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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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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芳淡淡道:“你们忘了,昨日立秋。”
这一说,趴在桌上的傅阳猛然直起身大喊:“立秋,要吃赤豆圆子!不能忘!”
阎肆把他按回桌上,笑道:“算了吧,我实在不爱这个。”
赵珩看谢流芳低垂眼睑,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不自觉一勺一勺往嘴里送,几下就将一碗赤豆喝完,还不忘违心说一句:“真是好味道!”
谢流芳听他前后言行不搭,经不住笑开。
赵珩不明所以:“笑什么,我说真的!”
于是谢公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河蟹章压力很大。
chapter 25
寒天催日短,北风叫枯桑。
入冬之后,书院里许多学生都染了风寒,谢流芳不算严重的,不至于每天三四碗苦汤弄得一身药味,却也精神不济,甚至在顾夫子的课上睡着。
赵珩让赵不问找了些驱风寒的药丸,融在热茶里给谢流芳端过去,都被谢流芳拒了。
“我不要喝。”
赵珩见他瞬间就把眉头拧到了一块,不禁笑道:“难不成你还怕苦?就算没病也喝一些,这药是秘方,对身子好。”
谢流芳瞪他一眼:“怕苦又如何,拿走。”
赵珩哈哈一笑,仰头含了一大口,捉住他的唇就想渡过去,谢流芳挣扎,蹭着抱着就起了情热,免不了的缠绵。
最后药没喂进几滴,床铺上都洒了浓郁的药味。
卯时,天边一声炸雷,谢流芳正洗着脸也被那雷声吓了一跳。时至冬季,已不是江南多雨季节,雷声却响得出奇。
窗外乌云团团遮住明月,雨水倾盆而下。推开房门时,一抬头就能看见屋檐上的瀑布一般的水帘。
赵珩靠在廊柱上望着他,翩翩公子的俊朗挺拔,一双笑眼只在雨幕中独独望着他一人:“我找遍整个屋子都没看见雨伞。”有些佯装的无辜。
谢流芳察觉到自己走神,淡淡垂首,淡淡看着手上的伞,淡淡撑开,淡淡说:“一起走。”
那人立刻挤在他身边,笑容张扬得像溅落开来的雨点子:“好。”
明知他是借口,还是纵容了。
当天第一堂课是算术,等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李夫子的踪影。
许员外家的公子许宿,转过身去敲杜王孙和李籍的桌子,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声音却不小:“听说昨晚上宋老师出事了,整个书院的老师都在琢磨怎么处置,今天怕是没人来上课。”
杜王孙道:“宋老师能出什么事?”
许宿挑眉一笑:“我也是听玄班的人说的,昨天晚上玄班有学生去南院请教问题,正巧撞见宋老师衣衫不整,正将一个人压在桌上……”
满堂哗然。
话不用说明,众人都已经心中有数。天熹书院除了洗衣房和厨房的几个老太婆之外,便再没有女子,能和老师厮混到一起的,多半是哪个漂亮学生。
许宿道:“想不到吧,宋彬竟也是玩屁股的兔儿爷!”
周围立刻哄笑声一片。
实际上,别说地甲班,就是整个天熹书院这些公子哥里,玩过男人或者偏好男风的也有两三成。但许宿这种话说出来,他们自然不会往自个身上想,又不是真的断袖,只是玩玩而已。
即便真有那心思的,也出于面子摆在心里。
比如杜王孙李藉之流,经常出入倌馆戏班的,为了掩人耳目反而笑得更大声:“玄班有学生半夜去请教问题?这不是笑话么,我看是故意的吧?”
“哈哈……”
“对了,究竟和宋老师那个那个的,是哪个学生?”
许宿故意顿了顿,道:“是谁嘛,倒不好说。撞破那事的学生是玄乙班的黄玉甫,他昨晚就立马告发到山长那去了。据说山长暂时将事情压着,只问宋老师一个。”
旁边沉默着的学生也有接话的:“这事我今早也听说了,还是听黄玉甫亲口说的,那根本不是学生,是慕容老师,而且听说慕容老师不是自愿的。”
“啊?!”
“哈?”
“什么?”
