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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无二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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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鼻息拂在他的面颊。
他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看着怀中的人。
他的眉动了动,低低地如叹息一样的声音从他微启的双唇的逸出。
“殿下,殿下。”他不敢大声,也不敢用任何的动作去惊动怀中仿佛脆弱得马上就会碎掉的人,可是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得不到任何的响应,他可能马上就会疯掉!
仿佛感应到他那几乎崩溃的神经,凌寒曦轻轻扇动着眼帘,慢慢睁开双眼。
慢慢视线从散乱到凝聚,那黝黑,毫无生气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脸上,没有害怕,没有谴责,没有任何情绪存在的双眸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
“殿下……”他迟疑地唤了一声,他不确定现在自己是否应该出现在他的面前,当安心之后,那压得他抬不起头的罪恶感重新占据了他的思想。
仿佛被他的声音惊醒,凌寒曦漠然地转开视线。没有任何的声音,但那拒绝之意显而易见地摆了他的脸上。岳清峰心中大恸,但却也无可奈何。轻柔地将他放回枕上,凌寒曦将面孔冷冷地朝向床里。
站在床前,岳清峰可悲地发现自己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要说自己不知为何迷失了神智吗?这样的话连自己听来都是可笑的借口。自己对他的伤害怎么能用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来形容?
“大人,御医来了,请问要请他马上进来吗?”正在此时帘外的宫人传来了这样的问询。
“是,马上……”
“不许!不许任何人进来!”他的话被床上低哑的声音打断了,凌寒曦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下支起了身体,眼睛中好象马上就要喷出火来!
“殿下……”岳清峰不假思索地扶住他的身体,可是却无法同意他对医生的排拒,现在的他如果不经御医的看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的。
“你,要我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丢人吗?!”凌寒曦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的手臂中,可这样的痛楚远远比不上那愤恨的眼神在他心中留下的伤痛。
“可是……”岳清峰无言以对。
“如果……这是你们燕国安排好……的待……待客之道,我……我无话可……说……但我……我毕竟,毕竟是一国的皇子,这……个世……世界上,并不是……不是你们才……有自尊,如果,你敢让……别……别的人……看……看到……我这个……丑态……还……不……不如杀……杀了我来……得干脆……”激动的情绪让他的唇上重新泛起紫色,但他却断断续续地坚持着自己的要求,紧扣着岳清峰的双手渐渐失去了力量,声音渐渐发不出来了,可是他的眼睛却固执地盯着岳清峰,那傲然眼神传递着他不惜一死的决心。
“你别激动!寒曦!”岳清峰被他的样子吓坏了,立刻高声说:“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一边命令着,一边重新将他扶在自己的怀中,将内力输了进去。
“不,不用……你……假……好……”他没有办法再说下去,承受不住刚刚的激动,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伏在岳清峰的手臂中。
“寒曦,寒曦……”抱着怀中毫无知觉的身体,岳清峰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救命如救火,此刻也顾不得凌寒曦的固执了,他高声地召进了御医。
一番详细地诊脉之后,御医小心翼翼地看着床边脸色不善的驸马大人,禀道:“亲王殿下体虚脉弱,而且恐怕自幼心脉便带有病根,虽经过极好的调养,平素看来与常人无异,可是一旦情绪过于激动或受到什么刺激就有可能引发旧疾,甚至会心跳骤停,不及时医治便可能……”看着驸马大人的脸色,他不敢说出那个结论。
岳清峰冷冷地点点头:“医正大人看用什么药比较好?”
