吗?
不过接下来的对话却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么大虞皇帝将高子客劫持过来,打算怎样处置?”
“如悔,我……”
“高子客虽是太子,却是不值一文,若陛下想以高子客换取孤竹的土地百姓,还请陛下早日断了这念头,不如直杀了高子客痛快!”
两个侍卫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把耳朵紧紧地贴着门缝,却迟迟听不到声音。
突然门口大开,两个侍卫吓得赶紧站好,黑袍金丝的陛下一脸冷漠地挺立门前,沉声命道:“把他关起来,一日三餐,不得慢待。”
门口的侍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虽赶紧高声应了句“是!”却是两只脚一动不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倒是钟仪公子翩然而出,如清风拂过陛下的身边,然后闲庭信步般向某个方向走去,步履纹丝不乱,仿佛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冰冷的地牢,而是阔别多年的小轩一般。
第四十二回
萧云朔从两仪宫出来走进弘毅阁的时候,正看到沈文远在收拾东西。
“文远,你在做什么?”
一听见虞武帝山陵般巍峨的声音,沈文远赶忙停手过来向虞武帝庄重行礼。
“参见陛下。文远正在收拾私物,以尽早离开弘毅阁。”
虞武帝扫了一眼桌上已经打包得差不多的东西,又问沈文远道:“为何要离开?”
这次倒换了沈文远讶异了。他微微抬头看着虞武帝没有表情的脸,小心翼翼地回道:“文远本是奉命在陛下北征期间代为处理政务,当日陛下回来后,文远就该即刻离开,只因钟仪公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陛下无暇,文远才继续在弘毅阁僭越。如今钟仪公子既已醒过来,陛下也就可以亲政,文远自当马上离开,好为公子和陛下让位。”
虞武帝听了沈文远的话,脸上无悲无喜,只是静静地注视前方,仿佛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沈文远马上想遍了所有的可能性,低声问了一句:“钟仪公子可是又昏睡过去了?”
沈文远心里实在害怕,毕竟当初把“沉香散”给陛下的可是自己!虽然赌上淮海沈氏百年的医名这药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然而他却没料到被陛下抱回来的钟仪公子居然身上带着那么重的伤!而且由于多日的战场风吹雨淋,风餐露宿,伤口已经开裂化脓,本就十分危险,现在与“沉香散”中的某味药相互作用,更使得公子连日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所以陛下才把朝政继续丢给自己和应铎,而他则一心一意地在两仪宫内照顾公子。如今,公子好不容易苏醒过来,陛下却丝毫不见高兴的意思,难不成是公子的情况又恶化了?
虞武帝不答沈文远的问题,却说了句让他大抽一口凉气的话:
“他在地牢里,你有空去看看他,别让他再发作了。”
随后抬脚走向高案,展开奏折专心地读起来。
纵使聪明如沈文远,此时也被这两人出乎意料的行动弄得大惊失色。不过,他到底不愧是整个大虞仅次于钟仪公子的人,略一思考,就疾步向廷尉地牢走去。
他本能地觉得,解决问题的关键在钟仪公子!
自古地牢便是怨念和恨意郁积不散的地方,纵使是三伏酷暑之日,这里也依然冷风摄骨,寒气逼人。至于那些做了两三百年地牢的古牢房,据说即使推倒房屋烧毁旧址,土地上也完全无法耕种任何作物,甚至野草也不长,直到有当世一流的得道高僧前来超度死去的怨灵,或是请法术高超的道士摆祭坛甚至献上生祭,才有可能破除死囚们的纠缠和诅咒,让这片土地重新获得孕育生命的力量。
而大虞的廷尉地牢,就是这样一个有着三百年历史的地牢。所以即使沈文远特地回去加了件外袍,一踏进地牢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昏暗的火光下,相对清静的一角,一个雪白的身影独自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挺直的后背如峭壁冷漠地拒绝一切同情或是嘲讽。一盏油灯孤单地笼着一层淡淡的光,然而却不会让人觉得是它在驱散寒冷和黑暗,反是它旁边的人璀璨夺目如太阳,用他一身的光芒织成巨大的屏障,无论是妖鬼怨魂都不敢靠近半步。
“淮海沈文远见过钟仪公子。”沈文远拱手行礼,同时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楚如悔微微转过头来,依旧清高典雅的姿态仿佛并非阶下楚囚,而是高立庙堂之上的一国太子。
“原来是文远公子,有劳探望,如悔不敢当。”
优雅得体的回答既不失倨傲清高,又谦和有礼,实在是拿捏得恰到好处,连沈文远也不禁心中暗服。
“钟仪公子过谦了,文远不过一介布衣,亦以布衣之交的身份前来探望公子,如果公子如此客气,文远便只好以为是自己不知尊卑,那么便即刻羞愧离去,不敢扰公子的清静。”
楚如悔心中不禁佩服沈文远的聪明:如果他此番以大虞官员的身份而来,那么自己对他必然也是如对萧云朔一般高傲疏拒彼此分明;而他此时偏偏以个人的身份而来,那么自己也就不便再拒而远之,倒是该以礼相待。
楚如悔微微一笑,侧身拂袖:“如果志言不嫌这牢里脏乱冰冷,就来这边坐吧。”
沈文远也就回以优美的一笑,慢慢走到楚如悔身边,又点头行了个礼,才在他面前坐下。
“志言近日可好?”
