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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太后这些年-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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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主要的,是做给那些大臣看。让他们看看,这宫里,谁才是主。太后让他跪便跪,让他低头便低头,太后可以想废他便废他,朝中除了穆泰等三两位大臣求情,其余人,是吭也没吭一声的。
  如果太后当时决心废掉他,朝中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出声。
  她是要让朝臣看清楚,这个帝国有多少人在支持她。
  太后不愧是太后啊。
  他在鸿恩殿时,一直在想,她是误会了他。他想跟她解释,但又觉得想不通。他总觉得太后消息那么灵通,不至于如此糊涂,连这点事都搞不清楚。
  她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看似无理,实则有深意。
  包括太后掌政的经历,他自己的身世。这些东西串一串,很多事情,就清晰明了了。原来心中模模糊糊的一些感受,也清晰明白了。
  这才是太后的真面目。
  他的心,仿佛浸泡进了一盆冰冷的水里。
  他闭上眼睛,扭过头,沉沉地睡去了。
  冯珂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回到太华殿这几天,他几乎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她爱拓拔宏,但她的立场,是站在姑母那边的。她知道太后为什么要惩治拓拔宏,她希望拓拔宏能和姑母和睦相处,这样对大家都好。但这样的话,她不能说出来,引拓拔宏不高兴。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懂,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饮食起居。
  她感觉拓拔宏对她,有点冷漠了。
  她跟他说话,他答也不答,笑也不笑。
  她替他更衣,手刚触到他肩膀,他拒绝了,轻声道:“换人来吧。”
  她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去,侍从上前去,替他更了衣。
  她站在旁边看着,他的眼神让她感到了害怕。
  他们才刚刚新婚,却已经这么难处了吗?
  她能嫁给他,因为她姓冯。而今关系这样尴尬,也是因为她姓冯。
  过了一日,偶尔,拓拔宏趁她不在的时候,跟左右说:“让冯贵人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
  傍晚,他正迷梦中,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醒来时,他看见冯珂坐在他床畔,侧对着他,正在垂泪。
  他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她长得很美。
  如花似玉。
  尽管他不太注意女人的长相,但是这样偶尔留意一下,他还是承认她长得很美。非常精致的脸蛋,眉眼乌青,瞳仁很黑,白生生的脸蛋儿,搽了薄薄一层粉,唇上胭脂淡泽。浓密的乌发挽成时兴的发髻,鬓边戴着石榴色绒花。浓而不腻,艳而不妖,满是少女的新鲜干净。
  她的相貌,跟太后有三五分的相似,只是皮肤状态更年轻,眼睛更有神采,多了青春的朝气。此时哭起来,也是楚楚可怜,充满动人的意味。
  拓拔宏一直不太注意女人,好像在这一刻,才终于成年了,他感觉到了异性的诱惑。
  为什么是这一刻呢?
  很奇怪,以前从来没关心过。
  他注视着她,问道:“你哭什么?”
