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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大太监作者:轻微崽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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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苻秋沉默不语,卫琨食指在桌上敲了敲,引得苻秋看来,他说,“都派给你带来的人,秋儿有什么不放心的?”
    派也是派给东子,苻秋给这话一点,才发觉自己是有点不放心。
    心里算盘拨得噼啪响,脸上还是不能露了半分,遂翘起嘴角,苻秋说,“四叔自是为我打算的,有什么好不放心。只是,昨晚上听袁将军说,北边几支残部,他带了五万人出去,还不够?”
    卫琨眉头微微拧起,“这倒是……不过前几日刚回来时,袁歆沛便朝四叔提了,想接你手底下那些兵。”
    苻秋脸色有点不好看。
    “你也别责他,受伤之后,你这身体禁不起折腾。早上四叔详细问过军医,确实静养的好。想必你底下人先去问过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屯着都成了老弱病残,还打什么仗,你说是么?”
    苻秋只得点头。
    “听四叔的。”
    卫琨满意了,出门去,朝姜松吩咐让人带着苻秋在扈阳城里好生玩几天。
    苻秋手指贴着茶盅,里头茶凉了,他也没叫人。
    兵没了,心里就没了底气。东子打这仗不说一声,要兵朝自己说,能不给吗?何必要绕过去朝卫琨提。
    苻秋端起茶,一嗓子嚎,“人呢?想给少爷吃冰弹子吗?茶凉成什么样了都!”
    外间同人谈笑的紫云进来,木着脸拿茶去温,回来才边看苻秋边笑,“大帅说什么了,公子摆这么个表情,吓谁呢?”
    苻秋揉了揉脸,喝口热茶,才觉好些,问她,“一早上出去听闲话,说你东子哥这仗要打多久了没?”
    “多则半年,少则一月,不清楚。外间听来的,公子也晓得,就是几句闲话而已。”紫云低了声,朝门口瞥一眼,姜松还在门边站着,没跟卫琨走。
    她努了努嘴,“那儿不有个现成的么?”
    姜松一进来,也不客气,拎着茶壶自倒了一杯喝上了。
    “等着少帅叫呢。”
    他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两条线,狐狸似的。
    “将军要进来谁能拦着。”
    “少帅说的是。”姜松在旁坐下了,又倒一杯茶,啧啧作声,“一年二两的贡茶,大帅待少帅自己人,是真疼少帅。”
    苻秋以目示意,紫云把门关上了。
    屋内霎时昏暗,二人的面目变得模糊,苻秋指腹擦着茶杯,尽量平静地说,“那天晚上,你和袁将军,在马厩后面,谈论京城的事,我听见了。”
    半晌,姜松那边传来一声“哦”。
    “你同袁将军很熟?”苻秋问。
    “不很熟,幼时袁大学士的大院巧了在末将家隔壁,一起爬过几回树,发蒙的老师是同一个,都没少挨揍。”
    还是青梅竹马。苻秋鼻子里哼哼了声,“要兵的主意真是他的打算?”
    “少帅,末将只是进来讨杯茶吃。”
    “茶已吃了,说几句话,不打紧。”
    姜松摇头苦笑,“这事不好说,实话说罢……”他摇头叹口气,颇有点遗憾,“当年袁家被抄,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上面了,谁知道老幺进宫当太监了。”
    苻秋纹丝不动。
    “当年我、二哥、老幺是拜了把子的,只是他们俩本就亲兄弟,唯独我算高攀袁家。”姜松摇头晃脑,感慨世事无常,“在军营里见到他着实吓我一跳,老幺被送进宫,我还央着父亲带我进宫看看。我父一顿杀威棒揍得我屁滚尿流,那疼……”姜松牙缝里龇出冷气,似还疼得紧。
    “通街混在一处玩儿的丫头也一个二个不来了。”
    苻秋心头一动,当年窥得秦三给东子净身那幕又起心头,那时也不见得多俊,不过东子是流放到路上被宋皇后一道旨接回来的。该吃了不少苦。一时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有天晚上偷听我爹妈说话,说袁家的小儿子这是断了后了。那时候小不明白,这回见了,才知道他进宫是当公公的。”姜松说着莫名笑了笑,笑声里带嘲讽。
    苻秋定定神,手里捏着茶杯,“北边就剩几个残部,这仗还不好打?需要这么多人?”