“并没有可以根治的特效药,只能用些强健心脉的补药慢慢调养,重要的是要保持心情的平和愉快,否则随时还是有可能会再度病发的。”
岳清峰点点头,说道:“那请医正大人开方吧。用药后请暂不要离开,老医正如此精通脉理,本将军还有赏赐给你。”
老御医诺诺而退,少时便呈上来一方汤药方子。岳清峰亲自拿了出去,交给在外宫的亲卫令他们按方抓药煎煮,自己才又进了宫内,让宫人们小心地为凌寒曦换上了新的衣物,自己缓缓地坐在床边,慢慢地握住了他的手,那指掌中冰冷的温度慢慢浸渍着他的心脏。
“你放心,没有人可以看到你不希望别人看到的样子,没有人可以传出流言来伤害你。寒曦,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可以为你做来补偿你,所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唇上,岳清峰轻轻地低语着,凝视着那苍白的容颜,泪水渐渐的滑落下来,第一次知道,爱竟是如此痛的一件事,恨不能让自己消失在他的身体里,代他去承受那根本不该他承受的痛苦。
温热的药水慢慢滑入喉间,紊乱的脉息被一股强大而温柔的力量调合着。从昏睡中渐渐清醒过来的凌寒曦无声地松了一口气,好象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虽然以截脉的心法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是一件并不困难的事情,但最大的蔽端就在于此后身体的承受状况就由不得自己控制了,如果碰到一个不懂调理气脉的蠢才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现在的自己的结果可就要惨兮兮了。付出那么危险的代价应该可以收到令自己满意的结果吧,这样想着,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殿下……”低哑的声音,憔悴的容貌几乎让他认不出眼前的人来。遍布着血丝的双眼看到他睁开双瞳不由绽放出几乎令人目眩的光华来。紧握着他的腕脉传送着内息的双手仍没有松开,乍放的惊喜之后,他的双眼重又布满了歉疚与痛苦的阴云。
凌寒曦心中微微一震,升起了些许的不忍,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假装忘记了发生过的事情是不是对两人更好一些。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冷嘲着自己的心软,既然已经这样做了,现在再有这样的不忍也不过是虚伪至极的伪善,收不到预期的效果,他还不如当时就享受身体的愉悦,又何苦把自己和对方都逼迫到如此难过的境地。这心底小小的冲突甚至没有在他的眼里有一丝的泄露。他冷冷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别转脸不再看岳清峰,冷漠无情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吐出:“岳将军,请您放开我。”
“殿下,您的脉息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请您勉强再忍耐一下,好吗?”岳清峰丝毫不敢与他再起任何的冲突,只是低声下气地请求道。
凌寒曦对他的回答却是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内息的突然变动令他的脸色一阵惨白。他却只是咬咬牙,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岳清峰脸色也并不比他好看,默默地站起身,停了一下,低声说道:“殿下好好休养吧,末将先告退了。”
“您请了御医是吗?!”并不是询问的口气,而是充满了无力感和羞辱感的质询。
岳清峰痛苦的眼神丝毫没有离开他那因紧绷而有些颤抖的背影,低声地回答道:“请您放心,他们已经永远不能开口了,御医还有宫人们都一样。甚至于我,如果是您的希望,我可以立刻在您的面前自裁,以弥补我对您的伤害。”
“自裁?!”凌寒曦转过身,冰冷的眼神如利剑一般盯视着他,扭曲了嘴角,发出嘲笑的声音:“哈,您真是找到了非常出色的补偿的方式啊!您知道吗,如果可以,我甚至想用这双手亲手杀了您,否则永远都无法解开您对我的羞辱!”