虽然当初在国子学仅见过几面,楚如悔却一直对沈文远赏誉有加——也正因为此,在他离开之后,虞武帝才把本属楚如悔的政事全交给沈文远处理。——而在“双煞宫乱”中,两人更是经常书信往来商议对策,因此虽然相处时间不久,却是如故友一般。
“文远一切都好,有劳钟仪公子挂念。”沈文远浅笑如铃,竟使得这阴冷的牢房骤然如吹进了三月的春风。
“当日弘毅阁一别匆忙,不暇多问,而后天各一方,更不得见,不知志言当日身上的伤可痊愈了?”楚如悔虽然那日被萧云朔的一系列举动惊得心神恍惚,却并不曾忽略沈文远受伤一事。
“多谢钟仪公子惦记,文远早已无事了。倒是公子,怎么身上会有那么重的伤?”沈文远话说出口,忽觉唐突,赶紧又加了一句,“因为听说公子一直高烧,昏迷不醒,所以文远便特地赶过去看看。”
楚如悔脸色并无异样,只是如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背叛故国,违逆大汗,自然要受点惩罚,如悔可以保全性命于鞭下,已是大汗恩典,格外留情了。”
沈文远惊讶于胡人的野蛮无情,却也不方便发表议论,只劝慰钟仪道:“无论如何,公子身上的伤情况非常不好,本就处理得匆忙,又逢上战事,再加上……”
沈文远本不想说“沉香散”的事,不过他料想聪明如楚如悔不可能猜不到,也就不妨直说了:“再加上‘沉香散’的作用,三力并发,公子才昏睡了这么许久,高烧不退;若是再在这里受冷风寒气的话,弄不好恐怕会伤到性命。公子不如随文远出去吧,文远赌上我沈家百年的医名,一定把公子治好。”
楚如悔满是谢意地点头一笑:“多谢志言美意,如悔也不是全然不惜性命之人,如果可得淮海沈家的医治,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如今既沦为孤竹俘虏,纵使大虞无加害之意,如悔岂能没有自觉?如果志言真是为如悔考虑,便当劝陛下早日放如悔回孤竹才是。”
沈文远垂眼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问道:“公子可是有顾忌?”
楚如悔不回答,只深深地看了沈文远一眼,然后慢慢将视线移向牢房外面。
第四十三回
从地牢里出来之后,沈文远径直去了弘毅阁,却发现陛下不在,只有楚应铎一个人坐在那儿写东西。
“应铎,陛下呢?”沈文远走近楚应铎身边,如铃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春风。
“陛下去见孤竹的使者了,好像是孤竹那边有意要谈判换回太子,所以陛下去听听他们怎么说。”楚应铎搁笔抬头,睥睨沙场的眼眸中此时却盈满了满足和温柔,“文远找陛下有事?”
“嗯。”沈文远就近坐下,然后将陛下把钟仪公子关起来的来龙去脉讲给楚应铎听,楚应铎也就顺时走到沈文远身旁的八仙椅上坐下。
“这……这应该是误会吧?”一向正派睿智却也偶尔会显得木讷呆板的楚应铎说,“陛下不是千辛万苦才把公子弄回来么?怎么就又关起来了?公子也是,就算曾经误会陛下,看在陛下这么不要命地照顾他的份儿上也该明白了吧?怎么又闹得这么僵?”
