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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太后这些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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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道:“你喝点酒吧。”
他扶着李羡坐起来,将酒给他。酒能止痛,李羡接过,饮了一口:“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李益道:“再过三天就是重阳了。”
李羡在牢中已经忘了时间,闻言惊讶道:“你的生辰快到了?”
李益道:“你不说我也忘了。”
李羡说:“你是三十八岁了吧?忽然咱们年纪都这么大了。”
“我老觉得自己才二十八……你也才二十八……”
他叹道:“一眨眼就四十了。”
李羡忽然想起了一些家事,便忍不住叹气,难过说:“今年还没有去父亲母亲的坟前祭拜,本来去年冬天就该去的。”
他低声惆怅道:“也不知道墓还在不在。”
李益道:“想他不至于这样绝,连李家的祖坟都容不下吧。”
李羡道:“但愿吧,只是家中没有人了,以后没有人支撑照应,免不得要受殃劫。”
李益无言。
李羡说:“我有一把琴,原来放在宅子里。”
他想到什么,有些懊恼道:“估计是被抄走了,当初该送给王子昇的,他是个识货的,落到别人手里糟蹋了。”
李益不是他那样恋物的人,物件是物件,人都没有了,还在意什么物件呢?但李羡很在意这个,一会说起他那琴,一会又惦念起他书房那几幅画,一副阴山行狩图,一副兰草图:“不知道落到谁手里了……”
还有他宅子里几万卷的藏书。他非常遗憾道:“当初该送给王子昇的,他定会替我好好保管。”
李益叹道:“阿兄别想那些事了。”
李羡道:“我刚想起一件事。”
李益说:“什么事?”
李羡说:“你记得那副兰草图是怎么到我手里的吗?”
李益闻言,瞬间哑然。
那画儿,本是太武时崔浩的,崔浩被抄家灭门,凌迟处死,家中的珍宝财物流散到各大豪门贵戚手中。其中有一副兰草图,几经辗转,最后被李羡收入了囊中。
这真是,一轮又一轮……
两个人都沉默了。
半晌,李益说:“我刚才听你叫慧娴的名字。”
李羡叹口气说:“哎,慧娴。”
李益想起慧娴,只是有些歉疚,不管感情如何,她是不该死的。
然而这也不是冯凭的错,她的立场只能那样做。
然而也不是他的错。所以究竟是谁的错呢?谁都没有错,终归还是他的错了,他有些无奈:“你大概在怪我。”
李羡说:“我没怪你。”
“她要是活到今天……”李羡语气很低弱,“她要活到今天,看到咱们两个这个样子,怎么能受得了,必定也要受殃及了。她算是逃过一劫。”
他们谈了许多话。
林林总总的,都是些家中琐事,钱财宅地都不敢指望了,李羡只是心疼他的书画和收藏。后来又说到儿女。当初还京的时候,李羡将他的两儿一女留在了并州,让他的姨妹在照管,而今却不晓得下落如何。孩子年纪还小,幸而不至于杀头,但恐怕也难有好结果了,罪臣之子,自然也是罪人。至于阿龙,慧娴去世后,阿龙被她的姐姐带去,后来也送到并州去了。做父母的,什么都能舍得,只是舍不得儿女,小小孩子,这一生已经全完了。
第87章 行动
冯凭的表情麻木冷漠,听到宦官的回话, 心却不由自主地提起了。
“……他不接受?”
她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他不肯接受……
他不肯死吗?
她也不想让他死,可是她也没有法子。
小宦官跪在地上, 低头说:“李大人不肯接受娘娘赐的毒药,并让人带一句话给娘娘。”
冯凭木然道:“他说什么?”
