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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惟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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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琼宇逮不到水浸天和揆叙,揆方又小,矛头直指幸灾乐祸的纳兰性德,“冬郎,我问你,你年方几许了?”
纳兰性德眨巴眨巴眼睛,额娘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便笑呵呵的答道,“二十岁。”
琼宇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冬郎,你现在官居几品啊?”
纳兰性德眉头微蹙,笑了笑答道,“正三品。”
琼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大清朝中,二十岁便官居三品的有几人?”
“据儿子所知,只儿一人。”
琼宇眉眼一矮,继续问道,“大清朝中,年满二十尚无一子半女者,又有几人?”
“儿子不知。”
琼宇盯着儿子,加重了语气问道,“你可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儿子知道。”
琼宇的语气又加重了一重,“你打算厮混到几时?荒唐到那般年纪?”
“额娘,您何出此言!”
琼宇的音调陡然提升,质问道,“我只问你,以色侍君的名头你打算背到几时?两次娶亲,全如儿戏。你真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纳兰性德见琼宇动了怒,连茫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的说道,“额娘莫要动怒,免得气坏了身子。儿子……也是情非得已。”
“是他不许,还是你不愿!”
“……”纳兰性德没有作答,自己跟玄烨吵归吵,闹归闹,断断不能说他的半个不字。
“既然如此,额娘便给你做主,替你纳两房妾室。”
“额娘,万万不可。人家姑娘大好年华,绝不能浪费在儿子身上。”
“那就是他不许了!”额娘居然使诈,唉!
“不是,当然不是。他是圣君明主,岂会如此不通情理。”
“那就纳妾!”
“……”纳兰性德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难道奴才纳妾也要经过他的准许吗?”
“儿子……”
“就这么定了,既然媳妇儿中看不中用,纳妾谁又说得出什么来。”
“……”纳兰性德深知额娘的脾气,话一出口绝无转圜。既然惹不起,躲总还躲得起。
屋内的谈话被水浸天和揆叙听的一清二楚,水浸天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被下人们异样的目光一扫,顿觉颜面扫地,只想拔脚就走,从此再不踏进明府半步。立在他身前的揆叙,他撅着嘴巴,一脸无辜的望来,低声安慰道,“嫂嫂,额娘是个刀子嘴。大哥一定有办法的。”
“……”水浸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嫂嫂,走,揆叙带你去看好玩的。”说着,揆叙拉着水浸天抬腿就跑。
当晚的寿宴气氛沉闷,琼宇跟纳兰性德制气,水浸天心里不爽,懒得逢迎嬉笑。揆叙吃惯了纳兰性德的手艺,觉得家里的饭菜难以下咽。纳兰性德和明珠爷俩见琼宇面色不善,爷俩轮番的调节气氛,均以失败告终。草草吃过寿面,纳兰性德就带着水浸天和揆叙溜之大吉。
回到内堂,明珠见琼宇的脸色更糟,便逗着她说,“夫人,家里新来了个修面的师傅。借夫人一双慧眼给瞧瞧,为夫的鬓角修的可好?”
琼宇将明珠的玉容推到一边,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鬓角好看能当饭吃吗?都一把年纪了,你不臭美能怎样!”
“……”明珠碰了一鼻子灰,脑后飘过冷汗阵阵。
“我是造了哪辈子的孽,以为生了个举世无双的好儿子,功名官爵样样不缺,谁成想竟如此不争气,竟宁愿厮混荒唐度日。市井流言、宫闱传闻沸沸扬扬,他竟浑然不觉,他真准备做一辈子……”琼宇将“男宠”二字吞了回去,心疼的直发颤。
“夫人,咱们不是还有揆叙和揆方吗?”
“揆叙?揆叙才五岁,等到他娶妻生子至少要等十年。十年啊,十年以后的冬郎会是个什么样子?他会过得比现在好吗?老爷,冬郎该怎么办呐!”琼宇越说越激动,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可明珠又有什么办法?冬郎逃得开吗?康熙又离得开冬郎吗?这比糊涂账,究竟谁能算的清楚?