  冯珂背对他,擦了擦眼泪,忍着没说话。
  拓拔宏想起了,她也是自己的妃嫔,是自己的妻妾。他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冯珂拿手绢擦着泪,哽咽道:“皇上若是不喜欢我了,跟太后说一声,休我回家便是了。”
  拓拔宏道:“这话从何说起。”
  冯珂道:“皇上不说我也知道。皇上和太后这段日子闹不愉,皇上不想看到我。皇上要是真烦了我,不用让别人传话,只要当我的面说一声,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拓拔宏闭上眼睛,道:“我和太后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
  冯珂望着他:“那你为什么说不要我在这里。”
  拓拔宏回答不出。
  冯珂含着泪,道:“你就是在说假话。”
  拓拔宏默默无语。
  冯珂转过身,扑在他身上,手抚摸着他脸,道:“她是她,我是我,咱们是夫妻,你真的不喜欢我了?我跟她不一样的,我爱皇上,我要陪皇上过一辈子的。”
  拓拔宏睁开眼睛,迎上她目光。
  她滚热的泪珠滴在他脸上,委屈地说:“有些事情,我也没办法。你们一个皇上一个太后,我一个小贵人,我夹在中间能做什么。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还怕话说的不好,惹了你们生气。”
  拓拔宏伸手抚摸着她头发。
  她脸贴着他脸,道:“你让我怎么办?我是冯家人,我要听姑母的,可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拓拔宏道:“别说了。”
  她低着眼,寻着他嘴唇,轻轻地吻过去,贴着他双唇,吮了一下。她声音带着恳求,好像在求他原谅:“宏儿……”
  拓拔宏双手抱住她,搂着她身体上了榻。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眼。
  拓拔宏抚着她的脸,观察她,感觉她很美,很动人,便凑上去吻她。冯珂有点脸红了,局促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拓拔宏抱着她,疲惫道:“朕有点想你了。今晚不要走了,留下来陪陪朕吧。”
  冯珂看着他的眼睛,见他真的有些脆弱的神色,不像是装的,心里终于转悲为喜。她破涕为笑,说:“我天天陪皇上都愿意,皇上不要想那些烦心的事了,我给皇上解解闷。”
  拓拔宏抱着她,手抚摸着她腰,闭着眼睛。
  一众妃嫔当中,冯贵人独得拓拔宏的宠爱。两人感情非常亲近,冯贵人夜夜都到太华殿侍寝。她是太后娘家的侄女,拓拔宏又喜欢她,其余妃嫔,也没人敢跟她争长短。小冯贵人,对姐姐基本上也是言听计从,从来不多说什么话的。
  如是久了,冯珂觉得,她和拓拔宏好像真的是两情相悦了。直到这天,她来了月事,身体有些不适,便派了人去太华殿,说,今夜不能侍奉了。拓拔宏当时站在案前练习书法,听到宦官来禀报,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道:“让她好好休息吧,朕有空去看她。”
  冯珂在自己居住的紫寰宫休息,到夜里时,她让人去询问拓拔宏那边的情况,却得知,皇上已经召幸了林氏在侍寝。
  林氏,跟她一同入宫的,封号是昭容。
  她觉得拓拔宏从来没有注意过林氏,也没看拓拔宏关心过这人。她日日和拓拔宏在一起,她以为两个人的关系跟寻常的皇帝妃嫔是不一样的,没想到她只是一日身上不方便,他立刻就召幸别人了。
  她知道拓拔宏是皇帝,他这样做是正常的。他对她已经够专宠了,平日里也没有宠幸过别人。后宫这么多女人不会白白放在那,他没有做错,然而她的心还是猛然刺痛了一下。那一下特别疼特别酸。
  她一整夜,没有睡着觉。
  她一会想,他怎么能这样,把她当什么了,两人在一块的时候,甜言蜜语恩恩爱爱,他表现的那样爱她,好像她是他的唯一。可是一转头,他就找别人去了。
  她一会又想,是不是自己太贪婪想要的太多了,他是皇帝啊,她还想要怎么样。先前要嫁入宫时,姑母就提醒过她了,她也有心理准备。可是明白归明白,昨日还肌肤相亲的爱人,今日就跟别人肌肤相亲去了,她还是感觉心里很难受,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第144章 开解
  姑母说, 在这宫里,做皇帝的女人需要忍耐。
  原来这就是忍耐。
  忍耐他喜欢别的女人, 和别的女人亲近。
  可是,他连这几天都等不了吗?这样迫不及待?一天都空不得。
  次日, 她见到了林氏。
  拓拔宏青春年少, 相貌又生的相当漂亮, 性情又温和体贴,身份地位非常人能比。女孩儿没有不爱他的。林昭容含羞带笑的神情刺痛了冯珂的心。
  她努力不去在意, 假装没有发生任何事。
  这天夜里, 拓拔宏又召幸了另一位妃嫔。
  不是林氏。
  拓拔宏每夜, 换一位不同的妃嫔侍寝。很快, 选入宫的几位妃嫔,都侍过寝了,包括冯绰。
  冯珂身上过去了, 再次派宦官去知会拓拔宏。
  拓拔宏还是在写字, 听了这话,仍是点点头:“朕知道了。”
  是夜,拓拔宏召了她侍寝。
  进殿的时候,拓拔宏正坐在案前读书,案上还放了一堆章奏。他穿了一件素色绣锦袍,头发束了冠簪,显得脸色特别白净, 身姿秀拔,特别动人。
  男人就是这样的坏, 让人欢喜,让人忧伤。
  她走过去,偎在他身边,肩膀轻轻挨着他:“皇上在看什么呀?”
