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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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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睁开你那双迷蒙的大眼,仔细看清楚了,来找朕吧,普天之下,朕会成为你最坚实的靠山。
敬和能给你的,朕一样能给你,敬和给不了的,朕也一样能给你。
管你是清纯善良也好,攻於心计也罢,总之,孙悟空是怎麽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的。
打定了主意,熵帝颇有几分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精神一震,含笑将手中毛笔搁在砚台上,起身道:“明桦,去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安王?熵帝冷笑,倒是很久没有关心过这位皇弟了,就说怎麽最近老实的天天都上朝,没想到他也看上了穆修竹,不愧是一家人,连看人的眼光都一样,可就是为什麽总不干一家人该干的事儿呢?
二人到了安王府却门庭冷落,只余一个看门的小厮一边晒太阳一边打瞌睡,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立即警醒的睁开双眼,好奇的盯著来人:“这里是安王府,你二人找谁?”
明桦正欲叱喝门童的大不敬之罪,却被熵帝拦住了,熵帝看著小童稚气的面庞笑问:“你家王爷呢?怎麽府上如此冷清?”
小童看来人态度不错,打了个哈欠微眯起双眼,毫无戒备的回道:“今儿婆逻节节我家王爷上街看热闹去了,大家也都去了,说是留我看门,可是我也好想去啊。”
婆逻节?熵帝怔住,在宫里呆的久了,把这民间的节日倒是忘了个干净。
没想到安王竟然会上街去凑这个热闹,看来他的日子相当无聊。
奉熵帝顺著人流的方向走著,越接近主要街道,人就越多,难得浮生半日闲,说来,当政这麽久,他还从未参与过这种民间节日。
婆逻节本是纪念大宁的守护神婆逻诞辰的日子,经历百年演变,如今早已变成大宁的子民们团聚欢腾的快乐节日。
白天会有婆逻寺的僧侣沿街祈福祷告,走遍祥京的每一条大街小道,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来自全国各地的杂耍班子也会在这一天占据祥京所有的主要干道,踩高跷的,划旱船的,拿大顶的,刀枪不入的,飞檐走壁的,嬉笑说书的,一路走来,眼花缭乱。
戏园子里各地方派系的名角齐聚一堂,生旦净末丑,只听阵阵喝彩与掌声穿透红墙,充斥满条街道。
路两边的商铺借此良机,纷纷亮出推销法宝,什麽有买有赠啊,什麽降价优惠啊,什麽新品上市啊,几乎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
除此之外,来自五湖四海的美食也一定会让人欲罢不能。
熵帝满意的擦了擦嘴角,盯著明桦手中还未吃完的半个饵饼,明桦眨眨眼,识趣的递上自己的。
奉熵帝边走边看边听明桦介绍,民间如何渡过婆逻节,白天有看不完的节目晚上有玩不完的游戏,重头戏还在後头。
夜晚到来之时,整座祥京全部笼罩在一片暧昧的朦胧之中,家家户户都将灯笼点燃,由灯光勾勒出的祥京,鸟瞰仿佛一只卧伏的巨龙,神圣,美丽,威严。
戌时整,人们开始一致向婆逻河边涌去,奉熵帝站在二层的商铺上,俯视著自己的子民,想起了一个关於婆逻河的传说。
相传婆逻飞升之前,每日都要在这条河里洗澡。一日,婆逻洗毕,身披薄纱覆体,躺在河边的草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小憩。
这时,对岸来了一个书生,书生看到了沈睡的婆逻,惊於婆逻的美貌与优美的姿态,当即扯下衣襟,赋诗一首,摘了岸边的一朵私语花,包在花心里,滑向对岸。
婆逻醒来,发现了花心里的秘密,起初并未理睬,可没想到书生异常执著,此後的每天里,婆逻都能收到一朵私语花,既是私语也是诗语。
常此以往,婆逻终於对书生产生了好奇,回了他一朵私语花,二人一来一回,就这样定了终身,书生就是最後陪伴婆逻上天入地,殉情而死的爱神伽耶。
而如今这条河早已成为了大宁情侣间私定终身的首选之地,而每年的婆逻节夜晚相传都是婆逻归来之日,所有男女都可以在这一晚滑出一朵属於自己的私语花,在里面写上寄语,如果真是有缘之人,婆逻自会引导双方捡到对方的花朵。
熵帝跟著人流散步到了河边,已经有许多人将自己的私语花放进了河中。而河的对岸也一副如此般忙碌的景象,摘花,写字条,包进花蕊之中。
明桦第一次见到如此光景,兴奋的满河边的找私语花,誓要摘得最大最美的一朵献给自家主子。
熵帝微微皱眉,盯著明桦兴冲冲捧上的花朵,阴著一张脸问:“这是干嘛?”
