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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相手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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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就行。
那时候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不太明白,就是看着手中书信上的字迹,觉得好像说得很对。后来宁怀宣将过去与昭王爷的通信都翻了出来,重新读,重新看,那些在丰台的见闻,偶尔不知所云的言辞,他居然都明白了。
那是一个人在思念另一个人的过程,看那个人看过的景色,听那个人听过的风,走那个人走过的路,然后对着虚空说,你看,我也站在这里做过跟你一样的事,我们一直在一起的呢。
看着看着,就真的明白了昭王爷离开的原因了。皇宫太小了,帝都也太小了,这样狭促的空间远远不能给昭王爷一个空间去储藏他想要保留的东西。所以皇亲贵胄才到处走,到处看,有了那些各色各样的经历见闻,回来讲给易慎听。
小孩子听得专心,眨巴着眼睛看着眉飞色舞的紫衣王爷,目光纯良清澈,很像一个人,所以就有了这样的习惯,但易慎一直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昭王爷,眼里看见的,其实是那个他们都不曾见过,但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人,是昭王爷为之离开帝都,前往丰台的人。
“宁怀宣。”易慎低头看着怀里若有所思的宁怀宣,便轻声叫他,指尖不由就抚上了宁怀宣的脸,顺着脸颊慢慢滑下来,最后重新搂住他的肩,叫他的名字——宁怀宣。
身边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好像现在就剩下宁怀宣了。易慎阖上眼,感受着宁怀宣始终瘦削的肩骨,一只手滑去他的腰间环住,喃喃地仿佛在自言自语,道:“你别走了宁怀宣,留下来别走了,哪都别去。”
不知是不是易慎抱得太用力,宁怀宣有些不舒服,胸腔里一股气息蹿涌着上了喉咙,最后他极力克制着咳了两声,没有回话。
“我不让你走的,宁怀宣,死都不让。”如同梦中呓语柔软地吐着每一个音节,易慎终于睁开眼,低头去看怀里的宁怀宣。
都是心有悲伤的人,目光一样的凄然,直接就照进了彼此的心底,探入最深的角落,触动起心绪里最需要被抚慰的地方,一点点地攀升起想要更加靠近的欲望。
吻上那人双唇的时候,易慎还在害怕,怕眼前的一切还是过去的梦。梦里有他跟宁怀宣,有彼此缠绵在一起的吻,深情难舍,谁都不想分开。舌尖彼此勾引,一点点地将那些时光勾勒,画出心底最渴望的美好,然后一直那样相依相伴,握住对方的手,一刻都不松开。
将宁怀宣推到一旁的柱子下,身体贴着身体,不留一丝缝隙,易慎抱着那个人,不停地索要着他的吻,试图占据他的呼吸,直到彼此彻底相融,再不会分离。
已渐粗重的呼吸萦绕在两人之间,宁怀宣想要躲开易慎的纠缠,得到哪怕一眨眼的放松,但那个人忽然迸发的热情怎么也不肯放他逃离,被死死箍住的身体也完全不能反抗,只能这样被易慎抱着,揉碎了一样。
原本揽在肩头的手忽然探入衣襟,感觉到胸口有一只手正在游弋,企图摸索到更加浓烈的欲望,将最后的抵抗一并撕扯开,彼此坦诚相见。
口中忽然冒出一股腥甜的味道,易慎觉得唇上一阵刺痛,将他从逐渐迷失的妄念中拉了回来,深吻就此停止,他却依旧那样抱着宁怀宣。
依然紧贴着的身体,一样剧烈而沉重的呼吸,扑在对方的脸上,渐渐平息了方才眼底奔涌的欲望。
易慎唇上还渗着血,是刚才宁怀宣咬的,想要告诉他,伤痛并不是靠这些就能化解的。
“你敢咬我?”易慎狠狠地瞪着宁怀宣,却没有怒意,两个人这样近距离僵持着。
易慎忽然低头又吻上那已经被吮得嫣红的唇,比之前温柔,却也足够卸下宁怀宣所有的防线,最后齿尖停留在宁怀宣的唇瓣上。
终究还是没忍心咬下去,转而温柔地再吮了一口,恋恋不舍地用牙齿蹭着宁怀宣的唇,最后放开,心满意足。
“我知道你难过。”易慎将宁怀宣被自己扯乱的衣裳整理好,但没有要退开的意思,就那么贴着一国之相的身子,贴在宁怀宣跟前。抚上他出了细汗的脸,用袖角轻轻拭去,道:“所以让我陪着你。”
“那是昭王爷,这样的消息,谁都不好受。”宁怀宣反手扣上易慎的肩,长久以来第一次主动回应。
“宁怀宣。”又激动又高兴,易慎叫着这个名字,竟是有些发颤。
“易慎。”肩头的臂又搂得紧了,宁怀宣在易慎怀里淡淡笑了出来,却听见有人在外头叩门,是小福。
小福说,是皇后求见。
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易慎说不想见。
“至少听完皇后说话吧。”宁怀宣总是这样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但之前是谁言之凿凿说按律行事杀人偿命的?
