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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密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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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半个时辰,我的额间布满汗水,半眯着眼看向墨笑的微微起伏的背影,他似乎是在喘息。可我却不敢大意,放下悬起的心。“感觉如何?”我低声问道。
  
  墨笑轻咳几声,低沉的嗓音幽幽传来。“毒没有再扩散,好一些了。”
  
  我心中稍稍安定。可正当此刻,门外却意外传来马儿的一声嘶鸣!
  
  “不妙!”我垂下眼帘。只怕门外的不速之客会是银面郎君!难道此番逃亡就这么功亏一篑!急中生智,我左手移开墨笑的肩膀,一掌将木桌抵在门上。这么做却只不过能阻碍那人片刻。我看着面前虚弱的墨笑,到了这个时候,除了继续逼毒,根本再无选择!
  
  “不是主公。”墨笑颤声道,“主公告知过我,他的去向。绝不会那么快回来!”墨笑话音未落,木门便开始被撞击起来。只听得木桌发出吱呀呀的声音,眼看快抵不住了!
  
  “究竟是谁!”我换了左手为墨笑输真气,右手抚上身侧重剑,屏息凝神。若不是银面郎君,那我和墨笑还有一条活路。可深夜之际,又是谁会找上墨笑的医庐来!
  
  “墨笑!墨笑!”木门被狠狠撞开,昏暗的房内闪身进来一抹人影!
  
  来者年纪轻轻,着一身浅灰素衣,脚踩黑色短靴。一张童颜俊脸俏丽生动,眼角微微上扬,却不似落隐那般的魅惑凤眼。纯色眼眸中,如清水寡淡,透露出不谙世事的洒脱。看着就像个毫无城府的少年郎。
  
  “墨笑!你——”少年喘着粗气,打量了一眼墨笑,又狐疑地将目光凝在我身上。“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地!是谁对墨笑下的毒手!”他质问道。
  
  我见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墨笑中了毒,心道他必定不是简单的角色。虽然他似乎很关心墨笑,并没有敌意,但我始终无法轻易安心。“这话该是我问你!”我右手重剑毫不客气地直指少年,冷声问道,“你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他是——”还不等少年回答,墨笑已缓缓出声。“他是——香山客。”
  
  我不由吃惊片刻。传闻中躲在深山里,一双巧手制出独步武林的人皮面具的“老怪物”,竟然是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子。而就在我惊异之时,窗外猛然映出几抹黑影,从天而降包围了墨笑的医庐!
  
  “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我见香山客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还狠狠跺了两下脚。感情这些人都是为了追他而来,这回竟让我和墨笑趟了浑水。
  
  “香山客!这些人都是你引来的,与我和墨笑无关。我正在为墨笑逼毒,受不得骚扰,你快离开这里,别连累我们!”我耳听门外已有一名高手向此处靠近,心头不免一丝担忧。
  
  那香山客白了我两眼,又凝眉而起,忧心地看着只剩半条命的墨笑。“墨笑!你我之间曾有约定,当年我为银面郎君制两张人皮面具,你许诺他日我遇险,你会全力相救,你可还记得!”他的眼角映出我锈迹斑斑的重剑。“现在便是你还我恩情之时!我要你让这个人去赶走屋外那些混球!”
  
  “我?”这香山客竟想利用我!他方才竟提到银面郎君,原来他们之间也有瓜葛。
  
  “碎琴。”墨笑侧过头,声音中透露一丝犹豫。
  
  我沉吟道,“香山客!你真是疯了!我现在若是停下,墨笑性命不保!”可转念之间,我想到自己若是救了香山客,向他盘问有关银面郎君的事,必定简单多了!可墨笑——
  
  “你别躲了!快出来!”门外传来一个男子低沉有力,命令般的话语!
  
  只见香山客神色一凝,轻颤着身子。他突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二话不说便掰开墨笑的唇齿,将它塞了进去。又愤愤地看向我,委屈道,“唐门秘制的解毒良药,还生丸!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我愣了愣,只见墨笑胸口震动,只吐出一口黑血,已将那些毒素排出体外。香山客立刻扶住他的身子。“你快去为我挡住门外之人!”
  