明桦献媚的笑著:“主子,来都来了,就玩玩呗,奴才好不容易给您找来的,您看这叶子多漂亮,多饱满,好多人都想抢这一朵呢,奴才打赢了他们才摘下来送您的。”
熵帝接过私语花,仔细端详一翻,思虑半晌,才学伽耶撕下内袍一角,借旁人笔墨,缓缓写下两个字:竹韵。
熵帝亲自将花放进水中,望著那躲花离自己渐渐远去,仿佛那种异样的心情也渐渐远去一般。本想放了花就离开,不曾想,只这一会儿时间,一朵白色的私语花就漂到了熵帝手边。
熵帝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花从水中捧起,打开里面的字条,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楷,工整的写道:“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熵帝脸色颇变,猛的抬头,婆逻河很窄,几乎能将对岸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一番搜寻,他终於在对岸找到了那道清瘦的身影,正从水中捞起一朵白色的豔丽怒放的私语花。
熵帝心头跳了一下,其实私语花长的都差不多,隔了些距离他看不真切,但他强烈的希望那朵是自己的,心中忍不住向婆逻祈祷起来。
穆修竹拆开字条,惊讶於这熟悉的质地,竟是一块上好的宫绣,展开来看,上面只有两字:竹韵。
似乎感应到了什麽,穆修竹猛的抬头向对岸看来,正对上熵帝殷殷期盼的目光。
第6章 花语缠绵
“臣穆修竹──”
河边人烟稀少的小树林里穆修竹正欲参拜,被奉熵帝一步上前扶住了双肩,熵帝和蔼的笑道:“穆爱卿不必跪了,朕是微服出巡。”
“喏。”穆修竹以揖代礼,恭敬一拜,才直起身子。
“敬和呢?怎麽没跟你一起?”熵帝从刚刚就注意到,河的对岸只有穆修竹一人,这种情人间的节日,敬和那丫头却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公主逛了一下午,说是累了,在前面的竹寮里休息。”穆修竹恭敬的答。
“哦?”帝王很好奇:“敬和难道不想收到你的花吗?”
穆修竹看著已近中年的帝王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忽而笑出声来,月光白色的衣袖轻掩唇角,灵动的大眼弯出一道迷人的弧线:“皇上真是爱开玩笑,坊间传说而已,怎可当真。”
晚秋时节,私语花夜,清风如水,人如竹。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熵帝温柔的笑看穆修竹惊讶的神色,优雅的将自己收到的纸条递到他面前:“朕将收到的字条给修竹看,修竹是否也该礼上往来呢?”
“啊!皇上竟然──”穆修竹惊叫出声,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男人收到了自己的花。
“修竹,朕真的不能看你的吗?”熵帝的笑容越发温柔起来,穆修竹在这样的注视下,竟然没来由的双颊染上两抹绯色,一直晕至耳际颈间。
身为臣子,哪有说不的道理,诸子百家没有一个敢这样教育弟子的。穆修竹诚惶诚恐的自怀中掏出整齐折叠的宫绣一角,小心展开来,双手捧过头顶,恭敬的呈至帝王眼前:“皇上,这就是臣收到的。”
月朗星稀,熵帝的笑容却如朝阳一般灿烂夺目,双眼仿佛绽放出万丈神采,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手捧宫绣,直视那琥珀色的双瞳:“修竹,朕信婆逻,你呢?”