******
琼宇的办事效率堪称上乘,果真给纳兰性德物色了两房妾室。一名为内务府郎中官鼎山之女官芙兰,另一名则是正红旗副都统阎世英之女阎向雪。这两房妾室也颇有来头,是纯粹的政治联姻。
纳兰性德打着水浸天的旗号将两房妾室硬生生安置在圜斋。琼宇知道水浸天的厉害,便勉强应了下来,寻思瞅准机会再作计较。
三月初八两顶花轿同时进了明府。好容易挨到宾客散尽,纳兰性德被琼宇摁着揭了盖头,饮下和衾酒。琼宇一转身的功夫,纳兰性德便跑的没了踪影。
奔命似的出了家门,生怕康熙会闹得不可开交,索性一口气疾驰进宫。心想,我猫在南书房,额娘既抓不到我,自然也算不到水浸天头上。
纳兰性德见南书房内外漆黑一片,以为康熙去了后宫,长长地松了口气。抬脚刚要转去侍卫营,只听见背后响起清朗的戏谑,“哟,我的新郎官儿,您怎么回来了?御前侍卫营副统领一下子纳了两房小妾,可真是大手笔。”
纳兰性德对着黑暗中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略略愧疚的解释道,“母命难为,母命难为。见笑,见笑了。”
娶妻纳妾再正常不过,在康熙看来,纳兰性德好似偷腥被抓到现行一般不可饶恕。
康熙从立柱旁闪身而出,向着纳兰性德跺了几步,抱着肩膀得意的笑着问,“你不在洞房里享受齐人之福,跑进宫里来做什么?”
纳兰性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竟有些口吃,“我进宫来……查哨,对,对,查哨!你瞧,我一时没看紧,南书房的守卫都没了踪影。”
康熙盯着他月色下漾着朦胧光泽的容颜,继续打趣道,“爱卿如此忠于职守,朕是不是该赏赐你些什么?日前你口口声声要娶十个八个小妾给水浸天捏腰捶腿,既如此,朕不若做个好人,把余下七七八八的妾室一并赏给你,你看如何?”
纳兰性德一脸懵懂,低眉计较道,“那圜斋里恐怕住不下吧?”
难得见到纳兰性德委屈、无辜、无措、害羞的模样,康熙朗声大笑起来,这还是三藩举事以来,他头一遭开怀的大笑。
“你不是要妻室,要子女吗?怎么大张旗鼓的纳了妾室反倒害羞起来?”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纳兰性德心底还是略略的担心,康熙话说得轻松,事到临头只怕还要反悔。要不是怕康熙误会、使性子,他早就回家睡大觉去了,何苦深夜奔驰入宫呢?
“容若,随我走吧。”说着,康熙牵起纳兰性德的玉手,得意洋洋的转进了南书房。
康熙躺进宽大的龙床,枕着胳膊,笑嘻嘻的说道,“不过,你也该有个孩子了。万一哪天你那神奇无比的额娘进宫告了御状,那还了得?”
纳兰性德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木讷,低声应道,“哦。”
康熙撩起他的发辫,摆弄着火红的穗子,开着玩笑说,“打算生几个呀?”
纳兰性德佯作愣愣的说道,“争取三年抱俩吧。”
“……”康熙嘴上没说,手上却没留情面,将纳兰性德摁倒在床上。见他一脸无辜,旋即笑了,故作轻描淡写道,“不管你有几房妾室,也不管她们为你生了多少个子女,她们一概不能在你心里留下一星半点儿的痕迹。否则,我要你好看!”
纳兰性德听闻此话,脸色木得一沉,立刻起身推开窗子,煞有其事的对着天空一番端详。
康熙也跟了过来,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看了又看,回身问道,“你看什么呢!”