  香山客果然是奇巧之人!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药丸!也不及思量,我见有他照顾墨笑,立刻跳下床,重剑出鞘。
  
  “想挡住我,没这么容易!”我还未跨出木门,只见一黑衣男子夺门而入。我立刻以重剑攻上,他体型高大,肩宽腿长,却练得一身高超轻功,在我的剑气间闪躲自如。“你是谁!”几招交手,他定住身形,打量了我一眼。
  
  “哼!你闯入墨笑的医庐,还未自报家门,倒是先问起我来了!”我一剑刺向那器宇轩昂的男子,只见他整只右前臂带着一玄色龙鳞铁手,正以腕部抵住我的重剑。那铁手制作精巧,与刀剑一般分有锋利与厚钝两处。铁片拼接在一起,却不显笨重,活动自如,真是叹为观止。
  
  “在下四川唐门弟子玄染。”他震开我的重剑,指尖微动,铁片发出咯咯响声。
  
  四川唐门?这就难怪了。唐门以暗器毒药独步武林,这铁手怕是镇派之宝了吧,眼前的人武艺不差,在门中必定也是地位不凡!“唐门弟子,来此作甚!”我发问后,才想起他是来追香山客的。莫非香山客惹上了唐门?
  
  “我——”玄染刚想回答,却张着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目光掠过我,望向床边的香山客。“师叔!请跟弟子回唐门主持大局!”他向香山客抱拳跪下。
  
  我不由心中大笑,没想到香山客也是唐门之人。细细想来,他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的确大大可能是得唐门真传,再者他一眼看出墨笑中毒还拿出唐门秘制解药。原来事情是这样,真是戏剧化的转折。
  
  “啊!”香山客见玄染跪下,烦躁地暴跳如雷。“别叫我师叔!我不是唐门的人!放过我吧!唐赤山本来好端端地做门主,一不小心挂了你们就来找我麻烦!做门主太累了!说不定何时也会一不小心翘辫子!我不依!我不依!”
  
  “请师叔随我们回唐门,主持大局!”门外又走进数名弟子,如玄染一般半跪在地。
  
  “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见香山客着实有趣,便收起重剑,坐在墨笑身边,等着看好戏。墨笑脸色渐渐好了些,他闭上眼昏睡了过去,气息平稳。
  
  “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香山客对我咒骂,我视而不见。他走到玄染面前,来回踱步。“你不是暂代了门主之位三年吗!继续当下去就好了!别再找我麻烦了!我求求你了!”他软磨硬泡,外加撒娇,玄染依旧一张冰块脸,坚定不移。“玄染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作者有话要说:香山客外在是个别扭天然呆,内心却有腹黑属性。别以为他年纪小,其实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大叔了。
玄染是外冷内热,认定山儿之后活脱脱一个忠犬啊。
此cp二人是本文重量级的大酱油~~(山儿:娘~儿子给你捧场!)= =
他们之间的故事打算写个中短篇小外传~~~期待着吧~
下文预告:碎琴和墨笑逃出阳山,却听闻神乐将要发难溯阳钱家。




☆、四十三【冰释前嫌】

  我不忍嘴角微扬。但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天亮了,银面郎君突然杀出,我和墨笑必定吃不了兜着走。香山客和玄染,都是他们唐门的事,与我无关。墨笑的毒已解,我该立刻带他上路的好。
  
  我将墨笑抱在怀中,“香山客,我帮不了你。这里不安全。墨笑得立刻跟我走。”我没管香山客那可以杀人的目光,绕过唐门众弟子离开医庐。牵来门前黑马,策马而去。
  
  黑夜笼罩下的阳山显得静谧非常,月光倾泻而下,照得前方幽幽小路一片银白。两旁的竹海森木如泼墨晕染开的姿态,与漆黑夜空相融,如同一副水墨丹青。此刻黑马脚踩月光,简直像是天马奔腾银河。马蹄下飞扬尘土,如涌动墨云,让我看得发呆了半响。
  