穆修竹将这句话在心中反复咀嚼几次之後,缓缓跪倒在地,深深叩拜,这一次,熵帝没有拦他。
“臣不敢。”
奉熵帝看著跪在脚边的人儿,用食指挑起他低垂的下颌,麽指轻轻骚刮著那如丝般触感的脸颊,整张清丽的面容呈现在冰冷的月光下,漾起一丝别样的柔媚。
“不敢?”熵帝嗤笑:“那你怎麽敢勾引敬和的?”
穆修竹猛的瞪大双眼,惊愕的看著熵帝,想辩解些什麽,最终却什麽都没说,只是将脸轻轻扭向一旁。
熵帝手下使力,将他偏向一旁的侧脸重新扭正,用力掐著下颌,逼他与自己直视。
“穆爱卿,如果刚刚没有看错,你是在给朕脸色看吗?”熵帝说著,手下又重了几分。
“臣不敢。”穆修竹轻轻皱眉,两颊有种被捏碎的错觉。
“又不敢?可朕发现你胆子大的很!”熵帝猛的甩手,穆修竹的脸颊用力偏向一旁,後颈传来卡啦一声,双颊麻木到毫无知觉。
穆修竹消瘦的身体蜷缩在地上,轻轻颤抖,看著他这副样子,奉熵帝没来由的心情暴躁到了极点,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摔到身旁粗壮的榕树上。
熵帝的手臂越过穆修竹的脸颊撑在身後的树干上,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越来越浓重的呼吸。
熵帝的手轻轻描画著这副眉眼,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时而喜悦时而焦虑,看向穆修竹的双眼专注而纠结,穆修竹的心砰砰直跳,紧张的根本不敢乱动,苍白著脸色,僵硬著身体,任熵帝动手动脚。
“穆修竹,在朕面前你还装什麽?其实你跟朕一样,在看到宫绣的瞬间,就猜到那人是朕了对不对?你接近敬和究竟有什麽目的?如果是为了飞黄腾达,那麽恭喜你,你成功了!不过,现在有一个比敬和更强大的靠山摆在你面前,你确定你不需要吗?朕可以满足你的任何心愿,可以给你更多的荣耀、金钱与地位,这天下间,只要是你的事儿,朕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办到,即使这样,你也要放弃吗?”
熵帝每说一句话,二人之间的距离就近上一分,直到熵帝的舌尖轻触到穆修竹的耳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红到发烫的肌肤上,灵巧的舌尖在他的默认下轻轻卷起那小巧的耳垂,熵帝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在他的挑逗下有节奏的颤抖著,一双无力的手臂搭上他的双肩,绵软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可以抱抱儿臣吗?”
奉熵帝嘴角得意的挑起一丝笑意,果然,他猜的一点儿不差,世人入朝,图的不就是个功名利禄,他相信如此轻松的捷径,如此优渥的条件,如此公平的交易,没有人会拒绝。
轻轻圈住怀中那细窄的腰身,却发现这具身体真的很瘦很瘦,瘦到让人心疼,心疼到让人著迷。色情的大手在穆修竹腰间轻轻摩挲,熵帝在他耳边暧昧轻笑:“驸马果然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侍候朕侧,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父皇所言极是,儿臣受教了。只是儿臣确有一事相求,这件事也确实是敬和办不来的,父皇既然肯为儿臣如此费心,那便劳烦父皇了。”
熵帝的臂弯稍微松了一松,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虽说是交易,但没想到竟来的如此之快:“说吧,什麽事?”
“儿臣生母过世的早,儿臣甚为想念,想麻烦父皇使其生还。”穆修竹的双臂依然挂在熵帝的肩上,笑意中隐隐带著一丝妩媚。
熵帝缓缓直起身子,跟他拉开距离,四目相对,熵帝扬眉:“你在挑衅?”