  拓拔宏拍了拍身边坐席,说:“你过来坐。”
  他仿佛很高兴。
  冯珂的精神也受了感染,不由地也高兴起来。她提了裙子,往他身边坐下了,头伸过去,看他手中书。她没留住神,脚踩到了自己的披帛,拓拔宏弯下腰,伸手给她拾起来,然后拉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亲热地将她搂在臂弯:“朕在看这本书。”
  冯珂一瞬间心酸涩的,眼泪险些要下来了。
  她还年轻,心还是活着的,遇到高兴的事要笑,遇到难过的事要哭。一点细小的事情,都会触动她的心弦。
  拓拔宏看她哭了,关切道:“怎么忽然哭了?身上不舒服?”
  她抬了手拭泪:“没什么。”
  这时候,侍从送上来酥酪点心,是她喜欢吃的。拓拔宏让人放在案上,笑着说:“朕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朕不吃这个,你吃。”
  冯珂说:“哎。”
  她靠坐在他身边。他的身体那样温热,美好,芬芳,洁净,却不属于她一个人,还属于别人。他给她的,只能是喜欢和宠爱,不能是真正的爱情。
  她拿着勺子,吃了一口酥酪。香甜滑嫩。她舀了一勺,转过头,故意举到他面前,问道:“皇上吃么?”
  拓拔宏专心看书,摇头:“朕不吃。”
  她撒娇:“吃一口么。”
  她将酥酪递到他嘴边,笑说:“尝一尝。”
  拓拔宏有些不想要,然而也没有拒绝。抿着笑尝了一口。
  她笑:“再吃一点。”
  拓拔宏说:“太腻了。”
  冯珂说:“好吃的。”
  她自己吃一口,伸手喂一口给拓拔宏。拓拔宏说不吃,然而还是就着她手上,一口一口吃了。
  她注视着他嘴唇,感觉他嘴唇的形状色泽特别美好,吃东西也仿佛在跟食物接吻。
  好,只是不属于她的。
  她一边吃着酥酪一边心想:他跟旁人,有跟她这么好吗?他们也像这样亲密吗?
  不得而知。
  她有点惆怅。
  她不知道该如何抓住他,抓住他的心。
  他看书,只是看,不说话,而且一直持续很久。她看不进去,拿起案上的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画着自己看不懂的图案。她百无聊赖,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忽然,她手一用力,一片墨汁飞溅起来。她失手打翻了砚台,漆黑的墨汁弄了拓拔宏一袖子。
  她慌乱地傻住了。
  拓拔宏眼神复杂,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袖上的墨汁,最终无奈道:“算了……”
  冯珂起身,陪他去更衣。
  他上了榻,她也跟着上榻。
  她贴着他肩膀,在他耳边说着甜言蜜语。她夸他,宠他,说她有多喜欢他多爱他。她不是含蓄的性格,喜欢什么人,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白出来,生怕对方不懂不晓得。她追着他问:“皇上,我好不好看?”