  “墨笑。”我的左臂牢牢环在他的腰间,只怕他又像曾经一样幻化成林间桃花妖,从我身边消失。我也害怕他和玉箫一般,熟悉的气息从我指尖溜走,令我追悔莫及。我碎琴已无法再承诺,保护每一个我在乎的人。但却依旧希望尽我所能,挽留住心中仅存的一丝念想。“墨笑,撑得住吗?就快到山脚下了。”
  
  “没关系。你快,快下山。这里还不安全。”墨笑仰躺在我怀中,凉风迎面扑来,我感到他在颤抖,不由将他抱得更紧。他温热的鼻息,划过我的脸颊。断断续续,细细弱弱。“香山客的解药很有效,我已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婆妈地重复两遍。我静静地再不说话,前方的月光太柔,只揉进这颗我以为再不会恢复生机的残心。
  
  这一夜,阳山山间,皓白月光下,我反复问自己究竟想如何。不但是对墨笑,对苏怀秋,对落隐,对清逸,对神乐,对那些纠缠不清的恩怨,对那些痴缠半生的爱恨,我碎琴,我亦是顾柳月,该如何理清,该如何圈揽。我曾在牢内被关三年,自以为想明白了一切,可当真逃离铁牢,再踏江湖路,只觉得步步艰难。现在我是否还有机会逃避,或是改变之前的决定?
  
  可有得必有失,既已下定决心,此生只会是神乐阁碎琴,那便再无法拥有顾柳月的一切,他的奢求,他的美梦,以及他的感情。
  
  我感到冷风直刺进眼睛里,酸涩难忍。透过眼中一滴泪,看尽前路残酷。那滴泪缓缓溢出眼眶,半点不由人。
  
  “莫再流泪了。这都是命。”我感到眼角温润。低头方见墨笑脆弱地扯出一抹笑,指尖停留在我的眼角。他眼眸中桃花嫣嫣,只剩柔情。“碎琴。”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自然地喊出这两个字,斩断我们之间一切纠葛的两个字。
  
  此时此刻,我终是明白了。那个烟醉楼里手持白羽扇,与他较真的顾柳月不在了。可事实上,他却永远活在墨笑心中,任是岁月匆匆都无法磨灭。而我呢,再不必纠结作为碎琴,该如何与墨笑相处。我与银面郎君自是势不两立,而墨笑今日助我逃离。我愿放下过往种种,再与他重新相交。
  
  没错,这都是命,都是命。无论是潇洒地放下,还是再次追逐,都是我所拥有的碎琴的宿命。
  
  “在下神乐阁大护法,碎琴。”我这副悲容却依旧向墨笑,绽开一抹笑容,最真诚的笑容。墨笑收回手,那微微泛白的唇缓缓轻启,沉声道,“在下玉面仙,墨笑。”我俩相视而笑,过往恩怨烟消云散,再不是包袱或是借口。
  
  。。。。。。
  
  我与墨笑在阳山山脚下的一处村子停留,借宿于简陋的客栈内。我本以为墨笑受伤,该是我来照顾他。却不料是自己的身子首先撑不住了。先不说那晚我为墨笑逼毒,耗去太多内力。就拿这三年呆在铁牢内的生活来说,我已三年未接触外面的世界,未感受阳光的照射。三年来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的日子突然改变,身子便毫无征兆地出现许多顽疾。
  
  墨笑服用了自己调配的药,很快便恢复。但我这身顽疾是三年来积年累月下来的,根本没那么容易根治。好不容易适应了阳光,更令人头疼的便是虚寒过阴的体质。再者现在是初春,冬日寒气未退,我便病倒了。如死尸一般手足冰凉,关节酸胀,脉搏细弱,阴郁无力。墨笑为我施针三日,我终是有了一丝精神。
  
  “碎琴。这顽疾怕是要跟你一辈子了。”墨笑垂下眼帘,目光中闪过一丝自责与怜惜。“幸好你是习武之人,情况不算严重。体质太过阴寒而已。往后多注意一些,便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我向他苦笑,又微微颔首。这些于我而言不算什么,不过是身子虚弱了一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几日后,我仔细地沐浴更衣,坐在铜镜前剃须,束发。那细碎的胡须落下,露出过分白皙的下巴。杂乱的发丝渐渐梳顺披散脑后,如同当年洒脱如顾柳月的习惯。我却用一条黑底绣金的发带,将发丝全数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入鬓剑眉。
  
