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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月和他哥哥傅九功的人生故事作者:蛋疼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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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说,“不知道。”
  那人脸上又出了笑窝,笑着说,“那我就不扰着殿下,小殿下。臣仆还有约。”
  他领着一堆人走了,我问哥哥,他是谁。哥哥抬头看了看天色,拉着我走,说他也不熟。
  傅九功口述
  我要大婚,陛下的恩旨,可以在海池边的花厅见一面,我去之前就告诉稚奴不许哭闹,不能惹娘伤心,他答应我好好的,去了还是哭。
  陛下让梁欢领我来,有旨说,他们说的什么,你给我记下来,少了一句打你十板子。梁欢就侧身站在那,脸上带着有点可怜有点无可奈何的苦笑,他是个聪明的,知道一个奴婢该怎样笑。
  我娘早等到那,看见稚奴扑过去,就想站起来,还是忍住没有,她是顾体面的,王家的女儿即使是在落了难,也还是有大家女的风度。
  我娘攥着稚奴的手,看不够似的盯在他脸上,颤着声说,见到就好,见到就好。
  我给我娘跪下,说儿子要娶亲了,是卢家的女儿,我娘一开始还忍着说,好好,阿武长大了。还想再说话,却一个走音,大哭出来,说娘没见过阿武的媳妇,只愿神佛保佑,她对我的阿武好好的,我的阿武是好孩子,从小就是最懂事听话的。。。。。。。
  我脑门顶在地上,不敢哭出声来。
  再过了一刻,陛下那里来人催,我领着稚奴要走,他不肯,拉着娘的衣角,又哭又喊,说不要见陛下,只要见娘。娘怕他再喊出忤逆的话,自己拽开衣裳走了,走的时候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记的看她走的时候样子,我娘才三十七岁,头上已经有白发了。
  陛下坐在案几后头,手里握着碧玉镇纸,闭着眼假寐。
  我说,臣傅九功,请陛下安。我跪着,手贴着地下的请青金石的方砖,青金石太冷,刺的我手冰凉。
  陛下说,你母亲可还安好。
  我说,只是思念陛下和稚奴。
  陛下的一边嘴角一抬,扯出一个笑,“都想了,却是没有想到晋王,可是这作母亲的偏心?”
  我抬眼看他,犹豫着露出一个笑,有点可怜有点诚惶诚恐,我说,“陛下说这话,就是诛臣的心了。国有重臣,家有长子,作儿子的为父母尽孝分担是理所当然,怎么敢劳父母亲费心。”
  陛下撩起眼皮盯着我看,半晌扯出一个笑,慢声开口道,“晋王,是个孝子。”
  我弯腰又跪下,说,“儿子愧不敢当,只愿为君父分忧,为天下庶黎百姓解难。”
  “我听人说你要娶卢家的小女儿?朕这个作爹的都还不知道,你何时攀上了这样一门亲戚。”陛下手里把玩着那镇纸,轻笑说,“你这个孝子却是等到和朝臣一道上书才叫我知道,瞒的我好苦。”
  “儿子万万没有存了敢瞒陛下的心。”我跪在地上,两只眼惊恸盯着坐着的陛下,“儿子知道边患未平,不敢为陛下多添烦忧。儿子人在宫外,不能为陛下晨昏定省,已是有愧于德行,怎敢劳陛下为儿子的儿女事费神。”
  陛下看着我,半晌摇摇头说,“朕老了,如今罕云也是,你也是。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我说,“都是儿子的错,陛下就降罪我一人。”
  我头看着地下,听见陛下在上面低沉笑出声,说,“梁欢,呵呵,这就是朕的好儿子,他从前是什么样子你也见过,你看他如今。”
  “臣惶恐。”
  “罢了,我在这大兴宫里十七年,见过能演的会演的,不差你一个。”
  陛下脸上还带着笑意,眼里冷冷的一片,他说,“你还记的你宫中有个左仆射。”
