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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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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云崇撑着手看着陆之冉淡青色的细眉轻拢,知他又在乱想,低笑一声,俯身干脆付诸行动地消除他心中纠结,于是细密轻柔的吻印上如墨化一般眉间,缓缓地一路下移,寻得他漂亮的薄唇,才加大力度地细吮起来。陆之冉果然被勾动得不能再胡思乱想,眼神朦胧地沉迷了进去,一双手忍不住轻轻勾上了汪云崇的脖颈。

  汪云崇直起身,慢慢将两人距离拉开拉开一些,一边轻轻摘下陆之冉环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道:“之冉,今夜不行。”

  陆之冉羞于自己刚才的过热回应,晕红在白皙的脸上绽开,低头道:“之冉知道。”

  汪云崇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脸,嘱咐道:“早点休息吧,明天叫这帮莽夫见识见识十二卫陆司领的厉害。”这才站起身来整理好里外衣衫,吹熄了烛火,推门出去了。

  第六章 论武百川

  正如常纶所说,寒花院真是百川山庄中最为清幽的一院,灯火齐暗后,园中的花叶映着雪色的月泛起幽幽的暗光,偶有沉眠中厚实的呼吸声传来,除此之外,连虫鸣都不曾有一响。

  太过静谧的夜色,反而令人难以入眠。

  南叠枫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头,望着隔着窗倾泻而入的月光出神。他住的这间屋子设计颇有心裁,距离呼延啸的主屋以及展庭等随侍住的偏屋约有五六丈,中间由一片精心培育的花园隔开,像汪洋中漂泊的一座孤岛,像此时的南叠枫。

  天上的云丝被夜风吹散,南叠枫坐起身,将里衫随意地往身上一裹,任蔓延的月光慢慢拢上他略带削瘦的肩膀,映上他幽邃的星眸。

  三年前的师父,是不是也是在这样一个月色皎洁的夜里离世的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这样一个绝世高手,毅然地放弃了这个世界?冰凉的风拂入,南叠枫拢了拢衣襟,抱紧了双臂。

  半大的时候,师父对自己说,她曾在一个深秋的傍晚看见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女孩站在一大片的枫树林里,直直地望着一个方向,地上的枫叶层层叠叠地铺散在他周围。孩子转过来看着她,斜阳的金色映着枫叶的明黄洒在她身上,璀璨的眼睛似乎盛下了满天星斗,明媚得令人睁不开眼。

  这个孩子看着她,忽然就昏了过去,师父把孩子抱回了家,喂了点山间的泉水,孩子就醒了,师父问她叫什么从哪里来,她都毫不记得,包括之前的枫树林,也都全然忘了。

  师父看到了她颈上挂着一块玉佩,于是拿出来看,上面刻着一个隶书的“南”字,再无别他线索。师父叹了口气,然后微笑着说:“这是缘分吧。孩子,你记住,从今以后你叫南叠枫,你是我陵鹤子的徒弟。”

  这个孩子出奇地灵巧聪明,明明是别人刚会说话蹦跳的年纪,她已经会自己吃饭穿衣,而且会背诵师父教她的简单的内功心法,不需麻烦师父一丝半毫,所以直到五岁那年她发了一场高烧,师父帮她换汗湿的衣服时,才发现这个自己一直以为是女孩的漂亮徒儿,竟然是个男孩。然而师已拜过木已成舟,师父只能把他继续留在身边,同时另收了一个女徒作为门派的传承。

  月过中天,夜已深。南叠枫拢紧衣衫走到窗前,推开窗,斜倚上窗棱看园中耐寒的花草,纤长的手白皙如雪色的月光,轻轻抚过颈上的碧玉。来到武夷之前的事和如何在枫树林中遇见师父,在他的记忆中是完全没有的片段,而成为师父的弟子、被师父错当成女孩以及水扬心的入门却都完完整整的历历在目,是什么让命运的手偏偏轻轻扣掉了那一节?