“李大人说, 太后送他鹤顶红,是以为他贪生怕死吗?李大人说他不是懦夫, 不需要娘娘为他冒险,也不需要畏罪自尽。这瓶鹤顶红,多谢娘娘的心意。”
冯凭听到这句话, 愣了足足有好一会。
她像是没听懂似的, 坐在那,一直发呆。
宦官的话, 一字一句,都像一根根钢针, 直刺到她的心上,刺的她心上鲜血淋漓,一时疼的无法反应, 也无法动弹了。
她想要假装糊涂,假装不懂,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他不识好歹,就让他去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跟她没关系,痛的也不是她。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浑身还是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恐惧,还是愤怒,或是失望,她的心狂跳,脸颊的肌肉也在抽搐,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力量推着她爆发,她整个人无法克制地要发作。
那宦官见她发呆,以为她是想事情入了神没听见,正要重复,就见她忽然立了起来。整张桌子都被她带的哐当摇晃起来。她像只被入侵领地的狮子,焦躁不安地原地疾走转圈,愤怒的额头青筋暴起:“你这个混账……混账……”
她气的语无伦次,眼睛通红,急得乱转乱骂:“你是想气死我吗!”
“你是要逼死我!”
“你气我……”她感觉自己的自制力在崩解,她想要大怒一场,不知道要如何出声。她嗓子都气哑了:“我气死了你就满意了吗?”
她突然明白了!
原来他恨她……
她心想:他恨我……
他是想报复我,他要死了,也想让我歉疚,想让我也痛苦。他故意用这样的话来折磨我……
他如此狠毒,他想让我下半辈子活的不得安宁。
杨信看她急起来了,连忙赶上前去安抚她:“娘娘别生气……”
冯凭怒道:“他想用死来报复我!以为我会在意吗!他怎么死,跟我没有关系!”
“太后!”
杨信见她这架势,也头发发紧,感觉不妙:“娘娘切莫动怒,您得当心身子啊。”
冯凭甩开他,直要往殿外去,杨信冲出去拦阻她:“娘娘这是要去哪?”
冯凭道:“去刑部。”
杨信最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他保持着冷静,急忙劝道:“娘娘不能去!”
他拦在她身前,力争谏言道:“事已至此,娘娘就去了又能如何呢?李大人既然心意已决,娘娘便遵从他的意愿好了。他现在身负谋反之罪,是重犯,娘娘此时去见他,不是要将这火惹到自己身上吗?到时旁人会怎么说?娘娘而今已经不在掌政,朝中有多少小人嫉恨娘娘的?如果有人借机诬害娘娘,娘娘该如何脱身?而今只能自保为上,眼下是非常时期,务必小心谨慎,绝不能跟此事扯上关联。娘娘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当为太子考虑,娘娘辛辛苦苦抚养太子为的是什么?怎么能在这个关头意气用事呢?”
她情绪太激动了,杨信压根就拦不住她,外面一群宫婢,宦官,侍卫一齐冲上来拦她,纷纷道:“娘娘三思!”
又有持械的守卫劝道:“娘娘,皇上吩咐了,娘娘不能离开永寿宫。”
冯凭勃然大怒道:“我只是去刑部看一看,你们在做什么?”
那宦官宫女跪了一地,把殿门口严严给堵住了,众人都惊吓的不得了,然而万万不敢把路让出来。冯凭回身怒瞪着杨信:“好的很,你也要变成拓拔泓的狗吗?”
杨信忙跪下:“皇上也是为了娘娘好,此事娘娘绝不应该插手,否则只会无谓受牵连。娘娘去了也无计可施,何必再将自己搭进去呢?娘娘硬要干涉此事,必定会失去皇上的信任。如果失去皇上的信任,再卷进着桩麻烦,臣实在忧虑娘娘的处境。”
冯凭道:“你说的对,我现在不去刑部,我去见皇上总可以的吧?”
杨信道:“此案已盖棺定论,皇上也不会改变主意,就算他想改,天子一言九鼎,发出去的圣旨,难道还能收回去吗?”