“儿臣不敢,只是听父皇说的如此真诚,便想一试。”穆修竹轻笑,表示自己的无辜,一点儿也没有刚刚那副吓破胆的模样,与熵帝对视的双眸,魄力十足。
熵帝发现,他似乎更喜欢这样性格鲜明的穆修竹一些,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还真不好对付:“修竹,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朕也不能逆转自然规律,但是朕会加倍疼爱你的,以补偿你幼时缺少亲人的爱护。”
穆修竹推开帝王揽在他腰上的双手,深深叩拜:“是皇上您失信在先,请恕臣难以从命。”
熵帝终於明白了,从一开始,穆修竹就没想答应,这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而已。如此一来,之前的交易就显得苍白而可笑了。身为帝王的颜面怎可容人放肆至此,熵帝怒道:“穆修竹,你敢抗旨不遵吗?”
“臣不敢。正如皇上所言,能侍候在您身侧,是臣的福分,能得到皇上的垂青,臣感激不尽。只是臣已与敬和长公主修的百年之好,又即将为人父,对於皇上的宠爱,实在无以为报。其实臣也一样热爱皇上,只是如果可以,臣想把这份热爱用在大宁的百年基业上,用在朝政上,用在替皇上您排忧解难上,臣会努力学习,努力成长,努力变强,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为您的左膀右臂。这就是臣一直以来,臣真正的想法。至於敬和,臣只能说那是一个变数,终有一日,您会理解臣的用心良苦。”
穆修竹字字如石,敲打在奉熵帝的心头,他听过各种各样聊表忠心的言语,唯独这段看似最苍白无力,却也最朴实纯粹,他注意到,穆修竹的表情很认真很严肃很崇敬,仿佛他在阐述的并不是自己的思想,而是整个帝国的未来。
“你起来吧。”熵帝冷笑著扶起穆修竹一直跪著的身体,这次只是单纯的身体接触,并没有任何轻浮无礼的举动,不管怎样,穆修竹既然拿敬和和未出世的皇孙来当挡箭牌,他自然无话可说。
只是,穆修竹的拒绝不是应该让他感到愤怒难堪吗?可他体内为何会燃起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穆修竹这席话,听来言之凿凿,正气凌然,却意外的激起了蛰伏在他心中很久很久的征服欲,他有种想将穆修竹按在地上的冲动,撕掉他脸上这层虚伪的面具,仔细看看不到一月的爱情,究竟有多坚实。
第7章 缺德男人
深秋过後,便是寒冬,祥京的冬天来的比其他城市都要稍早一些,干冷的风刮在脸上,刀割一般,再过不久,就会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皇上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臣斗胆,这些个白子儿都收下了。”西堂申鸿笑著落下两指之间夹著的黑子,棋盘之上,整片白子被一圈黑子呈合围之势,牢牢封堵,杀的片甲不留。
熵帝双眼微抬,瞥了西堂申鸿一眼,指尖轻弹,一颗白子儿飞向西堂申鸿正伸向棋盘的咸猪手,毫不留情直砸虎口。
“哎呦──皇上──”西堂申鸿心疼的捂著自个儿那白嫩修长的左手嗷嗷直叫,心说今儿真是见鬼了,往日里并非没有赢过这位,而一向以宽厚仁爱自居的熵帝都只是含笑带过,并不放在心上,今儿如此反常,看来圣上不仅仅是心不在焉,恐怕心情还极度不佳,他得小心为妙,以免惹火上身。
“西堂申鸿。”熵帝瞪了他一眼,西堂申鸿识趣的赶紧跪下:“臣在。”
“朕最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似乎与朕和爱卿有关,不知爱卿有没有听说。”熵帝单手支撑著下颌,斜倚在身後雕刻著蟠龙纹的椅背上,双眼低垂,很是惆怅的望著窗外一地冬菊。
西堂申鸿一个激灵,冷汗瞬间湿透衣背,他怎麽会没有听说。
也不知谁那麽缺德,简直是想置他於死地,竟然传出他以色事人的流言蜚语,甚至传的绘声绘色,连他如何在龙鞭之下叫床都描述的绘声绘色,连勾栏里的姑娘都开始怀疑他那方面的能力,对他爱答不理的,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他受再多委屈,被误解再深,他认了,只求千万别让眼前这个男人知道,天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会想些什麽来收拾他,万一皇上觉得新鲜,一时心血来潮对他说,爱卿,你看反正都传的尽人皆知了,不如我们就把这名号坐实好了。那他就真要去跳黄河了。