  这是一个多次觅答案而不得的谜题,十几年过去,南叠枫也懒得再去追寻这个答案,只是在这个月凉如水的冬夜,突然又发觉,十几年过去,命运的轮转又让他变成了当年迷失在枫树林中的孩子,被孤独环绕,因为突然撒手人寰的师父,因为和自己已经再也不似从前的水扬心。

  南叠枫轻叹一口气,直起身来关上窗子。

  忽然双手一住,觉得背心一凛,侧头道:“来的不知是汪大人还是陆大人?”

  “呵,南公子真是厉害,一猜就中。”身后床榻的方向传来一道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口吻,中气浑厚内劲霸道。

  南叠枫插好销,转过身来背着手按着窗格,袖中藏匿的短剑滑落半截在手,看着闲坐在自己床上的汪云崇,道:“大人过奖,能够无声无息地潜进别人屋子的而且目前会做这种事的,除了两位大人,在下还想不出别人。”

  “哦?莫非南公子早料到今夜我会来?”汪云崇抬眉。

  “意料之外,但是是情理之中。”南叠枫抬起星眸,道:“只是汪大人怎么不走正门,在下也好设些茶点,聊为招待。”

  汪云崇抱着手,也牵起嘴角,道:“本来是想走的,但无奈看少当家已经歇下了,怎么好意思再打扰?再者……”汪云崇邪黠地笑笑,犀利的俊目微眯,道:“也免得叫少当家误会你我之间有些什么,造成公子与少当家之间的不愉快。”

  南叠枫气结,冷笑道:“所以,就来打扰在下了?”

  “呵呵,”汪云崇自床上站起来,一边慢慢走近南叠枫,一边道:“我在外面看了许久,见南公子似是有心事,迟迟无法入眠,不知南公子有什么烦恼?长夜无聊,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我可以帮公子分担一二。”

  见汪云崇逼近过来,南叠枫捏紧了护身短剑,道:“不敢劳烦汪大人。汪大人有事可说,明日大典颇费精神,不如尽早休息。”

  汪云崇踱到距南叠枫一尺之处,云开月明,清朗的月色照的屋内陈设无一处不明堂清晰,连同南叠枫清俊如画的脸。月光自窗隙中溢进,映得那细润如玉的皮肤近乎透明,烨烨有光的眸子让人几乎以为便是天上星辰,汪云崇勾起唇角漫漫一笑,道:“我来,是要证实一件事情。”

  南叠枫心下一紧,蓦地汪云崇一掌横削而来,南叠枫吃了一惊,翻出左手刚要挡格,汪云崇那横削的手突然一翻,探到他腰后一揽,未等南叠枫换招,已贴上前去吻住南叠枫双唇。

  南叠枫猝不及防,竟被长驱直入一气攻陷,汪云崇趁势拿住他待要出招的左腕,扣住南叠枫握着短剑的右手。温软细凉的感觉从口中直灌全身,那薄唇软舌之间更是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如新茶的清香。汪云崇揽紧南叠枫的腰,更加深入地细品起来。

  南叠枫脑中空白片刻,很快意识到汪云崇做了什么,想也不想立时曲起左膝蓄力就往汪云崇小腹上一撞。

  哪道劲力刚要触及汪云崇,汪云崇自他双唇上离开,同时不着痕迹地向后一退,躲了过去。

  南叠枫愤懑地瞪着汪云崇,抬起手背用力拭了一下嘴唇,怎奈夜深人寂,自己的确不想惊动呼延啸,只得努力压制心中怒气,尽量以压低的平静语气道:“汪大人深夜造访,就是为的这种无耻目的么。”

  “呵,”汪云崇毫不生气,轻哼一声,倾身凑近南叠枫,讪笑道:“脾气还是这么大么,小美人?”

  南叠枫侧过头避开汪云崇的接近——等等,“小美人”?这不是当日在九华宫里汪云崇误认自己是水扬心时……

  “无耻目的?”汪云崇继续道:“全天下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可没有几个人,要让我相信你没有来头,可能么?”

  南叠枫蹙起弯眉,抬起灿如星斗的眸子,道:“汪大人想说什么?”

  汪云崇直起身,脸上调笑神色一扫而空,凌厉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笃定道:“盗九华宫的飞贼,就是你。”?