  全神凝视铜镜中的人,该说陌生还是熟悉?顾盼芳华是顾柳月的潇洒,眉宇戾气是碎琴的霸道。都是,却都不是。一睁眼,一闭眼,顾柳月与碎琴在我面前交替重叠。我伸手抚过自己的面额,将这摸样刻进自己的心中,又重重压下铜镜。
  
  “碎琴。”墨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我让他进来,他便推开房门,缓步而来。“天寒雾重,将这个穿上吧。”他手中捧着一件轻裘。我心道虽然眼下是初春,但自己身子已异于常人,的确是该穿上保暖。便起身,让墨笑为我穿上。
  
  那是一件红艳锦缎为底,拼接胜雪貂毛的裘衣。我怔怔地望着自己身上的两抹色彩,却莫名地联想起两个人——苏怀秋,司落隐。“你竟然选了这么一件。”我面无表情地瞥了墨笑一眼。心下也并无责怪的意思。只是自己想多罢了。
  
  “碎琴。我方才外出,听说了一件事。”墨笑眸光流转,露出一丝犹豫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迎上我的目光。沉声道,“一月前,清逸山庄发话,欲要借溯阳钱家之力攻上神乐山,剿灭魔教。而三日前神乐却传出消息,司落隐将率先对付钱守义!明日,明日便将杀到溯阳!”
  
  “什么!”我凝眉而起,心中不由吃惊。冰冷的指尖抚上那温暖的貂毛,脑海中将这件事细想了一番。自三年前武林大会一役,各大门派均受创,尤其是水火不容的清逸和神乐。这三年,两方似乎都在休养生息,不敢妄动,并未发生什么冲突。苏怀秋想要剿灭神乐的理由,我早已了然于心。但落隐他为何——为何要对付钱守义?“墨笑。”我凝视他的眉眼,冷不丁问道,“神乐可有放出消息,指明对付溯阳钱家的缘由?”
  
  墨笑微一皱眉,眸光黯然了半响。“有传言说,是因为司南华落在了钱守义手上,这才逼得司落隐来犯。”他抬起眼,语气稍显激动。“碎琴。你怀疑是我放出的消息?”
  
  我紧紧盯着墨笑透彻的眼眸。没错。我方才的确有那么一丝怀疑。我逃出银面郎君掌控,与神乐清逸再度交锋的时间,太过契合。真是由不得我不怀疑。再者,当年是我亲自寻得司南华踪迹。这件事也只有银面郎君和墨笑知晓而已。
  
  我敛起狐疑的目光,缓缓道,“不。在清逸神乐之间挑拨的,从始至终都只是银面郎君。这消息是他放的无疑。”我向墨笑勾起唇角。若是墨笑放的消息,那他几天前的夜里那般痴心为我该如何解释?他此番真心向我,我怎可再诸多猜忌将他误会。
  
  “我也认为是主公干的好事。”他深吸一口气,紧握住我的肩膀。凝眉道,“碎琴。我们现在该如何?你会站在神乐那边,还是——”
  
  “神乐阁,才是我碎琴的归宿。这场争斗当真避无可避,我也唯有快刀斩乱麻。”我打断了墨笑的臆想。别再和我提起清逸,提起苏怀秋。那翠竹葱葱,流水潺潺的清逸山庄,那个令顾柳月痴缠眷恋,与他情定三生携手天涯的白衣人。我的目光移向窗外,一字一顿道,“过往云烟,由他去吧。”
  
  窗外飘起透白的小雪,许是告别冬日的最后一场雪吧。它轻柔地覆在屋檐树木之上,纷纷扬扬,细细娟娟,葬了天地间三千颜色。
  
  犹记我与落隐也是相识在这般落雪之际。红发倾世,如傲雪寒梅,艳绝天下。雪愈大,梅香愈是浓烈。却是在何时,我的心再不下雪,再开不出婀娜红梅。取而代之的,竟是幽幽兰花。
  