他语速又急又快:“朝廷的大案怎能如同儿戏,说推翻就推翻。他李益不死,别的人就要死,弹劾李家谋反的要死,给他定罪的人要死,凡参与此案的通通都要受牵连。这是要命的事,他们怎么会容许娘娘将它推翻?这么大的案子,一举一动都是人命,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死,不管如何定论,总归会有人要掉脑袋,皇上又怎么可能做这样的更改?”
冯凭指着道:“你住嘴!你的话太多了!一直以来就是你在我耳边说种种理由!我警告你不要激怒我!”
杨信道:“太后!”
她偏是不肯信那个邪,怒火冲天地直接走到殿门去,抬脚寻着缝隙,要从人堆里跨过。那宫女宦官也不敢硬拦着她,她伸脚踢开两个碍事的奴才,终于走出去了。后边宫女宦官忙追上来,她要去刑部,被守在宫门的侍卫拦住,称是皇上有命,太后不得出宫。她只得又折身返回,转去拓拔泓所在太华殿。
拓拔泓正在召见大臣。
得知冯凭过来了,他很生气。他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纠缠这件事。他冷着脸下令道:“送她回寝宫去,朕现在没工夫见她。”
话还没传出去,她已经脚步匆匆闯进来了。
他有点想发火,撂下手中的笔。他阴沉着脸,还没来得及说出话,她已经冲上来,一把抱住他。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面颊上乱吻了一阵。拓拔泓脸瞬间热了,殿中其余人还没回过神。拓拔泓被她按坐在御案前,脸热难堪的不好意思抬头。他抓住她欲动的手腕,慌乱阻止道:“有人……别这样……”
她手已经抓到他腰下去。
拓拔泓吓的往后一仰,慌的连忙叫道:“你们都先退下吧,都出去……”
大臣和侍从面面相觑,很快一起退下了。拓拔泓和她冷战月余,此时总算见她主动低头,心中五味杂陈,他抱住她回吻,喘息道:“当着那么多人,你要让我丢脸吗?”
“还有谁不知道呢?我早就没有脸了。”
拓拔泓感觉她声音很悲伤,遂低头注视她的脸,想看清她的表情,正好迎上了她的目光。她容色甚悲,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真诚和无助:“皇上,你放了他一命吧,你要是对我真有过一分的感情,就答应我这一次……就算是我欠皇上的。”
拓拔泓气了这么多日子,而今听到这话,勉强也心平气和了,他审视着她随时要流泪的眼睛,道:“还是因为你爱他?”
冯凭道:“不,我不爱他了,当初我只是错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出来。她手揪着他的袖子,低下头去,好像是羞耻地无法启齿似的:“那时候我还没有皇上,我很难受,很害怕,我以为这辈子都是那样了,以为今生再无依靠。那时只有他对我好,他帮助我,照顾体贴……”
她哽咽啜泣不已:“我、我只有一个人……寂寞得很……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只要皇上不抛弃我,以后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她双膝着地,跪在他身前,啜泣渐渐转成痛哭:“谁能一直不犯错呢,何况那时皇上也并未怜悯我……”
拓拔泓有点动容:“那你现在为何要这样呢?”
她泪道:“我只是不忍心看他死。换做是皇上,一样的人,皇上能忍心做视不顾吗?”
拓拔泓注视她许久,看她样子,是真心忏悔,话说的那样卑微,又哭成这样子,不免也有点心疼了。他将她搀扶起来,搂在怀里,拍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你让朕想一想。”
冯凭搂着他:“我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皇上。”
拓拔泓说:“什么事?”