  南叠枫眼中星光一颤,镇定道:“无凭无据,大人怎能信口错冤好人?”

  “嘴硬。”汪云崇有些微恼,切齿道:“你这一闹,搅得十二卫上下鸡犬不宁,要不是你这飞贼牵扯重大,我恨不得先把你绑了丢进琅口大牢!”心中怨怒稍稍平息,汪云崇脸上又挂上轻笑,道:“凭据?你难道忘了在九华宫中你我曾亲热过?那感觉和我方才吻你时的感觉分毫不差。”说着又靠近南叠枫,眯眼道:“还是你要再来一次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境?”

  南叠枫一愕——这,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竟有人凭吻别人的感觉来抓人?——不过从眼下情势来看,汪云崇深夜潜入他的房间,显然也还没有准备大张旗鼓地抓他入狱的意思。

  “默认了?”汪云崇端详着南叠枫脸上神色,轻笑道:“不错,识得实务。那我们就有的谈了。”

  南叠枫转过头来,灿亮的眸子盯着汪云崇好一会儿,直盯得汪云崇几乎忍不住要再去侵犯那精致如画的眉眼,才推开汪云崇桎梏自己的胳膊,径直走到一边,坐上床沿。

  汪云崇也转过身,在床前三尺的红木小桌旁坐下。

  “汪大人想谈什么?”南叠枫整整衣襟,问道。

  “有几个问题,期望公子一解。”汪云崇顿了顿,再道:“你叫什么?”

  “南叠枫。”

  “倒是好名字。你和禄王爷有什么关联?”

  “只是听闻过一二事,未得幸见尊颜。”

  “那你为何要偷龙箫?”

  “承师命而为。”

  “你如此高的武功,师从何处?”

  “家师无甚名气,不值得汪大人一提。”

  汪云崇挑起俊眉,凌厉的目光一收,道:“不值得一提?你当我这么好骗么?”

  南叠枫侧过头,避开汪云崇直视,道:“在下的确想取得龙箫,但禄王爷一事,在下确实不知。”

  汪云崇汪云崇抱起手,微抬起下巴看着南叠枫,许久,突然一笑,道:“那个乐伶……水扬心,跟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吧。”

  这一下着实戳到软肋,南叠枫心下一紧,眸中星光轻颤了一下,道:“跟扬心无关。”

  “无不无关不是你说了算,”汪云崇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道:“难道十二卫的查访司是吃闲饭的么?”

  南叠枫自床上一下站起,道:“大人若认定在下有罪,现在将在下拿了回去便可,扬心只是一个乐伶,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她。”

  汪云崇也站了起来,走近南叠枫,俊眉一挑,道:“你不必担心,水扬心还在悠莲馆安心做她的招牌,不过,为不为难她,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南叠枫向后退了一小步,已然退到床沿,蹙眉道:“汪大人……要在下做什么?”

  汪云崇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道:“跟你说了也无妨,在九华宫里见识过你的功夫,若不是有茶菱香的作用,恐怕龙箫还真能被你盗走。明日参典的那些莽夫,依我看,没有一个会是你的对手。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明天在大典上输给我,第二……”轻佻地捏住了南叠枫的下巴,道:“今晚陪我一夜。”

  南叠枫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陪一夜”是什么意思,汪云崇的气息扑在耳边,双手也有意无意地封住了自己的退路,南叠枫一动不动地盯着汪云崇好一会儿,道:“我选第二个。”

  汪云崇倒是讶异了一下,随即劣笑道:“好,干脆。看来这支箫你是死活不肯让了。不过,你要知道陪过我一夜,你明日怕是连床都下不了,还能比武么?”

  “在下既选了,自是不悔。只是大典前夜却还放纵欲望耗费元气,明日尚有苦战,大人确定么?”