  拓拔宏内敛而羞涩,是不喜欢表达的人,他有些不情愿跟女人说腻歪肉麻的话。然而冯珂缠着他,迫着他,他最终还是投降了,说:“好看。”
  冯珂说:“皇上,咱们会永远在一起吗?我真想永远和皇上在一起。”
  拓拔宏仍然是宠爱冯珂,大多数时间都跟她在一起。
  然而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他也会召幸别的妃嫔。起初他只跟冯珂感情亲近,但渐渐的,他跟其他女人,也变得熟悉了,宫宴上,众人相聚谈笑。冯珂留意着拓拔宏,发现他跟林氏说话的口吻特别亲近,于往日不同。他对穆氏高氏,也特别关照,亲切问候。包括一直跟他有些生疏的冯绰,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生分了。
  她太难受了。
  她很焦虑。
  她感觉自己地位太低了。她只是个贵人,无法和拓拔宏平起平坐,后宫的事情,她也没有话语权,只能被动地接受选择。
  她心中闷的厉害。
  夜里,她忍耐不住,想去找姑母说说话。
  来到崇政殿,宦官却告诉她:“太后不方便见人。”
  她心中纳闷,道:“这么早,太后便休息了吗?”
  宦官笑着说:“太后在同李令谈事情呢。”
  冯珂心中微讶了一下。
  她记得,曾经有一个人,被宫中亲切地呼之为李令。那人叫李益,和姑母的关系非比寻常。而今又有一个李令了吗?
  这个时候睡觉太早,可跟大臣谈事未免又太晚了。最近朝中,似乎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
  她问道:“哪个李令?”
  宦官说:“就是李冲李大人。”
  冯珂说:“杨度呢?”
  “杨度升任三空,昨被调到尚书台了,李冲接替他的位子。”
  冯珂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
  因为李益的事,太后受了打击,最近这几年,她是很爱惜羽毛的,一心放在朝事,以及照顾拓拔宏身上,没传过什么风流韵事。如今,她和拓拔宏没有当初那么亲近了,倒有点随心所欲。冯珂听到过宫人传她的一些绯闻了。
  冯珂回忆起李冲。这人性情倒和李益有些相似,身上带着汉人贵族的谦退温和,冲淡隐忍,相貌极英俊,是个高大白皙的美男子,朝野传闻里,也是才华横溢的才子。她姑母好像就吃这一口的。
  前几年,他好像上一个什么议论奏疏,得到了太后的赏识,从此就平步青云了,才三十几岁,就已经做到了中书令。听说他家境清寒,太后赏赐了他一座大宅子,时常想起,便赏赐一堆金银玉器,李家的赏赐都堆成山了,而今再也没人说他清寒。
  这位李冲,家中也是有夫人的,有妻有妾。
  又一个李益。
  她将要离去,走到殿外,宦官忽然又跑上来,将她追了回去,笑说:“冯贵人,太后请你入殿呢。”
  冯珂有些纳闷,点了点头,遂跟着宦官入殿了。进去,发现太后正靠在榻上,榻前摆了果盘、点心和酒器。李冲坐在她榻前的位置,离得很近,似乎是方便说话。太后今夜格外美丽,看得出来是施了妆的,气色非常好,嘴唇红润润的,面若梨花,眼睛漆黑,亮的仿佛要滴下水来。她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十岁,冯珂感觉,哪怕是镜子里的自己也比不过她此时的容颜娇艳。
  她面带笑容。不知是花香,还是她衣上的熏香,在殿中弥漫。
  冯珂走上前去请安,李冲也站了起来。
  李大人今夜也格外英俊。
  冯珂看他玉树临风,当真是极好看的一个男人,眉黑眼青,唇红齿白。五官轮廓很阳刚,彬彬有礼的低头笑,温和含蓄内敛,有种说不出来的动人。不说姑母,连她都觉得这人真是好看。
  他跟姑母年纪差不多,两人看着非常般配。
  冯凭叫她,说:“坐。”
  冯珂看了一眼李冲,说:“我想单独和姑母说话。”
  李冲抬了抬眼。
  太后看了一眼他,目光似有些留恋不舍,柔声道:“那你就先回去吧,改日再找你。”
  李冲低了眼,声音温和:“那臣便告退了。”
  太后说:“去吧。”
  李冲离去了。
  冯珂坐在她身边,低头道:“对不起姑母,我搅了姑母的局了。”
  冯凭莞尔一笑:“没什么局,只是说说话。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冯珂看着李冲离去的方向,好奇问道:“姑母,你喜欢他吗?”