  我宫中从前的左仆射是当年跟舅舅上过战场的一个老中军,舅舅临离开京里,就把他和另一个王家的老仆给了我。如今也是伴我十几年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陛下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他大概是看到了我的慌乱,垂下眼皮,指着不远处的石阶,“逐你出宫那日,你的左仆射来此处死谏,就磕死在那处。”
  我眨了一下眼,扭过头看那石阶,洗刷的干干净净,可我却怎么能看见满地的血。
  “晋王是明白事理的孝子,此人以一己之私,胁迫君父论罪当如何。”
  陛下就坐在那看着我,长相有武人的威严,不怒自威,我只觉的地下的青金石,冷的让人受不了。
  “论罪当诛。”我说。
  我说这话的时候闭着眼睛,额头贴着方砖,我害怕有人现在看见我的眼,我怕他看到我的恨。
  傅明月口述
  哥哥带我游湖坐船,我说要坐最大最漂亮的画舫,哥哥找来的不漂亮。
  哥哥和卢家的大哥哥在船舱里说话,让如意看着我不能撩水,没一会如意也走了,说给我找水喝。
  跟前靠过来一条大船,比我们这个大,上头还有漂亮的小姐姐唱歌,如意说那上面的女娘都不是好人家的小姐,是歌女。
  那船靠过来,我能听见上面有人说话,我对着离我最近的一个小姐姐说,“你会唱歌,给我唱一首歌听。”
  那小姐姐愣着看我一眼,迅速的低下头行了个礼,转身就跑了。
  没人看着我,我就自己在那玩水,反正如意也看不见。
  “这不是小殿下?”
  我抬头,看见的对面船上站着个人,探头过来和我说话,他说,“小殿下,我,不记得了?我是陆敏成,咱俩人还一同听过我爹说课业。”
  我朝他摇头,不记的他。
  他说了半天,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抓耳挠腮半天,突然转着眼睛一笑,说,“你看我这样你还认识我。”
  他把嘴角一歪,眼睛向上翻,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吓的往后退,他却立刻变回原来的脸色,笑说,“我还装成你的样子,吓唬你来着。”
  “我才不是那个样子,你骗人!”
  他朝我笑,斜睨着我,开口说,“我没骗你,傻子都是那样,你也是。”
  我才不是那样,我也不是傻子。
  我瞪着他,越是生气越是说不出话。
  他却越发得意,他说,“你要不是傻子,就说说你今年多大了,说出来就不是。”
  我今年多大了?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我多大了,娘亲告诉过我的,娘亲说我七岁了,我大声朝他说,“稚奴七岁了。”
  那个人在那边哈哈大笑,说我是傻子,还说只有傻子才叫自己稚奴。
  我不是傻子,我叫他不能说,他还是说个不停,我扑过去就要他不能说,忘了脚下是河水,一下子没站稳,掉进河里了。
  我迷迷糊糊听见如意叫我,又像是叫我哥哥,吓着了似的,又喊又叫。
  我睁开眼,就看见哥哥坐在床前,浑身湿透了,哥哥脸色青白的,抓着我就叫我说话,我说,“哥哥。”
  哥哥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抓着我的手劲也大,说叫我说话,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就又叫了一声哥哥。我越是叫他哥哥,他就越是着急,额头上有一道口子留了血,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这时候如意凑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又看着哥哥,说,“殿下,小殿下刚醒,是给吓到了,我看不像是有大事。”
  说着就看我说,“小殿下可还认识奴婢。”
  我说,“你是如意啊。”
  如意又指着哥哥说,“那他呢。”
  我说,“是哥哥。”
  哥哥这才松开我,扶着床边喘粗气,好像才想到额头上有伤,用手按了一下。
  我刚才好像是掉进河里了,怎么就又上来了,我抬眼一看这不是我们的那条船,刚才说我是傻子的那个坏蛋就在门口站着。
  我一把拉住哥哥,“哥哥我多大了?”
