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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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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病例,为陈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现在,大部分的病例,他不用诊脉,光面相一看,就能看个七八成,因为他基础扎实、经验丰富。当然,要最后确诊,还是需要诊脉和看舌苔,才稳妥。

然而,这个年代的郎中,安居一隅,病家都是这一个地方的,很多病例他们没见过。看病也贵,在衣食都无法充足的情况下,普遍百姓愿意来问诊的,都是病入膏肓。富贵人家看病,男人还好,女眷问诊都要隔着帘幕。

种种条件限制,且是在医学早期,知识积累不够,像龚至离这种大夫的医术,和同时代的相比,可能高超。

但在陈璟这里,就显得很单薄。

陈璟随便就能看出的病例,龚至离却茫然无知,陈璟仔细想来,也能理解了。

“一点小病。”陈璟笑笑,没有直言相告。

孟燕居比陈七还要嚣张。他用的折扇,扇坠是块翡翠扣,那翡翠通透清澈,晶莹凝重,价值不菲,孟家应该是很有钱的,地位比陈家高。

孟燕居那个病,早晚都得治。

既然这个时代的郎中看不出来,陈璟暂时就不打算和他们交流切磋。

他想通过那个病,从孟燕居身上赚笔钱。

陈璟很缺钱。

“什么小病?”龚至离继续追问。

其他人听到陈璟说一点小病,就知道是推辞之句,也没有勉强陈璟多说,说了他们也不太懂。

只有龚至离,他挠心挠肺想知道。

“你不也是郎中,你自己没看出来?”孙世一瞟了龚至离一眼,淡淡问道。

孙世一虽然跟着陈七和黄兰卿走马章台、千金买笑,但是他骨子里仍有几分清傲。

方才陈璟对孟燕居的态度,让孙世一欣赏不已,很是解气,心里对陈璟充满了好感。

而龚至离呢,黄兰卿给了他三十两银子,请他来望县,这可是笔巨款。孙世一和黄兰卿一路上陪着笑脸,好言相待,可龚至离一直是副高傲不耐烦的面孔。

孙世一很不爽这老头。

现在,见这老头自己失态,孙世一瞅准了机会,就故作淡然上前踩了一脚。

他这脚踩的准又狠,龚至离满面通红。

“唉,你真没看出来?”陈七蹙眉,从愉悦里回神过来,见龚至离羞愧难当,不由蹙眉问道。

他并不是要踩龚至离。

陈璟那小子,不过是读了几本医术,就能把病断个准,将孟燕居吓跑了,你龚至离号称明州神医,你居然没看出来?

你这医术,怎么医治惜文姑娘?

陈七的心思,全在惜文姑娘身上,对龚至离产生了不信任感。

龚至离又羞又愤,一张老脸通红。

“没有诊脉、看舌苔,怎么知道是什么病?”陈璟笑了笑,对陈七和孙世一道,“我也是瞎蒙的。我瞎蒙运气最好,是不是,七哥?”

陈七就想到了上次三叔那暴泄,也是被陈璟瞎蒙蒙对的。

难道人真的那么好运气?

“龚大夫,惜文姑娘那里,还仰仗您。。。。。。”陈七听了陈璟的话,立马换了笑脸,给龚至离赔了个不是。

想陈七在家里,多么霸道的一个人啊。结果,为了惜文,他居然主动给龚至离赔礼道歉,这深情。。。。。。

龚至离面色微缓,气氛也微松,感激看了眼陈璟。

“客气。”龚至离道,终于把这份难堪揭了过去。只是,他神态一改冷傲烦躁,安静多了。

被孟燕居那伙人这么一搅合,大家喝酒的兴致全无。

如阑也没有了抚琴的平和心境,几次错了音律。

这就让陈七更烦。

心里着急见惜文姑娘,陈七坐立不安。

时至申正三刻,日影西移,正巧照进了闺阁里。摆在窗台的一株海棠浸在暖阳里,秾艳妖娆的花瓣染成了耀眼金色。光影有短暂的错落,原来是一只雀儿横掠而过,落在杏树枝头,疏影摇摇。