  “呵,”汪云崇看着面前那双灿亮的眼睛和眼睛主人精致无缺的轮廓,赞了一句:“够聪明。”

  随即拉开与南叠枫的距离,又退回那张红木小桌旁,道:“你想要龙箫,这没有关系,你想保水扬心无碍,我也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所问的这些,你必须如实以答。要知道,偷盗馔瑶馆、大闹九华宫这是什么样的罪名?纵有九个脑袋都是不够掉的。不过,我奉皇上密诏重查禄王一案,如果你能助我理清其中缘故,皇上圣明,是不会追究你盗九华宫的事的。”

  南叠枫拢眉道:“不是在下不愿助大人查案,实在是在下与禄王爷当真完全没有丝毫牵连。”

  汪云崇吐口气 ,抿嘴咬牙道:“你方才说,你要这龙箫是奉师命而为,好,就算你没有牵连,你可保证你那师父也毫无牵连?”

  南叠枫一怔。陵鹤子收他为徒时已有三十四岁,而陵鹤子年方双十时便已出道,二十二岁就天下闻名,这其间会过无数高手,所识之人更是遍布各处,这其中会有禄王爷,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而陵鹤子与他们说起江湖,却也甚少说起自己往事,这几件所谓的传派圣物,更是在师父过世之后才了解到,对其中的因果,南叠枫自己也常常困惑。

  禄王的灭门案,师父的死,二十年前的六大高手追杀阳灵教暗主,这其中,似乎隐隐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连丝。而汪云崇这一次的追查,也许,就能揭开这个沉寂太久的秘密。

  南叠枫的思索神情一丝都没有逃过汪云崇的眼睛,轻轻扣了扣桌面,汪云崇倾过身,道:“告诉我,你师父是什么人。”

  南叠枫回过神,明澈的眼睛直视着汪云崇,道:“在下……不便说。”

  汪云崇胸中一口怒气勃然上升,正要发作,南叠枫伸手拦到:“大人且听在下说完。禄王一案,在下确实毫不知情,但龙箫一事,在下心中也存有疑惑。大人若相信在下,今夜且先回,容在下想一想其中缘故,明日大典之后,可给大人答复。”

  汪云崇抄手一笑,道:“我是官,你是贼,我凭什么信你?”

  南叠枫略一沉吟,随即道:“明日大典,众家高手都盼能与大人一战,在下则可助大人一臂之力。但若最后在下有幸与大人遇上,龙箫终归谁手,在下希望能公平论胜负。”

  “到时龙箫是真是假,我必须知道,而且其中若藏有任何有关禄王一案的线索,我也必须看到。”汪云崇道。

  “好,也请大人答应在下。”

  “呵,你不说,我也想知道你我二人,到底是谁略胜一筹呢。”汪云崇一笑,随即站了起来,漫步到窗前,轻轻用食指拨开了销,道:“明日这个时候,我会再来找你。”将窗开启一丝缝隙,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溢出顽劣笑意,转头道:“你答应过陪我一夜,这个,我也暂且记下了。”说罢轻启纸窗闪身跃了出去,窗外但见模糊的人影一闪 ,连声音都不曾有一响,汪云崇早已不见踪影。

  南叠枫被他最后撂下的这句话说得一愣,才反应过来已给汪云崇挟了便宜去。低头看到从窗缝中倾斜而入的月光,想起龙箫背后的错综复杂,觉得心事就如这月光一般,倾洒得遍地都是。

  次日,天刚蒙亮,百川山庄内的各院各屋都纷纷亮起灯火。及至晨光初现,庄内已是喧嚣一片,各家高手都早早收拾停当,赶赴山庄后山的练武场去了。

  呼延啸依凭呼延家的显赫名声,在百川山庄内被视为等同任无禾的上宾对待,而他所住的的寒花院这边,更是一早就有庄里的两个佐事前来问候奉食,南叠枫也沾上了呼延啸的光,吃过精致小点,随着呼延啸由那两个佐事领着一路往后山里去。

  百川山庄依着的这座山不高,却已是荼西镇上最高的一座了,半山腰上顺着山道岔路延伸,有块广阔的绿地,四周老树丛丛。绿地中零星地分布着十几株幼树,百川山庄把这些树伐去,绿地便更显空广宽阔。时值深冬,虽是南方冬天树草不枯,但这绿地由于常年作为百川山庄庄主的习武处所,加之又设办论武大典,所剩的绿草犹已不多。

