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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渡-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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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翠儿也不应和自己,瑛贵妃更是有些恼火,狠狠道:“还有你,盯着那扇子做什么?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你是生怕人家看不出什么?”
翠儿像是没有听见,呆呆的怵着没有发声,看着像是中邪的模样。瑛贵妃本就不快活,一把掐紧翠儿的臂膀,“还傻愣着做什么?日头那么烈,你是要本宫晒死在这里不成?”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翠儿不禁打了个哆嗦,她颤着齿间缓缓看向满脸怒容的瑛贵妃,在这烈日下浑身渗出冷汗。
——“娘娘…”翠儿抖霍着挤出字来,“淑贵妃的那把绣扇…不是咱们送出去的…”
瑛贵妃有些没听明白,怔了片刻道:“胡说八道,那是北国的贡品,也是经了你的手,不是咱们送出去的?荒谬。”
翠儿扑通跪在了唐瑛脚下,煞白着脸道:“怪不得淑贵妃用了绣扇却没有小产…这把扇子根本不是沾了马齿笕的那个…娘娘…”
“不可能的。”瑛贵妃肯定道,“北国送来的一共有三把,一把给了皇后,她爱不释手时常用着,你和本宫都见过许多次。一把给了本宫,是皇上亲手赏到本宫手里。”瑛贵妃挑起弯弯的细眉,“还有一把…还有一把…”
她有些卡壳,她也不知道第三把绣扇在谁手里,或许她只是一直觉得,除了皇后和自己,没人有资格再得到这么珍贵罕见的东西。龙梨身为皇后,好东西总有她一份;而自己,都是因宣离帝对自己的盛宠,除了自己,没人再配得到。
——第三把…纵观整个后宫都不见有人拿出来过。
“你凭什么说不是本宫的扇子?!”瑛贵妃额间的汗水混着脂粉滚落下来,“你看出了什么?”
翠儿有气无力道:“娘娘…马齿笕粉末无色无味,要是当年淑贵妃小产,太医手执绣扇也一定看不出什么。可是…马齿笕畏光…就算药性随着时间散尽,只要是着了马齿笕的物件,在日头下晒上少许,就一定会有细微的颜色变化,绣扇是白缎的底色,一定会变作宣纸的淡色…可是…可是刚刚奴婢看到的…还是洁白如雪没有丝毫变化…那把扇子…一定,一定没有沾上马齿笕。那不是咱们的…娘娘…”
唐瑛耳边一阵嗡嗡…
——“也许…”瑛贵妃强撑着道,“皇上早把第三把赏赐给了龙家…”
“不是…”翠儿埋下头惊慌道,“娘娘您忘了么,把扇子赠给玉嫔之前,您让奴婢已经去内务府打听过,皇上给龙家的赏赐里,从来没有北国进贡的东西…也正是料定淑贵妃没有见过,咱们才选中了这个…”
唐瑛觉得自己的头疾像是又要发作,她头痛欲裂好似要炸开,她已经听不清翠儿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什么。
翠儿瘦削的身体不住的耸动着,她隐约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一个她之前就有的猜测,只是她从未敢在自己主子跟前提起。太子容若质疑宣离帝对母妃的宠爱,都会让瑛贵妃震怒失色,自己要是提了什么…怕是会被主子撕做碎片吧。
——“娘娘…”翠儿怯怯抬起头,“玉嫔送去绣扇不假…只是…看来沾了马齿笕的扇子不知道被什么人偷龙转凤换走…只怕淑贵妃他们也不知道这把扇子被人调换…生生救下了淑贵妃腹中这一胎…”
“被人换走?”瑛贵妃媚眼圆睁,“谁,会得到皇上赐予的第三把绣扇?没有人,没有人的…如果有,皇上也会和我说起,后宫哪个妃嫔不以得皇上隆恩为傲?谁会得到了却不拿出来?没人…一定没有。”
翠儿不敢多说,扶着主子小心道:“日头太热,奴婢先扶您回去休息,绣扇的事已经过去,娘娘不要…不要再多想了。”
——“贱婢!”瑛贵妃一巴掌朝翠儿的脸上重重打去,“提起这事的人是你,这会子又说什么不要再想?”