  至此刻,这雪才真真下进我的心间,将那颗含苞待放的兰花,生生掩埋。皎皎兰花烂在心坎,再不会有春风令它复苏发芽。心中那块雪地,也再种不出其他。
  




☆、四十四【落雪无情】

  这场小雪拖拖拉拉地竟然连下三天。直到三日后的夜晚才逐渐停下,莫不是知晓今夜便是神乐杀入钱府的重要之际。“驾——”两抹在林间如疾风过境一般的影子,便是我与墨笑策马的身影。
  
  我一手抚剑,另一手死死拽住缰绳。一身玄黑披风被雪子打湿,指缝间还残留冰冷雪水,令指尖失去了本就少得可怜的温度。马蹄深陷积雪中,在腾跃之时溅开白雪如絮,留下模糊的蹄印。我抬头望天,黑压压的乌云令日光提前隐退,仅剩灰与黑的交融层叠。
  
  三日前得知落隐欲到钱府救出干爹,我便带上墨笑连夜赶路,希望能提前赶到溯阳阻止这场恶斗。先不论此番是由银面郎君从中作梗,单看落隐这回鲁莽起事,我便为他捏一把汗。钱守义此人何等老谋深算,定不会将干爹拱手让出,只怕干爹没救出还会赔上神乐其他人的性命。至于苏怀秋——
  
  我又心烦地抽了马儿几鞭,硬是将此人赶出脑海。若是这场恶斗避无可避,那我碎琴唯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务必保住神乐众人安危!再不会有下一个玉箫,再不会!
  
  “碎琴。这雪连下三日,好不容易停了。可我们行程受阻,我看天色不早了,还能否赶到钱府?”墨笑加快速度,与我并肩而行。他眉头深锁,话语中满是担忧。
  
  “雪已停了!再有半柱香就该到溯阳了!”我反超墨笑,目光凝在眼前银装素裹的树林深处。这悠悠三年,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想象这番对决情景,早以为自己再不怕面对刀剑无情,可此刻却真的惶恐了,退却了。
  
  没过多久,我与墨笑便策马飞驰进溯阳城门。此刻入夜,溯阳大街上行人渐少。万家灯火通明,却不敌皑皑白雪的冷意。空气中弥漫浓重的压抑感,与凛冽逼人的杀气。我故作镇定地至钱府门外,一颗心却惊慌地跳动不已。
  
  “门前连守门的家丁都不见了。”墨笑调转马头面向我,惊呼不已。“难道——”
  
  “听——”我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俩屏气凝神,耳际幽幽传来一阵细弱的琴声。纷扰激荡,如浪潮拍岸激起三丈水花。转而悠扬低吟,如情人耳语勾起千丝情结。高低参差,变幻莫测,令我熟悉非常!“快进去!那是天蚕琴的琴音!”我翻身下马,顾不得带上墨笑,直接握住腰侧重剑,运轻功飞身闯入钱府大门。
  
  一入钱府前院,我便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即便有梅花暗香也掩不住那阵令人作呕的气味。仔细看脚下,残碎的尸身堆积,其中不乏神乐弟子,清逸弟子,以及为数众多的钱府家丁。那些七窍流血一击毙命的,都是死于天蚕琴之下。
  
  我来迟了。
  
  循着琴声一路飞奔而去,耳畔传来愈来愈嘈杂的声响。琴声渐重,带着萧索杀意。更有长剑相击的刺耳之声,以及划破长空的刀光剑影。我分明听见有人不断嘶喊,倒下。却不愿细想,是否是我脑海中的人。
  
  终于!我看见前方点点火光。轻功直上回廊屋檐,将院中厮杀尽收眼底。
  
  钱守义和钱锦燕在家丁保护下躲在一角,怔怔望着院中的恶斗。只见琵琶,阮琦儿与仅剩的神乐弟子被困清逸变幻莫测的天罡阵内,正极力寻找突破口。琵琶凝眉,一身黑衣却依旧能看出全身染上的殷红,那把柳琴上的金丝弦亦滴下鲜血。而那与之对敌的天罡阵中,启乾,启裕,旻狄,杀意暗涌,拼尽全力。
  