他西堂申鸿是朝三暮四,是喜新厌旧,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也沾身,但他万万不是断袖啊!他对男人没兴趣,对被人做更没兴趣,尤其对被熵帝做,那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什麽?你说为什麽西堂申鸿将自己定性为被做的那个?废话,也不看看对象是谁!如果是安王,他还能反抗一下,如果是熵帝,西堂申鸿杯具的想著,他怕是只能乖乖洗干净屁股再撅高高顺便喊一声:恭请陛下临幸。
那他也太惨了,不要啊……
西堂申鸿越想抖的越厉害,不为别的,只为他陪伴这个男人十余载,虽说不上能做肚子里的蛔虫,但也至少能摸到七八分脾性,否则,这个尚书怎麽也轮不到他啊。
“西堂申鸿,哑巴了?”熵帝回头,黑著一张脸,心情恶略到了极点。
中午从玉叶阁探望敬和回来的路上,碰巧听到宫女太监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把明桦叫来一问,没想到竟然会传出这种事,连皇上的谣都敢造,要是让他查出那人,非得剥皮伺候不可。
当然,熵帝首先想到的是穆修竹,熵帝自认是很专情的,虽然後宫嫔妃众多,但深得他意的却早在二十年前香消玉殒。自那之後,对别的女人,他也不过是在尽帝王的义务而已。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让他心动著迷的身影,他不想更不愿让那人误会什麽,虽然那人拒绝了他,但他并未因此而放弃,相反,他对他的兴趣更浓了。
所以,他更在乎那人的想法,如果穆修竹把他当做那种昏庸无能,沈迷美色的昏君,那他一直以来苦心经营树立起的光辉伟大的形象在那人心中岂不是会轰然崩塌?
更何况,经过上次他以利益为交换条件,应该已经给那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果可以,他想通过正常的方式,令那人臣服在自己脚下,自愿爬上他的床,而不是仗势欺人,强取豪夺。
当然,这只是理想,但并不排除使用权利与暴力,一切还要看那人的表现。
但是最近他发现,穆修竹与安王走的很近,似乎已经完全倾向於安王一方,对於这个成天挖自己墙角的皇弟,熵帝每每想起,就阵阵头痛。他有时甚至怀疑,安王是在故意与他做对。
而安王到底追求的是什麽,想要的是什麽,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要说一点儿不知道也不可能,但他也只是猜测,猜测过後刻意忽略罢了。
“回皇上,臣……确实有听到朝中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在熵帝的催促下,西堂申鸿不得不小小声的回道。
“那爱卿对此如何看待?”
“臣……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会查出此人,给皇上一个交代!”西堂申鸿重重一叩首,几乎是用脑门砸在地上,光听声音就知道这决心下的够坚决。
“那要万一查不出来呢?”熵帝狭长的凤眼向上微挑,冷冷的看著西堂申鸿,并没有因为那掷地有声的一叩首而心软。
“皇上……”西堂申鸿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望向帝王,只希望事情别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就好。
“西堂申鸿,找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大理寺去办吧,朕比较放心。至於你,朕来给你指条明路。”熵帝终於微微扬起了嘴角,看上去像是个笑,却惊得西堂申鸿差点爬在地上,哆嗦的跟抽筋似的,心底暗叫,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听说安王一直与爱卿交好,朕与这个弟弟隔阂甚深,但又一直放心不下,爱卿以後如果有时间,就多去安王府走动走动,替朕多关心关心皇弟,朕的意思爱卿懂了吗?”午後的才羞怯露出半边脸的阳光下,清风微凉,熵帝的笑里终於晕出了一丝暖意。
与安王交好?也亏他说的出来!西堂申鸿一张俊脸扭曲的抽搐了几下,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果然他还对主子的了解还差那麽三四分。
事到如今,他只想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如果造谣那人是缺德,那把他推给安王的熵帝简直就是缺大德!缺天德!不,这男人根本就没德!