分明就是为他好,一国之君与王朝国母之前,在这件事情上虽然不能达成一致,却终究不能闹僵了。
易慎觉得,宁怀宣是个教他恨到骨子里的人,但偏偏恨着恨着就不想放开,当时自虐一样拽在身边,想要走哪都带着,所谓忠言逆耳。
易慎终于肯去见皇后了,临走却与小福道:“你别跟着了,送宁相出宫,回来给我细报。”
那身龙袍走得几分潇洒,末了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柱子下瘦得跟竹竿似的的宁怀宣,见那人冲自己点点头,易慎才当真离去。
这下却是小福愁眉苦脸,心想着其实有没有宁怀宣,他的日子都不好过。
丞相与内侍走在宫道上,一个如旧步履从容,一个却是始终用了十二分的精神上下打量,像要把宁怀宣看出几个窟窿一样。
“小福总管……”宁怀宣终于忍受不住小福这跟看犯人一样的目光,停下脚步,道,“差不多了。”
小福正看得全神贯注,冷不防宁怀宣又是驻足又是跟自己说话,他没留神,脚下硬是把自己绊了,身子朝前栽去,踉跄着走了好一段才终于稳住身形,不至于出丑。
弓着身子到宁怀宣跟前,小福也觉得不好意思,但话是易慎说的,那“细报”两个字听得他一个头有两个大,不知究竟是要细到什么程度——他也是奉命行事,这向来待人温和儒雅的青年丞相,可千万别这会儿给他出什么难题。
“宁相是知道皇上脾气的,奴才也是……”点头哈腰的,小福见宁怀宣脸上虽然没有往常谦和的笑容,但也不显得冷峻迫人,便知不是自己惹的这当朝丞相,心中稍有宽慰,暗暗舒了一口气。
宁怀宣见内侍始终不变的机灵模样,只道小福是忠心为主,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朝宫门走去。
秋光静好,风吹舒爽,宁怀宣望着那高高的宫墙,朱红巍峨,竟是觉得不若从前那样压抑逼迫——想开一些,或许也就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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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轮回旧年的时光(三) 。。。
当朝天子命以国礼厚葬昭王。
宁怀宣说出陵的那一日,他在群臣之中望着主祭的易慎,忽然就觉得眼前的一切被定格了。不同于当初易慎在登基大典上的威仪锋芒,那个时候的易慎,更像个人。
“傻子又说胡话了。”易慎捻了一块酥糖给宁怀宣,看着身边人咬一口嚼着慢慢咽下,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然而又想到之前的案子,想起眼前这个亲力亲为的一国丞相,易慎心头又起怜惜,叹道:“那些事搁一搁吧。”
那就意味着妥协,易慎终究是不愿意宁怀宣在朝中树敌,尤其是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
“我有分寸的。”宁怀宣淡笑着更像在宽慰易慎。