“有点饿。。。。。。”沉默的屋子里,黄兰卿突然开口道。

这个年代,每天只吃两顿饭。现在是下午四点,快到了晚膳时刻,黄兰卿十六七的男孩子,最不经饿。

他这么一提,陈七陈璟等人也觉胃里空空。

“七少爷,您几位留在这里用膳?若是留下,奴这就去吩咐。”如阑道。

陈七准备答应,就听到了敲门声。

如阑去开门。

来的,是位衣着锦丽的龟奴。他天生带笑,眉眼弯弯,对陈七道:“陈七少爷,婉姨请您几位到琼兰居说话。”

婉君阁占地较大,内修有水榭楼阁。

琼兰居是惜文姑娘的闺阁,是一处二层小楼,修建在婉君阁后园,临水而建。

陈七豁的站起了起来,脸上喜色藏匿不住。

“这就去。”陈七连忙道。

然后,他给黄兰卿递眼色。

黄兰卿会意,给那龟奴塞了个五两的银锭子。

龟奴不着痕迹收在袖底,笑了笑,前头引路。

陈七等人下楼,走过两条长长回廊,就到了后园;后园的小径,全部用五彩石铺就。道路两旁,挂满了大红灯笼,尚未入夜,灯笼安静矗立;灯杆后面,是修建整齐的花圃,种满了各色鲜花,深红浓翠相依偎。

浓香飘渺。

沿着小径,走到了尽头,便是一处半虹型拱门。

进了拱门,便有两人高的油彩壁影。壁影的油彩鲜亮,绘画精致,是幅淡花弱柳的江南水乡图,栩栩如生,依稀能听到潺潺水声。

绕过壁影,才是琼兰居。

琼兰居是栋两层小楼,墨瓦白墙,简单又干净,丝毫不见风尘气。

陈七第一次到琼兰居,看到这小楼,也是惊讶不已。他还以为琼兰居奢靡华丽,沉香为梁,玳瑁贴门。

没想到,琼兰居这般素淡。

几个人进了门。

三间敞厅,安置了不少座椅,已经熙熙攘攘坐满了人。

孟燕居一行人也在。

陈七进来,被龟奴引到了大厅西南角坐下,和孟燕居隔开。

然后,又进来了两批人。

并不见老|鸨婉娘。

等了两盏茶的功夫,二楼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屋子里遽然安静,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楼梯处。

一个娉婷身影,出现在楼梯转弯处。她穿着大红金枝线褙子,月白色挑线裙子,长裙曳地。

她就是婉娘,这婉君阁的主人。

婉娘浓密青丝盘起,梳了高高的云髻。云鬟上,插了两只赤金累丝红宝石步摇,摇曳生辉;她颈项修长,润白如玉;红唇艳潋,研态风|流。若不是眼角有淡淡细纹,泄露了年纪的痕迹,真是个绝艳佳人。

风韵犹存的婉娘,妆容奢华靡丽,衣着秾艳灼目,大红大金的颜色堆砌一身,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艳俗,反而风情烈烈,似木棉枝头盛绽的繁花,火般的浓烈妖娆。

陈璟觉得好看。

女人年轻时清纯如水,迟暮时娇丽华贵,这才算是把一生轰轰烈烈过完。

她就是陈璟昨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位妈妈。

那么,生病的惜文姑娘,就是昨日遇到的“清儿”吧?

陈璟挪开了眼,没有盯着婉娘看。

“多谢诸位了。”婉娘缓步走下楼梯,笑着给众人行了一礼,“小女惜文,遭此不幸,蒙诸位不弃,寻医问药,婉娘一并谢过。”

众人都起身,七嘴八舌说着不客气。

“。。。。。。惜文的病,也不能多耽误。哪几位是大夫,请跟着婉娘上楼。”婉娘笑着打断了众人的寒暄。

陈璟一开始还想,给惜文治病,婉君阁这么大张旗鼓意欲何为。

直到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

他微微笑了笑:婉娘不仅仅生得不俗,心思更是过人,她下的一手好棋呢。

这些人,全部都是她的棋子。

在场的,大概有七位大夫,纷纷上前几步。

陈璟瞅准了时机,跟在龚至离身后,也凑在大夫里。他猜透了婉娘的心思,就知道自己这趟上去,必然有钱赚的。

婉娘请几位大夫上楼。

等陈七发现陈璟混进去的时候,陈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转弯处。陈七气得直跺脚,心骂这混账小子,装大夫进惜文的闺房,居然不告诉我。

好歹带上我啊!

