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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太后这些年-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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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她没法加印。朝中拟好的公文诏令,冯凭这里审阅过了,要下发,也不行,要送到拓拔泓那去。他要同意了才加印,他不同意的,又给发回来。冯凭处处受阻,她表面上不说话,也不加行动,这日将和缪召进宫中,赐他座,赐酒赐茶点,一派和气地问了他一些近日工务的事,又拉了一堆家常闲话,最后话风忽一转:
“你在朝中担职有多久了?”
和缪有点惧她。太后刚刚当政,怕是会对拓跋泓的一些旧臣下手。
他谨慎小心地说:“臣入仕有三十余年了。”
冯凭说:“何时担任中书令的?”
和缪心道,这些事,太后怎么可能不知道,没话找话。然而仍低头回答说:“和平二年。”
冯凭点了点头,说:“哦……皇上亲政不久。”
她有时候把拓跋泓也叫皇上,两个皇上,都分不清了,但是和缪听得懂。
“是……”
冯凭道:“皇上说你处事稳重,很有分寸,说你是可信任重用的人。朝中难得有你这样的人才。而今太子刚刚登基,我也诸事不太熟练,六部之中,户部的事情最多最繁杂,大大小小的都要理,需得要个能人。而今那户部尚书王煜,我看他是个糊涂虫,做不了事情,我准备将他调到尚书省去,让你来接任户部尚书。”
和缪心一惊,没说出话来。
冯凭笑问道:“让你这机要秘书去当户部尚书,这不算委屈你吧?”
自然不算委屈,中书令是三品,户部尚书是二品,这品级是升了。且中书省的职责是辅助性的,比不得六部,有油水可捞。但是中书省掌管着朝廷的章奏,负责所有政令的上传下达,知晓皇帝的机密,担任此职的,都是皇帝最亲信的人,这一点,怎是户部的品级和油水能比的。太后如此做,实际上是将他明升暗降,调离权力中心了。
然而和缪哪敢有什么意见。
给你个户部尚书都不错了,真要是下狠手,想个法子弹劾整治你,那才叫遭殃。
和缪连忙道:“太后言重了,太后如此信重,臣万分惭愧。”
冯凭才刚刚还政,朝中有许多位置,她都需要动,但她不想一上来就大动干戈,那样不好看,也容易伤筋动骨,造成激烈的党派斗争。所以她还是采取折中一点的法子。
她笑道:“那这事就这样定了,回头我这里拟旨。明日你就先到户部去吧。”
和缪道:“臣遵旨。”
冯凭任命杨度担任新的中书令。
杨度任职第一天,当夜,冯凭将他召进宫中。
“你知道你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杨度刚担任此职,突然被提拔,不禁有些惶恐。他是寒门出身的人,虽然在朝多年,做事颇有能力,同僚间也有声德,但由于缺乏家族背景和机遇,官位一直是不高不低。太后突然升任他做中书令,突如其来的重用,不免受宠若惊。
“最近朝中的事,你也知道。太上皇已经退位了,我想朝务诸事,还是当由皇上做主。我刚派了李修去太华殿中,跟太上皇取回玉玺和符印。”
杨度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低头道:“理当如此。”
冯凭说:“我叫你来,是让你在一旁看着,待会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杨度道:“臣谨遵太后旨。”
冯凭坐在榻上,让人给杨度赐坐,奉茶点,道:“一时半会回来不了,你稍坐吧,咱们谈一谈。”
第123章 玉玺
李修来到太华殿。
拓拔泓正在批阅奏章, 玉玺就放在案头。李修跪下,撅着屁股四脚着地磕了个头, 给太上皇问了安,而后表明来意:“臣奉太后之命来取玉玺和符印。”
话音落了半天, 上面没回响。
拓拔泓没理他。
李修跪在地上, 老老实实再重复了一遍:“启禀太上皇, 臣奉太后之命,来取玉玺和符印。”
拓跋泓道:“谁派你来的?”