毕竟身份摆在那,其实也难为了易慎,宁怀宣跟皇后,一个要办,一个不让办,偏向哪一方都势必与另一方有冲突。宁怀宣是他好不容易重新给拉回身边的,又确实没做错,总不能为了这件事再出了岔子,影响两人感情。但皇后那里……
“你有什么分寸?”易慎好奇问道。
“温汲快回来了。”宁怀宣瞧见易慎瞬间像被泼了满脸墨汁一样黑了下来,他却是忍俊不禁。
“他回来干什么?”易慎自己也捻了快酥糖放入口中,但为什么是苦的。
“他家表姨婆被人欺负了,难道他还能在外头待着?”宁怀宣说着又咳了两声,原本放在几案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那阵暖意覆来,教他不由惊怔,但是想抽开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表亲……一表三千里……温府小侯爷还真是与民亲近……
“那就让他回来吧。”易慎是明白了宁怀宣的意思,虽然顶不想那个有些嚣张的温小侯从大老远的江南回来帝都,但眼下能帮宁怀宣的也只有温汲,说来说去,是少不了麻烦温府小侯爷这一趟了。
只是看着宁怀宣这时好时坏的身子,易慎又起一阵关心,道:“给你放回大假,回相府养病去吧。”
“闲不下来,谢皇上好意。”宁怀宣道。
拂逆易慎这种事宁怀宣已经越做越得心应手,笑眼里看着易慎又气又喜的神色,他只觉得这样未尝不好。
现世安稳,一切如常,不正是所有人祈祷的这样吗?
温小侯果然从江南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从南门一路直奔皇宫,一路上扰得人仰马翻,又是年少时那样肆无忌惮,唯我独尊。
到了宫门口,温汲跳下马,不顾侍卫阻拦就出手打了人直逼御书房,半道上被一队人拦住,这才没直接闹去了圣驾前。
皇后早听传言说那找宁怀宣告状的老妇是温侯府上侯爷夫人失散多年的表姨母,当时一国之母还不以为意,谁想那温小侯当真就气冲冲回了帝都。温侯府的势力不大,但也不能被忽略,皇后是国母,凡事落在人眼里都是一国风范,要出了差池,落下个徇私偏帮的罪名,她在后宫的位置也就不稳固了。
只是,当皇后想着如何走下招的时候,御书房那里传来了话,说晚上易慎过来用膳。
这下真是两方表家的亲戚对上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非大团圆,不然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御书房里,易慎看着奏折,有些漫不经心,抬头时,瞧见宁怀宣正在喝茶。他就觉得宁怀宣那杯茶一定比自己的好,于是走上前抢了那人的茶盅。
“皇上怎么了?”宁怀宣不明所以,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易慎。
穿常服就是那一身竹青的袍子,宁怀宣穿了二十几年都是这个味道,偏偏易慎看不腻,还就爱看他这么穿戴,那些环佩都不要,干干净净得好似外头街市上随处可见的书生。
易慎盯着宁怀宣看了一会儿,将茶盅放在几案上,自己也坐下,朝宁怀宣那里凑过去,问道:“你说外头他们的案子怎么样了?”