上了楼,婉娘道:“诸位稍等,奴家让惜文准备准备,再问诊。”她把众人留在二楼的西次间,自己进了主卧。

其他大夫才发现陈璟。

“这位。。。。。。”几位大夫都不解看着陈璟。

龚至离知道陈璟跟着,却是有心替他遮掩,故而没有出声。

“这位少爷,您怎么跟了上来?”有人道。

“我是大夫啊。”陈璟理所当然回答。

几位大夫都微微蹙眉。

只有两位大夫,慎重看着陈璟。一位是龚至离,另一个是孟燕居请来的那位大夫。

“这位公子,是做什么的?”二楼有两名高大强壮的护院,见陈璟混在五六十岁的老大夫中,就知道他是来捣乱的,上前质问。

“我是大夫!”陈璟道。

“小少爷,想见惜文姑娘,还是下次,认认真真写了诗,也许才华过人,惜文姑娘相中,或得一见。现在就不要添乱了。”有个大夫劝陈璟。

他以为陈璟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追求惜文不得,才出此下策。

“耽误了姑娘瞧病,你担待得起?”有人就不客气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顽劣不堪。”有人同仇敌忾。

他们都认准了陈璟是想趁乱见惜文姑娘,所以看不惯陈璟的行为。

这般偷鸡摸狗,的确受人鄙视。

两位护院确定了陈璟的确是捣乱的,就上前道:“公子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走?”

陈璟后退两步。

“闹什么?”婉娘恰巧从主卧出来。

看到了陈璟,婉娘微微一愣。

她记得陈璟,因为陈璟昨天也是这套衣裳。

昨日陈璟说,惜文姑娘只是小疾。。。。。。。

这句话,婉娘回来后,越想越觉得不简单。当时若不是着急惜文,也不该那般急匆匆回来,没顾上多问一句。

“是这位郎君啊?”婉娘上前,和陈璟见礼。

其他人都错愕。

几位开口鄙视陈璟的老大夫,只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让他们多嘴。

原来这年轻人,和婉娘认识!

这真是看走了眼啊,尴尬。

第013章孟浪

“小郎君贵姓?”婉娘给陈璟行礼之后,问道。

众人都微微蹙眉。

感情不认识啊。

“姓陈……”陈璟回答,“陈央及。”

婉娘在心里梁衡一二。身为婉君阁的东家,她想要生意长久,就需得把望县大族的姓氏、地位、喜好和忌讳摸清。

陈氏嘛,不算大族,规矩严,不喜欢子弟流连欢场,所以他们家不出风流才子。

有个叫陈瑜的,才学平平,财力更平平,倒是时常往这里来,只怕和眼前这位年轻人是兄弟。

婉娘心思过人,暂短一瞬就把陈璟的身价估量出来。

这里有七位大夫,多陈璟一个不多,婉娘就破例,让陈璟留下。

“诸位大夫,请随奴家来。”婉娘笑笑,不再说什么,把众人往里屋请。

惜文的香闺,同样素淡。

一进门,是一架半人高的花梨木什锦隔子,摆放着几件精致名贵的古玩;绕过什锦隔子,是个梢间,将卧房隔成了两个部分。梢间里,摆放着两张五目鎏金宝象缠枝床,床上堆放绿锦缎被褥和弹墨引枕。

梢间后面,垂着厚厚的帘幕。

帘幕之后,才是惜文的卧床。

有两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在屋子里服侍。

看这房间的打扮,品位高贵,俨然是诗书大族的闺秀。

“把这帘幕掀起了,让大夫们给惜文瞧病。”婉娘吩咐丫鬟。

丫鬟就将帘幕用金钩悬起。

躺在床上的惜文,穿戴整齐,只是没有束发。她静静躺在枕上,浓郁柔顺的黑发泅开,铺就了半张枕头,也遮掩了半张脸,脸上的弧线更加柔媚。

她双目轻阖,不能动弹。

陈璟以为她睡着了,可又见惜文那纤长羽睫似小扇子,忽闪了下,又慢慢阖眼。她没有睡,只是不想说话。

“倪大夫德高望重,还请切脉,晚辈等人习学一二。”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夫,对众人道。