冯凭说:“我好像有了身孕了。”
拓拔泓吃惊道:“真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月发现的。”
拓拔泓按着她肩膀,使她和自己面对面,她泪眼朦胧,脸颊水润,深情地注视着他,绝不能是撒谎的样子。他忽然迎来这桩大喜,有点不可思议,他慌乱的厉害,再度抱住她,揽入怀里:“这是好事儿……好事儿……”
他抱紧她:“朕爱你……你真让朕高兴……朕爱你……”
冯凭道:“我也爱皇上。”
他吻她的脸:“这么好的事儿,你也不早点说,现在才让朕知道。”
冯凭道:“皇上刚刚喜得贵子,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我怕血光会冲撞了腹中的的胎儿,行刑的事不如暂时往后推延推延吧。”
拓拔泓道:“应当的,应当的。”
他嘴上说着应当,实际却没有任何动静,听说有了身孕,高兴是高兴的样子,却既没有立刻传御医来诊治,也没有对她的请求有表示。冯凭知道他疑心重,不是这么容易卸下防备,遂进一步催促道:“明日就是行刑日了,皇上还是现在就下旨吧,否则来不及了。”
拓拔泓脑子一阵阵的,其实是很不愿意下这一道旨的。他总感觉幸福来的太过突然了,她的态度转变成的太过突然了,总像是个圈套,这让他高兴的同时又浑身紧张的厉害。然而一时,他又想不到应对之策,她的说辞,理由和情态,不管怎么看都是无懈可击,似乎也看不到什么阴谋。他在她的催促下,以及这种复杂的心情中,召来了刑部的尚书,吩咐将李益的案子先搁置,往后再放一放。
第88章 犯谏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囚室中, 李益没有睡眠, 兄弟相对着饮酒,谈及家人后事。李羡渐渐的有些醉了, 腹中的酒液全化作水,他抱着弟弟的肩膀, 不知何时,忽然痛哭出了声。他只是哭, 也没有话讲,李益只是背靠着墙壁,直挺挺坐着, 伸出一只麻木的手, 动作僵硬拍着他后背安慰。不是他冷情,实在是心凉的很, 他的心已经冷了,被死寂和绝望笼罩, 无力再安慰他人。
李羡一直说,对不起他。
李益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话。
在他看来,没有谁对不起谁, 落到这个结局,只是命运不好。但李羡一边哭,一边不止地说话。他像疯了,像傻了,喋喋不休, 喃喃自语地念叨:“我对不起啊……对不起慧娴……对不起你……”
他眼睛通红,低垂着头,单手捂着脸,涕泪齐下:“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对不起阿芳和端端……我无能,我护不了他们……上对不起祖宗父母,下对不起子孙后代。”他哭的像头失独的孤狼,哭声只能用悲天惨地来形容。
听在李益耳朵里,好像天与地都塌陷了。
他听了很久,渐渐明白,李羡并非真觉得对不起谁,他不是那种喜欢自责的人。李益想,他大概只是太痛苦,太悲伤了。
他给他喂酒,希望酒可以麻痹他的精神,减轻他的痛苦。他打开酒壶的盖子,将那一颗鹤顶红融进了酒中,重新将盖子盖上。李羡醉倒在他怀中,痛哭不已,李益闭着眼睛,摸到他的脸,将他头扳正过来,酒壶口对着他的嘴将酒灌入。他动作因为紧张而有点粗暴,李羡有点抗拒,想推开他的手。李羡好像是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扭动着挣扎反抗,酒和空气从他喉咙涌出来,他呜咽道:“老二,你要做什么……”
他捏住他的嘴,不让他将那酒吐出来,逼迫他咽下去。他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喊出声音,以免招来了狱卒。
死亡的序幕在这暗夜的牢室中终于缓缓拉开了。
他已经可以看到黄泉路,以及冥水边鲜艳如血的彼岸花。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死不可怕,人固有一死。死在床上,和死在刀下,本质都一样,最终都会变成一具朽骨。睡在陵寝和睡在荒野,本质也一样,都是死了,而他不畏痛苦,亦不在意是不是全尸。世人皆庸俗,死了一定要修造高大的陵墓,要富贵体面,要金银玉器陪葬,否则便死不瞑目,他没有那样的执着。不管什么死法,都终归是死了,他看得开,因此痛苦比常人要少一点。