纳兰性德很淡定的说道,“我看看月亮是不是从天上掉下去了!”
“好端端的,月亮怎么会掉下去。”话一出口,康熙才意识到纳兰性德以为自己在开玩笑。连忙阖上窗扇,认真的说道,“容若,我说真的。”
纳兰性德掀开锦被,侧过身面朝墙壁躺了进去,强忍住满心的欢喜,不屑一顾的说道,“你一时兴起,随口说说,我岂会当真?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康熙紧跟着躺进被窝,趴在他的肩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容若,我是金口玉言,话一出口,岂能反悔?”
他侧过脸,盯着康熙的眸子,似笑非笑的说,“既是圣旨,我是不是该叩头谢恩呢?”
“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吧。”
他跪在龙床上,像模像样的对着康熙叩头道,“奴才领旨谢恩!”说完,拉上锦被,合上双目,准备睡觉。
“……”康熙摸着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对头,总有种掉进坑里的感觉。明明是他该对自己感恩戴德,怎么全都反过来了?良久,康熙方才顿悟,不由分说,把他压在身下,佯怒道,“纳兰性德,你居然戏耍到我的头上来了!”
纳兰性德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康熙气哼哼的翻到一旁,背过身不去理他。
他从后背环住康熙,紧紧贴着康熙的脸颊,感受着二人的感情。康熙身子向他怀里挪了挪,感觉到自己也跟着温热起来,随着暖意袭遍全身,冷梅淡香的味道愈发的醉人,整个人在一点点溶化,陶醉于容若的温馨之中。
此刻,纳兰性德可以满含情谊的道谢,康熙大可以欣然接受,然而两人什么都没有说,依偎在彼此的怀抱里,四肢紧贴,相伴入梦。
58。凤栖梧…第三十二章:清香月有阴
一园凝秋香,一曲出阳关,一策落夜沉
纳妾三日之后,水浸天未等琼宇发作,便将二位妾室接回了府上,安排她们在西跨院儿住了下来。官芙兰和阎向雪听过水浸天的名号,知道唯有她的样貌配得起纳兰性德,也知道她是太皇太后身边儿的红人,更知道她发起火来连康熙皇帝也要退避三分。本就是大家闺秀的二人,变得更加安分起来,安静到府里好似没这两房一般。
三月十七,纳兰性德清晨起身,收拾停当,准备出门进宫。按照习惯,他多半会同康熙一同进早膳,因而家里的下人素来不拿早膳的事情来烦他。
刚刚在正堂站稳,只听耳畔响起两个媚声,“爷吉祥!奴婢给爷请安!”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芙兰和向雪,随口应道,“早,早!”
暗自责备道,水浸天放着好好的清静日子不过,干嘛要把她俩接来。两个大活人见天往我屋里跑,端地令人烦恼。又一转念,她也是一番好意。借着三日的光景把人接回来,也免得落下闲言碎语。
“爷,请用早膳!”
穿着淡粉色旗装的是官芙兰,她是个高挑削瘦的女子,腰肢婀娜似弱柳。一双杏眼明仁,双眉宛若天边新月,灿然一笑若绣屏芙蓉般绽放。看她双眸灵动,便知虽心性开朗,却不乏心思。
一袭淡紫色旗装的是阎向雪,她一张鹅蛋粉脸,双眼顾盼温婉,粉面红唇,身量亦十分娇小,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十分娇艳。想来是个娴静、安分的性子。
纳兰性德看了看桌上的平平的菜色,挤出几丝笑意,说道“你们自个儿用吧,我要赶着上朝。你们刚来没几日,平时有空多向夫人讨教讨教府里的规矩。”
向雪和芙兰对视了一眼,双双飘飘福身道,“奴婢遵命。”
纳兰性德侧脸对锦墨温和的说道,“揆叙还没醒,别吵到他。”
“是,大少爷。”
纳兰性德做出很赶的样子抬脚出门,披着两名侧室吃惊的目光转向甘露院。此刻水浸天正在和白薇对剑,姿态飘逸灵动,一招一式仿佛是从心底油然而生。
水浸天余光瞥见了他;收势把剑交给白薇,轻轻的问道,“怎么还不去出门?”