宁怀宣的眉间隐有阴云,蹙眉思忖片刻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时温汲大闹皇宫的事人尽皆知,就为了一个表家的亲戚,温小侯就差在当朝天子面前掀桌子砸椅子,说那被掳去的姑娘是从小就跟自己指腹为婚的,就是后来两家人失去了联络,才一直没见面。
那时温小侯的样子真把易慎吓了一跳,观察了半天才确定那是温府的小侯爷,而不是什么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腰杆子能一挺到底的横。但温汲比他们更横,因为就他敢当着皇帝的面指着皇后的鼻子说“你家表弟掳了我表妹,如今我就掳了你家表弟去,生死下落一盖不说,一报还一报”——比泼妇骂街还要凶悍。
易慎跟宁怀宣说起当时的情景,整个人笑得快要直不起腰,拍着腿大呼过瘾,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戏。
该是多久没见易慎这样开怀地笑过了,笑声张扬畅快,真跟小时候重叠了,纯粹就是因为开心,觉得好笑。
易慎笑了半天,回头的时候看见宁怀宣仍旧那样云淡风轻,刚才的踌躇不见了,他又变得这么宁淡祥和。
“宁怀宣。”易慎追忆似的叫着那个人的名字,不去看身边的青衣男子,置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来回搓着,道,“咱们在一起多久了?”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在一起”这三个字,可以有好几种理解。
没人应答,却是小福在外头叩门,说是事情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易慎追问道。
“温小侯爷跟戚家公子拜了把子,说把齐姑娘交给戚公子,再要他们跟着一起去江南定居,说那里风景好,可以陶情冶性。”小福回道。
“戚家答应了?”易慎不信。
“温小侯……”小福舔了舔嘴唇,犹豫半晌才道,“温小侯把戚家公子带去了不知哪里,回来之后,戚公子就答应了……”
“你跟着去看了没?”易慎像小时候拽着昭王爷的衣角缠着讲故事一样看着小福。
“奴才……”小福又嚅嗫了一阵,见易慎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抓着自己的手急迫地询问,他便凑在易慎耳边将话说了一遭。
“哈哈……”
易慎一声大笑,惊得拿起茶盅正要喝茶的宁怀宣险些将茶盅打翻,眼下茶水洒了些出来,泼在他的外衫上,留下好些水渍。
“回头你换我的衣裳穿。”易慎笑意不减,看了一眼小福,竟又忍不住连连发笑。
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此时却是一张实打实的苦瓜脸,面对笑弯了腰的帝王,他是半分笑的心情都没有。好不容易将视线从易慎身上移开了,又迎上宁怀宣困惑的目光。清润儒雅的一国丞相那双黑瞳往自己身上一搁,幽幽得跟能流出水来,一派纯良,反倒让他又羞又愧。
“皇上饶了奴才吧。”小福挨着身子就要给这全然没有帝君风度的易慎跪下了,苦求着赶紧让他下去吧。
“去吧去吧。”易慎挥手,见小福一溜烟的比那离弦的弓箭跑得还快,门扇咣当一声就被阖上,更是促得易慎前仰后合地发笑。
“到底怎么了?”宁怀宣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易慎将他拉到身边,笑得一张脸都红了,道:“我跟你说……”
易慎附耳上去,正要说,无奈心头那阵笑意总也止不住,就这样“哈哈”地又笑了好半天。
宁怀宣有足够的耐心等这个人笑完,但皇后不给他这个机会。才蹿出去的小福这会儿又入内,说是皇后过来了。
皇后当然不会这么便宜就让温汲把人给办了,但易慎说,温小侯言之有理,况且的确是戚家公子为恶在先,要不给温汲这一方苦主做主,就直接交给宁相吧。
皇后但见那站在天子身侧的当朝丞相,心头一凛。想宁怀宣之前那一命偿一命的严词厉声,纵是一国之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唯有妥协,说谨遵圣谕。
事情也不是他易慎办的,怎么就成了他的意思呢?
易慎苦笑着看向正躺在榻上的宁怀宣。
深秋天凉,但日光正好,午后这么照着人,也很舒服。况且那瘦弱的宁怀宣身上还有他堂堂一国之君亲自盖上的薄毯,还能被风吹得着了凉?
“不让你跟温汲在一起是对的。”易慎拨着手里的石榴道,这种荒唐的说辞都能让温汲掰出来,宁怀宣要再跟那小侯爷相处下去,保不齐就也近墨者黑了。
宁怀宣像是睡着了,模糊地应了易慎一声,欠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宁怀宣?”易慎试探着叫他,不见回应。
忙将手里的石榴放在一边案头,易慎拿了帕子把手擦干净就悄然走近宁怀宣身边,小心翼翼地俯□,凑在睡去的男子耳边又叫了一声:“宁怀宣?”