倪大夫,是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

听到这话,倪大夫微微一笑,道:“不敢以师自居。辨证论诊,就是要聚众家所长,老朽不敢倚老卖老,还是刘大夫先请。之前惜文姑娘的病,都是刘大夫看的……”

刘大夫听到这话,也推辞一番。

今日请了这么多大夫,就是要大家辨证论诊,需要大家各自发言,最终拿出一个最妥善的方案来。

这就是后世的专家会诊。

只是中医的会诊更难。中医不像西医,特别是古代的中医,没有科学仪器检查,就拿不出绝对的证据来说明到底是什么病。

大家就各凭口才,谁说得最有道理,把其他人都打压下,就用他的方案。

可是他的方案,未必就是正确的。

这就是中医会诊的弊端。

陈璟不喜欢这种会诊。

见他们都在彼此推却谦虚,陈璟上前,坐到了惜文床边的小杌上,道:“我最年轻,就先抛砖引玉吧。”

他这话,中断了屋子里的互谦。

老大夫们都不说话,看着陈璟诊脉,心里并不舒服。

这个年轻人,太过于狂妄,不知道尊卑有序。这么多老大夫在场,他居然抢先去诊脉,不敬长辈。

这么小的年纪,只怕还没有出师呢,想在惜文姑娘面前表现一番,博得佳人欢心,就这么不懂行规,着实无教养。

几位老大夫都目露不快。

婉娘看在眼里,倒有了几分兴趣。

陈璟切脉,微微凝眉,似有为难。

惜文姑娘的脉象,洪滑且数,这是大热之象。热邪如此之盛,应该会与血搏结,从而导致脉迟。

但是陈璟切脉,并不见脉迟象,心里有点惊讶。

他昨日看惜文面前,以为她是热入血室。如今看来,惜文的病,并不那么简单。

陈璟让惜文张开嘴巴,让他看看舌苔。

惜文犹豫了下,仍是张开了嘴。

她虽然发狂谵语,不能清晰表达,心里却一片清明。

陈璟看了她的舌苔,见她苔色干黄、尖绛,陈璟大约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突然站起身,俯身凑近惜文,往她胸下肋骨处按。

“嘶……”有好几位大夫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登徒子!

妇人病,若是大户人家,都要隔着帘幕。惜文姑娘虽然是妓人,却是望县的头牌,卖艺不卖身,多少才子仰慕追求。

结果,这年轻人居然这样简单粗暴去摸人家姑娘胸下部位,占人家便宜。

床上的惜文一直轻阖眼眸。突然感觉到一双手在她胸肋处,她猛然睁开了眼。

她不能说话,力气还是有的。一时间,俏脸通红,怒火中烧,抬起手,欲一巴掌扇在陈璟脸上。

陈璟预感到了,就捉住了她挥过来的手。

“嘶!”这下,诸位大夫都吸气。

看不下去了。

这太过分了。

先摸人家胸下,现在又抓住人家姑娘的手。若是清白人家的姑娘,闺誉都要被这小子毁了。

“小子,不得无礼!”德高望重的倪大夫看不过眼。

这小子,这般年轻,一看就不会医术的。他这般积极混在大夫里,众人一开始并不太明白他的用意。而后又想,他估计是想亲近惜文姑娘。

不成想,这小子竟是一淫|贼,想占便宜。

当着满屋子人占惜文姑娘的便宜……。

简直伤风败俗!

倪大夫忍不了,这淫|贼打着郎中的旗号,会给望县杏林界丢人现眼的!

“……真是麻烦!”陈璟听到倪大夫呵斥,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

看着满屋子大夫惊怒模样,再瞧婉娘紧锁眉头一语未发,陈璟又叹了口气,道:“古人说,‘宁治十男子,莫治一妇人’,不是大夫医术不济,都是妇人作怪。大夫乃是天职,救人性命的,哪有男女之别?