翠儿捂住流血的唇角,忍着疼出的泪水大气也不敢哼。主仆二人闷声无语的朝锦绣宫走去,走出御花园不过半柱香工夫,远远看见一顶红头撵轿出现在狭长的宫道上,燕国可以乘坐撵轿在皇宫行走的,除了妃位以上的娘娘,只有朝中的一品贵妇。
瑛贵妃注视着越来越近的红头撵轿,她隐约记得,燕国的一品贵妇只有端王府的王妃…不是。。。唐瑛身子一个激灵,翠儿也感觉到了主子的手心渗出湿意,怯怯看向主子有些发白的脸。
——还有一位一品贵妇!新晋荣升的襄王妃,皇上亲封的一品贞夫人…
“翠儿。”唐瑛喃喃道,“你之前和本宫说起过,定远侯夫人,不…如今该是襄王妃…叫什么?”
翠儿哆嗦了下,俯身气如游丝,“花…花银…”
——“花银…”唐瑛暗暗念着这个名字。
撵轿到了瑛贵妃身前,花银掀开帘子示意婢女让撵轿停下,搭着婢女的手缓缓走下,叠手朝瑛贵妃屈膝拘礼,谦和道:“襄王府花银,见过瑛贵妃娘娘。”
唐瑛目不转睛的盯看着花银白皙精致的脸孔,这是一张澄静清瘦的脸,眉眼淡泊秀雅,眼神平静并没有见到自己的惶恐谄媚,她的眼睛里还带着一种韧性,这不该是像她如此孱弱的女人该有的神色,她单薄的可以被一阵风吹倒,她应该是附庸在男人身后的弱质女流,她怎么可以有这样不服输的坚韧神情?
瑛贵妃不做声,花银也不便收起礼数,见花银已经拘了好一会儿的礼,身后的婢女怯怯看了眼有些发愣的瑛贵妃,求救似的又朝翠儿看去。
翠儿低低咳了声,“娘娘,天气热,襄王妃还拘着礼…”
唐瑛回过神,手心白帕掩唇,傲声道:“襄王妃也是一品贵妇,对本宫行大礼也是太客气了。”
花银浅笑着直起身,“皇上盛宠娘娘,妾身对您行礼也是应该的。”
唐瑛有些小小的得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这个襄王妃跟前流露出得意来,唐瑛盘弄着手指上的金指环,“天气这样热,襄王妃进宫做什么?本宫还是极少在宫里见到你走动。”
花银笃定应道:“回娘娘的话,长春宫的云凰公主这几天也被炎热折腾的啼哭不止,淑贵妃托妾身给云凰公主制些祛暑的汤水,妾身是进宫给淑贵妃送去。”
——“长春宫…”唐瑛幽幽打量着面容诚恳和善的花银,“你和龙家有些交情?”