“如果,这是您的希望……”在他那几乎凝结如固体一样的恨意面前,岳清峰感到了从所未有的绝望。
“是啊,是我的希望,可是,以后呢?让我的父皇背负上教育出一个妖姬一样的儿子,用下流无耻的手段除去敌国的将军这样的名声吗?不,岳将军,我做不到,即使我能够杀了自己,也不能让自己父皇的名誉受到这样莫名的玷污。”凌寒曦冷冷地说着,却暗暗在心底咋了咋舌,这种言不由衷的话说起来还真是想忍不住笑出声呀,自己那个父皇呀,恐怕巴不得自己能这样和将燕国大军打得落花流水的仇敌同归于尽吧。虽然心里对自己父皇那所谓的名誉不屑地一再撇嘴,可他的脸上却更加显露出倍受伤害的冷漠表情,继续说道:“所以,你赢了!您也可以对雍国的任何人夸耀,夸耀您成功的羞辱了敌国无能的皇子,你们尊贵的女皇陛下想必也会为您的尽忠职守而感动不已。我不需要您的弥补,唯一希望您做到的是,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尖厉的钢针深深刺入岳清峰的心底,那种锥心刻骨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忍受。他的心底滞涨着痛苦,羞愧,无法止息,如江河一样汹涌的爱意以及那被误解而产生的愤怒!他想对着那冷漠的少年嘶吼,告诉他,他的用心并不他所想的那么丑恶,告诉他,他只是情不自禁!可是,当他看到凌寒曦合上的眼角处无声滑落的一滴眼泪,他的愤怒冷却了,他的声音消失了。除了默默地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自己对他做了太大的伤害,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为自己开脱,没有什么误会,情不自禁只是脆弱到可笑的理由,他没有因此而必须被伤害的义务,他没有必须忍受自己任性的爱情的理由。
“岳将军,你不会知道,你让我多么失望!”饱含着深意的话令他的身躯猛得一震,猛得回头,他看到在凌寒曦那未能及时掩饰的眼神里闪过的与他仿佛有着灵犀相通情意的光华。他僵硬着身体无法移动分毫,而凌寒曦仿佛也因他的举动吃了一惊,而忘记了掩饰,两人默默地对视着,不知道有多久,好象过了很久,又好象只是一瞬,凌寒曦疲惫地合上双眼。声音中失去了刚刚的尖刻,充满了无力的感觉:“你走吧。让我忘记我认识你,下次见面,你是燕国的无敌将军,清昭长帝姬的夫婿,我未来妻子的姑丈,只是这样而已,其余所有的一切都忘记吧。这样,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
“殿下……寒曦……”岳清峰喃喃唤出了他的名字,在那一瞬,他恍然明白昨晚自己鲁莽的行为让自己失去了什么,可是,真的什么都无法追回了吗?无法再唤他的名字,无法再看到他那清透的笑容,无法再让他在自己的身边撒着娇,那样亲昵,那样信任,是自己亲手把最美好的一切在未成形的时候生生地毁坏了,是自己亲手把他推到了最远的地方……
这样的认知如重锤一般撞击在他的心头,忍不住喉中一甜,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艳红的液体溅满了他的衣襟,也飞落了少许在凌寒曦的面颊上。
凌寒曦骇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脸色苍白的他,眼底再也掩不住那浓浓的不忍。强自要支起身体,却被岳清峰轻轻按住了双肩,岳清峰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底那柔和起来的神情,心底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望,他温柔地用手掌擦去沾染在凌寒曦脸庞上的血滴,轻轻地带着几分苦涩和怜惜微笑了。
仿佛被这柔和的微笑刺痛了双眼,凌寒曦重新合上了眼,却没有避开他那温暖的手掌。皱起的眉头,微微颤抖的唇角却无一不泄露了他此刻也怀有毫不逊于岳清峰的激动的情绪。
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他柔声说着:“别想了,如果你想要忘记这一切,那么就忘记吧。忘记我做过多么蠢的事情,忘记我带给你的痛苦,甚至忘记我的存在,如果是你的愿望,我可以从你的面前彻底的消失,或者……”他抱着一丝微小的希望低声地说道:“或者,你可以重新认识一个岳清峰,这样可以吗?”
凌寒曦静静,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否定的表示。
岳清峰深深叹了口气,他告诉自己现在不要有任何的奢望,也许没有回答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至少,那样他还可以抱持着一丝的希望。他轻轻地站起身,为凌寒曦掩好锦被,放下床幔后,准备离开内间。
身后传来凌寒曦低哑迟疑的声音。
“也许我做不到,但,我可以试一试。”
这一句并不肯定的回答,却令岳清峰的眼底绽放出比烈日更加灿烂的光芒,仿佛自己刚刚被毁灭的世间在那个瞬间又重新得到了生命!