气息扑在宁怀宣耳根,吹动了他鬓边的发,但那个人依旧没有醒。
阳光打在宁怀宣白皙的脸上,宁静了此刻时光,也仿佛将宁怀宣的脸颊照得丰润了一些,淡红的唇微微抿着,好像是梦境里又遇见了什么事。
恶作剧地在宁怀宣耳边吹了口气,碎发在日光下动了动,易慎看见睡熟了的那个人伸手过来挠了两下就又继续沉湎在梦里。
这样都能睡着,宁怀宣该是有多累呢?
平日易慎总觉得自己有看不完的奏折,没日没夜地批,就是到不了头,想要趴下歇一会儿,都怕一眨眼身前就又多出能堆成小山的一叠公文。
那宁怀宣又在忙什么呢?
譬如跟处理齐家姑娘那件案子一样,以丞相的身份亲自为百姓主持公道?
那怕是有十个宁怀宣都要忙不过来了。
易慎不由笑了出来,视线又落在宁怀宣的侧脸,清和谦逊的面容,这样闭眼睡着,不是安生了不少?教易慎觉得忍不住想亲一口。
将园子扫了一遍,不见有人走动,于是堂堂九五之尊就决定在相府的花园里偷香,来个刺激的。
慢慢凑近那张脸,宁怀宣的模样在视线中不断放大,就快亲到了……
“大胆淫贼!”谁在园子门口大声喧哗!
除了温小侯,还有谁在相府里这么我行我素?
见宁怀宣就此醒来,那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很是诱人,但眼下是一定不能亲了,易慎心里气得像有几百只猫爪在挠,难受却不能发泄出来——他总不好冲上去一把揪起温汲的衣领质问为什么要坏了他跟宁怀宣的好事吧。
“哟,原来是皇上啊。”温汲阔步而来,笑吟吟地跟没事人似的,好似刚才那一声不是他叫的。
“小侯爷。”宁怀宣要从榻上坐起,这才发觉易慎居然俯着身子就在自己跟前,他这么一动作肩膀正好撞在易慎胸口。
宁怀宣的肩膀是凶器啊!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一下,硬生生硌得易慎捂着退开,这一腔怨气全含在眼神里,跟刀子似的刷刷刷全飞去了温汲身上。
温汲感觉到有杀气,这便止了步,尴尬地看了一眼宁怀宣,却是坏笑,好似在说,刚才可是我救了你啊。
宁怀宣不明所以,傻傻地看着易慎与温汲,秋光穿透在那两人之间,都是一样的风神如玉,不过易慎那满眼的恨哪,可是看着好笑。
温汲呵呵傻笑了两声,确定易慎不会真对自己动手,才又走近两步,对宁怀宣道“你就坐着听我说吧”,然后干净利落地坐在榻边——那原来是易慎的位置。
“我吧……该回去了。”温汲顿了顿,笑意仍在,不过多了分离别的不舍,看着宁怀宣同样惜别的目光,他又道,“明年四月你再来江南,我在迎城等你。”
“不去。”易慎抢在宁怀宣开口之前很果断地回绝道,“他就在帝都,哪都不去。”
“明年总要过去视察修堤情况,小侯爷放心。”宁怀宣淡笑回道。
易慎没再说话,抱胸站在宁怀宣身边听那两个好友话别——温汲怎么就有那么多话说不完?