    姜松久久盯着苻秋看,苻秋觉得自己那点斤斤计较的心思被看穿了,遂窝在椅子里不说话。
    半天才听姜松答,“不好打,北狄同大楚不同,扈阳只是个都城,他们可以退到河边去,退到草原上,他们祖先就在草原上。老幺这回去孤军深入,对上的是再无退路的北狄骑兵。这仗本可以不打了的,从前大帅说的也是,赶出扈阳即可。五万人已经出发,你手底下这一万现也不会派出去。一出了扈阳关外,老幺的部队行踪便是个谜,除了军报,再难追踪。”
    模糊的光线令姜松的脸显得神秘,他把最后那点茶喝干,再不说话,拍拍屁股走人。
    兵是东子要的。苻秋心想,给便给了,手底下没兵熊沐还守着,袁锦誉也还在,刺杀来了两波,熊沐当暗卫不是假的,个个打得脸蛋儿开花。
    不过都是些死士,被抓就自尽。
    现也不用审。
    反正不是八叔就是十叔,要不就是他们手底下的狗腿子。眨眼春来,冰封冻解,扈阳城郊,日日人来人往,净是踏春的北狄人。
    紫云两姐妹也让熊沐带着出去逛过几次。
    苻秋精神恹恹,药照吃,等着东子回来。但时光这玩意儿,便是你越盼它快走,它就偏不走。春末,前线总算来了消息。
    苻秋午饭吃过,坐在院子里吃茶翻书,讲的是大楚旧年间一员大将功高震主被灭族的事。
    檐下他养的两只雀儿叽叽喳喳闹得人头疼。
    “少帅,大帅让您过去一趟。”报信的兵慌慌忙忙跪在地上,跑得快,喘得厉害。
    苻秋暗觉有点不对劲,旋跟着他去找卫琨。
    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放着那眼熟非常的东西,一柄重剑,黑沉沉的剑身上厚厚一层血泥,腥气卷挟杀气扑面而来。
    苻秋眼前发黑,姜松在旁扶了他一把。
    “这些东西,你可认得?”卫琨问他。
    重剑、黑甲,双鱼玉佩是方家给苻秋的信物,他转手让东子收着了。
    苻秋膝一软,两眼擦黑,从桌上抓过玉佩捏在手里,喉咙发干,一把抓过报信的兵,手提着他领子,喝问道,“怎么回事,东西从哪儿来的?!前线出事了?”
    姜松忙把他拉开。
    士兵跪在地上,“半月前大帅派了一小支部队出去侦察,在黑沙河一带发现残兵……举的卫家黑龙旗,死了不少人,岸上有近千具尸体……”他头几乎贴地,声音发颤,“堆在外头,被野兽啃得认不全样子。有人认出这把剑……”
    苻秋悲痛大叫一声,几乎要晕过去。
    姜松把他架着,不断在他耳边说话,他双目发红,只直勾勾盯着那把剑。
    “兄弟们把这把剑的主人带了回来……只是路上耽搁得久,又开了春天气回暖,样子很不好看。”
    士兵全然不敢看苻秋,若不是姜松架着,恐怕发了疯的少帅要冲过来把他砸扁。
    “大丈夫为国捐躯,论好看?!”卫琨怒道,“带进来。”
    士兵连忙磕头,出去叫人。
    卫琨提着苻秋肩膀,让他坐在椅中,外面急匆匆脚步声跑过。
    “人还没见到,未必就是他。”卫琨沉声道,皂靴行至门边,比苻秋还想先一眼看见袁歆沛的尸体,这想法令他手指隐隐兴奋地抖动。
    恶臭自草席掀开散发出来,士兵哆嗦着在地上磕头,“棺材太大不好运,便先用草席裹着,找马车运回来的。”
    姜松木着一张脸,显是见惯了死人。
    卫琨手指动了动,在尸体身上摸了摸,那尸体已算不得一个人,暴露在外的皮肤几乎都留下了虎狼啃噬的印记。
    苻秋吸一口气,站起身,又坐回去,眼睛刺痛,他一手紧按额角,听到卫琨宣判。
    “这个,认得?”卫琨从尸体腰上摘下一物,丢在桌上。