  哥哥还没缓过脸色,想把我拉开,没拉动,说,“稚奴十八了,这么大了就要听话,下回看我再带你出来玩。”
  “你胡说,哥哥胡说,娘亲那时候说稚奴七岁的!”
  哥哥看我着急大声叫,就说,“好好,娘亲说的对。”
  我低着头,越想越难过,那个坏蛋说的对,稚奴好像真的是个傻子。
  我大声哭出来,哥哥问我哭什么,叫我不要害怕,以后再也不坐船了。
  “稚奴,稚奴好像是个傻子,哥哥,那个坏蛋说叫自己稚奴就是,就是傻子。”
  我指着门口站着的坏蛋,看见他已经从门口挪到了墙角,就连忙手指着墙角。
  哥哥扭过头,看见我手指着那个坏蛋,问我,“可是他把你推下去的?”
  哥哥沉着脸,跟我说话声调都是阴狠的,我不敢说话,就是哭。
  我哥站起来,朝那个坏蛋走过去,走着忽然停下,四下看,随手拿起一把琴,过去就往下砸,好大的一把琴,头两下还是结实的,后来就给砸碎了,那个坏蛋一头都是血。
  我吓得连声都不敢出,旁边的人也都吓的愣住,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拦着哥哥动手。就是那个谁,我认得的,那天在宫门口找哥哥一起出去的就是他。
  他说,“敏成犯了法有国法管,再不行还有我爹和陛下管,晋王这是要杀了他,岂不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哥抱着那把砸碎的琴,歪着头看他,半晌笑了一下,一把举起琴砸在那个坏蛋头上,然后盯着那个谁,“今天我就是教训他,再有下次,我就要他的命。我杀他,大不了偿命,你问他敢不敢死。”
  我哥哥背我走的时候,我扭头看屋里,那个坏蛋让人扶起来,那个谁也不看,就盯着我哥哥。
  我说,“哥哥,那个谁我认得,就是在你宫里的那个谁,是谁来着。”
  “哥哥和他也不熟。”
  “明明是认识的,他原先总是和你一起,哥哥骗稚奴。”说完我就捂住嘴,想了想,还是问哥哥,“哥哥,自己叫稚奴真的是傻子吗。”
  哥哥没回话,我看他抬手摸了下眼角,说,“不是。”
  徐应龙口述
  谭于考和陆忠信来找我爹,晋王和卢家的女儿成亲,吓的两个老家伙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走了,我爹叫我过去,说,“晋王和卢家你怎么看。”
  我爹手里拿着一杯茶,茶都冷了,他还攥在手里,看来害怕的也不只是谭于考和陆忠信。
  我肃了表情,垂首恭谨道,“卢家的兵本来就是当年王家的旧部,帮趁着晋王本不奇怪。”
  我爹说,“笑话,王家当年的旧部多了,怎么就都要帮衬太子,这天下又不是他王家的天下。”
  我说,“父亲说的是。”
  我爹把茶杯放下,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把窗户关上,背对着我,“卢家有北方十六个州的兵力,卢世宛是布政司的统领,天下三分的清流,两分归他管。”
  “不妨不行啊。”
  我说,“那父亲的意思。”
  我爹从窗户跟前走过来,在我跟前还有一步的地方停下,他说,“最好是让太子成不了亲。”
  陛下都同意了,我们几个下臣还能怎么样,我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不动声色,低下头不说话。
  我爹侧身压低声音,“谭于考的意思,我朝丁忧官员要回家守孝三年。”
  我一抬眼,就见我爹夜盯着我看,这是弥天大罪,他拿不了主意,想让我给他对策,我说,“儿子什么也没听见。”