看到楚应铎如此神情的沈文远忍不住小声笑起来,楚应铎见他笑自己,知道一定是自己又说了没脑筋的话,也就索性放弃了:“你别笑了,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文远仍是故作高深,只是跟楚应铎说:“如果文远看得不错,钟仪公子该是已经知道当年那场误会的真相了。至于他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做……”沈文远忽然把头凑过来,“文远猜公子是有所顾虑。”
“文远,你再说详细点,公子在顾虑什么?”楚应铎也低声在他耳边问,远远看去竟像两个在密谋坏事的小孩子。
“这个嘛,等我们听完孤竹使者的条件,也许就会知道了。”沈文远愈发将上身凑上前去,边说着边侧过脸看着楚应铎的侧面,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
“文远这么说,那应该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了吧?不如赶紧去告诉陛下,也免得陛下再误会公子~”楚应铎忽然转身兴奋地看向沈文远,却不料唇红齿白的温柔可人儿正近在眼前,不期然面上一红,腾地站起来。
沈文远假装没有注意到楚应铎的窘态,仍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整了整衣服说:“以陛下和公子的关系,我猜陛下已经知道了,只是文远有自己的打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得知沈文远没发现自己奇怪行为的楚应铎心中暗自庆幸,然后就放了心一般豪爽地说:“只要是文远说的,我都照做就是!”
沈文远秀目一飞,盈盈地注视着他,仿佛意有所指似的说:“哦?应铎此话可是当真?只要文远说的,应铎都会照做?”
“呃……”楚应铎刚想说欺君弑父违背道义的事不做,但转念一想,沈文远怎么可能让自己做这种事?又想想,除了这些大奸大恶之事,好像也没什么是不能答应他的,就索性干脆一点,答应他好了。
“我楚应铎一言九鼎,说了会照做就会照做!”
沈文远又是低头银铃浅笑,然后站起身来,故作为难般地对他说:“那,你就先来抱我一下~”
楚应铎一时傻眼,没听懂沈文远什么意思。
不,不是没听懂,应该说,是不敢相信是自己认为的那个意思。
见他呆呆站在那里不动,沈文远故作生气状:“怎么?楚大将军不是一言九鼎么?还是说记性不好,这么快就忘了?”
楚应铎仍是木然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沈文远心中一慌,赶紧解释道:“我不过试试你这‘一言九鼎’的份量,没想到这种程度你就不行了,真正要上场的时候我怎么能放心?”
楚应铎听了这话立时释然了:原来是这样啊,自己还真是多心,对不起文远了。然后就不好意思地走过来,赶紧两臂环肩将人轻轻抱到怀里。
沈文远比楚应铎身高稍微短一点点,所以他一侧头正好枕在他的下巴和肩膀之间。楚应铎只听得一阵衣袖和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沈文远的两臂就稳稳地滑上楚应铎的腰际。
“文远?”楚应铎不禁一丝诧异。
“应铎哥哥好久没有这样抱文远了。”胸口上,闷闷的声音小小声地对自己埋怨。
楚应铎一听,也不禁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小时候他总是很爱生病,而且一生病就浑身发寒,颤抖不止,直到筋疲力竭快失去意识才慢慢停下来。可他又偏偏性子倔得很,死活不肯让自己去宅子里找人来看,于是自己只好把自己家里一些治疗风寒的药拿来给他吃,可是毕竟不是对症下药,即使可以缓解也效果有限。所以每当看到他冷得嘴唇发紫抖得如筛子一般却还是咬紧牙关不肯让自己去叫人来,自己就会忍不住紧紧地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体,然后两个小孩子就如雪地里赤身而抱的兄弟一般,瑟瑟发抖地躲在被子里,只等发病过后,累得沉沉睡去……
那时的日子虽然辛苦,却也单纯得如晴日的天空,缓慢,干净,充盈着实实在在的幸福。可是人毕竟是要长大的,人长大了,很多事情就会改变,很多事情就不再能做。
“对不起,文远。”楚应铎声音中带了点无奈,也带了点感伤,“我们都长大了。”
“嗯,是呀~”沈文远拍拍楚应铎的后背,把头从他的下巴旁边挪开,“所以我们赶紧去履行大人的义务吧!你的‘一言九鼎’,我信了~”
然后就推开了楚应铎,头也不回地向武德殿走去。
楚应铎看着那温暖柔和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凄凉的感觉,不过他不打算细想,只三步两步就跟上了沈文远,然后两个好朋友一起向武德殿走去。
初夏的午后,同行的好友,逝去的流年。
那些你也记得我也记得的往事诸般,谁忍心让它被这纷扰的红尘沾染?