  猛然一抹红裳,映入我眼中。那瘦弱如残花一般的孤寂之人,怀抱天蚕琴,眼中尽是冷漠与嗜血。当年那个纯真的司落隐,在我离去的七年里学会了坚强,也学会了无情。是我毁了原本完美无缺的他。
  
  落隐与一白衣人缠斗,那人正是清逸掌门苏怀秋。他墨发飘然,依旧潇洒高雅,若兰似竹。犹记我们初次相见,他眼中拥有比月光更为夺目的光芒。此刻却是为何黯然神伤?时隔三年,我这才发现,苏怀秋的温润俊雅,顾柳月根本配不上,碎琴更是遥不可及。
  
  落隐与苏怀秋两人武功精进,使出的招式更是高深莫测。落隐红袖飞飘,纤纤十指下蕴有十成内力。七弦颤抖,散射阵阵力量,如叠高而起的波涛,震荡天地之间。苏怀秋的青丝剑细韧空灵,刚柔并济,内力凝聚剑端,直直刺破落隐一重重排山倒海的攻击。落隐掌心乾坤暗生,隔空抵住青丝剑的攻势,并将其控制。苏怀秋死死握住剑柄,不愿弃剑。
  
  我看得心惊胆战,还没恍过神。落隐已一手牵动青丝剑,另一手抛起天蚕琴。红艳琴身坠落之际,白皙玉指抚上天蚕琴琴面,弦化利刃,似乎想要击中苏怀秋腹部的破绽。
  
  琴曲微扬,魔音如锋——
  
  “住手!”重剑出鞘,银白流光,在众人眼前一掠而过。我跳下屋檐,飞身而去,根本没有过多思量。冷风呼啸,吹开玄黑披风,一身胜雪貂毛飞扬。我硬生生地掐住自己狂跳的心,镇定地抿住唇,眸光只凝在远方。
  
  重剑穿过落隐与苏怀秋之间的罅隙,落隐指尖内力早已收不回,猛烈地冲击而来。我一剑抵住大半,却还是颤抖着未承受住全部。重剑微移,小部分内力袭上苏怀秋毫无防备的胸腹。我只听他闷哼一声。白衣人被震飞三丈开外。
  
  重剑回旋归鞘,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感到四周刀剑声戛然而止,更有众人灼灼的目光凝在我身上。
  
  “掌门!”天罡阵散,众弟子围上那胸口染上一片血红的人,将他扶起。我望见启乾,旻狄不敢置信的目光。苏怀秋以青丝剑支地,推开身边弟子。一步步坚定缓慢地向我走来。无暇透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还有一滴滴鲜血如梅花绽放。
  
  方才若不是我抵住落隐一半内力,苏怀秋怕是已魂归西天。
  
  “你瘦了。”我面向苏怀秋,与他相距不过三步。他抬起头,唇角含血,却依旧挂着那抹无害笑容。眼中支离破碎的情愫,仍带着化不开的依恋与最后一丝奢求。那墨色的眼眸,曾令顾柳月深陷其中,宁可粉身碎骨。它像是平静的湖水,有时又会泛起涟漪,柔情似水,将顾柳月淹没,窒息。
  
  我双手紧握成拳,努力抚平自己动荡的心,尽量沉声道,“七年未见,苏掌门,又何尝不是。”语落之间,我才赫然发现,我的声音如此忧伤,颤抖而绝望。
  
  苏怀秋笑容一凝,扯了扯唇角。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直冲击我脆弱的防线,击垮我好不容易垒砌的绝情。“碎琴护法,好久不见。”他炙热的眼眸在一瞬间降至冰点。风雪寒霜,好比此刻的凛冽。
  
  “苏掌门”,“碎琴护法”仅是七个字,便斩断了我们之间的一切爱恨。苏怀秋,顾柳月,那个浓情蜜意的美梦,彻底葬送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中。
  