    紫黑色干涸的血迹粘黏在上头,是虎符。
    苻秋喉头一哽,忙跑出门去,蹲在廊下一阵干呕,泪水夺眶而出,他紧咬牙关,与东子朝夕相伴的日夜浮光掠影般飞快闪过。半晌方强撑着站起,缓步走到尸体前,他右手本握剑,被啃得露出森森白骨,指节仍保持着屈起,是握剑的姿态。
    “五万人,一个都没剩下?”苻秋冷声朝士兵问。
    “咱们的人没全回来,查到下落便让信鹞来报,这几日还没有消息。”
    近在眼前的尸体阵阵恶臭,脸上尽是肉泥,半边脸颊全然凹陷,能看清侧旁牙齿。苻秋死睁着眼,直看得难以呼吸,姜松才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不料苻秋猛然一挣,姜松大喝一声,“别动!那是尸体!少帅你……”
    所有人都要吐了。
    只见苻秋抱起尸体,贴着他的脸轻轻摩擦,宛如抚摸自己的情人。
    卫琨喉头上下,沉声道,“给他们留点时间,做个告别。”
    靴子走到门口,顿了顿,姜松被他看了眼,也走了出去,关上这间屋。
    听见关门声的刹那,苻秋这才抖着手去扯东子的裤带,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仍无法解开,干脆坐到东子身上,脚底下感到滑腻,手上残碎的肉被踩坏了。
    苻秋满头冷汗,忍着难言的腐朽味道,使劲一扯。
    长裤总算被他扯了开。
    黑甲是后来脱下拿回来做证物的,身体在铠甲的保护之下没有受损。
    扈阳以北气温更低,苻秋手指在尸体大腿上翻看,皮肤已经变色,但因前段时间的低温,依稀能辨出皮肤表面没有东子身上那道狰狞长疤,也没有麒麟纹身。
    苻秋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流浃背,薄衫紧贴在背脊上,印出一排漂亮的脊骨。
    他松了这股劲,居然有点爬不起来。
    半个时辰后,屋内传出一阵嚎啕。
    院中,树下,卫琨眉头紧锁,一掌击在树上,抖落一头树叶。
    姜松一面替他整理,一面叹道,“哭出来总是好的。”
    卫琨瞥他一眼,自拍去肩头枯叶,朝院外走去,吩咐姜松好生安慰。
    姜松进门时,苻秋还抱着东子的身体,泪水淌得满脸都是。
    姜松心底叹了口气,抱歉地望着他儿时的兄弟,捏住了鼻子,虽说是兄弟,他也觉得太臭了。
    “少帅,还是让老幺入土为安罢。”
    苻秋转过头来,恶狠狠的一眼。
    姜松不由得后退两步。
    “相凤葬在哪儿了?”
    “城外,南郊,风水先生算过的,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要不把老幺也葬在那儿。”相凤的墓没有碑,这事姜松按下没提。
    苻秋嗯了声,低下头同东子亲吻,那嘴唇已腐坏,只依稀辨认得出轮廓。
    苻秋起来时,姜松脸色铁青,似乎想吐。
    “葬下了再来说,到时去给他上香。出殡就不去了。”他声音沉痛,走到门边,扶住门框才能稳住身形。
    姜松对着那背影摇头叹气,又一个伤心人。瞥了眼桌上虎符,刚要过去,苻秋又回转来,姜松只得站好。
    “他的遗物,都归我了。”苻秋宣布道,把重剑、铠甲、兵符一应之物都抱在怀。
    “末将可以帮忙。”
    姜松的手刚碰了碰铠甲,就被苻秋一把推开,冷声警告他,“别碰。”
    姜松举起两只手,苻秋脚步声渐远,他才走出门,找人来收拾。