花银眉眼不动,又屈了屈膝道:“妾身的幼子之前和龙三小姐倒是有些交情在,三小姐虽然不在,但妾身和淑贵妃也算谈得来,云凰公主还是个婴儿,妾身能帮就帮些。”
“是这样…”唐瑛低喃着拂过衣袖,“是这样…”
唐瑛不再和花银搭话,软绵绵的身子缓慢的行走在漫长的宫道上,翠儿又瞥了眼花银,心底涌出不知为何的寒意。
见瑛贵妃和翠儿走远,婢女回头看了眼,疑道:“夫人,真是有些奇怪呢。瑛贵妃傲气,平时从不搭理咱们,怎么今天和夫人您说了好一会儿话?”见花银不做声,婢女睁大眼顿悟道,“奴婢知道了,她一定是看夫人您如今是襄王妃,又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贞夫人,这才…”
——“多话。”花银不满道,“宫里人多眼杂,收着些你的嘴。”
婢女捂着嘴不敢再说,走上撵轿前,花银也转身朝唐瑛的背影看去——这个盛宠二十年的女人真的很像自己,就算她的眸子里满是恃宠生娇的跋扈傲意,但还是不能否认她酷似自己的五官,她眼角的一股子倔强,也像极了当年在宣离帝跟前的自己。二十年过去,自己的倔强已经深藏在定远侯府的温情蜜意里,而瑛贵妃,却随着宣离帝从不曾退却的宠爱越发骄纵。
宣离帝把对自己欲爱不得的情意都倾注着这个女人的身上,二十年…
第133章 影子
走上撵轿前,花银也转身朝唐瑛的背影看去——这个盛宠二十年的女人真的很像自己,就算她的眸子里满是恃宠生娇的跋扈傲意,但还是不能否认她酷似自己的五官,她眼角的一股子倔强,也像极了当年在宣离帝跟前的自己。二十年过去,自己的倔强已经深藏在定远侯府的温情蜜意里,而瑛贵妃,却随着宣离帝从不曾退却的宠爱越发骄纵。
宣离帝把对自己欲爱不得的情意都倾注着这个女人的身上,二十年…
“夫人想什么呢。”婢女眨眼唤道,“该走了,淑贵妃还等着咱们。”
花银踩上撵轿,她还记得二十年前自己端着八宝点心匣在着宫道上来回小跑的青涩模样,一个挺拔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他穿着白色绣莽龙的锦袍,下巴光洁干净,看着自己的眼睛灼灼的跟火苗一样。自己不知道他是谁,自然也不会怕他,犟气的对峙着他的眼神,护着手里的点心匣。
他的胆子真大,竟敢一把掀开自己给龙太后送去的点心匣子,拣起一块最大最好的一口咬下。
花银突然笑了出来——他哪里知道,自己亲手做的桂花枣泥包里面的馅料还热乎着,他一口烫到了舌头,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窘的要哭出来。
自己憋忍不住的指着他大笑了出来,笑的眼泪都渗出眼眶,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自己收起匣子疾奔在青石板铺成的宫道上,敏捷的像一只小鹿,他在后头“哎,哎”的叫唤,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能这样唤着自己。然后…然后自己在龙太后的宫邸又看见了他,他的身边簇拥着许多宫人,还有太医院赶来的人…不过就是被枣泥馅料烫了下舌头,怎么就那么精贵…
所有人都管他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四目相视,自己的心跳的要蹦出嗓子眼,他朝自己得意骄傲的笑着,下巴泛起了青色的光,眼神带着顽劣的孩子气。
他恋上了自己膳食的好手艺,也恋上了稚嫩的自己——太后身边一个小小的膳食宮婢。
二十年…花银端坐在红头撵轿上,只有大燕一品贵妇才可以坐的撵轿。昔日那个卑微的小宮婢,终于成了不输贵妃的女人,得了当年他对自己许下的所有承诺。
——“银儿,等我去过涟城,见识了冰窟里到底藏的什么,我一定娶你为妻,除了你,我什么女人都不要。”
——“命由天定,我也是身不由己,原本以后去过涟城就可以咬牙不再娶龙家的女儿,可涟城之行后…”他的脸色阴郁沉重,自己从没见过他这样不喜的样子,“涟城之行后,我才知道…我非娶龙女不可…你…不要怪我。”
大婚那天,花银也在喧嚣的人群里见到了龙梨,涟城龙家倾国倾城的女儿。她凤冠霞帔,美的像天女下凡。但沐寒武的脸上犹如一块冰,深目里藏着不甘的怨恨。
夜深人静,花银偷偷摸出了龙太后的宫邸,她远远的看着龙梨的凤鸾宫,张灯结彩灿如白昼,她的眼睛才眨了一下,寝屋的红烛骤然黑暗,整个凤鸾宫都暗了下来,她的眼睛暗的落下泪水。