秋天该是没有蚊蝇出没,但易慎就觉得这相府的园子里总有只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总也赶不走,非常的招人讨厌。
25
25、江南之行二三事(一) 。。。
于是温小侯就这么又离开了帝都,走前跟宁怀宣约好了来年迎城再会。
易慎觉得,他必定也是要跟去的,就以……微服私访的名义。但还是有些不安,因为江南是温汲的地界儿,虽然这整个王朝都是易慎的,但猛虎难压地头蛇,真去了江南,兴许还要看温汲的脸色。
左思右想都觉得江南之行“凶险”万分,他须得看紧了宁怀宣,不教温汲那小子把好好的一国丞相给诓骗了去。
“皇上?”宁怀宣站在御书房的书案前,看着正在出神的易慎,帝王手中的笔已经被按在桌子上许久,笔头都已经快不能用了。
易慎回过神,冷不防手中一用力就将笔弹了出去,空中猛然滑过一道黑色痕迹,恰是从宁怀宣脸上过去的。
二十五岁的人了,怎么做起事来还跟小孩子似的——因为身边有个靠得住的人。
于是,当朝丞相清秀俊美的脸上,霎时间多了一块墨色,看来别……别有韵致……
“哎呀。”易慎忙从书案后头蹿出来,伸出袖子就要给宁怀宣擦脸,口中还道,“还有哪里溅到了?我让小福再拿套衣服过来给你换上。”
易慎特别喜欢让宁怀宣穿自己的衣服,好像这样就能证明那个人是自己的,但其实易慎的衣裳做工都太精细,与宁怀宣的气质截然不符,穿着也并不合那男子清润儒雅的气质。
宁怀宣轻推开易慎的手,取出一方帕子就自己擦,道:“没了,就脸上溅了一块。”
“你这样哪里擦得干净?”易慎不由分说就从宁怀宣手中抢过帕子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按住青衣男子的肩,道,“我来,我来。”
觉得手掌里的肩膀安定下来,易慎将捏着帕子的手凑近那张脸,然后小心翼翼地贴上去,一下一下,生怕自己没个轻重就弄痛了宁怀宣。
谨慎得变得束手束脚的易慎别有认真时的可爱,宁怀宣看着那人都不敢眨一下的双眼,眼底澈澈地就有波光泛出来一样,看得他心头如被暖风拂过,嘴角都不由有了笑意。
还差一点……就快擦完了,想着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氛,这样含情脉脉地真是亲一亲宁怀宣最好的时候了,却偏偏……
“皇上,陈大人求见。”御书房外小福如是道。
走了一个温汲,还有一个小福!易慎扣在宁怀宣肩头的手顿时收紧,但怕伤了那副天生瘦弱的架子,他便快速帮宁怀宣将最后的一小块墨迹擦了,然后收回手,也没说要把帕子还给青衣丞相。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从深秋到初冬,然后帝都又下了好几场雪,终于开春了。
枝上鸟鸣正欢,叽叽喳喳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易慎才批完了奏折,站在园子里抬头看着那几只鸟儿在树枝上蹦来蹦去,活泼得紧。他便觉得方才的疲累也消除了一些,笑着问道:“宁怀宣,你说它们在叫什么呢?”
无人回应。
易慎这才想起,今天宁怀宣告假了,因为冬春交替的时候忽冷忽热,宁怀宣病了,被易慎勒令告假休养,已经是第三天了。
看看时辰还早,易慎就想着出宫去相府一趟,看看宁怀宣,也顺便谈谈过段时间江南的计划——但是相府看门的李伯告老还乡了,换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一脸木讷但办事周正,宁相说不让进,就是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进相府。
易慎心知宁怀宣这么做是要督促他尽早将去江南的事务处理妥当,但如今他都到了相府门口,不让进门,未免太不通人情了。
易慎亮了身份,说自己是当朝天子。那年轻人道:“宁相说,尤其是皇上……不能进……”
小福正要上前斥责,却被易慎拦下来,主仆二人转身上了马车。
易慎不是妥协,而是另有妙计——相府的墙头不是很高,把小时候的本事翻出来,勉强也是可以进去的。
但是,相府的围墙上什么时候放了荆棘的?