万般委屈哀怨出口只化作一句:“臣……懂了。”
第8章 忠臣难为
百翠园与湘袖班同为祥京梨园界的翘楚,分立京城主干道宁安街左右两侧,门户相对,大有敌对之势。
这一日,湘袖班照旧高朋满座,听说豔冠江南的名伶柏盈菊今儿个在此开嗓献艺,不少王公贵族,富贾豪绅,风流子弟,都想一堵其芳容,见识见识传说中那倾城倾国之姿。
与西堂申鸿流连於烟花之地相同,安王宣棣尤其好於此道。
在一天前,西堂申鸿曾经认为,妓院与戏院之间有著不可逾越的鸿沟,他甚至曾经认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跨进这道门槛,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他喜欢的明明是姑娘的柔声细语,胭红脂粉,可现在怀里却抱著兔儿爷硬邦邦的身子,硌的他蛋疼。
他欣赏的明明是莺歌馆的霓裳羽衣舞,可现在看的却是期期艾艾依依呀呀的苏三起解。
暂且将蔷薇公子的自怜自艾放置一旁不表,单就西堂大人不进勾栏改进梨园,还专程去捧柏盈菊的场这一条,就够成为京城百姓三月之内,茶余饭後的谈资了。
西堂大人杯具的想著,在内心里又将熵帝诽谤了一百遍,偷偷抹一把伤心泪,暗道命运的凄惨悲催。
“西堂大人,青儿敬您一杯。”眼前的小倌媚笑著,将酒杯举至西堂申鸿眼前。
西堂申鸿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怎麽看那张著了戏装的脸都跟见了鬼似的,不由得轻轻皱眉,将酒杯推到一边,不理那小倌青白的脸色,起身行至窗边,推开雕刻著精美生动人物图的窗户,四扇窗页应该雕刻的是一折戏,但西堂申鸿却无心欣赏。
从二楼的雅间向下望去,宽敞的戏台上一个“苏三”正在诉说自个儿的冤苦,西堂申鸿发现混身都开始疼了,妈的,谁给他通报的安王今晚一定会来这里,他都等了一个时辰了,要是今晚见不到安王,他一定回去活剥了那小子。
正准备合上窗户,忽然,对面一扇窗页打开来,从里面探出一人头,西堂申鸿浑身一震,瞬间精神抖擞,对面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立即弯下眼角,朝他拱手,他也回礼,因为戏院很大,两边离的太远,双方都没有说话,只是以笑回应。
合上窗户,西堂申鸿给了几两银子将屋里的小倌打发走,便朝对面的雅间走去,轻叩房门。
果然,开门的即是那人,恭敬地一揖到地:“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西堂申鸿赶紧回礼:“驸马爷莫要如此,折煞申鸿了。”
西堂申鸿随穆修竹进到雅间里,绕过紫翎屏风,还有一隔间,隔间里面,安王正左拥右抱,看著来人。
西堂申鸿行礼:“下官给安王殿下请安。”
“尚书大人免礼,怎麽今儿个不陪宣翎,竟然来这里听戏?看来这柏盈菊的面子够大的,连从不踏入梨园半步的蔷薇公子,都抵挡不了他的魅力前来捧场呢,修竹,咱们今天果然没有来错啊。”
安王是熵帝最小的弟弟,同为太後所出,纵观全天下,也只有他敢直接称呼熵帝的名讳,这也是熵帝默认的。
安王宣棣从不称呼自己的兄长熵帝为皇上,这在百官眼里,简直就是大不敬,可熵帝偏偏就容许他这样,宣棣开心了叫他一声皇兄,不开心了就直接喊宣翎,直至今日,百官也已经习以为常。
“殿下哪里的话,申鸿也是听闻这柏盈菊声名在外,便想来瞧个究竟。说到底不过跟风罢了,倒是安王殿下,精於此道的紧,下官还得多向殿下请教请教。”西堂申鸿心虚的说著,鬼知道他今天踏进这门之前,那里听说过什麽柏盈菊还是柏盈梅的。