“一是来向你道谢,二是有个好消息。”
比起方才见到两名侧室的拘束,纳兰性德在水浸天面前活像一只自在欢快的小狗。
水浸天抱着肩膀,轻轻地笑着说,“好消息?难道是吴三桂暴毙了?”
“当然没有那么振奋人心,不过也是大大的好消息。”纳兰性德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他终究许了的。”
“你岂不是因祸得福?两房妾室总算派上了用场!”
水浸天话说得轻巧,心里竟也酸酸的,又好似吃了未熟的杨梅一般苦涩。
“这个嘛……”纳兰性德面上掠过些许的踌躇,神采飞扬之色顿消。
借着满园的春色,二人立在院子里,各怀心思的默然相对了片刻,水浸天低声提醒道,“时辰差不多了。”
纳兰性德连忙收回遐思,笑容纯净的近乎透明,说道,“我走了。”
走出没几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陡然收住脚步,回身低声问道,“据说,你要走?”
水浸天心中疑惑,不明白他缘何突然有此一问。但嘴不对心,未加思索的回答已然出口,“是有这个打算。阿爹一个人在大理,我放心不下。”
“走的时候,我送你。”春日时节,话一出口,却好似沧桑的秋风扫过。
“嗯。”一冷一热交替的太快,水浸天心中一凉,目光随着他的背影出了院门。她着实未想过要走,反倒是纳兰性德提醒了她:是该走了。
******
康熙十三年四月中旬,吴三桂旧部王辅臣受其蛊惑,窃取陕西平凉关等三处重镇,举兵抵抗朝廷。陕西经略莫洛、陕西提督张勇联名上奏,兵力单薄,粮草匮乏,乞发兵救援。
康熙十三年四月下旬,康熙提调蒙古铁骑进京勤王讨贼,与康亲王杰书共赴浙江。命定西大将军多罗贝勒董额帅师入川,任命图海为抚远大将军率军入陕。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五,江南总督阿席熙疏报,饶州贼犯徽州婺源县等徽州、江浙接壤要地。康熙复谕将军希尔根、总督董卫国、提督赵国祚等速行剿灭。江南总督阿席熙、安徽巡抚靳辅、严饬军备,加意防御。
同年八月十二,图海攻至平凉城北部咽喉要道虎山墩。虎山墩城高数十仞,王辅臣以精兵固守。数十门红衣大炮齐发,虎山墩顿时火光四起,生灵涂炭之状惨不忍睹。王辅臣部将坚守不出,双方僵持不下。
八月十九子夜,紫禁城南书房
点燃安神香,待康熙睡沉,纳兰性德才轻手轻脚退出南书房。打马疾驰回府,他知水浸天明日要走,心中挂念,必要回去亲自送行才好。
急匆匆行至东跨院儿,但见院门紧闭,本以为水浸天会想平素一般为自己等门,今天却……向来只有妻子望门盼夫归,我与她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纵然等门又有何意?