  冯凭笑了笑,说:“你不觉得他很英俊吗?”
  冯珂这才想起,她和姑母之间是亲密无间的。这样的话,姑母和皇上不会说,她和拓拔宏也不会说。
  冯珂也笑,说:“我觉得。他跟姑母很般配。姑母,你们在一起吗?”
  冯凭笑:“是吗?”
  冯珂说:“是的。他刚刚站起来那一瞬间,真好看。”
  太后笑:“他是很不错。”
  冯珂说:“他也喜欢姑母您。”
  太后笑说:“是吗?”
  冯珂说:“是的。他刚刚离去时看您的眼神,我看出来了。”
  太后笑,说:“你今天的嘴巴怎么这么乖了,我看你最近不大快活,怎么还大晚上跑我这还说笑话儿。”
  冯珂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的烦心事。
  “姑母,我好难受啊。”
  太后说:“怎么难受了?”
  冯珂说:“他喜欢别人。”
  太后说:“就这点小事。”
  太后道:“他够宠你的了,你可别不知足。他宠你,也是给我的面子,不然你以为你在他身边算老几。你要不是冯家人,他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冯珂低着头,很难过。
  太后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别瞎想了,不是还有姑母在吗?只要有姑母在宫里,你就不会失宠的。咱们姑侄两在宫里相依为命,做个伴,也没什么不好的。至于皇上,你就放开怀吧,他毕竟是皇上,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冯珂说:“姑母,你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太后道:“这宫里,谁人不是这样过来的。要说哭,林氏,穆氏,她们才该哭呢,还轮不到你哭。她们不比你可怜多了?皇上一个月陪你几次,陪她们几次?这世上,也不只你一个人有爱情,大家都不容易,能和则和吧。”
  冯珂叹气:“嗳。”
  太后道:“就算你不嫁皇帝,嫁个凡夫俗子,你当他就老实了吗?不也要纳妾,也要在外花天酒地。刚才那位李冲李大人,他算是节制的了,但他也有妾,也有我。男人都一样,只要他不打你杀你就行了,别的事情,只能咱们自己且自开怀了。不管他,他乐他的,你乐你的,你要真为这个生气,你气不完的。”
  冯珂道:“我晓得,我就是难受。”
  太后说:“不怕,难受难受就过去了。”
  冯珂抱着她:“姑母,我想跟你一起睡。”
  太后道:“我一个人睡惯了,不想跟你一起睡,你别缠着我。”
  冯珂抱着她,头抵在她肩膀上不撒手。
  太后拿她没办法了。
  


第145章 有孕
  冯珂有了身孕。
  这是喜事, 意味着拓拔宏,也即将要做父亲了。宫中非常高兴。太后则有些感叹。时光太快, 不忍细想,她入宫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然而马上就要抱重孙了。
  太后派了专人, 去冯贵人宫中, 照顾她饮食。
  冯仁冯诞习武时私下议论。
  “阿姐有了身孕了。”
  冯诞悄悄说:“如果阿姐生了个男孩怎么办?”
  冯仁说:“什么怎么办?”
  冯诞看了一眼远处的拓拔宏。他正弯着弓瞄准靶子,表情冷峻, 仿佛有不高兴的事。
  自从冯贵人怀孕, 他就没有高兴过。
  冯诞以为他是担心阿姐, 怕阿姐有性命之危。
  “你没听说过吗?宫中凡是生了皇长子, 被立为太子,皇子生母便要被赐死。如果阿姐生了皇子,那她岂不是要没命了。咱们怎么能让阿姐做出这种牺牲。”
  冯仁看了弟弟一眼, 感觉他是个傻瓜。
  “赐死阿姐?”