撵轿抬起,宫人的步子稳稳的踏在宫道上,花银遥望着自己那夜偷偷瞧着的凤鸾宫,那里已经是整个皇宫最冷清寂寞的地方,她不再羡慕龙家的女儿,她们尊贵一生,却只是大燕最可怜的一脉。
而自己,已经几乎什么都已经得到。
花银想到了沈炼,她的嘴角泛起隐隐的笑涡,自己还会得到更多吧。
锦绣宫外,唐瑛忽然顿住了迈进宫门的步子,媚眼失了神采,满满都是不敢相信的惊恐。
——“娘娘?”翠儿低呼了声。
二十年里,花银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偶然在宫里碰见,唐瑛也从来没有睁眼看过这个出身卑微的侯门夫人。自己盛宠在身,被所有人捧在天上,哪会注意一个被苍都贵妇窃窃笑了许多年的宮婢侯夫人。
今天该是自己第一次看清了花银的样子,可就是这一眼,唐瑛觉得花银的脸异常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她想了一路,在就要踏进自己宫门的时候,她忽然嘎然明白,这张脸…这张脸,真的很像自己。
“翠儿。”唐瑛颤声唤过翠儿,“龙筱和沈炼交好,他们姐妹在苍都…端王府世故谨慎,有事能挺身而助的…也只有沈家的吧。”
——“应该是…”翠儿战战兢兢应着,“淑贵妃临产那天,也是沈家母子进宫帮的忙。”
“那…”唐瑛脑中一片茫然,“淑贵妃如果怀疑玉嫔送去的绣扇,最有可能的也是让龙筱带去给沈家查验…襄王妃熟识药膳,自然是可以指望的上的…”
翠儿呜咽了声,她当然早就猜到,只是没有敢和主子说起罢了。
“第三把绣扇…”唐瑛身子一软扶住了宫门,“第三把绣扇…是在襄王妃手里么?”
——“娘娘…”翠儿慌忙扶起主子,“没有什么第三把,娘娘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那张脸…”唐瑛回忆着那张澈静淡泊的脸,自己初进宫时,也是一模一样的眉眼,她就是自己…不是!难道自己,才是她…
唐瑛似乎看见花银对自己意味深长的淡淡笑着,弯弯的俏目里满是悠远的深意。唐瑛惊呼了声昏厥倒地…
唐瑛昏睡了大半日,宣离帝惊闻也匆匆赶来,唐瑛忽然发起烧来,昏昏沉沉的说着谁也听不明白的胡话。宣离帝这阵子的身子也愈发不好,守了几个时辰也不见她醒,在太医的劝说下便先离开,偌大的锦绣宫里,忽然沉寂了许多,让守在主子床头的翠儿莫名的有些害怕。
沐容若斜倚在屏风后面的躺椅上,面色有些焦躁,他当然知道父皇并不很喜欢自己这个儿子,能立自己为太子,也是看在对自己母妃的恩宠上。皇后龙梨的鸿皇子夭折,那一碗鹿肉汤是由母妃派人送去,其中手脚人人心知肚明,皇上避而不究,也是因为母妃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可要是母妃有什么三长两短…父皇还会不会怜惜自己这个儿子,又会不会忆起旧事迁怒到自己身上…自己虽然是储君,可功绩半点没有,反倒是结下了不少仇家…沐容若越想越觉得身上发冷,不禁又朝母妃的寝屋看了几眼,巴望着她赶紧退烧醒来才好。
——“本宫要见皇上。”瑛贵妃睁开已经昏睡了许久的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寝宫低声道。
翠儿一个激灵跪地道:“娘娘,皇上刚刚已经陪了您好一会儿,这才刚走不久,皇上看着气色不大好,怕是已经歇着了…不如…明日…”
“本宫,要见皇上。”瑛贵妃撑起滚热的身体,怨怒的看着一脸慌张的翠儿,“你是聋了么?”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让人去见皇上。”翠儿爬起身子匆匆小跑了出去。
沐容若听见动静坐直身子,想了想没有去看还躺着的母妃,借着屏风的掩护静静坐着,等着皇上的到来。他忽然燃起一个念头,他想看看父皇到底有多在意自己的母亲,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如此的跋扈。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宣离帝已经到了唐瑛跟前,崔公公和翠儿退出了寝屋,把房门轻轻的关上。
唐瑛痴痴望着宣离帝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伸出手朝他的脸摸去。宣离帝握住她冰冷的手腕,带着怜意低声道:“怎么忽然就病了?”