死吧。
死了,一切都解脱了。
不必承受痛苦,忘记所有的烦恼。
酒壶最终空了。
李羡猛咳了两声,最终叹气,闭上眼不动了,他沉下心来,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
那一刻,他终于放松了。
他不怕死,也不怕痛,但他知道死可怕,痛也可怕,是人都受不了,他不愿让至亲的人经受这种痛苦。独自一人站在死亡面前,他无所畏惧,但兄弟父母,妻儿子女,到底还是不忍心的。
从没有一刻,这样清楚地感受到死亡。李羡躺在他怀中,起初是一动不动的,忽然他感到他浑身抽搐了一下,幅度很小,忽然就剧烈起来了,每一次抽搐都像是挣扎。他腰骤弯了起来,身体猛然蜷缩在一起,像虾一样拱起,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袍子,口中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他的心剧跳起来,好像冰面要裂开了,火球要爆炸了,巨大的寒水和无边无际的野火从他心上倏忽漫过,将他冷冻,又将他烧成飞灰。他在一片慌乱中抓住了李羡的头发,他突然发现他头发这样长,乱糟糟的,好像一团幽凉的水草缠住了他。鬼魅的冷意一丝丝,从他的手渗透进了肌肤里。
又好像带着点热。
他感觉有点不对,手臂上好像有水流过。又不像水,粘稠的,流动的非常缓慢,李羡的头偏在他胳膊上。他低着头去,趁着天窗漏下来的月光,他看到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张惨白的脸,沿着他手臂蜿蜒的一道黑色的血线。
不知是不是他眼花,乍一看是黑色的,再一看,又是五彩斑斓的。
他使劲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确是黑色的,黑色里隐隐看得出是一种暗红,并不是真的黑,只是牢里太黑,月色显的。
李羡停止了挣扎。
李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他不敢叫他,也不敢去试探他的呼吸。他缓缓靠回墙上,心上冷冰冰的,一百盆炭火也暖不回来了。
而宫外,有人同样未眠。刑部尚书卢瞻将拓拔泓下令,李家的案子暂停行刑的事告诉了李因,刘仁昌等,几位负责主审此案的大臣顿时都惶恐的坐不住了。
原因毫无疑问。本来已经是定了死罪的案子,突然要暂停行刑,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要翻案了!
如果翻案,原先揭发李家谋反的刘仁昌,就会变成诬陷,诬陷朝廷重臣谋反,同样是抄家灭门的重罪。而原来审理此案,确证李氏谋反的大臣,也会变成栽赃,同样是重罪。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你没罪,我就有罪,这么多人齐心参与的大案,岂能如此翻盘!
李因道:“皇上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的?”
卢瞻也很害怕,他虽然没有直接主导此案,但也是参与者:“是太后劝说了皇上。”
李因忧心忡忡:“没想到她真能说服皇上。”
刘仁昌亦忧道:“李大人……这件事,若真是皇上改变主意了还好说,怕只怕李益背后是太后……她一心要救李家,要翻案,而今已经说服了皇上将此案暂停。接下来,她必定要让皇上重查此案,重新审理,到时李家无罪,咱们可就麻烦了。太后必定不会放过咱们的,这事情严重了,咱们得想办法。”
卢瞻说:“你有什么办法?”
刘仁昌说:“要不咱们进宫去劝说皇上,让他收回成命。”
他对卢瞻说:“先不要顾刚才那道圣旨,明日的行程,暂不更改,咱们要去劝说皇上改变主意。皇上对李家绝无好感,只是一时受了女人的蛊惑,咱们得去和他讲道理。”
众人赞同这一看法。
他又劝李因说:“这件事情过后,太后也不能再留了,咱们得想办法,借这个机会,将她一道拉下水,否则让她在皇上身边,迟早要生祸患。皇上有点优柔寡断,动不动就要受她的蛊惑。”
卢瞻这人胆小,有点怕事:“就咱们几个去劝,皇上能听吗?要不要邀请京兆王还有几位宗王同去?”