易慎又气又笑,心想着宁怀宣居然会有这一招,是他被那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皮相给骗了,但其实,宁怀宣早不如过去那样事事以他为先,是非对错,行为准则,在青年丞相眼里,才是首要,也就偶尔才有所松动。
易慎终是放弃了,领着小福回皇宫,气鼓鼓地就进了御书房说要看奏折,谁都不让进,要进来一只苍蝇,就唯小福是问。
主子牛脾气一上来,小福也只有自认倒霉,就算是后来宁怀宣出现了,他也只能这么说。看着青衣男子温和的笑容,皇帝身边的贴身总管也只好带着歉意道:“又要辛苦宁相了。”
“小福总管且去吧。”宁怀宣道。
如蒙大赦,小福都来不及跟宁怀宣道谢就跟耗子偷着油似的逃窜开了,那身形看着,教宁怀宣不免又多了几分笑意。
又是隔着一扇门,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谁都不搭理谁。
宁怀宣坐在御书房外的石阶上,抬头望着那些披了满枝新绿的花木,好些春季里开的花都簇拥到了一起,锦绣绚烂,看着看着,就看痴了呢。
感觉到身旁有人坐下,宁怀宣也没起身。就他跟易慎两个人的时候,彼此都不太管那些身份,是易慎给他的权利,也该是这多年来的回报。
“上回去江南是冬天吧。”易慎问他,转头看着才从病中恢复的宁怀宣,脸色比过去差了一些,但他总是这个样子,更加衬得那一双眼睛清奇幽深。
“恩,小侯爷说,江南最美的时候我没来得及看见。”宁怀宣眼底似有憧憬,看着对面那簇在春光中争奇斗艳的花,不由笑了出来。
当初易慎的登基大典催促他返回帝都,此后就被这个人圈住了走不开,年年岁岁在一起,这回下江南,也就少不得一起去了。
行船而下,从北到南,一路上的风光也就慢慢有了变化。
宁怀宣坐在船头跟易慎下棋,帝相博弈,棋路……暧昧……
宁怀宣走了这么多手,都未见真正出击,保守着不教易慎长驱直入,总在外头徘徊。
易慎偶尔试图直捣黄龙,但瞧见宁怀宣做出让步,他便放慢攻势,开始迂回曲折。
两人这样看着棋盘,落着黑白二子,嗒嗒的声音回旋在彼此之间,听来极有韵味。
易慎捻着棋子在手中,该他落子,他却只是在棋盘边缘反复敲着,微微蹙起眉头,像在思考下一步要怎么走。
宁怀宣气定神闲,看易慎若有所思,他便转过头欣赏沿江风景,春和景明,葱绿花红,两岸绿坝成荫,想是就快到了呢。
余光里有易慎下子的动作,宁怀宣也确实听见那落子的一记声响,他正要去棋盒里捻子下手,却发现易慎要悔棋。
宁怀宣不说话,就是一直盯着还伸着手的易慎,眼光无害,澄澈过此时江中水,教人不忍心在他面前做一丁点儿坏事。
易慎干笑着,道:“手滑……就……掉了……”然后,瞬间拿起棋子就缩回手。
“棋品如人品,皇上,你让臣刮目相看。”宁怀宣笑如春风,再有那绿水如蓝、春江明媚做了背景,说是这清瘦的身影刹那间变得风姿绰约起来亦不过分,甚至看来还精神了许多。
易慎拿着棋子在手中把玩,左右游弋着视线就是不去看宁怀宣,道:“真的是手滑。”
“好,手滑。”宁怀宣笑着看回棋盘,将局势又在心中过了一遍,道,“皇上下子吧。”
易慎捻着棋子想下手,但脑子忽然就填满了宁怀宣刚才的笑容,说不出的怪异,也彻底搅乱了他原先的心思。当下白衣公子将棋子丢回棋盒里,向后靠坐,抱臂道:“不下了,没心情。”
宁怀宣慢慢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待手中握不下了,便倒入一旁的棋盒里。白子从那双手中滑下,相撞的声音脆生生的,有些像流水。
宁怀宣继续捡棋子,却发现易慎在出神,痴痴怔怔的样子有些滑稽,尤其是那双眼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像……意图不轨的……
“宁怀宣。”
易慎一句话,打断了宁怀宣的思绪,他便先将手中的棋子倒入棋盒中,然后迎着易慎的目光,问道:“什么事?”
易慎想咳嗽,或者说想借着咳嗽暂时回避宁怀宣又一次投来的纯良眼光——谁教他的!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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