还要不要治啊?不给看,不给按,怎么知道病症所在,怎能准确断诊?”

诸位大夫倏然一愣。

“宁治十男子,莫治一妇人”,这话深深打中了他们的心,让他们一时间忘了言语。

千百年来,妇人病最是难治。不仅仅是因为妇人自身体弱营卫差,吃药效果微弱,也是因为给妇人瞧病,诸多忌讳。

比如有些病,腹痛拒按,大夫需要按了腹部,才知道是不是拒按。可是你给妇人瞧病,你敢去按吗?

非得按不可,也只能派了家里的女眷去按。

不是大夫亲自动手,不知道轻重,到底什么情况,大夫也拿捏不准。

而大户人家,就更加讲究了。

种种原因,导致妇人病千难万难,不小心就治坏了,然后砸了招牌,毁了大夫的名声。

所以,作为郎中,宁愿治十个男子,也不愿意去治妇人,这是千百年来大夫的心声。

只是没有谁去总结这么一句话。

今日在场的大夫,皆是老郎中,看过不少病。陈璟那句话,让他们感同身受。

“哪位古人说的?”有位大夫问陈璟。

陈璟讶然。

他们的注意力在那句话上,陈璟倒始料未及。

哪位古人?

陈璟想了想,应该是宋代的寇宗姡А6衷冢茏趭'还没有出生呢。

“……我在一本医书上看到的,不记得出处了。”陈璟道,然后不理会诸位大夫,只是看着婉娘,问道,“婉姨,这病还治不治?”

婉娘一直在风|月场上谋生,男女之别不如这些大夫敏感。所以陈璟去按惜文的胸下,婉娘没觉得多过分。

她只是不太懂陈璟到底说什么。

看似简单的话,可是他说完之后,众位老大夫都愣住。

婉娘想,陈璟定然是有过人之处。

惜文这病,已经快半个月。不仅仅胡言乱语、发狂,而且汛期一直不干,这让婉娘觉得害怕。

请了很多大夫,一开始都说不严重,然后治着治着就没招了。

换了好几位大夫,都是这样。

惜文病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邪乎,慢慢连话都讲不了。

婉娘心想,惜文是保不住了,她大概命数到头了。

既然惜文保不住,婉娘就打算最后一次利用她,让惜文的追求者,到处去请郎中,还放出话,只要治好了惜文,就将惜文下嫁。

婉娘算盘打得精明:治不好,这么声势浩大请大夫,也给婉君阁造势,提高了知名度,以后再培养其他姑娘,来接替惜文,婉君阁照样做生意。

若是治好了,惜文下嫁给谁?

婉娘可是说,谁治好了,下嫁给谁。

是下嫁给治好惜文的人,而不是负责请郎中的人。才子少爷们误会了婉娘的意思,婉娘故意不解释。

郎中地位不高,谁敢和大少爷、才子们抢惜文?那些少爷才子们也不会答应的。

到时候婉君阁又威逼利诱,郎中必然会主动放弃,拿点银子了事,惜文还在婉君阁。

不管最后什么结果,婉娘都不会输。

对惜文,婉娘自然希望她活着。

且不说惜文是婉娘从小养大,一手调教的,只说万一惜文死了,婉娘真没把握培养出第二个惜文。如果后面的姑娘们不好,名气打不出来,婉君阁前途堪忧。

名|妓的才情。也是需要天赋的。

而天赋,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惜文的天赋,其他人无法取代。

婉娘希望惜文能活下来。

陈璟的治病,虽然孟浪了些,倒也有点新意。有新意,就意味着有新的可能。

婉娘看到了一点希望,就舍不得放开。

“陈公子,不如你现在就辩证一番,为何需要这般查病。我们也好安心。”婉娘没直接说让陈璟治。

万一这小子真的只是占便宜呢。

“其他大夫尚未诊脉,怎么辩证?”陈璟笑了下。

辩证,需要双方辩。

对方还没有诊脉呢,拿什么跟陈璟辩。

“……婉姨,若是我没有猜错,惜文姑娘发这病之前,染过风寒。大夫开了方子里,有藿香、甘草、陈皮、朴厚、半夏等药。惜文姑娘染风寒,正巧还在汛期。吃了药之后,才开始发狂,是不是?”陈璟问婉娘。

汛期,就是月|经期。

婉娘震惊不已。

的确如此,陈璟说得,只字不差。

一个人,随便按按脉,就知道之前发了什么病,吃了什么药,这让婉娘闻所未闻。

如果这还不算神医,谁算神医?