李修道:“是太后派臣来的。”
拓拔泓抬眼看了一眼他, 这个不识趣的狗奴才。他低下眼, 冷冰冰说了两个字:“出去。”
李修低着头:“太后说了, 东西拿不到, 让臣不许回去。”
拓跋泓再次没理他。
李修在下面促膝跪了半晌,拓跋泓只管做自己事,眼睛也不抬一抬, 只当他不存在。李修膝盖都跪麻了, 这小子,也是个胆子大的,遂第三次开头提醒:“太上皇,太后命臣……”
拓跋泓打断了他:“她要玉玺和符印,让她自己来拿。”
李修代替太后回答道:“太后近日国事繁忙,没有办法亲自过来拿,所以才吩咐臣过来。”
拓跋泓道:“她能有多忙, 连这点工夫都腾不出来吗?”
李修说:“太后在召见大臣。”
拓跋泓道:“让她亲自来。”
李修说:“太后说了,她亲自来取, 和交给臣,让臣带走是一样的。所以她就不亲自来了。”
拓跋泓问一句,他答一句,拓跋泓被惹怒了,再次道:“滚出去。”
李修完不成使命,自然是不能滚。
拓跋泓冷声道:“玉玺就在这案头,你要拿就来拿。”
他那话的意思,摆明了是威胁,“看你有没有那狗胆子”,但李修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真有狗胆子。听到拓跋泓这么说,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抖着袍子站了起来,当真上前,来到拓跋泓的案前,伸出他一双手,去捧那玉玺。也没用绢帛包着,就是一块石头,放在印盒里。印盒的盖子打开着,玺上雕着龙头。
他想着是只拿印玺,还是连盒子一块抱,犹豫了一下,还是只拿印算了。
他刚捧起玉玺,拓跋泓冷冷道:“印盒不带着?”
李修应了声,是,放回去,又连着印盒也一并抱起来。他只拿到玉玺,也不敢问符信了,因为拓跋泓那样子太可怕。
他刚准备要告退,拓跋泓忽道:“放下。”
李修吓的连忙一放下。
拓跋泓冷嘲道:“怎么不拿了,拿啊?”
李修不理他的嘲讽,鼓起勇气,再次伸手要将那印盒抱起来。
拓跋泓这回是出离愤怒了。
李修还没反应过来,拓跋泓怒跳起来,抓起那玉玺,砸到他脸上,口中大骂道:“你好大的胆子! ”
他一脚踹了出来。
李修见势不好,慌忙躲闪,避过了那致命一击,那玉玺的一角实打实地磕在了他脸上。那是石头东西,极坚硬,拓跋泓又是用了大力,猛砸到脸上,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李修被打的头嗡地一声,脑浆都要震出来了,他两手捧着脸惨叫,同时转身就跑。
手中的印玺跌落在案,玉上沾着鲜血,拓跋泓刚那一下,用力过猛,手抽了筋,五指僵硬弯曲着,半天伸展不开。他失去力气似的跌坐回龙椅上,眼睛紧闭,单手抚着脸颤抖不止。
冯凭正和杨度说着话,李修满脸是血,被搀扶着回来。冯凭惊的站起来:“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
杨度也是惊的不行,跟着站起来。
“是太上皇打的……”
李修忍着痛,还坚持要行礼,冯凭止住了:“别跪了,赶紧下去把血止一下,伤口包扎了。”她吩咐左右:“去请御医来。”
李修道:“臣……”
冯凭道:“你先下去,包扎好了伤口再来回话。”
李修退下了,不一会儿,御医来了,给他包扎了伤口。李修顶着伤,再次回到殿中,向冯凭讲述他在太华殿发生的事,将那对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太后:“……臣有罪,触怒了太上皇,没能完成娘娘交代的事。”
冯凭道:“皇上这脾气也忒大了,说着说着就兴动手。堂堂一个皇帝,跟宦官打起来了。”
李修无言以对:“都是臣的错,臣激怒了他。”
冯凭脸色但微和缓下来。她看了看李修,道:“这事儿也怪不得你,换了我去,他八成还冲我发火呢。”
她向李修道:“你这伤的不轻,回去好好养着吧,最近就不用做事了,哪里不舒服就传御医,要用什么药跟太医署说一声。流这么多血,回头拿两棵人参,让膳房炖汤给补一补。”
李修道:“谢太后。”
冯凭让他回去养伤。
杨度有些坐立不安了,起身询问道:“太后,那太上皇掌着符印不给,咱们这怎么办?总不好去跟他强要吧?”