唐瑛指向自己的心口,才一开口已经哽咽,“臣妾病的是这里,皇上…”
宣离帝只当她怨恼自己这几日都流连在玉修罗的柳堤轩,笑了声道:“朕知道你一贯心眼小,朕今天,明天,都陪在你身边如何?”
唐瑛支起身子依偎在了宣离帝怀里,这个她往常觉得世上最温情的怀抱,今天只让她觉得有些寒冷,唐瑛抬起头贴近宣离帝带着胡渣的青色下巴,蹭了蹭娇声道:“皇上,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
“几年前,北国进贡过几把绣扇。”见宣离帝有些迷茫的记不起来,唐瑛又道,“就是,双面刺绣的扇子,一边是戏水鸳鸯,一边是并蒂莲花。皇上还称赞过从未见过这么精美的绣扇。”
“朕好像有些印象。”宣离帝摸了摸下巴。
唐瑛咬唇继续道:“这几日天气热的厉害,臣妾使的勤了些,绣扇一日失手掉到了玲珑池里,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被锦鲤折腾残坏…臣妾记得,这种绣扇当时北国进贡了三把,双面绣品珍贵罕见,皇上赐了一把给皇后,一把给了臣妾,还有一把…若是皇上没有把它赏给旁人,能不能…再赏给臣妾?”
唐瑛探视着宣离帝似在思索的深目,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眉目嗔嗔露出撒娇之色。
沐容若细细听着母妃提到绣扇,眉头微蹙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一把扇子而已,也要对父皇使这样的媚术?
宣离帝幽幽发声道:“不过一把扇子,内务府应该还有很多珍品,你让翠儿替你选一把最好的便是。北国的双面绣扇?几年前的事,朕已经不记得了。”
“臣妾就喜欢那把。”唐瑛固执的坚持道,“皇上知道臣妾是个念旧的人,认定的东西绝不会变。既然皇上当年只赏给了臣妾和皇后,剩下的那一把一定还收在内务府,臣妾…让翠儿去找…好不好?”
——“不必麻烦。”宣离帝苍声乍起,“那绣扇花样繁琐,朕并不喜欢,丢了坏了也好,换把素净些的就是。”
“皇上明明记得。”唐瑛眼中溢出大片的失望,“明明记得,为什么要推说自己不记得?皇上…第三把绣扇,您是不是赏给了…别人?”
屏风后的偷偷听着的沐容若抖直身子,屏住呼吸急切的想听下去。
“普天之下所有你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都是朕的。”宣离帝推开唐瑛缠绕着自己的手,刚刚还带着温情的脸孔化作冰霜,“朕赏给谁,不是你可以多管的。”
——“皇上…”唐瑛眼睛一红,“您是不是…赏给了…”
“别说了!”宣离帝不悦道,“你已经有了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荣宠,何苦那么执着。皇后就是太过执念,连朕对她最后的怜悯都失了去…朕不希望你也步了她的后尘。”
唐瑛骨子里也是执念,一股子不服上来也是顾不了许多,眉眼含泪扑在了宣离帝的肩上,嘤嘤呜咽:“襄王妃…是不是襄王妃,花银!”
——襄王妃…花银…沐容若顿住眨眼,身子僵硬如石,沈炼的母亲。
第134章 破镜难圆
——“皇上…”唐瑛眼睛一红,“您是不是…赏给了…”
“别说了!”宣离帝不悦道,“你已经有了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荣宠,何苦那么执着。皇后就是太过执念,连朕对她最后的怜悯都失了去…朕不喜欢你也步了她的后尘。”
唐瑛骨子里也是执念,一股子不服上来也是顾不了许多,眉眼含泪扑在了宣离帝的肩上,嘤嘤呜咽:“襄王妃…是不是襄王妃,花银!”