  呼延啸南叠枫一行到达时,练武场上的各家高手几乎已到满了,两个佐事引着呼延啸与南叠枫往主宾席上落座,沿途人声吵杂,已辨识不出是何人的窃窃私语抑或低声言笑,呼延啸温笑着,坦然迎接各种或钦羡或不服的目光。主宾席较主位稍矮一些,设两席,呼延啸与南叠枫方刚在右边坐定,左首那边鼎沸的人声忽然猛的静了下来,两人放眼望去,但见叶剪繁亲自引着汪云崇和陆之冉往赴这边的空席,叶剪繁不知与汪云崇说着什么,两人各自带笑,心情都不错,陆之冉落后半步,也不参与那二人谈话,仍是一副神闲淡定的神情;与这几人落后一丈是一身宽松轻捷锦袍的任无禾,身后跟着八名上剑门弟子,一边陪着的是大佐事常纶。

  一行人至主位的阶梯前分开,叶剪繁缓步走上主位,任无禾也随即跟了上去,那八名上剑门弟子侍立在旁。

  汪云崇摆开长袍坐定,侧头看了一眼右席的南叠枫,意味深长地一勾嘴角,却撇也不撇一边的呼延啸。南叠枫受着汪云崇这一笑,也不作回应,抬眼望向正中的武场。

  空地正中搭起了一座宽三余丈的高台,高台离地约有四人高,寻常人单是上这高台尚且不易,更不消说要在这台上比武了,因此这高台的设立,已经将身手稀松的人先淘汰了去。

  天色很沉,郁郁的云不浓不淡地浮在半空,反倒增了几分肃穆的感觉。凛风疾吹不停,扬起百川山庄的正红条旗和高台上的饰布,发出猎猎的声响。

  一通鼓响,场下顿时寂然无声。叶剪繁肃然站起,敛容朗声道:“承蒙天下英雄厚爱,百川山庄经百年风雨而不摇,论武大典历江湖万事而不衰。今日又逢大典盛日,叶某得幸,在此区以掌持典礼,见识天下绝技,心中不胜欣喜。且天下第一剑派、上剑门的任掌门不辞千里再次赶来为大典鼎力相持、为今日比武见证,叶某心中尤甚感激。”任无禾略一点头,向场中众人一抱拳,众人纷纷回礼。

  叶剪繁续道:“为此,叶某携山庄众人,特备美酒小点以酬各位英雄。赴典诸位,大可藉此把酒畅论江湖事,更可在这正中高台之上,一展雄心。”说着迎着苍莽天地遥一举杯,场中群雄纷纷应和,个个心中激荡,一时间声喝震天。

  叶剪繁仰头一饮而尽,身后两名庄卫自幕布后抬出一个古木红漆座架,上端用一块嫣红丝绸罩着。

  主宾座上的汪云崇挑起了俊眉,陆之冉秀目轻抬将那木架扫过一遍,南叠枫微微拢起了弯眉,呼延啸略略倾身。四人都不着痕迹地紧盯着架上红绸。

  叶剪繁续道:“承历次大典惯例,本庄将向大典胜出者赠以一稀世奇珍,以弘扬百川山庄以武为尊的传统。”稍稍一顿,踱至那木架前,道:“而今次的奇珍是——” 淡淡一笑,抄手将那红绸一褪而下——“这支稀世古箫!”

  一只翘首游龙盘旋箫上,游龙口中含珠,宝珠为浮雕,幽幽古韵茫茫大气自那古箫身之上透渗而出,不言自明。群雄中有些识得古奇音律的,都微微发出赞叹之声。

  主宾席上一片静肃,四人看着那古箫,各自思忖。

  南叠枫屏息凝视,极目力之所及,从上至下仔仔细细遍视那古箫一遭。

  目光最终停在箫尾的嵌孔上,眸中难掩兴奋地星光一亮。

  百川山庄所藏的这支龙箫,果然是真的!

  汪云崇早已自注视古箫改为远远端详南叠枫神情,见南叠枫眼中闪过兴奋神采,当下已了然了八分,嘴角向上一扬。

  叶剪繁回到座前,向高台右首方向一挥手,立时响起一阵壮阔鼓声,叶剪繁的悠绵声音穿透这浑厚鼓声涤荡进众人耳中:“开典!”