开那个方子的,是刘大夫。而那位刘大夫,现在也在场。

原来是他治坏了惜文?

婉娘心里,认同了陈璟的医术,就明白惜文病成这样的缘故。

她眸光阴冷犀利,立马投到了刘大夫身上。

刘大夫又惊又怒:你小子,居然把惜文发疯的罪责,推到我身上,想诬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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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赐教

“陈公子这话何意?”刘大夫神色凛然,目光狠戾,盯着陈璟。

陈璟说,惜文姑娘是第一次吃了药,才开始发狂。而那些药,是刘大夫开的。这若是传出去,刘大夫以后在望县杏林界怎么立足?

孩子不懂事,有时候挺头疼的。

若是和孩子计较,旁人要说刘大夫没肚量;若是不计较,这孩子的话又太过于诛心,诋毁了刘大夫的名声。

思前想后,刘大夫觉得声誉要紧。特别是婉娘投过来的眼神,满是责怪,让刘大夫怒火中烧。

婉娘这是相信了陈璟的话。

果然,女子和小人最难相与!

故而刘大夫面容肃穆盯着陈璟,想从气势想吓倒陈璟。

“哦,原是你开的方子?”陈璟道。

刘大夫袖底的拳头,攥了又攥。

忍住一口气,不要被这个毛孩子激怒,把话说清楚再发火,刘大夫暗暗对自己道。

深吸一口气,刘大夫语气平和了几分:“的确是老夫开的方子。惜文姑娘风寒发热,又恰逢汛期,老夫用了那‘辛温香燥散’。

外感寒邪,内伤湿滞,胸闷懒怠,又值汛期,故用辛温香燥散,驱寒散热,顺气宽中,健脾化湿,从而治愈寒邪。请问陈公子如何将惜文姑娘谵语狂躁,推到老夫那药的头上?”

他这话,不仅仅是对陈璟和婉娘说,更是对在场诸位大夫说的。

姑娘家在月经期,是不能受凉的。

惜文风寒发热,因为汛期,不能直接用寒凉的药来散热,只得用这辛温香燥散。通过化内湿,通络顺气,让病家自身营卫充足,从而治愈好风寒。

当时,惜文姑娘吃了五日这药,烧就退了的。

只是没过两天,突然发狂谵语。

这怎么能赖到刘大夫头上?

“。。。。。。用药是不错的。”有大夫替刘大夫帮腔。

“女子汛期又染风寒,这是最妥善的治疗方法。否则,非要用寒凉之药,女子又如何承受得起?年轻人,莫要乱语。”

年轻的男孩子,哪里知道妇人的忌讳?

这孩子只怕连汛期是怎么回事都不太清楚吧?

“咱们稍后再辩,我这诊断尚未结束呢。”陈璟笑笑。

他之前那番话,道出惜文的旧病例,不过是想让婉娘相信他,让他继续诊脉。

现在看来,婉娘是信了,还把诸位大夫都给激怒了。估计他不想诊,诸位大夫和婉娘也不答应。

“那陈公子请!”刘大夫声音一提,怒气着实忍耐不住。

刘大夫说了半天,陈璟半句没接,让刘大夫愤怒。

他觉得陈璟轻视他。

这是狂妄,这是不敬前辈!

谁的话多,谁就落了下乘。刘大夫感觉很糟糕,似乎被个年轻人耍了!他没等婉娘开口,抢先回答陈璟。

“陈公子请。”婉娘也道。

陈璟点点头,继续往惜文胸肋处按了按,然后问惜文:“疼吗?”