  我往后退了一步,说,“王家还是大族,树大根深,况且陛下和太子不论是谁知道了,万家的女人儿子躲不过去,难道我们就能。”
  “父亲却不可不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
  我行了一礼,转身出去,我爹也没有叫住我说话。
  傅九功口述
  那一日八月十五,陛下召见我们这一般宗室子弟去宫中宴饮,我去了,万夫人的儿子成鸣也去了,连外戚和近臣也都在座。
  成鸣见了我,规规矩矩的叫哥哥,然后在万夫人近旁坐下,同万夫人和陛下拾趣说笑,我看万夫人坐的那把椅子,在陛下的左侧
  ,那是皇后的位子。
  我不讨厌成鸣,甚至不讨厌万夫人,天下本就如此,陛下的身边不是万夫人也会有别的女人,陛下的宠爱不给成鸣,也会给其他的儿子。道理我是懂的,然而人非草木。陛下和他宠爱的女人儿子在这里共叙天伦,我娘却一人幽禁在西禁院里。那里离正宫最偏远,连奴婢都是老迈的。
  我坐在坐席前,有人上来与我攀谈,我就回上几句,无人时我便一人坐着,都说八月十五是赏月,这在坐的有逢迎拍马的,察言观色的,却有几个真的是在赏月,这天底下和我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不在我跟前,今日的牵绊也只有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宴席总是要行酒令成鸣起头,传到我的上一个是一位宗室的贵女,我和她小时候一起在我娘身边教养过,也算是熟人,她找我要一句不一样的诗词,撒娇起来还是小女孩的娇羞,有几分当年的影子,我说,“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她跟前的都是认识的,当时就有人打趣她,不知晋王说的是哪家的小苹,我说,是傅家的,她本是宗室的小姐,可又一想总归是女孩子,不明内里的听了总还是会误会,连忙告错。
  宴席正是热闹处,有个小奴婢同我过来说,贵人有请我过去,我问是谁,他也不说,只说是位得罪不了的贵人。
  我见陛下正是看歌舞的高兴,也不像是找我,我说,你且等着,我稍后去花厅的阁楼等他。
  我过去时候花厅就亮了两三盏灯,守着的小奴婢也跑去凑热闹,此处倒真是清净。
  “哪位找我,还烦劳久等了。”我说。
  没人出声回我,我想着那人还没到,刚要坐下,就听有人说,“晋王好难等,让雍和等待了好一阵子。”
  陆昆成从里头走出来,天色暗了,也看不清楚表情,他这话好像是带着笑意说出这些话来,却有不像是真的想笑出来,这倒不像是他从前,陆昆成从来都是高兴便高兴,不高兴就无论如何不给好脸色,没人奈何的了他,连我都是羡慕的。
  他说,“再等一阵子,我可就走了。”
  我没想到是他找我,也想不到为什么,这里没有旁人,我连笑都使不出力气来,“陆大人找我还是为了陆敏成的事?”
  他坐在桌边,笑着朝我摇了摇头,说,“不是。”
  我也朝他一笑,“即是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我转过身就朝门口走,也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那人说,“你可敢走出去试试?”
  我扭头,陆昆成坐在那,脸上的表情也说不清楚是恨还是笑,是抑着脾气不发作的样子,我说,“你要有事,也可以说。”
  他忽然就是一笑,笑起来还是斯文的样子,“没事就不可了?”