刘仁昌肯定道:“自然,邀请京兆王等宗王同去,务必要使此事有十分的把握,绝不能让太后得逞。”
众人赞同。
卢瞻又提问:“要是皇上执意要听太后的呢?”
李因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咱们今次去了,明天就没有太后了,还担心她做什么?你是不是糊涂?”
卢瞻听这话,是吓一跳,他只是感觉有点害怕,想找这几位商量对策,没想到李因等人的对策是废太后……
他害怕没消,反而更忐忑了,一缩脖子,差点没咬掉舌头。
李因倒是很淡定,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寻思片刻,从容问道:“皇上现在在做什么?”
卢瞻道:“可能在睡觉吧……”
李因背着手:“在哪睡?别是在永寿宫吧?”
卢瞻道:“那倒没有,在太华殿,不过太后也在太华殿,估计这会两个在一处吧。”
李因问道:“要是咱们去了,他和太后真睡在一床怎么办?咱们这么大半夜去求见,他搂着美人睡的正香,要不开门呢,咱们不是白跑一趟了?咱们可比不上他们亲近啊。”
众人面面相觑。
刘仁昌思索道:“李大人有什么计策?”
李因说:“开门自然是不难,咱们这么多人,不怕那禁门不开。要是他们真在睡觉……”
他指着卢瞻:“你就去那御床上,扯着背心将他从女人身上提下来。”
卢瞻脸都青了,自指着鼻子:“我去提?我可不敢啊……要不让京兆王去提他吧……”
李因说:“那不行,京兆王素来有威望,皇上性情向多疑,忌惮起来,说不定会逆反,保不准就大发龙威了。卢大人你最合适了,你没什么威望,人一贯老实,又忠诚正直,正适合当谏臣犯龙威。”
众人商议定了,便去请京兆王,连同朝中几位有分量的老臣,宗室大臣全部请到了,准备一同入宫进谏,众人商议了此行的目标,一是要让皇上收回成命,二是要废太后。废她也不用再另找理由,就借眼前这件事,仅凭她和李益的□□关系,也足够了。计划终于商议定,众人浩浩荡荡便进宫去了。
卢瞻是吓坏了。
虽然李因夸赞他忠诚正直,没法他实在怕事的很,这么多人去闹事,要是皇上真龙颜大怒了,岂不是更要惹上麻烦!
太后那么老道精明的人,既然在劝说皇上,怎么会预料不到李因等人的行动。说不定他去泄密,太后都知道,说不定早就设好了圈套,等他们去自投罗网呢!这么多人闯宫去,到时候直接全给抓起来,称他们谋反,不全完了!大臣伙众强君,真追究起来,治个谋反绝不是开玩笑!
他是个墙头草两面倒,找了个借口去上茅房,又让人偷偷往宫里送信,将此事告诉太后,免得真出了事牵连到自己。
第89章 一年前
一群大臣深夜叩宫,先在禁宫宣华门处, 就和禁中守卫起了冲突。
很快, 消息传到太华殿。
尽管皇上已经睡了,但是宣华门那闹的太响, 所以消息还是传来了。彼时拓拔泓已经缠绵过几度,精疲力尽, 搂抱着冯凭,困倦的睡了一觉了。
听到宦官通传, 他不得不起身,生气道:“这些人是想干什么!朕已经下了令了,他们想做什么!为这点小事半夜来闹!”