惜文睁大了双目,清湛眼眸溢光流彩,转了下,然后轻轻摇头。

她的脸红透了。

她的胸肋处并不疼。陈璟按得有点用力,但是不疼。

陈璟见她这般配合,就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不仅仅婉娘相信了他,连惜文也折服,愿意配合他的诊断。

这是好事。愿意相信大夫,心里就等于有了个信仰,这病也能好得快。

然后,陈璟又按了下惜文的下腹处,又问她:“疼不疼?”

这次,惜文点点头。

惜文不能言语,但是这些没有发作,脑袋还是清楚的。这种情况来看,还是不错的。

脉洪且滑,但不迟;苔色干黄尖绛;腹胀拒按,但胸肋无下满之症。

陈璟颔首,心里已经有数,笑着对惜文道:“姑娘无需忧心,一点小疾,吃药很快便能痊愈。今日是聚诊辩证,还请其他大夫给姑娘切脉,姑娘担待。”

惜文轻阖眸子,有点难堪,没有搭理陈璟。

陈璟就从小杌子上起身,把位置让给其他大夫。

经过这么一闹,除了龚至离和孟燕居请来的那位大夫,剩下的五位大夫,对陈璟都有点意见。

这么不懂事,应该好好教训他。

德高望重的倪大夫不再谦虚。等陈璟起身,他就坐下来,也给惜文姑娘诊脉。

七位大夫轮完,惜文颇感疲惫。

婉娘请大夫们到东次间说话。

众人跟着婉娘,从惜文的卧房出来,到二楼的东次间,辩证病情。

“惜文姑娘这症,病在足少阳。”刘大夫最先开口。他情绪已经平复了些,但愤怒未泄,语气仍有几分僵硬。

中医里的足少阳经,是指胆经。

刘大夫说惜文的病,是因为胆出了问题。

“。。。。。。胆之穴皆络于脑。胆之邪火,上攻于脑,致使脑之气血不足,故而发狂谵语。”刘大夫说罢,冷冷瞥了眼陈璟。

他对自己的诊断非常有信心。

诸位大夫都微微沉吟。

刘大夫的话里,透出两个意思:其一,惜文的病,乃是大热有火,胆生火,攻于脑,这从脉象上已经证实。惜文的脉象,就是洪滑且数,这是内火炙盛,众位大夫都切出来了;再者,惜文气血不足。

这两点,毋庸置疑。

所以,刘大夫的话,非常有说服力。

其中几位医术稍微差点的大夫,顿时心里就没了主见,相信了刘大夫的话。

“刘兄所言甚是。。。。。。”有大夫当即就认同了刘大夫的论证。

“刘师独具匠心,我等就无法如此准确诊断。。。。。。”有人巴结。

其他人却都没有开口,只是看了眼倪大夫。

因为刘大夫的诊断,说服力很强,其他人没有把握推翻他的,心里仔细一想,也觉得刘大夫的诊断正确,就不好再提出异议,只得都看着倪大夫。

倪大夫德高望重,也许他还有其他高见。

“。。。。。。老朽也觉得,姑娘的病症,乃是肝胆湿热蕴遏,导致气火內郁,神明失司,才会发狂神情昏聩。先投‘龙胆泻肝汤’治其标,再去湿热化痰,姑娘这病就能慢慢痊愈。”倪大夫慢条斯理说道。

倪大夫心里,并不是像刘大夫那样有十足的把握。

惜文的病,症状看上去很简单的。

刘大夫的论证也没有错。

假如真的是病在胆,刘大夫的药早就治好了惜文的。

倪大夫却听闻,刘大夫治了七八日都不见效,反而是惜文姑娘的病越来越重。所以,未必就是胆有问题。龙胆泻肝汤也不一定有奇效。

这病若是容易治,今日也不会聚集这么多郎中论证了。

倪大夫最有声望。虽然他年纪大了,医术也很好,可并不是意味着他每种病都见过。像惜文这种情况,倪大夫从医三十余年,还是头一次碰到。

越有本事的人,心里越是谦和。

所以,倪大夫不似刘大夫那般狂妄。

他的确没底。

碰到没见过的病,任谁都会怀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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