第九章
一个病人需要的是安静的休息。
可是就算是神经再大条的人也没有办法在那如要穿透自己灵魂一样的目光下安睡如仪。
凌寒曦也是一样,何况,他还自认为自己算是个蛮敏感的人。可虽然睡不着,但如果能做得到,他很想装着自己睡得很熟,很熟。毕竟装睡比面对一个对自己怒火三千丈的家伙容易的多。
可惜,对方也不算是一个正常人,即使凌寒曦装睡的本事已经久经时间与实践的考验,可是对方却仿佛早就看透了他的伪装一般,炯炯的目光丝毫不肯放过他。
就这样彼此坚持了三支香的时间之后,如上次对峙的结果一样,凌寒曦首先放弃了,万般无奈地睁开了双眼,眼中尽是哀怨的神色,换个别的人早就被这眼神给感动的云山雾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可是那与他对视的目光却巍然不为所动。
轻轻叹了口气,凌寒曦撇撇嘴看着眼前悬浮在帐中的白色身影,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传音道:“仙师这样时不时的在在下身边浮现,知道的,说仙师对在下爱护有加,但万一碰到个不识货的,还以为在下身边跟了个背后灵呢,岂不是折辱了仙师的身份?!”
天逸却丝毫不受这种最初级的挑衅,冷冷地直奔主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戏弄别人的感情是很好玩的事情吗?”
“戏弄别人感情?!”凌寒曦做倍受冤枉状:“这怎么可能呢?如果在下有仙师那么高深的法力,对贵国的大将用上了撼魂术或者迷魂术,仙师这样的指责在下背上也不就冤枉了,可是在下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呀,从始至终在下只是一个被动的承受方,不敢说让仙师为在下讨回公道,但至少仙师也要站在一个公平的立场,否则在下可是死也不能瞑目的呢。”
天逸一时语塞,诚如他所言,凌寒曦没有借助任何不光明的手段使岳清峰步入这么麻烦的境地,可是从事实而言,单单凌寒曦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太危险的存在,这几日他借助修真门在燕国的人手已经打听到了凌寒曦在燕国的一些作为,其中也包括了“花殒之夜”与他密不可分的关联。只是在昨夜之事发生之前,他并不能完全相信凌寒曦会是这样无情的摧花之人,可是现在他确认了这个貌似单纯的少年绝对拥有摧毁人心的能力,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可以利用任何人,甚至可以毫不在意地将自己也置于危险的境地。
“你明知道岳将军他……”
“他怎么样呢?”凌寒曦截口道:“他所产生的情感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义务必须响应他的感情?我昨天做出的反应难道不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应有的反应吗?仙师大人,我昨天可是拼死保护了自己的‘贞操’呢,单从这一点而言,您应该做的是反省自己的女皇弟子御下不严,而不是对受害者的我横加指责。”他的话咄咄逼人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
天逸哑口无言,单就昨天发生的事实而言,凌寒曦没有任何可以被指责的地方,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子,一个正常的皇族,一个被骄纵着长大的天之骄子,那么昨夜岳清峰对他所做的一切无异于最大的侮辱,此后他的冷漠,他的指责,他对岳清峰任何的怒气都是正当的。可是,只有他和凌寒曦自己明白,这一切都是在凌寒曦的放纵之下发生的,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他却十分清楚,如果凌寒曦真的不希望昨夜的一切发生的话,即使不依靠他的力量,也能毫不费力的阻止事态的发展。但他却任由事态发展到了最严重的境地,甚至不惜伤害了自己,而达到他掌控了岳清峰的目的。这一切的脉络都那么清楚,可是天逸知道自己绝对拿不出什么证据,即使他现在凭着自己仙师的身份告诉岳清峰,他实际上了凌寒曦的当,那么唯一的结局也只能是自己被当成无聊的挑拨者被岳清峰一脚踢走。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胸闷,太久没有尝到了挫败感令他倍感沮丧,不禁在心底暗暗埋怨自己那个疯疯颠颠的天风师弟怎么会找来这个一个根本没有修道之人应有的纯净根性的传承者,如果没有这一层的渊源,他管他去死,早就在莱阳镇外让那个身为供奉的弟子把他扔到幽冥之境倒也干净利落了。
“仙师大人,以您的修为现在再起恶意可是很容易沦入魔境的哦。”凌寒曦微笑着提醒道。