整个地甲班顿时哗然。
谢流芳也惊得抬起头,与赵珩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无法相信。
许宿轻蔑一笑:“这下宋彬算是完了,被学生捉。奸当场还不算,外加一条强迫之罪。”
赵珩耐不住,问他:“过去有过这样的事没有?”
“有过,原先有一门兵法课,教书的朱夫子,觊觎学生,被告到了官府。”回答他的竟然是杜王孙。
“后来如何了?”
“发配充军,永不还朝。”
赵珩倒吸一口气,竟与谋命之罪等同!
发配充军这事非同小可,就算不看在宋彬往日的为人,也看在那琴谱的份上,赵珩都不能让他白白送官,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他豫记得慕容折纸兔时的羞赧,怎么可能……
赵珩不再听他们说,径自起身离开,直往南院去。谢流芳跟着他出来,在距离他三丈的地方忽然叫住他。
赵珩道:“你别拦我。”
谢流芳道:“我不拦你,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赶到南院棋斋的时候,看到正门紧闭,石阶之下跪着一个白衣人影,走近一看正是慕容老师。
此时他面色有些苍白无力,因在寒风之中,唇色也已发白,全无平时的耀眼风华,身披宋彬常穿的那件青色袍子,十分单薄,也不知他在寒风中跪了多久,双眼泛红浮肿,必然是哭过。
谢流芳蹲在慕容身前唤他:“慕容老师……”
慕容苦笑一下,算是应他。
赵珩走上石阶,轻轻扣了扣棋斋大门,过了好一会儿李夫子才过来开门,一看是赵珩和谢流芳,凝眉道:“你们来做什么?”
谢流芳还想迂回:“今天地甲班第一堂课您是不是忘记了……”
李夫子恍然,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赵珩阻了话头:“夫子,其实我们是来找山长的。”
门里翁山长的声音随即传来:“找我何事?”
赵珩推开门,一脚跨了进去,刚想说话,却瞥见跪在屋里的宋彬,衣衫不整、满面倦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翁誉山见他望着宋彬,便知他来意,捋了胡须轻叹道:“看来你们听说了。”
宋彬身形一颤,抬头看着赵珩,眼里布满血丝。
赵珩顿了顿,走上前:“山长,这事怕是有误会。慕容老师和……”
山长抬手阻断他继续说下去,缓缓跺到桌边坐下,端起茶盅吹了吹:“流芳,你竟然也来了。”
谢流芳拱手作揖:“山长,原谅学生越矩。”
一旁坐着不响的顾夫子也突然插话:“山长,依我看这事不至于……”
翁誉山沉声道:“你们都回去。”
顾夫子和李夫子对望一眼,不再出声。
一边跪着的宋彬,倏然伏下身,朝翁誉山重重一拜,轻声道:“学生有愧。”
翁誉山年有七旬,雪白的长眉从他眼角弯下来,依旧遮不住沧桑的痕迹,似乎有些晶亮的眼睛浅浅一眨,似也是疲倦至极,半晌道:“你今晚就走吧。”
“山长!”
赵珩还欲上前为宋彬说话,谢流芳立马伸手将他手臂抓住,赵珩不解地回头看他,却见谢流芳面色阴沉地冲他摇了摇头。
宋彬默不作声地走出棋斋,经过慕容身边时,用力将他拉起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那轻拍的动作既不生疏轻慢,又不过于用力,像是心意相通的伴侣之间,最习以为常的安慰。
荷塘边,假山前,赵珩问谢流芳:“你刚才为什么拉我?”
谢流芳道:“因为山长的决定是正确的。”
赵珩不解。
谢流芳淡淡道:“离开书院总比等到有学生告官,说天熹书院有老师有辱斯文,暗通苟且,然后抓去充军好很多。”
“你怎么确定一定有人会去告官?两情相悦之事凭什么受人指责?我偌大赵氏天下,难道人人心中都容不下区区断袖之情?!”
谢流芳冷笑:“别人无所谓,偏偏撞见这事的是黄玉甫。”
“怎么说?”
谢流芳看着他,淡淡道:“当年朱夫子喜欢的那个学生,就是他。”
赵珩一惊:“朱夫子当年究竟如何?”