  时光不断流转,昨日尽在眼前。我不由回忆起三年前,自己将大还丹亲手交给旻狄时说的话。“如果我一个月之后没有回清逸!你记住!告诉苏怀秋,本公子不要他了!让他彻底忘了顾柳月吧!”当时身不由己的暂别,却未料到错失的竟是一生。当时无奈下的言不由衷,竟成今日这般生死两茫茫的结局。
  
  “顾柳月竟是碎琴!”清逸弟子中爆发一阵骚动。我望见启乾一脸讥笑的神色,鄙夷地打量我。而旻狄则紧抿着唇,眉头深锁。看来我的身份令他失望了。
  
  “在下神乐阁大护法,碎琴。”我冷声着道,重剑已横在胸前。“并非什么顾柳月。”此话一出,清逸弟子都不再议论纷纷,而是紧握手中长剑,却迟迟未有人向我攻来。
  
  “师父——”身后传来莺啼一般的轻唤。
  
  我缓缓转身。寒风吹起高束的长发,轻抚我的脸颊。琵琶身受内伤,唇色泛白,倚在阮琦儿身边,眼中满是盈盈泪光。她不过二十芳华,却替我扛起所有责任,娇俏的容颜中,深藏一份成熟。“琵琶。”我向她勾起一抹浅笑。我想,自己定是天底下最不称职的师父。
  
  琵琶身后还有一人。他静静地杵在雪地中,一动未动,一如往昔那般乖巧,惹人疼惜。在这冰天雪地中,他只着一件拖地红艳罗裳,如傲雪寒梅,又似炎炎烈火。左鬓一缕红发,我曾将它缠在指尖戏弄,当时怀中人双颊霞色,勾去了我的三魂七魄。
  
  他殷红的薄唇轻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琥珀色的眼眸中泪水点点,不禁夺眶而出,划过失了血色的脸庞,留下两抹泪痕。
  
  我与他四目相交,看尽他心底苦楚酸涩,便再难耐翻涌而起的愧疚。“落隐。”七年了,这声呼喊,这句话语,迟了七年。“我回来了。”这一刻,落隐是我的一切,我的眼中容不得其他。
  
  犹记七年前与伊人道别,神乐山白雾皑皑,林间鸟语花香。落隐一身青衣,脸上两行热泪,耳际一朵我随手摘来的小花。我吻去他眼角泪水,约定十日归期。我洒脱地策马而去,留他一人目送马后。真未料到,未料到,那一别竟是悠悠七年。
  
  斗转星移,昼夜更替,我曾说“前路有难,我为你挡。”可这七年,我自在洒脱,他独守空阁。我逍遥度日,他历经风霜。我欠落隐的已不是“我回来了”这四字,也不是曾经相濡以沫的一份深情,而是这一生都无法再弥补的七年孤独!




☆、四十五【刀剑相向】

  “碎琴。”落隐轻启薄唇,清泪断了线。他缓缓向我走来,衣摆沾上星星点点的雪子。妖冶的凤眼中,闪烁惊喜与辛酸。“碎琴。”他喃喃地念叨我的名字。
  
  “落隐。”我迎上他,将瘦弱孤寂的他拥入怀中。那纤细的人儿在我怀中颤抖。“我不在,你竟然如此作践自己。”我抚着他丝滑的长发,柔声道,“漫天飞雪,你只着一身单衣,若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我松开落隐,就在他受宠若惊之际,将自己身上的白貂裘衣解下,为他披上。
  
  “碎琴。”落隐眸光流转,唇角绽开一抹笑容。一如我们年少时,那般清纯,那般毫无防备。这七年将他折磨成武林一代嗜血魔头,可实际上他还是那个天真的司落隐,只有我懂,我能懂。
  
  “碎琴护法大驾此地,不知有何指教?”苏怀秋冷哼,低沉的嗓音如刺骨寒风一般,令我心尖猛然收紧。他手中青丝剑直指向落隐,寒光幽幽。深潭一般的眼眸中毫无波澜,毫无神采,如皓月被乌云遮蔽,失了光华,失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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