“好说好说,不过,小王似乎不久前才听说尚书大人只倾心於女子的温香软玉,让小王著实伤心好久,怎麽今日大人又转性了?”安王接过依偎在他身侧的小倌递来的酒杯,轻轻啄饮。
西堂申鸿擦了把额头沁出的冷汗,这是他最怕遇到的问题,也正是他那日拒绝安王求爱的言辞,当时说的理直气壮,如今看来却如此单薄。
“安王殿下说的极是,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申鸿不过是想一窥美人的惊世容颜罢了。”西堂申鸿继续擦汗,他已经快被这两兄弟整神经了,这样下去,他的脑细胞非得灭绝不可。
“哦?那尚书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是美人大人就有兴趣了?哎……本王好伤心啊,上次大人拒绝了本王,原来是本王容貌还入不了大人的眼,不过,说来也是,除了修竹,谁还能跟京城有名的蔷薇公子媲美呢,原是小王自不量力了。惭愧惭愧。”安王边说边与身边两戏子调情,戏谑的语气哪里有一点惭愧的意思。
西堂申鸿听的心惊胆颤,这明明就是批斗会麽。若论起安王的相貌,西堂申鸿只能说,好在安王年及弱冠之前不能出宫,否则这蔷薇公子的美名怎麽也落不到他身上。
先帝曾下旨,安王宣棣行冠礼之前,禁止出宫,以免殃及世人。
连太後如今还时不时拉著熵帝的手念叨,棣儿怎麽就长成那样儿了,祸害啊。
曾有御史这样写道,安王宣棣,颜如玉,眉如黛,眸如点星,唇如樱瓣,乃天人临世,然其性劣,对上不尊,对下不仁,沈迷酒色,浑噩度日,不思进取,乃今上末弟也。
就连西堂申鸿自己都觉得,在安王面前自己就是那平凡无奇的小白菜,被他天人临世的耀眼光芒几乎可以遮挡到忽略不计。
而穆修竹却相反,应该是美的类型不同,穆修竹站在安王身侧并不会被其遮去光辉,反而有种相映成辉的闪闪发光。
在二人面前,西堂申鸿窘迫的无以遁形,最後,还是穆修竹开口解围道:“殿下,就别为难尚书大人了,大家都是来给美人捧场的,如今该美人上场了,可千万别耽误了。”
安王起身,走到西堂申鸿面前,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作势将他半拥半抱进怀中,嬉笑著说:“修竹说的极是,美人来了,莫要耽搁才好,申鸿来与本王一起欣赏吧。”
“喏──”西堂申鸿瞄了眼搭在自己肩上露出锦衣外的半截莲藕般的手臂,在心底哀嚎一声,做臣难,做忠臣更难啊。
第9章 奇妓淫巧
“晚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
随著一声念白,珠帘被轻轻挑起,一白如玉雕般的美人竟素颜登台,长发倾泻而下,黑如锦缎。只见他香肩半露,上身只著一红锦鸳鸯肚兜,下身著红色亵裤,脚蹬红色鸳鸯绣鞋,在一片叫好声中嫋嫋婷婷步上戏台,端的是雌雄莫变,阴阳难分。
戏台之上,摆著一样道具,不是别的,正是一张围了纱帐的檀木香床。
西堂申鸿看著台下的阵仗,瞬间明白,这就是俗称的淫戏了。
果然,这美人在床边缓缓落座,调皮而灵巧的双腿微踢,一双鸳鸯绣鞋就这样飞向看台,瞬间,整场都沸腾了起来,大厅里的看客们仿佛发疯一般哄抢起来,响起的吵杂声,口哨声,叫好声,热热闹闹交织成一片。
“啊……”忽然,美人轻喘一声。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痴痴的望向看台,纱帐扬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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