    在院子里啐了口,恍惚地望了望天上横飞过的大雁,袖手不知在想什么,高高的领子里露出极不打眼的一只黑色兽头,随他低头,那纹印缩入领子。
    “收拾干净点儿,屋子里拿热水洗,洗过上清漆,还用的。窗户别关,熏香不要断,都要喘不过气儿了。”他中气十足地吩咐完,低头喃喃,“人死了,什么体面都没了。”遂缩着脖子朝外走去。
    四月底,卫琨派出去巡查的兵陆陆续续回来,只找到一万人,死在关外各处。
    苻秋因东子的死成日醉心花酒,十日里有九日被扈阳城中最大的花楼送回来,银子没少讨去。
    谁的劝也不听,熊沐说过两回,脑袋上挂着的包还没全消。
    卫琨往他这儿塞银钱,要用开张条去账房支取,也不管。
    五月初,苻秋歪在床上,窗户大开,晒太阳。
    一只鸽影在窗户外盘桓,倏忽间自空中俯冲而下,苻秋关窗已来不及,被鸽子撞了满怀,心口衣服扯得破了口子,正要破口大骂。
    视线被鸽子脚上装信的竹筒黏住了。
    信纸展开,上书三个字:雁南归。
    
    第37章 云含
    
    半月后,菡萏已香。
    现卫琨安排苻秋住着这地方,曾是北狄皇族的居所,请了大楚名匠设计建造。
    阳光正好,苻秋吃过药搬了条凳子在院中晒太阳,紫烟掐着碧绿的莲蓬,一颗颗剥出莲子来。苻秋瞟她一眼,她便喂他一颗莲子。
    清香中乍然苦味窜上舌尖,苻秋登时苦着个脸,要吐吐不出,赶紧咽下。
    紫云在旁一个劲乐,手上拈着薄如蝉翼的信纸。
    苻秋捡起个剥完的破烂莲蓬掷过去,正打在紫云光洁的脑门儿上。
    她也不恼,可见真是心情好,不然那丫头不依不饶的。
    苻秋一条腿踏在条凳上,搭在膝上那手里把玩着双鱼玉佩,洗干净了,又是碧莹莹的好物。
    “熊大哥信上写什么了,别顾着傻乐,说出来,咱们一块儿乐乐。”
    紫云抿笑,把信纸收起来,摸出个锦囊,细看之下,已有不少信纸藏在里头。
    苻秋难免有点不是滋味儿,旁人定了情,这一人出征,总得鸿雁往来。东子那个木头,除半月前来的那封莫名其妙三个字,便再没写过家书。
    “得,收着收着,赶明儿回京,留你下来守院子,等你熊哥回来接罢。”
    “哎……公子!”紫云火烧屁股似的站起身,端了茶来,含笑道,“别拿奴婢打趣,熊哥不也是去帮衬东子哥呢吗?”
    两个丫头是自己人,苻秋先时瞒着,后来熊沐单枪匹马去追,人找着了,苻秋也不瞒着了。
    苻秋偏头。
    紫云遂将茶喂他喝了。
    苻秋磕巴磕巴嘴,摸了摸下巴,“信里说什么了?”
    “说……”她黑白分明的眼珠朝上一瞟,放下茶,右手摸着左手腕子,叹了口气,“嗳,熊哥成日在外头,路上又遇到好几队北狄流兵,追上东子哥花了不少功夫,肩上还带了伤,也不知好了没,他性子就是这样,报喜不报忧……”
    苻秋摆手打断她,“二两。”
    “就值二两?”紫云双目圆睁。
    “每月加二两!”苻秋没好气道。
    “奴婢替熊哥谢公子赏。”紫云笑着欠了欠身,这才娓娓道来,“东子哥手底下的四万人追击北狄流寇,赶出黑沙河之后,又北行二百里。熊哥便是在个叫什么苏里格的草原上寻到他们的。”紫云压低声,刨开苻秋的腿,凑近了才道,“一路朝南而去,眼下京城那起子小人已慌成一团,不要脸的十王爷朝外发勤王令,结果被东子哥的人截了住。发信时已在围城,鱼雁十日,咱们在扈阳,也住不久了。”
    苻秋心头一跳,拇指在唇上摩擦,眼神飘忽起来。
    “不久又是多久?”