天逸心中一震,以他的修为居然会被这个毛头小子给轻易道破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自己的道心出现了破绽还是眼前这个小子太过可怕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微澜,淡淡地说道:“你究竟要做什么?如果是想以此要挟岳将军叛国,那么你也太过小看他了。”
凌寒曦听到他的话,却露出了好笑的神色,仿佛他说的是什么笑话。
“你……”天逸忍不住一阵怒气上扬。
没有等他发作出来,凌寒曦懒洋洋地说道:“尊敬的仙师大人,我怎么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呢?叛国?即使我小看了岳将军,也不会如此高看了自己的魅力呢。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处境更加安全一些而已,您又不是不知道贵弟子的名声可有点吓人呀。”
天逸死死地盯着他,希望看出他此言是真是假,可是令他失望的时,除了那一脸讨厌的微笑,任何的东西他都看不出来。
“如果我保证你的安全,你是否可以就此收手?”没奈何之下他开出了条件,反正就现在而言杀了他只能是有害无利,反而加深皇帝与岳清峰代表的军方力量的矛盾。
凌寒曦挑起了唇角,看了他一会,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我不相信你。”
天逸忍不住有吐血的冲动,燕国上上下下敢这样质疑自己保证的真还挑不出两个来,这家伙根本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知是为了安抚他快爆炸的情绪,还是为了火上加油,凌寒曦又加上了一句:“人类都是不可信任的!”
被这句绝对的话震了一震,天逸看着他那难得认真的神情,不觉的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问出口:“为什么要用这样排除的口气,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凌寒曦一怔,随后马上露出了惊喜万分,受宠若惊的表情盯着天逸,被他这热情的眼神看得天逸不禁一阵心底发毛,不由地反省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仙师的意思是说在下是值得相信的吗?没想到仙师给在下的评价这么高,真是令人感动啊!”凌寒曦的回答让天逸差点撞墙,眼前这个家伙哪一点值得相信呀?恐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值得人随时保持警惕的家伙了!
“仙师大人,我也是不值得相信的啊,我不相信任何人类,也包括了自己。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冷冷的声音仿佛在预言着什么,映衬着凌寒曦那温柔如水的神情令人感觉到一阵寒冷的诡异。
张张嘴,天逸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此时门外传来了宫人们的声音:“长帝姬殿下到!”
凌寒曦微笑着对天逸传音道:“仙师大人,请您回避吧,免得吓着那些娇贵的花花草草们,倒是罪过了,请您放心,今天的我想做什么也绝对没有那个能力的。”
翻了个白眼,天逸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床下去。可是,诚如凌寒曦所言,自己现在这个背后灵的身份也绝对光荣不到什么地方去,虑及此,他也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后从帐幔中消失了人影。
看着天逸消失的地方,凌寒曦挑了挑眉角笑了笑,然后换个姿势继续自己被打断的睡眠,因为他十分清楚,即使是清昭亲自驾临,没有岳清峰的命令,由他亲自调教出来的十大亲卫也绝对不可能放她进来的。果然经过了一番低声的争执,外面的声音消失了,只是那与来时不同的重重的脚步声体现出主人是何等的生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戏弄别人的感情是很好玩的事情吗?”半天培养不出睡意后,天逸的质问不由自主地回响到他的耳边,好玩吗?他并不这样觉得,他只是本能地去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而已,至于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什么伤害,那么就不是他所需要知道的了。不以此为乐,也不以此为耻,只是如此而已。虽然早已有了这样的认知,可是为什么那个人痛苦哀伤的眼神会时时在自己眼前浮现呢?当自己知道自己的生命并不能长久的存在的那一天起,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为任何人的情感所羁绊,随心所欲的度过自己的人生了吗?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所想要合适的对象,所以他的感情只能作为自己下一步行为的阶石,对此会有所触动的自己只能说还太不成熟呀。