  “也不是不可以,你只管说。”我皱着眉,看他坐在那,脸色苍白的。
  他从前最恨人上来打招呼说些不知所谓的话,从来都是一概不理的,他今日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所谓。我不是个多情的人,时至今日,只求见了不要伤了彼此的体面。
  八月十五晚上我离开宫里往回走,半路上有人送信过来,打开来看也没有抬头敬具,也没有署名,只写着从速从简几个字,我从不是搬过什么需要从速从简的大事,要说有也就是同卢家的女儿婚事。
  皇子的婚事从下聘到迎娶有一年,礼部三个月前下聘,还有半年的时间,是给卢家准备嫁妆的时候。九月初卢家随着问安的折子来过来口信,说嫁妆都准备好了,从肃州车马和着水路也要一个月,再过一个月西北的河面就结冰了,是不是早些送新娘子过来,在京里卢家的宅子住着也是好的。
  卢家跟我这门亲事,说是婚事,其实有哪里不是担了天大的关系,都说成者王侯败者贼,卢家顾然是朝着王侯才来依顺我,可只要失败,我尚且有退路,卢家便只有万劫不复了。我想起了那张便信,就是想害我,也没必要留着笔墨上的把柄给我,且说也确实有道理。
  我跟那捎口信的说,大婚提早的事有我和礼部疏通关系,只管让卢家把女儿送来,从此卢家便是我的亲人。
  那天卢家的女儿坐在花架下,凤冠和盖头都撤下了,旁边有个奴婢给她梳头卸妆,我远远的站着,就看她害羞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也看她,就低下头去。
  她不是顶漂亮的,长的端庄秀气,皮肤细白,朝我笑的时候还有酒窝。然而在她的这个年纪,韶华本就是美貌,沉静漂亮的让人见之忘俗。
  婚后我问她,你倒是想的开,千里迢迢的从肃州嫁过来,就不怕我姬妾成群,待你也不好。
  她笑着跟我说,王爷好与不好都是我的夫,这天下又哪有妻子嫌弃丈夫的。
  我喜欢看她笑,含蓄温柔的,眼睛微微眯着看你,从来不出声,然而笑起来灿若春花。我娘年轻时候也常这样笑,后来就不会了。
  我有时会有荒诞的想法,她似乎是上天派给我的一点补偿,她就是年轻时候的娘,我要把这世上最好的最美满的都给她。
  婚后隔天我带着她进宫里见陛下和娘,陛下不在通政殿,梁欢跟我说,陛下在我娘那,宫中最近也不太平,请我的王妃先去殿里等会,又机灵的奴婢伺候着。
  大婚后的拜见本应该是夫妇一起,哪有我自己一个人去的道理,然而梁欢似乎是真的着急,急匆匆引我去西禁院。
  陛下就在西禁院的一个茶房里坐着,有奴婢备着炭盆取暖,我进去就见他脸色不是十分好,眉头皱着,神色疲惫已极。他不让我行礼,朝屋内挥手叫我进去。
  屋内也有炭盆,有个奴婢在床前侯着,我娘倚在床头,看见我来了,就朝着我笑。
  “这怎么回事?”我问那个奴婢,我娘挥挥手让那个奴婢出去等着。
  她拉着我的手,摸我身上的吉服,把有褶子的地方履平了,她说,“我儿成家了,真好。”
  我看她脸色不好,灰败的,没有神气,我说,“娘,可是这两天冷了,害了风邪?”
  她说没有,还让我坐下。
  她问我新娘子人好不好,要是大家小姐有脾气,也要先顺着来,不好给她脸色看。
  我说阿武都知道。
  我想跟她说卢家的女儿脾气温顺,人品也是好的,又怕跟她多说了,害她多费心思。
  她要我拉她起来,非要站到窗前去,我带着她过去,把窗户打开,她就笑着跟我说,她每天都愿意来窗子跟前看看梅花,原来长春殿里有,原以为到了这就看不见了,没成想还是有。
  她看的真是高兴,像个小女孩似的,说的话也多了,就是慢,虚弱的好像下一句就要接不上了似的。我顺着她指着的地方看,那棵梅树远远的长在别的院子里,从这只能看见几枝长出来的枝条。
  我说,是很好看的。
  她就又跟我说梅树,我脑袋里就想着怎么就突然得了病,看着比风邪严重,我又不敢跟她多说得病的话,怕打扰了她难得的好心情。
  她上一句还在说小时候的王家旧事,突然就抓着我的手,我问她,哪里不舒服,窗前是不是太冷了。
  她看着我,就是摇头。
  她问我说,“稚奴好不好?”