  话音未落,东西两方人群内各蹿出两条人影,飞身夺上高台,比斗起来,察其衣饰,原是刺典门中的一人和风火寨的一个弟子斗了起来,两人看来功夫不相上下,霎时过了十余招。

  主宾席上,陆之冉略仰着头,一双秀目片刻不离高台上比斗的二人,一边的汪云崇却似乎完全不关心那高台上发生的事情,捻着一个青瓷小杯,自顾自地喝酒。

  祺王爷云肃这次想要扳倒他汪云崇的决心看来不小,连递了五本折子暂且不论,据韩承希信中所述,云肃奏折中措辞的语气都硬朗不少,想来是自认抓对了汪云崇的把柄,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时机。前阵子在朝中听闻,当年随前祺王云谈一起征边的一批老将役满功成,领了随侍的一些亲兵回京城养老来了,日子算起来,过个一两日就该到朝中了。这些老将当年都曾为祺王云谈鞍前马后,随他血战边关,皆是死忠之臣。云谈为征边殉死未能继位已经让这些老将痛苦不已了,而云端代替云肃成为九五之尊更是令他们扼腕。云肃有了这些老将做靠山,难怪口气硬了起来。这些老将手中重兵把握,而只继位六年的长荣帝云端朝中心腹尚少,若真是兴起风做起浪来,倒是叫人头痛。

  汪云崇想了半晌,蹙了蹙眉心,提起青花古松壶来又斟了一杯。

  虽然偷盗皇宫的贼已经找到,但这次案涉禄王被害一事,这贼又偏巧是揭晓当年谜案的唯一线索,在尚未理清他与禄王爷的关系之前,抓还抓不得。

  想着想着便侧头看向右席的南叠枫,但见他双手架在面前的石桌上,合着手撑着下巴,一边仰起头正在看高台上的比武,目光凝定神情专注,竟丝毫未察觉左席这边投来的注视。额角的几丝乱发被凛风吹拂,轻搔玉润的脸颊,身体的大半都被隔在中间的呼延啸挡住,反倒让那白皙修长的颈项更加耀眼。

  汪云崇端起酒盏轻抿一口,酒香浓冽扑鼻,厚郁得充满了整个口腔,却怎么也覆盖不了残余在口中的昨夜南叠枫唇间的清茶淡香。

  “……汪大人?”

  叶剪繁的声音入耳,加上陆之冉在一边轻推了一把,汪云崇这才回过神来,抬头道:“叶庄主何事?”

  叶剪繁微笑道:“呵,叶某唤汪大人数次未答,可是打扰到了汪大人神思?”

  “哦,没有没有,”汪云崇笑道,“一点小事而已。叶庄主有何见教?”

  “不敢,”叶剪繁仍然满眼亲和笑意,伸手一指那高台,道:“台上这二人已拆了百余来招,依然高下未分,汪大人不妨作个预见。”

  汪云崇这才抬头,见那高台之上的两条身影在自己兀自思忖时已不知换了几轮,看那情形,两人果然是斗了颇久,台下场中呼喝之声鼎沸震天。

  陆之冉侧身附耳道:“方才这高台上的人已经换过了十余轮,现在正在比斗的,是刺典门的二门主那修和远烈帮的四堂主庄虎青。”

  汪云崇点点头,放眼向那高台望去。庄虎青着一身深褐色劲装,那修则头裹赤色头巾,大典上恐伤人结仇而禁使兵器,因此两人都是赤手空拳,缠斗正酣。

  汪云崇看了一会儿,挑起一边眉待要说话,却听右首一个声音悠悠道:“远烈帮以暗器闻名,庄虎青的暗器功夫虽远不及列潇云出神,但在远烈帮的众堂主中却可算是一等一了。眼下手中没有惯常所使的万方刀,出手未免别扭,此一不顺;而这那修秉承刺典门诡异手法,在中原武林之中实属罕见,庄虎青对上的是他,此二不顺。”

  汪云崇想也知道是呼延啸无疑,也不转头也不说话,就着挑眉的神情继续看着台上两人的比斗,仿佛兴致盎然。

  “少当家说得有理,不过——”叶剪繁笑问道:“刺典门武功虽然怪异,庄虎青再过个十余招便能习惯那修路数,庄四堂主亦是内力高深之人,久斗下去,兴许赢得还是庄虎青呢?”