    “奴婢都不急,公子急什么,左不过是几个月。”紫云笑道。
    “是,你不急,就不知道锁衣服箱子底下那件大红袍子是绣来干嘛的。”紫烟在旁揶揄,端起簸箕筛了筛。
    紫云嗔了眼,便不说话,手又摸了摸锦囊。
    苻秋眯起眼,天空一丝云都没有,不知道南边如今是什么个光景,怕也是这般,万里无云,压在头顶那些阴翳,总归都要散去。
    可算盼到这一日,他心情好,也不忘把戏做足。
    吃过晚饭照旧去扈阳城里吃酒,薛元书总算下得床了,精力充沛地日日跟着苻秋往花楼跑。
    夜风送凉,舞风楼坐落在一条深巷中,沿街倚门卖笑的姑娘们个个穿红挂绿,老远便有香粉味传来。
    两只大红灯笼挑在三楼外桅杆上,字迹遒劲。
    “叫个弹琴的,最好有点酒量。两个性子温和,知情识趣,懂伺候人的。”薛元书抛出一锭银子。
    二人俱是熟客了,底下人引着苻秋和薛元书去后院。
    苻秋揣着手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月色正好,一地银辉。要进屋时,便有人抱着琴过来,已见过四五回,叫云含的,一身靛蓝长褂,年纪有点大了,眉目生得浅,写了一脸的沉默无言。
    脖子上一根细金链子,底下坠着金镶玉的一块坠儿,看仔细了是朵莲花,极衬他那副寡淡的神情。
    “来了。”苻秋眼不看他。
    地上的影子欠了欠身。
    苻秋进屋,那男人便跟着,一个侍奉他的小童,他琴弹得好,算是舞风楼的红牌,听一曲二十两银。
    头一次见苻秋喝得醉,在院子里抓错了人,瞪着他看了半晌,方丢开,赶他走。
    结果苻秋刚出门,车子还没走,一个小童跑来在底下清脆地说,“咱们公子说,云爷同他有缘,名字里都带朵云。以后云爷来听曲儿,打对折,不还价。”
    当时苻秋趴在薛元书膝上正难受,第二天听人说,还觉得好笑。
    没想到再来叫听琴,就是这个云含,且还真的就打对折,从未还价。
    此时琴声叮咚,苻秋和薛元书喝着酒,两个伺候薛元书的小倌儿在旁劝酒。
    舞风楼的酒好,甜香清冽,得喝上半个时辰才来劲。苻秋歪着身侧靠在榻上,摸到腰上的玉,摸了太多遍,玉佩愈发光泽动人,栩栩如生两位首尾相交的鱼儿微张着嘴,欲语还休。
    “别冷落了正主,那位才是赏钱的爷。”薛元书笑道,膝盖轻顶了顶身边的小倌。
    那少年便过来端酒喂给苻秋。
    “莫听他的,银子都在薛爷身上揣着。”苻秋喝酒从不动手动脚,以目示意,小倌颇有点不得劲,又转回去喂薛元书。
    云含手腕在琴弦上方滑动,苻秋想起品香楼那个墨玉来,当初和东子还没成事,对旁人还有点兴致,如今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劲。他摇摇头,笑抿着杯子。
    “又想情郎了。”薛元书朝两个小倌道,喝了点酒,脸孔发红,眉目显得含情,“你们张爷跟个怨妇似的,出来喝花酒,还忘不得家里头那个,啧啧。”
    酒杯打着旋儿掷出,薛元书出手极快,笑道,“谢张爷。”
    就着苻秋喝过的,一饮而尽,长吁口气,定定看着弹琴的人。
    “什么人能入得张爷的眼,也不给奴家们说说,咱们楼里还有人巴巴儿盼着能赎了身去……今儿听了这话,不得伤了心。”淡红袍的小倌年纪很轻,十三刚过。薛元书抱着脖子来吻,咬得那小倌捂着嘴嗔他一眼,拿酒来灌。
    “伤心,爷还伤心呢。”薛元书起个话头,不再说了,提起酒壶便喝,朝外一声大吼,“酒呢!再拿酒来!”