第四十四回
武德殿,乃是百官为彰表武帝打败孤竹而敬献的殿名。
百官本意是请求为陛下修建新的朝堂,以纪念三百年来汉人对孤竹的最大胜利。然而武帝却认为朝廷新政方兴,战乱初定,不宜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于是辞谢了百官的建议,只把原来的朝堂命名为“武德殿”,算作心领了百官的好意。
此时,武德殿中,孤竹使节已经去别馆休息,只剩下虞武帝和部分官员在商量对策。楚应铎和沈文远通报了后就迅速进来,行礼,退立一边,等待武帝的命令。
“臣以为,不能让钟仪公子见孤竹使节,更不能答应任何交换条件。只要钟仪公子在我们手上,孤竹多少土地我们都可以自己拿到;若是归还了钟仪公子,就算我们此次拿到再多的土地,恐怕也无法长久地完整保存。”户部尚书上前一步,低头表态。
“臣也以为,不宜轻易答应孤竹使者。”刘霸贤也上前献言道,“公子前次回孤竹受了那么重的伤,可见胡人毫无半点怜悯亲子之心;若此次再放公子回去,恐怕公子之命危矣!要是如此,我们辛辛苦苦把公子救回来不仅完全没有意义了,而且反是害死了公子啊!”
虞武帝不发一言,继续听百官议论。
“臣以为,不妨先让公子与孤竹使者见一面,也好知道孤竹人的打算。至于公子的安危与送还与否,可以待此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定夺。就算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人,先听听孤竹使者的条件总归是不错的。”刘禹将军不愧是沉稳老将,几句话便将要点说出。
“敢问刘将军,孤竹使者今次不是来提条件的么?那么将军刚才所谓的‘先听听孤竹使者的条件’,又是什么意思?”沈文远欠身行礼,谦恭地一问。
“文远公子有所不知,孤竹使者虽说是来提条件的,但却要求一定要在钟仪公子在场的情况下才肯说。于是,陛下现在便与诸位大人商议是否让钟仪公子与孤竹使者见面的事情。”刘禹抱拳还礼,勇武庄重却仍不失彬彬有礼。
“文远,你以为当如何?”玉座上的黑袍帝王洪声发问道。
在楚如悔不在的这段期间,朝堂上的争论和难题一般都是由沈文远来做最后的分析和判断。
“文远赞同刘禹将军的意见,只不过……”沈文远别有深意地看了虞武帝一眼,“前此既有公子劫持陛下逃回孤竹之事,此次便须格外小心,不可大意。况且孤竹使者提出如此条件,恐怕是想要激怒公子,或从公子口中听到什么信息,因此,我们必须尽可能断绝两方的沟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虞武帝了然地一点头:“那便依文远之意见,明日未时三刻在弘毅阁接见孤竹使者。除与此战相关之三位将军及朕外,其余闲杂人等皆须退避。楚将军,明日劳你亲自往廷尉处护送钟仪公子出来,于两仪宫收拾妥当后再来弘毅阁外待命。”
“是!”一群人拱手低头,各各领命。
第二日,未时三刻,弘毅阁。
左手边,三个彪形大汉革衣皮靴,随意地坐在八仙椅上,用听不懂的胡语在谈论着什么。
右手边,二刘一王三位将军官服笔挺,手不执兵,表情严肃地静等谈判的开始。
高案之上,虞武帝黑袍金丝,气宇轩昂,香茶半盏轻轻放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君威一命:“带孤竹太子进来。”
话音一落,便听见阁外有阵阵金属碰撞的声响。众人扭头看去,只见楚应铎金鳞铁甲,手中拿着一条粗重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一个制作精巧的木头枷子上,木枷打磨得圆滑小巧,因此即使戴在一双纤白瘦弱的手腕上也不显得莽撞唐突。手腕的主人一身白袍金甲,头上一顶胡人特有的帽子,雪白俊逸的脸大半被一条雪白的绢丝紧紧围住,因此即使此人想要说话,也无法发出清楚的声音。不过清冷高傲的眼神一扫,秀如远山的眉梢一挑,即使看不见他的红唇皓齿,也没有人会怀疑,此人正是钟仪公子楚如悔。
看到他们心爱敬重的钟仪公子竟然遭到如此待遇,刘霸贤不禁心痛大喊了一声:“公子!”
王武才更是怒火爆燃,拍案而起:“楚应铎!你怎么能如此对待钟仪公子?!”
刘禹虽然也大惊不已,但是他知道楚应铎敢这么做,一定是陛下授意的。要论全大虞最不肯让公子受到半点伤害委屈的,毫无疑问就是虞武帝本人,如果连陛下都忍痛如此了,想必是有不得不此的理由。
楚如悔闻声稍停了一下,看了眼刘霸贤、王武才和其余的人,又冷冷地望了一眼虞武帝,然后一声不响,安步走到专门为他安排的位置前,挺直脊梁优雅地坐下,一点不见仓忙狼狈之态。
即使沦为阶下囚,仍是一身君子傲岸,遗世凌云。
虞武帝看他坐好,便开口对孤竹使者说:“朕已按照约定把太子带过来了,孤竹使者也该开条件了吧?”