“朱夫子在天熹书院待了许多年,论棋艺兵法,翁山长都自愧三分。当年黄玉甫是他最喜欢的学生,黄玉甫成天跟着他,食则同席寝则同榻……书院里闲话就不少,等到黄家人发现,直接告到官府。前两年正巧是新律‘男。淫’出昭的时候,大家不明所以,本就人心惶惶,加上黄家上头是枢密奉旨,充军流放是顺理成章的罪名。”
“照你这么说,当年黄玉甫和朱夫子其实是……”
“那事之后,黄玉甫在书院里就是出了名的憎恶男风,有暗通之事,都是由他之口传开的,旁人只道他受过朱夫子的虐害。事实上……也是心中有恨吧。”
赵珩撑了扇子,笑说:“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知道的挺多。”
“小小天熹书院,谁走谁留,还能不知道么。更何况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多知道一些,对自己总没有害处。”
赵珩点头:“也是,明明之前在笑眉馆看到杜王孙,今日居然毫无愧色地瞥个干净。”
谢流芳勾了勾唇角:“纵使赵氏天下辽阔广袤,男男断袖之情,终不如夫妻白首来得光明正大吧。书院里尚且如此,世俗繁华间更不必说。”
赵珩听他话风不对,挑了挑眉,凑近他,轻声道:“怎么,莫非换做谢公子,也会那样面无愧色的否认自己喜欢男人?”
谢流芳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那你呢?”
赵珩低笑:“心中无惧,何须否认?”
“噢?”谢流芳笑开。
赵珩伸手在他脸颊上抚摩,也不管会不会有人经过此地,贴近谢流芳的鼻息,低声道:“要我立刻证明?”
“不用。”
“谢公子还没回答我,换做是你,会不会否认?”
鼻尖几乎相碰,赵珩面前,谢流芳漆黑光亮的眸子就像琉璃一样深邃迷人。
“流芳,若黄玉甫撞见了你我之事,你会不会否认……”
像是诱哄一般,一低声笑问,一边拇指捉着他的唇瓣,微微侧过头,就要相贴。
“会。”
险些相吻的动作忽然停住。
“我会否认。”
chapter 26
慕容决定和宋彬一起走。
他将整个书斋的挂着的字画一幅一幅卷起来,像是拾掇在天熹书院这些年的记忆。
谢流芳进门的时候,他已有知觉,却一直不做声地整理包袱字画,直到视线停留在年初所作的那幅《春雪》上,才倏然道:“我记得你曾经说喜欢这幅《春雪》。”
谢流芳立在一边,淡淡道:“老师既然要走,可否将他赠予学生?”
慕容轻轻一笑,将那画取下,留恋地看上几眼,才轻轻卷起,回手一抛,正巧被谢流芳接住。
“那便送你吧。”
“多谢老师。”
慕容又转移到下一幅字画跟前,边伸手抚摸自己当初留下的墨迹,边道:“那会儿你不过十二三岁,山长将你带到我面前,对我说‘他是谢听义的儿子,你要好好教他’。回想这些年,除了几笔丹青之外,我好像什么都没教过你。”
“慕容老师俊雅风流,点墨江山,一身才情便足够学生仰慕一生。”
慕容笑着摇头:“这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啊。”
谢流芳垂眼不语。
“总是听人说谢家如何衰落,谢少如何清冷寡言。连宋彬时而说起你时,都担心你过于清高寂寞致使性子会一直冷漠下去。不过现在看来……都是白担心了,你还有点人气。”
谢流芳听他调侃,勾了勾唇角:“不过是放下了一些东西。”
慕容点头:“背了七八年的负累,能放下是好的。我之前还一直意外,你居然能和宋繁走得近,本以为谢家的遭遇致使你这辈子最厌恶权贵子弟了,可缘分这东西,算计起来还真没有个谱。”
谢流芳没有接他话,书斋里蓦然陷入寂静。
只剩下慕容收拾行李的声响,和桌上烛火摇曳光影。
半晌,谢流芳忽然问:“老师,你们打算去哪儿?”
慕容轻笑:“还能去哪儿,找一处穷乡僻壤,种田过日子,或者去个不怎么繁华的地方,摆个字画摊,替人写写文书。他嘛……或许能给人弹弹琴什么的。”
谢流芳蹙了眉,显然想不到慕容心里是这样的想法。
“这样做值得吗?”