冯凭也有点头痛。
这事真有点麻烦,她亲自去要,怕也要不过来。
她起身,站定思索了片刻,回头又看了看杨度:“你有什么主意吗?”
杨度摇摇头:“臣暂时没有。”
冯凭心思一转,忽道:“他要留着印,就让他留着吧。”
杨度道:“那这要怎么办?”
冯凭一下子想通了,说:“我也是糊涂,我非跟他要那个印干什么,让他留着吧,不就是个印么,咱们让内府的工匠再刻一个就是了。”
杨度“呃”了一声。
冯凭说:“不可以吗?”
杨度道:“倒没什么不可以。”
冯凭说:“没什么不可以,那就再刻一个吧。”
冯凭传进杨信来。
杨信听她说要另刻一副玉玺用印,当下也赞成。冯凭想了这个主意,顿时很高兴,兴致勃勃说:“我记得我库里有一块和田玉的籽料,你替我找出来,我瞧瞧。”
杨信说:“是国舅爷前年送的那个吗?”
冯凭说:“就是那个,你拿出来。”
杨信立马去了。
没过多久,杨信取了那块籽料过来。
品相非常好的一块料子,羊脂白玉,洒金皮的,质地细腻,非常油润,没什么裂,没什么瑕疵。方圆足有八寸,拿在手上是沉甸甸的。国舅爷得了这个料子,舍不得切了,送给太后,冯凭原本打算开一对镯子的,或者串珠子,只是这么大块料子,有点浪费。又说雕个什么摆件,一直放着,也没想起来。这回倒是派上用场。
冯凭让杨信取了笔墨来,蘸墨在纸上写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仿李斯的篆书。她收了笔,示意杨度来看,笑说:“你看我仿的这个字怎么样?”
杨度诚恳道:“娘娘仿的颇有神韵。”
冯凭将纸交给杨信,让他把籽料一并带下去,安排这件事。
籽料雕刻颇要耗费一些时候,所以冯凭这边,先让人刻了一副黄梨木的,不过半月便做好了。印拿到手,冯凭在纸上盖了一下试了试,极好,而且还比那玉石的印玺轻些。
杨度站在她座席前,恭听吩咐。
冯凭站起身,站在案旁,案上堆叠着一堆的奏疏,是中书省刚抄送过来的。冯凭道:“以后中书省的章奏,你还是抄录一份给皇上送去,免得他闲的发闷,又疑心这个疑心那个。他喜欢批折子,你就每天送些折子过去给他批,别让他呆在那宫里憋出病来了。”
杨度低头称:“是。”
冯凭道:“原本给我,批阅了发还,副本给他。中书省留底抄录的。”
杨度仍道:“是。”
冯凭说:“找几个机灵的学生,什么折子是能给他的,什么折子是不能让他看见的,分得清楚才好,别混淆了。像这户部、工部的一些折子,你瞧瞧这些琐事,黄河发大水了,要修河堤,青州又干旱了,要朝廷发银救济赈灾,这种头疼事,有多少算多少,你就给他拿去,让他多操心操心。”她拿起一本折子,给杨度轻轻比划了两下,又放回原位,再拿起一本:“像这种,这个弹劾李因的折子,还有这个,几年前李家的案子,上疏恳请赦免其罪的,请求给李家两个侄子恢复爵位的,还有这个,这个谁,拍我马屁的,拍的有点过分了,类似这种东西你就不要给他看了,皇上看了不高兴,晚上睡不着觉。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具体的分寸你自己拿捏。”
杨度说:“臣明白了,太后放心吧。”
冯凭道:“我现在拟一道旨,你记下来。”
杨度道:“是。”
立刻取了随身携带的笏板,取下头上笔簪,借了案上墨,在笏板上记下。