    子时刚过,薛元书两脚朝天,向后一倒。
    “哎,又到回去的时辰了。”他叹口气,歪着头看苻秋。
    苻秋喝了酒不太撒疯,就那么闭着眼,云含跪立在旁,替他揉太阳穴,又让小童去拿醒酒药。
    “对他那么好作甚,他有人了。”薛元书招招手,“来,伺候爷,爷有银子。”
    云含眼不抬,弹琴之人的手,修长干净,沿着耳后拿捏下去。
    薛元书乏味地闭上眼,似盹着了。他生得一对招风耳,脖子下方一道疤,敞着领子,那疤就往下蜿蜒。
    一个小倌轻轻摩挲他的疤痕。
    “心疼爷?”薛元书含笑捏住他的手,轻轻吻了吻手指。
    “爷是英雄,成日刀光剑影里过,奴家疼到心尖尖上去了。”
    场面上的话,薛元书听着,也笑,只不再说什么。
    风拍窗棂,一人去开了窗。
    屋顶上极轻微的一声响,薛元书耳动了动,人没起身。
    “什么时辰了。”苻秋睁眼,似睡够了。
    “过了子时。”
    他起身理了理袖子,过了子时就可以回去。云含扶着他起身,这才问了句,“明日还来么?”
    苻秋避开他的眼,将他的手从袖上拿下,触手微凉,心头叹口气,说,“再说吧,来就让人递话,还点你的。”
    云含眼底一抹黯然,轻点头,退到一边收拾他的琴。
    薛元书还不起来,抬高声道,“不然就睡楼里得了,这么晚,回去袁家那个饶舌鬼又要咯里吧索。”
    “起来!”苻秋大着舌头,摇晃着身,靴尖踹了踹薛元书的腰。
    薛元书只得不情愿地爬起身,扯领子,小倌过来给他系扣子,又借机亲了亲薛元书的脖子,薛元书捏着他的手,指缝里是锭碎银子。
    “走不动了,待会儿你背我。”苻秋眯了眯眼,只觉得浑身都酸。
    伤心欲绝也不是好装的!再这么喝下去心肝脾肺胆都喝伤了,他悲愤地想,又想不干了。
    但一想东子还在南边打仗,深吸一口气,便压下念头,去抓薛元书的领子。
    屋顶瓦片碎裂,巴掌大的一块破洞,弩箭飞射而来,屋里乒乒乓乓乱响。
    薛元书一声大喝,提起桌案遮住苻秋,矮身朝侧旁挪去。小倌惊叫,云含躲得太慢,侧身时腿上中了一箭。
    苻秋酒霎时全醒,喝令道,“你去收拾上面的。”
    薛元书一个翻身踏窗掠上屋顶。
    “过来。”苻秋朝云含喊道。
    那一波箭过去,一时半会儿只要薛元书牵住了人,便不会进屋,苻秋爬出去关窗,雪亮的一把薄刀自窗缝间猛然透入,他偏头,随手不知抓了个什么一把敲断刀刃。
    回过神才看清手上拿着个瓷罐。
    “快,都躲起来,盯着爷看作甚,老子又不管保命!”
    众人这才回过神,钻柜子的钻柜子,云含的小童扯着他躲到柱子后面。
    不大的两个柜子被俩小倌一塞,已然没有空地。
    苻秋转到柱后,长垂的帘子将三人一遮,云含的手按在他肩上,苻秋心头砰砰直跳,本是怕的,这一时却又没那么怕了。
    好歹他功夫在身,身后藏着的两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
    “别怕,待会儿我出去了,你们俩还躲在这儿,别出声,知道吗?”苻秋自靴中拔出两把短剑,一手一柄。
    门缝里一片薄刃,正在缓慢将门栓朝一边推。
    苻秋深吸口气,肩上力道一紧,他侧头,耳朵上一热,听得极少开口的云含沙着嗓子说,“千万小心。”
    苻秋一哂,“无事。放心。”
    他两手一紧,听得门开,屏息直立着身,不多会儿,一双皮靴显在视线之中。
    苻秋提着一颗心等那人走近,忽大喝一声,扑将上去。
    刹那间桌翻椅倒,以命相搏,手格着手,四足忽踢。
    来人力气极大,三两下缴去苻秋的兵器,又两下踹得他腿麻爬不起身。
    胡子拉碴的脸靠过来一顿猛亲。
    待苻秋回过神,对上那人的眼睛,一时脑中空白,如堕梦中,嗓子发颤,“你回来了……”
    “回来了。”东子展臂来抱,冷不防被苻秋手足并用推到一边。
    苻秋跳将起来,翻身跨坐在东子身上,举拳就揍,直揍得手膀子发酸才住手。
    东子便躺着,时不时配合地“哎哟”两声算呼痛。
    二人视线对上,苻秋蓦地红了眼,东子登时慌了,正来抓他的领子,拉低身嘴碰到唇。
    屋顶一声暴喝,“他奶奶的,你们俩到底来不来帮手!收拾一个算十两银子!”