孤竹使者没料到虞武帝竟会这么对待楚如悔,明显吃了一惊,不过商议过后,觉得即使这样也算能完成他们的任务了,也就点头表示同意,开始谈判条件。
“如果陛下愿意归还我孤竹太子,我大汗愿意以潼州、仁州、西楚、南谯四州作为交换。”使者之一单手行礼,提出交换条件。
对面三人一听,立刻就明白了这孤竹大汗绝对没有谈判的诚意!
“潼州、仁州、西楚、南谯本来就是我们自己打下来的,如果没有公子帮你们抢回去,恐怕现在还在大虞的手底下呢!居然说拿这四个州来交换公子!难道在你们眼中公子就只值这四个州?”王武才不忿,站起身来就骂了对面三人一顿。
“我大汗的意思是,从太子参战以来,大虞失掉了四州,我们失掉了太子,双方都有损失,不如就回到太子参战以前的状态,当这一段事情没有发生过……”另一个孤竹使者站起来,向王武才和虞武帝解释道。
“什么叫‘当这一段事情没有发生过’?你们孤竹人不懂什么叫做‘历史是不能逆转的’吗?要按你们这么说,那我们可不可以说这三百年来胡人和汉人都死伤惨重,不如我们回到三百年前吧,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们回你们的草原放马,我们在我们的中原种田。你们要是能答应这个,那我们也可以答应用你们的太子换四个州!‘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刘霸贤虽没站起来,说出来的话也还是一样带着火药味。
孤竹使者用胡语商量了一下,然后一个使者语气平稳地说:“那你们要添加什么条件?”
看来对方终于有谈判的诚意了,刘禹便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先向虞武帝行了一个礼,然后开始正式与孤竹使者斡旋。
“臣以为当如此……”
第四十五回
谈判从未时三刻一直持续到申时三刻,虽然在很多地方上双方各有妥协达成了一定共识,但是最终在割让的领土方面却仍是无法达成一致:孤竹人的底线是,不能超过最初四个州的两倍大小;而虞武帝则坚持,若大汗不肯拿出半壁江山来,什么都别谈。
于是两方就在领土问题上争论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最终孤竹人表示暂时放弃,要求回去与大汗商议后再来谈判。
虞武帝本就没有交换的意思,此时正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也就不再挽留,派人送他们回别馆去休息。
“对了,”孤竹使者刚站起身来要走,忽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向楚如悔,“为了迎接太子归国,可是有位太子的故人千里迢迢从符离赶过来,太子既然与大虞皇帝关系非同一般,就该劝劝大虞皇帝尽早接受大汗的条件,太子也好早日与故人相见。毕竟,南边水重日晒,日子久了,恐怕故人的身体吃不消啊!”然后意有所指地盯了盯楚如悔的眼睛,三人就做礼离去了。
站在一旁的楚应铎边听边迅速地看了楚如悔一眼,可是楚如悔却好似什么都意料到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孤竹使者离去,才回看了楚应铎一眼。
“陛下!”王武才见孤竹使者一走,马上扑到虞武帝面前求情:“就算公子曾经劫持陛下,陛下也不能如此对待公子啊!当年‘双煞宫乱’的时候,如果没有公子神机妙算,调兵遣将,恐怕现在朝政还在两个老家伙手里呢!而且就连当年劫持陛下也是中了奸人的诡计,这个不能算公子的错啊!”
“是啊陛下!”刘霸贤也忍不住过来求情,“公子对陛下的心山河可鉴,日月可表,且不说为了彻底扳倒‘双煞’不顾自身的安危,陛下应该还记得当年孤竹使者来聘的时候,公子主动留下来的事吧!再说这大虞朝堂,多少文臣出身于公子的‘科举’之下?多少武将来自公子训练的乞活军?就说这次北伐孤竹,我们的军士粮饷能够如此充足也是拜公子的‘土断’所赐。可以说没有公子,就没有大虞的今天啊!就算公子曾被人陷害一时犯错,陛下也该宽忍一二吧!”
胆敢指责皇帝,这可是欺君之罪。
“请陛下成全!”二人一起抱拳,冒死请命。
虞武帝仍是等他们说完,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二人纳闷,呆呆地抬头看着皇帝笑——话说陛下好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啊,都快忘记他那张英俊魅惑的笑脸是什么样子了。不过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吧?问题是为什么陛下要在这个时候笑起来啊?
两人正在且迷且惑,忽见虞武帝一边抬手指向楚如悔,一边强忍着笑意说:“就算你们要表忠心,也找错了对象啊~”
二人回头,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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