驻足门口,探手扶住门扇,八月的北京秋意渐浓,空气中弥漫着桂花、芙蓉、墨菊交织的香气。康熙八年相识至今,整整五载,虽不似与玄烨般形影不离,但几乎日日得见,朋友、知己、师徒似乎已经不足以确切的形容两人的关系。若非要给个定义,家人似乎更贴切。
然而纳兰性德不知,水浸天此刻倚在院门的内侧,静静等着他叩门。可他,却缓缓退下台阶,放轻了脚步翩然而去。听闻脚步声渐行渐远,水浸天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合上双目,将眼前的水雾咽进了肚里。许久未有眼泪,原来这东西仍旧是苦的、咸的、涩的……
八月二十,黎明时分,水浸天带着白薇和路山自侧门出府,不告而别。大约半个时辰后,水浸天三人三骑驰过道边密林,身后响起伤感、百转之筝曲《西出阳关》。
陡然收住缰绳,立马侧耳倾听,水浸天桃花般的如水的面上泛起若有若无的涟漪。心想,他终究是来了,如此告别,既免了离别愁绪,也不失风雅。
最后一节缘何有悲壮之色?秋水歌之景色浮现眼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曲终人散,空留愁暮。
行至通州,水浸天越想越不对头,让路山和白薇先行前往开封府等候,自行折回了京城。
于府门口翻身下马,直奔正房。见星桥仍在堂上,方觉稍安,便平静的问道,“他在吗?”
“回少奶奶,大少爷天不亮就出去了。”
“他去了哪里?你为何不跟着?”
“大少爷只说要西行办差,让我留在府里照应二少爷。”
“西行?”西出阳关!想到这里,水浸天转身便奔了出去。
“少奶奶,少奶奶,您这是去哪儿?”星桥眼见白影闪过,水浸天风姿迤逦,翩若惊鸿。
“这都是怎么了,个顶个走的没来由。”
******
八月二十日,辰时,南书房
明珠和索额图前脚迈进南书房正殿的门口,即被康熙的怒吼吓的一个激灵,“你们说,是谁出的馊主意!招降王辅臣用得着他亲自去吗?”
明珠放缓了脚步,侧脸低声问道,“索相,皇上这是骂谁呢?昨日您当值,派了谁去招降王辅臣?”
索额图连忙摆摆手,低声答道,“明相,此话不敢乱讲。招降王辅臣的大事,谁敢擅自做主啊?不过,天底下还有谁会惹得龙颜大怒?”
“……”明珠旋即了然,心想,怪不得人称三眼索相,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冬郎这个臭小子,才安生了几天呐!西北军前箭雨飞石,炮火齐鸣,哪里是你能去的地方,简直是胡闹!此事千万不能被琼宇知道,否则家里定然鸡飞狗跳,唉……
“索额图,朕问你,昨日西北军报为何不直接面呈!”
索额图未及行礼,连忙拱手道,“皇上息怒,容奴才禀奏,今晨子时西北军报才抵达内阁大堂。那时皇上刚刚睡下,故而奴才未敢面呈。”
“朕早就说过,三藩战事期间,就算朕睡下了也可以叫醒,尔等为何不听!”听闻此话,众大臣暗自面面相觑,暗自嘟囔,皇上何时说过此话?皇上平素最厌烦惊他好梦,今日这是怎么了?
“明珠,是不是你立功心切,撺掇他去的?”
明珠连忙跪倒在地,拱手道,“皇上明鉴,一来昨日不是奴才当值内阁,西北军情也是今早才见到。二来奴才着实不知皇上为何发怒,还望皇上明示。”
“你们都给朕装糊涂。你们哪个不知道他与王辅臣父子是忘年交,若不是你们几块料撺掇,他岂会去了平凉!”
众臣集体跪倒,齐声含冤道,“奴才惶恐!”
“惶恐?你们还知道惶恐?倒把先前寻死觅活的劝朕清君侧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朕还告诉你们,他此去平凉若劝降有成,安然返回,朕自不与你们计较。否则,一律按照贻误军机处置!”
“奴才领旨!”
康熙见众臣还跪着,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赶紧起来,有事说事儿!”