冯凭道:“以后朝廷下发的公文,诏令,除了要加盖玉玺,一律还要加盖有太皇太后印,才可做数,否则不得作数。就是这样,回头你制成诏令,拿给我看一下,完了下发朝廷及地方各署。”
杨度道:“臣这就去制诏。”
冯凭坐回席上,道:“你去吧。”
第124章 报复
将和缪调离中书, 任命自己亲信的杨度担任中书令之后,太后做的第二件事, 是重置内外侯官。
侯官之名,乃是先帝时所立, 作用在监察, 其职责分内外。外侯官监察诸曹及州、镇, 内侯官监察京师,发现地方及诸臣有过失或行为不当者, 则向上级禀告。由于体系分散, 加之人数不多, 品级也不高, 且分属吏部,官员自相考核,官官相庇, 设立不久便被虚置了。太后重启这一制度, 并做了相当大的调整。她将这一机构从吏部提了出来,单独立了个省,职位不再由朝官担任,改为宦官担任,授五品衔位,下置两百从属,亦由宦官担任。官署设在内宫中, 辟用长秋寺的旧官署,离太后所居的崇政殿不过半里。官署的日常维持不走朝廷财政支出, 而是直接从太后的私库拨款。
原来侯官只专事监察,并无立案,抓捕,审讯之职,太后增加其三项权力。这些宦官的日常工作,就是在宫中,以及各官署府寺间明察暗访,搜集信息,专行举报、告密之事。名义上说的是监察百官,实际是太后的耳目和鹰犬,为的是控制朝臣,严密统治。
主要是用于铲除异己。
她下令群臣百姓,发现有官员违律,或百姓违法者,可向朝廷告密,凡告密者,皆给予奖励,依据罪名轻重,赏金不等。侯官负责收集这些告密信息,并将其一一抓捕审讯治罪。
人人都看出来了。
太后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后了。
当年先帝置内外侯官,监视群臣,鼓励官员百姓互相告密,当时年轻,还是皇后的她,曾出声反对,说:“这些宵小之辈,专事攻讦构陷,为了邀功请赏,随意栽赃嫁祸。皇上信任他们,恐引得朝臣人人自危,百姓道路以目,不敢言喘,届时人人争相举报,百姓争相构陷,冤狱横行,官民朝不保夕,非国家百姓之福。”
大臣听了这话,都称赞皇后仁德。
而今她却也这样做了,手段比当年先帝更甚。
高盛知道了她的意图,上书反对,说的,也是当年她对先帝说过的话,几乎一字不变:“这些宦官宵小之辈,专事攻讦构陷,此令若真推行下去,恐致冤狱横行,官民恐惧,朝不保夕。此非国家百姓之福。”
她看了,也不发脾气,只留中不发。
私底下,她和杨信提起,感慨:“宁要人惧之,莫要人爱之。惧之易,爱之难。”
杨信道:“愚民多贱,他们不惧你,就不会爱你。你要是事事都顺着他,处处做好人,他们反不把你当回事,一点做的不好,便要来恨你。你要是天天威胁恐吓他,时间久了,他们反倒顺从了,偶尔给他个甜头,他们便要感激涕零,把你奉作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她站在殿中,侧对着杨信:“真是如此吗?”
杨信道:“自古帝王,莫不如此。”
她想起一些往事,忽有所感,说:“高傅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们胸怀天下,张口国家,闭口百姓,河清海晏,人间太平,动不动就要为苍生谋福祉,你说说,这些正人君子图什么?”