慕容生性自由,不爱功名利禄,不求金榜题名,满身才情屈居在这书院里做老师已是令人不解,而今舍弃一身才华,怎叫人不为之惋惜。
慕容将字画统统放入一只藤箱,淡淡道:“同样的话,我当年也问过朱夫子。他在棋艺兵法上的造诣已非寻常人可及,论谋略也不会比当朝谋士差去几分,离开书院,哪处都能生活,何故不肯低头,偏要与黄家争个天翻地覆,输尽一切才算完了。”
“那朱夫子如何回答?”
“他说,怀才一身,不如偶遇一人,相知相爱,相拥相守,天下大事世俗纷扰皆抵不过那人凝眸一眼时,春光扫去的寂寞。”
谢流芳眸子一沉。
“你说,朱夫子傻不傻?在书院这些年,也该明白了,不论如何倾心,都不该惹上权贵子弟。我较之他而言,唯独庆幸一点,我所遇之人,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就比权贵子弟好吗?”
慕容抬头笑道:“起码没有身份责任,没有人追着逼我们分开,我就是和宋彬到边塞卖豆腐去,也仍旧在一块,没人管得着,是不是?纵然世俗不容,依旧红尘作伴,潇洒余生啊。”
谢流芳淡淡一笑:“朱夫子傻,你也傻。”
慕容不恼,只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宋彬推开门看到谢流芳,先是一愣,随后有点尴尬。
“宋老师。”谢流芳拱手一揖。
宋彬立马摆手:“不……不要再叫我老师了,我……今后不再是你的老师。”
“宋老师两年来对地甲班的学生颇为费心,饮食起居样样操心,又在音律方面倾囊相授,令人敬爱折服,老师二字,当之无愧。”
宋彬苦笑,又对慕容道:“东西收拾好了吗?”
慕容用力将藤箱盖上:“除了银子和砚台纸币之外,别的东西都不拿了,就把这箱画带上吧。这可都是我心血之作,虽然重了些,扛也得扛着走!”
“好。”宋彬宠溺一笑,走上前和慕容一道用力抬起,颤颤巍巍地搁上了门外的牛车。
谢流芳道:“老师,我送你们到门口。”
宋彬拉扯着牛车走在前面,慕容和谢流芳缓缓走在三丈开外。
往日里,直到亥时三刻,书院里才会真正安静下来,可眼下刚过戌时,灯光昏暗的书院里便不见几个人影,寂静得出奇。
“这帮臭小子,平日里总是‘慕容老师、慕容老师’叫得亲热,人家如今要走了,倒只有你一个来送我,真是……”
谢流芳也在心中意外,原本以为赵珩一定也会来的,却是连他的人影都看不见。
chapter 27
书院笔直敞开的大门已近在眼前,顾夫子和李夫子站在门前,迎着宋彬拱了拱手,显然特地开门候着。
眼看宋彬下了牛车与二人道别,慕容也停下了脚步,忽然道:“流芳啊……”
“学生在。”
“虽然你平时话不多,但我知道,这书院里最懂事、最自在的就是你,你总是在心里将一切都盘算个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自从你母亲去世后,最迷茫、最没有羁绊的也是你,在你身上我看不到家族的负累,看不到对前程理想的执著,也看不到对平凡自由的向往。你有没有想过今后?”
“我……没有。”慕容这话像是突如其来的一把拂尘,将谢流芳近日原本就有些紊乱的思绪撩拨得更加复杂。
慕容深深看着他茫然的表情,轻叹:“好好想一想,人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是。”
“还有。”慕容从腰线摸出一团白色物什,稍微抬手拨弄了两下,递给谢流芳:“这是你早上落在棋斋门口的。”
谢流芳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仔细一看却怔了一瞬,正是几个月前赵珩送给自己的那只姻缘纸兔。
纸兔已经有些破旧,泛黄的宣纸点点污渍,唯有额头那一点朱砂清晰可见。
这纸兔原就是慕容教赵珩的折的,又让慕容看到兔子从自己身上掉落出来,谢流芳下意识就有点心虚,垂首将纸兔收在袖子里,不与慕容对视。
慕容拍拍他的肩,继续前走,什么也不问。
苍茫的夜色里,西风拂过脸颊,明显的寒意让谢流芳拉了拉前襟,不远处,几位老师仍在低声作别。
忽然,书院的门墙上方忽然响起了琴声,在这宁静的夜里犹显得突兀。老师们都停下了话语,谢流芳也不自觉地抬头寻找琴声的来源,直到凝住门墙石阶上,抱琴横坐的俊朗身影。
赵珩望着慕容和宋彬的方向,手下弹指轻动,曲子因生疏而错漏基础,但好在整体琴韵流畅。
入心处,无限感慨,怅然若失,仿佛云水奔腾,又仿佛飘零萧索。
宋彬寻着琴声微微一笑,闭眼聆听,已是动情十分,他所站立之处,是无法看到赵珩的,却已听出这曲子正是出自之前送给赵珩的那本琴谱《潇湘水云》。
顾夫子一捋胡须,笑道:“小宋,你放心去吧。”
宋彬点头,和慕容一起拱手作别,而后跳上牛车,一路颠簸着远去。
直到踪影消失不见,琴声才兀然停下。谢流芳走到他跟前,也在石阶上坐下。
“怎么不弹了?”