  “呵呵呵,”呼延啸笑了起来,道:“叶庄主此言差矣。晚辈前夜有幸在江上与庄堂主有过一会,虽是一面之交,但当日庄堂主直言快语却令晚辈印象颇深。这那修的诡异路数怕已是极了庄堂主耐心的限了,晚辈斗胆断言,不出十余招,庄虎青便败。”

  “呵。”一边汪云崇轻哼了一声,目光却仍不离高台。

  呼延啸看向汪云崇,道:“汪大人有何不同见解?”

  汪云崇摇首道:“哪里哪里。少当家正好道出汪某心中所想,舒畅一下胸怀而已。”见高台上胜负即分,回转头来向呼延啸微笑道:“不过,比起预见这二人胜负,少当家的华丽身手,才令汪某更想一睹为快。”话音刚落,高台上但听“啊”的一声,庄虎青胸前挨了一掌,轰然倒地。

  叶剪繁抬眉点了点头。

  台上那修整了整衣衫头巾,这才散散地向庄虎青抱拳道:“庄四堂主,承让了。”说罢向下一纵,靠回刺典门阵里。庄虎青愤愤地“哼”了一声,见列潇云勾手示意,也依回远烈帮这边。

  人群中忽的纵起一人,直抢上高台,身子提起一跃,立在台上正中。众人看去,原来是风火寨的寨主陆矫。

  主座上的任无禾冷笑一声,道:“猖狂陆矫,竟然自己上阵来了。”

  叶剪繁笑意不改,冲着高台上一拱手,陆矫也回了一礼。

  刺典门阵中的那修又欲上场,被门主索泽摁住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汪云崇挑了挑嘴角,左手移到桌下,寻得陆之冉的右手,轻轻一握。

  陆之冉立时会意,秀目一亮,但见青灰色的身影在众人眼前只一闪而过,未及众人眨眼反应,陆之冉已翩翩然直落高台中心。

  场下一片静寂,陆之冉单单跃上高台露的这一手轻功,天下已然无人能出其右。

  呼延啸也禁不住赞道:“陆大人这轻功,真是名副其实冠绝天下。”

  南叠枫轻轻拢眉,正欲专注心思在那台上二人,忽然远远瞥见前面远烈帮席内,坐在首座的列潇云端起酒杯向着他遥遥一举,轻轻一笑,也不待对方有何回应,兀自仰头饮尽,挂着邪魅的笑自顾自依然看着那高台。

  南叠枫略一抿唇,也继续望向台上二人。

  陆矫见陆之冉转瞬之间跃然而上,心下也是一讶。两人抱拳问礼毕,陆矫往后稍撤两步,拉开架势道:“陆大人好漂亮的轻功,也不知其他功夫如何?”

  陆之冉神色闲定,清秀的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淡淡道:“陆寨主不妨试一试。”

  但听陆矫喝了一声“好!”出手便抓陆之冉右肩,陆之冉侧左一倾避了开去,陆矫左手化掌为拳又再击到,陆之冉向后一仰,陆矫丝毫不给陆之冉喘息机会,招式未老又改击陆之冉下盘,陆之冉就着后仰的姿势凌空一翻,但见青灰色的在那高台上划出半道弧线,翩翩然又避了过去。

  两人如此拆了二十余招,陆之冉都是只守不攻。陆矫一路占据主动招式越发越顺,陆之冉却是一招一退,仅凭着绝世轻功左闪右避,自台下望去,只觉着陆矫占尽优势,直逼着陆之冉自高台正中退到靠左一边。

  台下场中风火寨的众人看得欣然兴奋无比,几个胆子大的大笑着冲着台上呼喝起来:

  “陆大人怎么不出招啊,这查访司难道专注的都是挨打功夫?”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寨主这身功夫举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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