看着他们一个个心虚慌张的样子,他不由得暗自好笑:这一招先发制人果然有效,他若能立下奇功,看看谁敢再叫嚣他徒有其表。
59。凤栖梧…第三十三章:樯橹飞烟灭(一)
一骑游故地,一时百变身,一策结魂吟
八月二十六,图海大军攻陷虎山墩,休整一日后,大军直逼平凉城下。攻城三日损兵折将,未见成效。围城十日来,不管清兵怎样叫骂,王辅臣概不予理会,坚守不出。
九月初六,探马来报吴三桂亲信部将赖永兴亲帅三万大军北上救援王辅臣,现屯兵阶州,不日即到。图海命部将将100门红衣大炮安置于平凉城四周制高地点,号令一响,炮火齐发,意欲一举夺下平凉城。
未时,纳兰性德跟在周培公身后来到平凉城南高地。
纳兰性德拦住中军传令官,朗声喊道,“麟洲兄,麟洲兄,且慢!”
图海见是纳兰性德,赶忙迎了上来,笑着说,“容若老弟,你不在京城伴驾,难道是从天而降不成?”
“麟洲兄,容若此来,有皇上口谕传达。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好。”
三人行至高坡顶端,纳兰性德才缓缓开口说,“奉皇上口谕,望抚远大将军以平凉城四十万军民百姓为念,招降王辅臣为上策,王师攻城掠地为下下之策,钦此!”
图海叩头道,“奴才图海领旨谢恩!”
图海站起身,面露难色,解释道,“容若老弟,图海虽然领旨,但恕难从命。阶州现有吴三桂叛军三万余人,不日即可发兵救援平凉城,若不赶在赖永兴之前攻克城池,迟了岂不是腹背受敌?”
纳兰性德笑了笑,劝道,“麟洲兄,王辅臣手下六万精锐士兵丝毫未损,我军劳师远征,围城十日,锐气受挫,端不利于大举攻城。再者,杀敌三千,自损八百。麟洲兄麾下十万士卒皆为八旗护军,皆是身经百战的骁将。若是折损在平凉小城,岂不可惜?三者,皇上已命定西大将军多罗贝勒董额分兵北上阶州剿贼。”
儒雅谦和的周培公淡淡一笑,说道,“大将军,培公以为皇上此时命招降王辅臣实有深意。大将军挥师入城绝不是难事,关键是百门大炮齐发,平凉城内必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四十万军民将顷刻间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大将军今日踩着森森白骨得胜,长我军志气,灭贼军威风,可日后呢?”
图海双眉一皱,问道,“日后?日后如何?”
“荼毒四十万生灵,都察院的众御史自会把这笔账记在您的头上。待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谁还记得您今日之功?且虎山墩大捷系我军讨贼以来首次大胜,将军已然功勋卓著,若一鼓作气平定王辅臣部,相形之下,康亲王、多罗贝勒、安亲王等大将军岂不太过无用?到那时,将军岂不成了众矢之的吗?”
周培公见图海陷入沉思,便继续说道,“若将军将招降王辅臣之功让与他人,既免去了非议,又全了皇上爱民之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图海叹了口气,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纳兰大人与王辅臣是忘年交,与其子王继贞私下过往甚密。皇上的意思是,让纳兰大人入城劝降。纳兰大人,您说对吗?”
纳兰性德拱手称赞道,“培公兄所言极是,不愧是沧宿居士的高足。”
暗想,当时把你给了图海,我真是太明智了。周培公,你该谢谢我的。又一转念,若没有水浸天从中说和,他怎会屈就于图海门下?也不知道她现在走到了哪里?
随后,纳兰性德与图海约定以三个时辰为限。当日戌时若纳兰性德未归,即开炮攻城。
周培公将纳兰性德送下高坡,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说,“纳兰大人,根本没有援军至阶州剿贼对不对?您也非奉了皇上口谕,对不对?”
纳兰性德心中一惊,似笑非笑的问道,“培公兄,何出此言?”