    “来了多少?”苻秋后仰头,躲开东子的唇,问他。
    东子想了想,“路上收拾了五六十。”
    苻秋松了口劲,刚想再磨会儿,漫不经心道,“几十两少爷有,不忙。”
    东子哦一声,一手去解他的领子,一边说,“三百两有没有。”
    “你说什么?!败家娘们儿!”苻秋怒拍开他的手,利索地爬起身,刚到窗边,被抓住后领子朝床上轻一推。
    东子拿被子给他盖上,连头都盖了住,解下一柄刀,抄起腰侧另一把刀,一手抓着窗框翻出窗上房去了。
    二更鼓响,舞风楼后院中水响,淡红色的水冲下地。
    东子摇头晃脑,一手拨了拨湿发,廊下坐着的苻秋拿条毯子走上前去。
    忽一阵水珠被甩得扑面而来,苻秋展开毯子扑上去,把东子的头裹在毯中又想揍他,拳头落到背上,却不由放软了动作,摸了摸他的背脊。
    “回来了。”苻秋心跳得厉害,隔着毯子在东子头上蹭了蹭,腰上一股手劲,他  抓住东子的手臂,双目微红,正待说些什么。
    薛元书玩世不恭的声响起在院子里——
    “小情人还腻歪多久,几更天了,要在楼里睡就派个人回去说一声。饶舌鬼那德性,爷爷可不想挨了刀子又挨骂。”
    东子抬起头,扯下毯子,深看苻秋一眼,将他推开去些。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树下,声音低沉,“这回来,便不走了。你们先回去,过几日来接你。”
    “你不走?”苻秋蹙眉。
    “有事要办。”东子看向薛元书,薛元书眯着眼靠在柱上,手背上一道浅浅血痕。
    “有劳薛大哥,这几日多看着点,少出门。”吩咐罢了,东子低头,去亲苻秋的眉眼,摸了摸他发热的眼眶,嘴角翘起,笑隐没在胡子里,抓着苻秋的手贴在脸上,“想死你了。”说着话东子又在苻秋嘴上亲了口。
    “……你们两个够了吧?”薛元书叫道。
    “下回收拾干净来接,回去吧。”
    送到舞风楼后门,苻秋频频抬眼来看,上了车,撩起帘子一动不动盯着东子瞧,直至全看不见了,酒气上翻,头疼得很。
    薛元书于对面坐着看他,“看不见就过来,都说过几日来接,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苻秋张了张嘴,心头那股悸动尚未完全散去,只也没法对薛元书说。
    薛元书靠在车厢上,歪头,低声喃语,“总算回来了。”
    “人是朕的,大哥别惦记。”苻秋说。
    薛元书晃了晃脑袋,把手背在苻秋眼前摇了摇,“刚救了皇上一命,翻脸忒也快。”
    “不是一回事。”
    薛元书却似没听,嘴里咕哝了句,“小师弟却没回来。”
    马车悄没在夜色里,舞风楼后门关上。
    廊下惊醒的鹦鹉懒叫两声,闭上薄红的眼皮。
    东子手指划过琴弦,发出铮铮两声响,小童关上屋门,伺候着茶水。脸上缺乏血色的云含淡淡问,“何日启程?”
    “半月之后。”东子抬目,直视于他,手指勾弦,“赎身的银子够了吗?”
    “差五百两。”
    “把这琴卖了。”
    “嗡”的一声响,云含自嘲道,“也用不上了,听东子哥的。”
    
    第38章 右相
    
    一早卫琨派人传话,苻秋迷糊地坐在床上,伸着手让丫鬟伺候着穿衣洗漱。
    启明星高挂天边,天色仍晦暗不清。苻秋马马虎虎收拾完头脸,于院中见来的竟是姜松。
    此时姜松负着一只手,在院中树下静立,听见身后响动,转过来一抱拳,“少帅请。”
    刚出得院门,苻秋便压低声问,“四叔这么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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