  冯仁低道:“你也不想想, 现在这宫里是谁在主事。现在这宫里是太后主事,谁敢赐死阿姐?难不成太后要赐死阿姐?别开玩笑了。”
  冯诞道:“可是宫中几代皇长子的生母,都是被赐死的。”
  冯仁说:“谁告诉你的?谁说生了皇长子就该赐死?”
  冯诞说:“难道不是?”
  冯仁冷笑一声:“你笨,这只是传言,朝廷的法令何时写了这一条了?早些年的咱们不说,当初景穆太子的生母被赐死,是因为她碍了赫连皇后和惠太后的眼。文成皇帝的生母郁久闾氏被赐死, 是因为她碍了常太后的眼。先帝生母,李夫人被赐死, 也是因她碍了常太后的眼,还挡了姑母的路。皇上的生母李夫人被赐死,还是因为她碍了姑母的眼。这跟咱们阿姐有什么关系,咱们阿姐碍了姑母的眼了?姑母疼阿姐呢,阿姐要是生下皇子,她就是咱们冯家的大功臣,姑母护着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杀她。”
  冯诞吃惊地说不出话。
  “阿姐不会有事?”
  冯仁道:“放心吧,阿姐不但不会有事,她还有可能当皇后呢。”
  冯仁道:“那是不成文的规矩。什么叫不成文的规矩?你想承认它就可以承认,不想承认它就可以不承认。姑母比咱们聪明多了,她怎么可能害阿姐。”
  冯诞道:“意思是,要是阿姐生下了皇子,咱们冯家就要飞黄腾达了?”
  冯仁道:“什么就要飞黄腾达,冯家已经飞黄腾达了,这是拜姑母所赐的。可姑母早晚有一天要去的。姑母不是皇上的生母,要是姑母没了,冯家也就树倒猢狲散。可若是阿姐生下了太子,下一代江山稳固,冯家的地位,百年之内,就没人能动摇了。”
  冯诞道:“有这么厉害吗?”
  冯仁白眼道:“太子,你说呢?拓拔氏从来立皇长子为太子,除非太子死了,否则决不改立,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冯诞道:“那阿姐既然无险,那皇上为何最近不高兴?”
  冯仁低道:“冯家的地位无人能动摇,拓拔家的地位不就被动摇了吗?而今姑母已经大权独揽了,阿姐再生下了太子,当了皇后,这宫里还能有皇上的立足之地吗?你瞧着吧,皇上和太后的关系不能好了。咱们姑母说不定哪天当女皇帝了呢。”
  冯诞捂他嘴:“你莫要胡说八道!”
  冯仁道:“我哪胡说八道了!我说的是事实。咱们虽然现在和皇上关系亲密,但总有一天言成仇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冯诞忧心忡忡的。
  冯诞转头,再看拓拔宏,只见他双眉紧蹙,面色严肃,很不快乐。冯诞心说,冯仁都明白的道理,皇上人那么聪明,肯定更明白的。这宫里,个个都是聪明人。
  他忽然感觉拓拔宏看起来势单力薄,有点孤单可怜。
  他只有一个人。
  原来身边还有一些亲信,因为上次拓拔翰谋反的事,被太后连根拔起,一网打尽了。他身边的人,都是太后派去控制他,监视他的。他的好朋友,只有自己跟冯仁,虽然从小一块长大,但是是根本上是他的敌人,根本不是跟他一条心的。他娶妻纳嫔,也只能娶冯家的女儿,宠也只能宠爱冯家的女儿。阿姐要是再生个太子,他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他现在身边,已经没有朋友,全是敌人了。
  冯氏兄弟说了会话,朝拓拔宏的方向走去。
  拓拔宏一箭正命中靶心,冯氏兄弟跟着众人一同鼓舞喝彩:“好!”
  拓拔宏挽着弓,将要再射,又放下了,扭头看冯诞:“你们刚才远远的说什么呢?”