她侧目道:“图青史留名吗?”
杨信道:“贪夫徇财,烈士殉名。所谓正人君子,谋求的也不过是个人的私利。他们哪个君主都可以侍奉,整日企求仁君,你听他们的,他们就说你是仁君,你不听他们的,他们就说你昏君。这个也是小人,那个也是小人,在他们眼里,出身低贱,又不甘心想出人头地的都是小人。上位后抢夺了他们的好处跟利益,那就更是小人,罪该万死了。太后掌政,他们就追随太后。皇上临朝,他们就追随皇上,谁当政对他们有利,他们就支持谁,随便怎么样都有道理,哪管太后你是死是活呢?论忠心,他们怎比得小人。”
冯凭听了这话,转过身,抬眼看他:“你难道不是谁对你有利就支持谁吗?”
杨信迎着她目光,不卑不亢道:“臣怎么能跟他们比,他们一个个,皆是世家贵胄,当权者拉拢他们都来不及,大可坐地生财,左右逢源。臣等小人,微末寒臣,想投靠别的主子做只鹰犬,人家也不稀罕。天下之大,哪里找不到鹰犬,何必要你只别人养过的丧家犬呢。要是娘娘失了权,我等也必跟着粉身碎骨,别无选择。”
“你说的有理。”
她目光留在他脸上,好像在窥探他的心思,一边将手中的密报放回桌案。那时举证李因结党谋反的密报。
杨信道:“那娘娘,这案子查吗?”
冯凭道:“查,怎么不查,不光要查,还要好好地查,谁是主谋谁是同谋,都有哪些同党,一个漏网之鱼也不要放过。”
杨信道:“娘娘放心吧。”
杨信退下,立刻着手部署行动了。派出他提拔的亲信,专负责抓捕的孟兰田做指挥,带着长秋寺百来名寺吏,外加一部御林军为辅,拿上抓捕的名单,直接照着名单抓人。他已经得到了密信,李因等人此时正在广平王府上聚会,遂直接带人包抄广平王府。
此时已经是深夜,人畜皆息,广平王府上却正热闹,厅堂里灯火辉煌,儿臂粗的牛油蜡烛照的宴厅明亮如白昼,乐曲声一里之外可闻。宾客们饮酒狎妓,觥筹交错间,不速之客来了。四面的弦歌声顿时沉寂,为首一位黑衣皂靴的青年人径自走进厅中。
宫中的宦官,都穿青色袍子,他却穿玄色袍,质地是上好的锦缎,胸口刺着猛禽图案,袖子上还绣着暗色的花纹。这看着真让人不舒服,好像是某种邪恶的傀儡,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众人大惊失色间,他将一张逮捕令往空中一扬,面色如霜,冷冰冰道:“接到密报,你们当中有人组织参与谋反,奉太后之命,将其全部捉拿归案。”言毕右手一抬,在空中一划。
顿时穿着同样衣服的众寺吏进来,将众人纷纷拿下。
场面顿时乱成一锅,婢女姬妾们尖叫着躲到角落,慌乱间挤翻了食案,杯盘碗盏稀里哗啦摔了一地,鲜红的葡萄酒水像血水一样流满案头和地面,混合着食物的残块和汤水,狼藉一地。
有人反应迅速,立刻躲到帷幕后,想趁乱溜走,却被当场捉住了带走。在一片杂乱喧闹间,李因脸色剧变:“你这般抓人,有什么证据?”