赵珩苦笑:“就学到这。”
谢流芳看着他无辜的表情,忽然笑出声来,随便抬手拨了拨琴弦,倒有几分顽童的调皮。
赵珩捉住他的手,立刻凝了眉:“手怎么这么凉?”
说完就将身上的裘袄截下来裹在谢流芳身上,谢流芳推拒,就被他一把揽在怀里,强硬地将人箍住,不许他乱动。
“宋老师和慕容老师就这么走了,我怎么看你高兴得很?”
谢流芳像孩子似的靠在他臂弯里,抬头看空中稀疏的星星:“因为慕容老师挺傻的。”
“哦?怎么个傻法?”
谢流芳没有接他话,依旧自顾自看了会儿星星,突然道:“宋繁,你会不会回京城?”
赵珩不妨他这一句,心中被猛敲了一下:“怎么了?”
“你叔叔是户部尚书,就算他真对你父亲的生意见死不救,将来还是希望你回京城担任个一官半职的吧,毕竟自己侄子比外人可靠得多。”
“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呢。”话虽如此,赵珩却在心里盘算,还有几天就是腊月了,但愿那一天不要来得如此之快。
“那你总归要走的吧。”
赵珩被这个话题堵得难受,略一沉吟,试探道:“如果我回京城,你肯跟我走吗?”
“跟你走?”
“是!一起去京城,反正你迟早要入京赶考!”赵珩终于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却又害怕他嘴里再一次说出让自己失落尴尬的话语,不禁激动地将人搂紧,脸埋在他肩胛处:“跟我走吧,别再说那些无情的话,我知道你也喜欢和我在一起……”
“我……”
赵珩立刻伸手掩住他的唇:“你别说话……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舍不得管家、雪梅,甚至也放心不下你表弟,这些人都可以一起入京,我们重新在京城盖一座宅子,还是谢宅,仿着你母亲在世时的样子来建。”
“……”
“临安的山水虽然带不走,但是我们每年都能回来看看,如果你想吃馄饨、赤豆圆子,京城也一定有厨娘会做,我们找味道最正宗的好不好?”
“……”
“到时候我们同朝为官,一起辅佐皇上治理天下,便日日夜夜都能在一起。”
“……”
“你答应我吧,流芳……到时候跟我一起回京,好不好?”
谢流芳沉默着,耳边的话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玩笑话,以赵珩的思虑,原不可能这样轻易许诺。
他想说很多话来反驳赵珩,击碎这亦真亦假的心跳,击碎这等同诓骗的天真。
但嘴唇呐呐张开,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chapter 28
两个人在黑暗里维持着依偎的姿势,直到书院大门因撞击而剧烈地摇晃起来。
远处,顾夫子慌慌张张地跑来开门,门栓刚一拔起,就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
赵珩和谢流芳连忙起身跑过去。
一队衙役约五六个人,挺拔严肃地站在门口,一旁站着气喘吁吁的黄玉甫。
看到黄玉甫,赵珩和谢流芳便心中有数。
“顾夫子,不是我们这大晚上的来打扰翁山长。而是衙门刚接到状纸,说天熹书院放纵老师强迫欺。奸。你也知道,你们这的学生都是大有来头,书院出了这么个事,吓着哪一个都不好办,所以知县大人才让我们先过来拿人。”
顾夫子连忙摇头:“不可能,书院里没有这样的事,恐怕是误会。”
黄玉甫忽然大叫起来:“别听他的!我都知道,山长今天晚上要放他走,赶紧去南院拿人!”