  冯诞说:“我们打赌,阿姐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拓拔宏“哦”了一声,没说话。
  冯诞蠢笨的脑子,终于也看明白他的心事了。
  冯诞道:“皇上休息一会吧。”
  拓拔宏出汗了。
  他嗯了一声,将弓箭交给身边的侍从。冯诞积极地上前去,拿手绢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冯仁则殷勤地递给他茶和汗巾。
  拓拔宏习武越勤了。
  他每天练箭,都要练到很晚。冯诞感觉他箭术越来越好,几乎发发都能命中。
  他骑马也骑得好,身手矫健,技巧娴熟,宫中无人能及。他最近还开始学习击剑。他聪明,学什么都快,很快就学的有模有样了。
  冯珂每天瞧着他,忙忙碌碌,唯独对自己,不甚关心。除了御医刚诊断出她怀孕那日,他过来看了看,之后几乎没来过。
  她不能侍寝了,他又开始召幸别的妃嫔。
  他连续两个多月,拓拔宏一直在宠幸林氏,偶尔宠幸穆氏,对冯珂,则几乎是不闻不问。
  冯珂心里很难受,这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去太后面前哭诉,眼泪汪汪地哭了半天。太后只得安慰了她,回头把拓拔宏叫到崇政殿说话:“阿珂最近有了身孕,皇上也应当去看看她。她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孩子,皇上不要一门心思地只放在旁人身上。”
  拓拔宏面有惭色,道:“孩儿知道了。”
  冯凭道:“女人怀孕生孩子,希望丈夫陪伴在身边,这是人之常情,不是无理取闹。我晓得你整天忙,闲了抽空陪陪她,也要不了你多少时间。”
  她目光瞥了他,有些不悦:“你们是夫妻,她在意你。你这样冷落她,伤了她的心,对你有什么好处?”
  拓拔宏被太后训了一通,心事重重地离开崇政殿。当夜,才又来到冯贵人宫中。
  他有些疲倦之色。
  冯珂见到他很意外,连忙从殿内迎出来,挽着他的手臂:“皇上……”
  拓拔宏一言不发地走到榻前,心情疲惫地坐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冯珂握着他的手,等他说话:“皇上。”
  拓拔宏感觉嗓子发干。
  “朕来看看你。”
  他低着头,不肯看她的眼睛,不愿和她对视。
  他轻声解释道:“最近忙,没来看你,别放在心上。”
  冯珂注视着他的神情,他看起来非常沮丧。
  “皇上是不是见过太后了?”
  拓拔宏道:“不是太后,是朕想来看看你的。好些日子没来了。”
  冯珂知道,他肯定是见了太后,被太后教训了。
  拓拔宏在殿中呆了一夜。冯珂看他怏怏不乐,就跟被绑来的似的,几乎也没说什么话。晚上,两人肩并肩地躺在一起,仿佛已经失去了恩爱多年的老夫妻一般,拓拔宏一句话不说。
  冯珂主动转过身,伸手抱着他,手抚摸着他脸。他的脸干净漂亮,只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她将脸贴在他温暖的脖颈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努力排遣开心头的忧伤。
  她知道他不会对她忠贞专一,可是已经嫁给他了。这婚姻是她自己要选择的,她爱他。他漂亮,温柔,足够吸引她。她愿意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他。她只希望她能占有他多一点,不在乎厚下脸皮死乞白赖,也不在乎通过姑母给他施压。
  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宫中的妃嫔,她是第一个怀孕的,证明他们之间感情是不一样的。
  她闭着眼睛,悄悄吻他,抚摸他身体。
  他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她给他生孩子,让他做父亲,这难道不好吗?他不晓得生孩子多难受,吃不下东西,老是想吐。肚子大了,还要受罪,生的时候还要挨疼,听说会疼的死去活来。但是她不怕,为了他,她愿意受这苦。
  她这么爱他,他还不高兴。
  她抱着他,假装看不懂他的疏离和冷漠,厚着脸皮跟他找话:“皇上,你说生出来会是男孩还是女孩?皇上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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