  我说,“好的,我大婚的时候,就他闹腾的欢快。”
  她看着我,极认真的跟我说,“他不听话的时候,你别朝他喊,要慢慢跟他讲道理,他是懂道理的。”
  我说,我好好待稚奴,那个小刺头,少有不顺着他就来告状。
  她朝我笑,自言自语的嘟囔一句,然后又很郑重其事的跟我说,“要是你的新娘子欺负他,你可要向着稚奴。”
  我说,是,说完她自己也跟着笑。
  她突然就把脸扭过去,朝着窗外,跟我说,“要是下辈子咱们娘三个还是母子多好。”
  她说,“我这辈子是你们的娘,我没当够。”
  我心里听了就戈登一下子,耳朵里几乎能听见什么东西重重的硬硬的掉在地上了,“娘这么说,我以后都不来了!”
  她把手按在嘴上,扭过头来看我,满脸都是泪,眼泪一直往外流,她都不敢哭出声音。
  “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问陛下去!”
  她哭着跟我说,阿武你别去,娘是病了,病的不成了。
  我当时脑袋里什么也想不出,就听见我娘说她病了,我就问,“什么病?”
  她说,“你别管,我是得了病,我自己知道。”
  我娘脸色白的像是纸,抓着我的手指细黄枯干的,我瞪着她看,大声的朝她喊,“我问你什么病!”
  她就拼命拿手按住我的嘴,嗓子压低了又沙又亚,她跟我说,“我求陛下给我用参汤续着,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我那天抱着我娘呜呜的哭,她到最后都跟我说,你记着,我这是得了病,以后不许你找任何人追究。
  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在西禁院里陪着她,我大婚后的第三天晚上,她叫我去给她折一枝梅花来,嘱咐我先问过院子的主人,我说等着我,一会就回来。我回来的时候她就走了,身旁没有一个人。
  卢秀婉口述
  婚后进宫朝见陛下和母亲,殿下先去的,我在我等在通政殿的暖阁,晚间的时候有奴婢引着我去休息。
  再见到殿下是三天后,一个人怎么能三天前还是神采奕奕的跟我一同进宫来,转眼间却变的如此憔悴。我拉着他坐下,他就坐着,我从没伺候过更衣洗脸,只叫奴婢去把热水端来,我拾了热水的帕子,想要给他擦脸。
  我和他见面总共不到一天,心里还是有小女儿的羞涩,可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触到他的额头上,微微的停了一下,想往下擦的时候,殿下抬手抓着我的手,连着帕子盖在眼睛上。
  我吓着了似的看着他,想把手甩开,可又一想他已经是我的夫了,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有权利握着我的手。隔了有一会我才发现不对劲,殿下抓着我的手,盖在眼睛上,肩膀抑制不住的发抖。
  我吓着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殿下这是怎么了,我去找梁大人过来。”
  他抓着我的手,摇头。他肩膀抖的厉害,然后好像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抓着我的手哭,后来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扑在我怀里,他哭起来就像我家的小弟,好像想要一边哭一边就喊出来,委屈难过的不知想要怎样才好。
  我试着把手搁在他的背上,我对他全无所知,然而今后的路也只有我们一起走下去。心里这样想,好像就有了无尚的勇气,我摸着他的背,说,“殿下可是有了伤心委屈,都跟秀婉说,秀婉决不让旁人知道。”
  他好像听到了我说的,就更紧的抓着我的腰,你听他哭,就觉的心里酸酸的,这世上怎么能有人忍心让他这样的难过。
  他后来边哭边跟我说梅花,说她就是想看看梅花,却只能看着别人院子里的,说他不孝顺,到最后都没能让她看见他折来的梅花。
  他后来一边哭一边就睡着了,我是隔天从梁大人那里得知先皇后殡天了。
  那天早晨我起来,就见他已经收拾整齐,他说你随我去为先皇后守灵,他说这话的时候衣着锦绣,发髻带着金冠,你看不到他哭的痕迹,就好像他还是三天前带着我进宫的那个人,可这天下谁又知道,他在暗夜里在我的怀里哭。
  徐应龙口述