他起床气很大。
冯凭忙拦住了他, 止住他欲穿衣的手, 劝道:“此事因我而起,皇上交给我去处理吧。”
拓拔泓道:“你行吗?他们怕是冲着你来的。”
他下床:“还是朕去吧。”
冯凭再次阻拦他:“皇上交给我, 我去处理,皇上放心吧, 不会有事。”
她抱了抱他肩膀,捧着他脸抚摸着亲了亲:“皇上不想起来,就继续躺着睡吧, 我出去看一看。”
拓拔泓赤着身体,一。丝不。挂,肌肤的温度是热热的,她亦同样,肩膀上和胸。乳前还残存着夜里的吻痕, 是他弄出来的,昨夜他很疯,她难得的主动取悦他,用手和嘴,让他满足了一次又一次……拓拔泓虽然舒服,见她一味哄自己,心底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她的,沉声道:“朕陪你一块去吧。”
他站起身来:“伺候朕更衣。”
冯凭从床上捡起了衣裙、丝巾,将衣物穿好,又上前来伺候他穿衣。
两人一同出到外殿。
拓拔泓没发话,冯凭让宦官去招来禁卫将军杨骏,问道:“宣华门那发生了什么事?”
杨骏回道:“是司隶校尉李因,还有京兆王,卢瞻,刘仁昌等人,坚持有要是要见皇上。”
冯凭道:“告诉他们,皇上已经休息了,不见任何人,让他们回去。”
杨骏低着头没抬,沉声道:“是。”
冯凭站在拓拔泓身侧,目光注视着杨骏,道:“今夜,明天,最近这几日皇上都没空见他们,你记住,绝不许放他们入宫来,否则失了职我要你脑袋。”
她冷声道:“要是他们敢硬闯,视同于犯上作乱,你可以将他们全部捉拿起来,回头全部问罪,绝不姑息。这是皇上的原话,你可以告诉他们。”
杨骏道:“是。”
拓拔泓想说什么,见她全说了,也就没插上嘴。但他隐隐感觉不对,太后不是不干政的吗,怎么忽然又吩咐起了自己的将领。而且那杨骏还一副很听她话的样子,他想这大概是因为她这话是站在自己身边说的,而自己又没有表示反对,杨骏自然认为她说的就是自己的意思。
但拓拔泓还是有些怪怪的。
拓拔泓是个敏感细腻的人,心里就寻思起来。
杨骏跟她,似乎没什么交集,不过他倒是想起太后曾经召杨骏去过一次永寿宫,不过那是一年以前的事了,据他所知只是问了话。而且之后太后试图拉拢他,杨骏并未接受,太后的赠礼和赏赐都拒绝了,杨骏不可能听她的。
拓拔泓注视着杨骏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杨骏领命去了。
他感觉到拓拔泓的目光盯着他,后背直出白毛汗。他握紧了拳头,咬咬牙豁出去了。
不豁出去不行,他怕。
谁知道他这一年来活的胆战心惊的,一见到拓拔泓,就腿杆子发软。尽管他面上镇定,其实心里怕的厉害,尤其是方才,太后和皇帝一同站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一边走,一边回忆起了一年前发生的事。
那时他才刚调到此任,太子一岁的生辰宴上,太后见他,夸了一句年轻有为。杨骏感觉她看自己的目光带着浅浅笑意,很有亲近肯定的意味。不过他是拓拔泓提拔的人,所以他知道,太后那意思,是有点想拉拢他的。已经罢了令退居后宫的皇太后,杨骏没打算受她拉拢,自然中规中矩回应,保持距离,免得拓拔泓忌惮。
不过杨骏也承认,她的笑容非常美丽,打动人心。
皇太后冯氏其人其事,杨骏是早有眼闻的,包括她同李益的事。那时李益已经离开京城很久,她同拓拔泓,也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拓拔泓偶尔宠幸妃嫔,倒是时常留宿永寿宫,宫中朝中都知道,只是没人说破。她和拓拔泓坐在一起,两人的关系,挺像夫妻的。
也是那天晚上,太子生辰,宴毕后太后让人召他去寝宫。
杨骏不解他的意图,但是只当是有什么事,也没法不奉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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