“军情战报当日发出,七日后才会抵京。纳兰大人日日于南书房伴驾,极有可能比圣上更先看都战报。想来,纳兰大人出京时,虎山墩尚未攻克,那么定西大将军的援军自然也到不了,除非插上了双翼。唯有纳兰大人胯下的千里神驹,星夜兼程方可抵达平凉。”
纳兰性德轻轻的笑了,说道,“培公兄一双慧眼洞悉世事,在下钦佩。容若今日方知你为何不肯入仕为官。”
周培公谦和的笑笑,拱手道,“愿闻其详!”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与其违心劳力的与一帮俗吏同流合污,不如做个能臣的门客来的自在。”
周培公剑眉微动,笑了笑说道,“培公而立之年有此见地并不为怪,然纳兰大人年少有为,培公不得不钦佩皇上识人之能。若非当今圣上,纳兰大人岂会甘为驱使,屈就御前侍卫之职?”
“培公兄,不知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纳兰性德伏在他耳边低声说,“说实话的人,总是特别的可恨。”
“纳兰大人,是又爱又恨吧。”
纳兰性德翻身上马,于马上朗声大笑,继而拱手道,“告辞。”
周培公注视着纳兰性德姿器巍杰的风姿,感叹道,“古有汉武帝逐卫青于踞厕而视之,今有纳兰性德虽为嬖幸却雄豪自振。他若是到了图海大人的年纪,天下谁敢出其左?”
“周培公,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的嗜好!”
周培公被猛地一声断喝,只吓的一个激灵,急忙回身,循声望去……
******
纳兰性德于平凉城下收住缰绳,对着城楼守军朗声喊道,“御前侍卫营副统领纳兰性德奉旨求见山陕大将军。”
“名字太长,爷记不住,你是那颗葱!”
纳兰性德微微一笑,旋即朗声答道,“纳兰性德求见山陕大将军!”
“你等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城门打开,吊桥缓缓落下,兵勇列队城门两侧,一名校尉行至纳兰性德马前拱手道,“山陕大将军有请!”
“有劳!”
纳兰性德骑马进城,于山陕将军府衙前下马,卸下佩剑,从容而入。只见弓箭手列于屋顶廊下,府衙院内堂上刀斧手林立,满堂一派杀气腾腾。
山陕大将军王辅臣端坐与堂上,其子王继贞佩刀护卫其左。王辅臣年逾五旬,一对浓密剑眉直插入鬓,双眸炯炯有神,阔鼻、海口,身材魁伟,英气逼人。想他当年立马横刀,几万残兵竟将多尔衮十万铁骑挡于城下数月之久,其骁勇、胆略委实令人钦佩。
其子王继贞承袭了其父的伟岸之气,身材瘦削,身长七尺,容仪甚伟,颇有一番不怒而自威的气势。不知他父子二人是否念及当年之谊?若说他有几分胜算,只怕一分也没有,不若既来之则安之。
纳兰性德见到王辅臣父子,一脸老友相逢的欢喜,拱手道,“容若给山陕大将军请安!”
王辅臣淡淡的说道,“纳兰大人,快快请起。老朽承受不起!”一旁的王继贞双眉微动,似有不悦。
王继贞对着纳兰性德微微一欠身,说道,“纳兰大人,请坐!”
“多谢。”
纳兰性德刚刚坐稳,王辅臣冷冷道,“纳兰大人,念及你往日有恩于我父子,且我儿在京城为官期间承蒙你的照料。王辅臣以礼相待,今日之后,你我各为其主,唯有战场兵戎相见。你若为劝降而来,则不必开口。”
纳兰性德嘴角微微一扬,缓缓说道,“容若不才,自认没有劝降大将军之能。不过是代圣驾犒征西大军,才有幸再来平凉相见。容若知陕西经略莫洛、陕西提督张勇屡教不改,处处与大将军为难、处处掣肘,致使大将军百口莫辩,无端受累。愤而起兵反抗,委实是朝廷失察,用人不当,绝非大将军之过。”
“容若起行之时,皇上曾多次嘱咐,言明大将军与吴三桂等反贼不同。大将军是朝廷栋梁,一家人刻板碰嘴在所难免。若大将军有意回归,则官爵、戍地一概不变。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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