好好反省了一番自己幼稚的感伤心理后,他翻了个身闭目养神去了,不多时,大概是因为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的原因,他的呼吸渐渐变的沉缓,正式沉入了睡乡。
回风亭里,本来已心浮气燥,急于赶到梦宸殿守护凌寒曦的岳清峰与刚刚吃了闭门羹而怒气冲冲的清昭长帝姬撞了个正着。岳清峰并无意与她多做纠缠,按惯例行过应有的礼仪后,便摆出了恕不远送的表情。可是如果清昭能如此轻意放他过关,那么她也就不是清昭了。一番唇枪舌箭之后,情绪上处于极度不冷静的岳清峰的表现令最愚蠢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对凌寒曦不同寻常的情愫。当两人不欢而散,岳清峰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之后,清昭刚刚被怒火点燃的双眼中立刻显露出冷峭的笑意。冷冷地看着岳清峰的背影,低声冷笑道:“用这种低劣的手法想引我上当吗?岳清峰,把和那个单蠢孩子当成同一等级的对手,可是太瞧不起人了!”
“殿下?!”她的女官长……箫静观察着她的神色。
“箫姐,你也觉得岳清峰是那么容易就对人动心的人吗?你不必顾及我的自尊心,就从你自己的角度来说吧。”箫静是当今上皇陛下……清昭的母亲自幼派至她身边照顾她辅佐她的得力人手,所以即使高傲如清昭对这位温柔聪慧的女性也保持与其它人不同的尊敬和倚重。
“您的意思是说驸马大人故意地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您的面前,从而让您错误地估计他的真正实力和命门所在吗?”箫静说出了她的猜测。
“不错,以岳清峰的城府如果他真的对那位亲王动心的话,那么他在我面前的表现应该是更加地疏离他,甚至表现出敌视的情绪,他这样强烈的表现出他有多动心,简直恨不能明明白白对我说:‘我喜欢的就是他,我在意的就是他,我的弱点就是他。’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一位被称之为笑面狐的谋将,一位在燕国的宫廷中屹立不倒爬至今日地位的人又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清昭的眼底泛起层层的寒意。
“那么您是要对他传送来的这个信息置之不理吗?”
对于她的问题,清昭没有急于回答,向前走了几步后,才缓缓地说道:“不,不能这样简单从事。岳清峰在今晨秘密杀了他召来的御医和梦宸殿侍候的宫人,又将自己的亲卫派到梦宸殿,不许任何人越雷池一步,这样大张旗鼓的行为太过诡异。我想,他和那位亲王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嗯…”她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道:
“应该是有了什么越轨的行为了吧,不清楚的只是那位亲王是受害者还是同谋者的问题。箫姐,别老是考我了,你也说说你怎么看吧。”
箫静想了想,才说道:“我不妨有三个假设,一个是这是驸马大人为您设下的圈套,所期望的效果不外是引您动手,从而激化您与今上的矛盾,鹬蚌相争,他在其中取利;一个便是驸马现下已经心乱,故此犯下如此明显的失误,如此一来,殿下您就应该更加注意那位亲王殿下,很可能他并不如他表面显露出来的那么简单。”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才接着说:“当然,这一种的可能性实在太小,驸马如果是那么容易便被人家简简单单一个美人计就抓在手心里的人,我们也不必为他头痛那么久了。还有一种假设就是,驸马所要对付的人不是您,而是今上,虽然今上对这个皇夫有除之而后快的想法,但毕竟上皇陛下的压制下没有实行,这位亲王殿下很有可能成为今上唯一的男宠,就算以后他不会得宠也不会对今上有什么直接的影响,但身为皇夫他就有机会身入内阁任一个官职,那么现在将这位禀性柔弱的皇夫殿下掌握在手中,以后无论是宫廷中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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