那孟兰田道:“有没有证据,抓回去审问便知,李大人你当初不也是这样办案的吗?当初李家的案子,你是怎么抓人,又是怎么审讯的?你该不会忘了吧?回去大刑伺候,不怕你不老实交代。”
他冷笑道:“李大人,请吧。”
李因道:“你敢抓我,我是皇上的亲舅舅,你敢审问我。你不怕皇上治你的罪。”
孟兰田道:“管你是谁,你犯了案,今日都要带走。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一个皇帝的舅舅。”
他下令众人:“把他带走。”
主犯抓捕完毕,剩下一众惶惶然如丧家犬的宾客,广平王出来打圆场,孟兰田走到一张食案前,提壶看了看壶中酒,又看到食盘中有炙牛心,炖牛骨、牛肉等物,道:“朝廷而今正在禁酒,下令官民百姓,任何人不得饮酒,秋耕不得宰牛。你们在这,又是饮酒又是吃牛肉,违反朝廷律令了,全部都给我带走。”
一窝全给端走了。
八月,李因因涉谋反罪被批捕,一同下狱的,还有刘仁昌、和缪、王寔、卢蹇等十余人。这个案子,太后没有交由刑部或司隶校尉府,而是交给了自己信任的宦官。杨信主理此案,效率也是惊人的,入狱不过半月,案子便查实,李因谋反,罪证确凿。
这场牢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太后还政之后,在着手清除异己了。入狱的这批人,或是原来拓拔泓的亲信,或是同太后有过过节的。主谋者李因,更是因为当年李益的事,同太后有着血海深仇。朝臣心明眼亮,都看的懂,她明着是履行公事,实际就是报复李家罢了。不管李因有没有谋反,都逃不过这一劫。然而除了少数几个人,称李因是皇帝的舅舅,是皇亲,恳请太后能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也没人替其说话。因为太后这样的行动本就在意料之中,新的执政者上位,清除旧党,是必须要行的一步,换谁都是如此,所以也没人敢触那个霉头帮李家求情。
李家被判夷三族,李因被判凌迟。
尽管朝臣百般求情,说,李因虽然谋反,罪该万死,但李氏毕竟出了两代皇帝,太上皇拓跋泓,幼帝拓跋宏的生母,都是李氏家族的。虽然大家都知道太后跟李家有仇,但这事,总不好做的太难看,是以都劝她。杨度在身边也劝他:“当年的事已经过去,臣知道娘娘心中怀恨,但李氏毕竟也死了,李因,看在皇上的面子,赐死也就罢了。真要凌迟,,反而让人议论,皇上心里也有想法。”
然而太后不听任何意见。
第125章 不同
她固执到底了。
一上午, 好几个大臣进宫,见她都是说这事。杨信看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分明是生气了。
她在里头动怒,他也不敢离开, 一直守在殿外听着, 那叫兰因的老御史一边摇头, 一边叹气地从殿内出来,正要离去, 看到杨信在不远, 遂走过来, 叫道:“杨大人, 杨大人。”
杨信而今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了,又手握重权,朝廷大臣, 都对他有些畏惧。但这人除了办事果决狠厉, 平日里并不嚣张跋扈,相反为人极其低调谦和,待人友善,遇事也肯通融。上次孟兰田在广平王府抓了人,后来又被杨信给放了。这一抓一放玩的好,既展示了他手上有权力,又表达了宽厚仁慈, 不知道的,尽恨孟兰田, 当他是个好人,知道的都明白他是个厉害角色了,敬畏者有之。
他向对方颔首,眉眼间尽是和气,看起来是个体面的好人,兰因道:“杨大人,太后信重你,这件事,你倒是也说几句话,劝劝她呀。李因好歹也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亲国戚,多多少少,留一点脸面,这也是为了太后的名声。否则此事传扬出去,我怕太后遭人非议。”
杨信说:“太后的心思,你也知道,我怕没人能劝得了她。”
兰因说:“话虽如此,可毕竟这样太不合适,对皇亲国戚如此处置,有刻薄寡恩之嫌,也不好开这种先例。”
杨信点点头,送对方走:“我会尽力劝劝太后的。”
兰因前脚离去,殿内一小太监出来,向杨信道:“杨大人,刚太后发话了,让传与众臣知道,说谁再替李因求情,就替他去死。”
杨信听这话心一跳:“太后的原话?”