  我从来不讨厌坏人,恶事作多了也是学问,古话说杀一人者贼杀万人者王,只要手里的刀够硬,心够狠,又怎么会成不得大事。陛下年轻时候也是勇冠三军,有止小儿夜啼的名声,你看他如今。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谭于考这几个腐儒成不了事,没想到竟然无用至此,皇后中毒拖了七天,硬是把晋王的婚事拖了过去,晋王和卢家的盟约固若金汤,谭于考他们却结下了本朝最大的冤家。
  吊唁先皇后那天,我故意晚了几个时辰,到了就见臣仆也走的差不多了,万夫人和成鸣还在。太子一身白衣站在灵前,旁边站着的是卢家的女儿,就是不见那个小傻子。那个小傻子说起来也有意思得很,平时也想不起他来,忽然想起这么个人,却还是有几分想念。
  我整理下表情,走到跟前行礼,我听见万夫人在灵前娇声娇气的哽咽着说些难过的话,成鸣躬身站在旁边,我心里想,果然是成不了气候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满朝上下都知道先皇后去的不一般,晋王心里只怕活吃了你的心都有,如此惺惺作态,只不过徒增可笑。
  我向晋王夫妇行礼,我和晋王不过是泛泛之交,巫蛊的事情我多少也参与过,我与他最好的关系也就是互不相干,我没料到他会叫住我,他说,母后从前在宫中与徐母妃关系是最好的,总听母后说徐家的郎君是我朝中流砥柱,改日还当拜望。
  我立时也是感铭五内的和他说些寒暄的场面话,我走的时候,他向我躬身一礼,我回礼,我看着他抬起头来的表情,要不是知道他是晋王,我几乎都要相信,他是真心和我交好的。
  傅明月口述
  哥哥说以后稚奴都和哥哥住一起,如意说哥哥大婚了,有了嫂子了,我住进去要懂事,我问如意谁是我嫂子,如意说,长的不怎么样的那个女孩子。
  哥哥不在家,我就和如意玩,如意说,哥哥现在有了嫂子,也要和嫂子玩,但凡哥哥回府,我就要吃一百个黄豆才能去找哥哥。我说我数错了怎么办,如意说,那就再吃一百个。
  哥哥说嫂子的肚子里有了小郎君,从此要顺着嫂子,听嫂子的话,我说什么是小郎君,哥哥骂稚奴,小郎君就是小郎君,哪有问是什么的。我又问,那嫂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哥哥说是,那嫂子吃多少点心都行,我哥说,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贪吃。
  我学着嫂子摸着肚子,说,那稚奴也有了小郎君了。
  徐应龙口述
  我喜欢酒,放的越长久就越动人,酒是这世上少有的不变的东西,我听说过三十年的美酒,却未听说过三十年的美人。
  那天下人通传说晋王府的拜见,我那时候正搂着小妾打趣拾闲,我说,你安排他们花厅侯着,那下人满脸难色,怕也是得罪不起。我挥手让他下去,笑同他说,你知道什么,老爷我要卖东西。
  我特意消磨了大半个时辰,才整理穿戴,到了就看见晋王在花厅上端坐着,左右无人也未见懈怠,倒是陆忠信教导出来的规矩。
  我一进去,一脸的诚惶诚恐,我说,“殿下告饶,臣仆是刚从府外赶回来,也未曾赶上迎接殿下。”
  他说,“也不妨事,只是没想到陆大人的架子比陛下还要大。”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不急不躁,你明知这是挑衅,却也无从回起。
  我在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里面的茶水都是冷的,我抬眼朝他笑,“殿下还请不要怪罪,臣仆也有臣仆的难处,臣仆有东西待价而沽,还想让殿下出个好价钱。”
  他垂着眼皮,唇角微微向上扬起,是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说话。
  我说,“臣仆想卖徐家的名声和势力。”
  我说完这话,就盯着他看,就看见他眉尖皱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个模糊的笑意,他相貌本就长的好,皱眉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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