捕头冷冷看着顾夫子:“是不是误会,见着了宋老师在说吧,顾夫子就不必在这挡着路了。”
说罢,便蛮横地推开顾夫子,急急往里走。
“慢着!”
捕头一见赵珩,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衙门的人都是在谢家见过赵珩的,知县大人都恨不能跪在地上给他磕头了,这身份可想而知。
“诶,宋公子啊,有什么吩咐?”
赵珩和谢流芳对视一眼,冲衙役沉声道:“听说你们来拿人?”
“是是是……知县大人刚收到诉状,小的们来晚了,宋公子受惊。”
不料,赵珩只是点点头道:“这事是误会了,先前几个学生与老师有些顶撞,背地里捏造的谣言罢了,不值得你们特地来一趟。”
捕头愣了愣,刚想说什么,就被黄玉甫推到一边:“胡说!你是哪儿来的,敢说本公子造谣?吕捕头,别跟他废话,赶紧拿人!如果你们敢放任这样的老师在书院里,看你们知县大老爷的乌纱帽还能否保得住!”
“这……”吕捕头心中有些为难。
老实说,他并不确定赵珩是什么背景,只听说有亲戚在京城里当大官。但黄家的底子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天熹前几年出过朱夫子那一桩案子,当时黄家老爷勃然大怒,逼得上头改判充军。但事实的真相衙门内部的人自然知道,当年便是黄家白白诬陷了别人,如今弄到宋彬的头上,多半也是造孽。
吕捕头本来也不想来这一趟,正好有人出头阻止,本该就此打道回府,却又拿不准赵珩的底细。
这时候谢流芳走了出来,对吕捕头拱手一揖:“吕捕头。”
“谢公子。”吕捕头也抱拳示意。
临安下至乞丐、百姓,上至地方衙役、官差,都对谢听义十分崇敬,自然对谢流芳也就以礼相待。
“不知吕捕头是要来拿哪一位老师?”
“宋彬老师。”
谢流芳点点头:“不巧,宋彬早前已被山长辞退,早就离开书院了,你们就是来搜查,也找不到他半点踪迹。”
“什么!”黄玉甫怪叫起来:“果然!我就知道翁誉山要放他们走!不对……他们一定走不远,赶紧去追啊!追啊!”
吕捕头叹了口气:“黄公子,既然如此,还等属下去向知县大人回禀再做打算。”
“回禀?!你应该马上去追!”
“如若罪情属实,那宋老师已经是逃犯,通缉令还需要知县大人批准。”
黄玉甫被他噎住,正要发作,又听谢流芳道:“我倒是听山长说,宋老师这次是与慕容老师一起走的,想必也不会是畏罪潜逃,该是求学游历之类,更何况宋老师平时品行端正,为人师表,更受学生爱戴,还望吕捕头和知县大人明察。”
“宋繁愿为认人证,望知县大人明察。”
吕捕头欠了欠嘴角,心中已经明白十分,不声不响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不与黄玉甫半句废话。
黄玉甫怔在原地,颤颤地指着赵珩和谢流芳,大吼道:“要你们管什么闲事!宋彬是你们什么人,用得着你们维护他!”
赵珩淡淡道:“是我们的老师。”
黄玉甫蓦然笑了:“呵呵……老师?当年恒逸被抓的时候,怎么没有人为他求情!没有人喊他老师?!所有人都耻笑他……所有人都谩骂他!他们说他该死!他们说他该死!”眼泪湿了一脸,毫无征兆。
赵珩不料他突然转变,不解地看着谢流芳,听他附耳道:“恒逸是朱夫子的字。”
“我告诉你们……我早就知道宋彬和慕容搞在一起,我是故意的!凭什么他们就能这么太平,凭什么我和恒逸就要永世不得相见?啊?当年翁誉山怎么没有想过要救恒逸,怎么没有想过让他也连夜逃走,啊?!”
谢流芳淡淡道:“如果当年,翁山长早知道的话……”
“住口!”黄玉甫红了眼睛:“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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