小太监道:“是原话。”
杨信道:“好,我知道了。”
他道:“那你在这殿外守着吧,要是有人进宫来求见,你就把这话告诉他。”
小太监道:“好嘞。”
杨信定了定,转身进殿去了。
她站在殿中,什么也没做,只是站着,背对着殿外,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脸上怒气仍未散,见是杨信,冷冰冰道:“你也是来劝我网开一面的吗?”
杨信上前道:“臣是担心娘娘被那些个多嘴多舌的大臣气坏了身子,所以进来劝劝娘娘:那些人就是闲的,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要议论一番,娘娘不要理会他们就是了,犯不着跟他们生气。”
冯凭听到这话,脸色才稍解。
杨信道:“娘娘别气了,我扶娘娘去榻上坐一坐。”
她没有拒绝,杨信扶着她手,往席上坐了。她大概是很有心事了,坐在那,闭着眼睛,长喘气,也不说话。
杨信知道,她大概是想起李益了。
她大概这会,心里是堵的厉害。每逢遇到堵心事时,都是这个样子。他揽着她肩膀,手上下用力摩挲着她臂膊给她解压,想帮她释放出来。
她声音平静道:“我不在乎别人说我刻薄寡恩。”
杨信附和道:“娘娘不用在意他们怎么说,他们不是娘娘,也不懂娘娘的心思。”
她道:“我也不在乎别人说我是公报私仇,说我是为了李益,为了报复才不饶李因的。”
她无声地喘出一口气:“我而今也不图什么了,只图个自己心里痛快。谁不让我痛快,我就不让他痛快。”
作为一个执政的皇太后,这种想法其实是不合适的,然而杨信绝不跟她顶嘴,赞同地说:“人活一世,不就是活个痛快么。要那么多金钱,权力在手,却不能随心所欲,不能活的痛快,事事还要听别人聒噪,受别人的指挥,那要那金钱权力又有何用呢?”
她没有再接话,默然不语。
杨信抚摸着她肩膀安慰道:“娘娘别往心里去了。”
他知道她在想李益,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人早晚都得有一死,逝者早已安息,娘娘也该放开了。”
冯凭没有回这句话,许久,道:“赦令发下去了吗?”
那是给李家的赦令,杨信想办法让李因承认,当年李益的案子是他故意构陷,证实李益是被冤枉。而后太后发布赦令,赦免了李家的罪过,恢复其爵位,由其子继承。同时召李羡逃亡在外的二子进京,命其将李益和李羡的遗骨迁出,带回故乡安葬。
杨信道:“已经发下去了。”
冯凭道:“李羡的儿子,什么时候进京来?”
杨信道:“估计要几个月,路途遥远,没那么快。可能要年底去了。”
她道:“我补偿再多,也补偿不了孩子失去父亲的痛苦。”
杨信不言语。
她忽道:“李羡的那两个孩子,我又忘了,叫什么名字?”
杨信道:“叫李芳和李端。”
冯凭道:“ 哪个是男孩?”
杨信道:“李芳是男孩,是哥哥,十二岁了,小的是妹妹,才九岁,还有一个叫阿龙,名分上过继给李益的。”
冯凭道:“儿女双全,他倒是有福气。”
她知道李益也有个孩子,算起来,也即将四岁了。那个孩子小名叫老虎,大名还没取,宋慧娴已经死了。
是个男孩。
她心里有点好奇,那孩子长什么样,很想将他诏回京城来,看上一眼。太好奇了,她一直以为,李益跟她一样,此生无子,没想到他临终之前,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她并不嫉妒宋慧娴,孩子是好的,如果可以,她也愿意要一个孩子,不管是跟谁生。
都不重要,只要有个小生命。
但是她还是硬忍住了,没有这样做。
说不嫉妒,但她还是害怕看到了之后,自己会伤心。
她有自知之明,也有点隐隐的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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