——襄王妃…花银…沐容若顿住眨眼,身子僵硬如石,沈炼的母亲。
唐瑛感受着身边男人身体的渐渐凉薄,她的心也在一点点凉下去,她猜的没错,第三把绣扇就在花银手里,是花银…换走了玉修罗送给龙樱的那把沾了马齿笕的绣扇。
——“你是疯了吧。”宣离帝骤然站起身,拂袖冷冷转身不去看唐瑛。
唐瑛裹着被褥拉住了宣离帝的衣角,哀声唤道:“皇上别走。”
宣离帝没有迈开步子,他重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屋里回荡不止。唐瑛爬下床褥,赤/裸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上,从背后抱住宣离帝有些消瘦的腰身,脸颊轻轻揉蹭着他的脊背,像一只需要抚慰的猫。
但她终究是个善妒愚蠢的女人,她没有止住这个让宣离帝不喜的话题,见宣离帝像是缓和原谅了自己,唐瑛亲吻上他的耳根,呵气低语:“臣妾今天见到了襄王妃,只是一眼,就觉得好像见过她。她长的和臣妾有几份相似…皇上宠信沈家,重用沈家的儿子…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他们是襄王妃所生…襄王妃以前是龙太后的宮婢,皇上和她是旧识…情意匪浅…”
“你说够了没有!”宣离帝转身掐住唐瑛的肩胛骨,狠狠把她推倒在床褥上,面色铁青怒意大起,“朕从未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
炸雷一般的怒吼让藏在屏风后面的沐容若也是一阵心惊,唐瑛蜷缩在杂乱的被褥里,哭泣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叫,戚戚可怜。
——“是她!就是她!”唐瑛大哭着喊道,“花银,皇上心里藏着这个女人!瑛儿,瑛儿?你夜夜喊着的,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沈啸天的夫人,花银,是银儿,是花银呐!”
“你疯了。”宣离帝冷眼看着哭岔了气的唐瑛厌恶的撇过脸去,“是朕太过纵容你,让你从当年的天真无邪变成了今天这个泼妇模样,你恃宠生娇已经无药可救了。”
唐瑛跃起身子跪在宣离帝的脚下,抱着他就要迈开的腿不住的嘶喊,“皇上,你是臣妾的命,臣妾这一生都为你活着,你宠我,爱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责怪我…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么?皇上得不到她,就把我当做她的影子么?皇上…皇上!”
宣离帝没有转身看向唐瑛哭花了的眼睛,低哑冷漠道:“你应该知道,能做一个人的影子,得了朕二十年的宠爱,也是你的幸事。”
唐瑛惊呆在原地,串串泪珠挂在了她绝望的脸上,忽然她撕裂的尖叫出来,震的满屋挂着的琉璃铃铛也跟着哀鸣不止。沐容若皱着眉头捂住了耳朵,耳膜像是要被刺穿。
“为什么!为什么!”唐瑛拉扯着宣离帝的衣角死不放手,“皇上心底最爱的是瑛儿,是瑛儿啊。二十年,皇上二十年如一日的疼我,你喜欢的是我,是我!”
宣离帝抽出衣角,摸向床边的细脖花瓶,忽然指尖一推,花瓶坠地摔成碎片,脆响一声连屋外的崔公公和翠儿都惊的发抖。
唐瑛吓得止住嘶喊,怔怔看着破碎的花瓶,又痴傻的看向宣离帝面无表情的脸,“皇上…”
宣离帝指着地上花瓶的碎片,沙声又起:“原本没有什么,就算你心里知道,只要你不点破,朕还可以像之前一样待你,可…既然你知道了又说出来,朕和你之前就如同被摔碎的花瓶,再也不可能复原。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宣离帝果决无情的扯开步子,大步走出屋外,唐瑛瘫软倒地,手臂朝屋外绝望的伸去,却是什么都摸不到了。
——“皇上呐…”
屋门重重关上,只剩下唐瑛气如游丝的哀哭声,还有…屏风后沐容若急促惊恐的心跳。
沐容若缓缓起身,踱到趴在地上啼哭不止的母亲身前,眉头揪作一团。唐瑛听见动静摇起头,看着探视着自己的儿子又嚎哭出声。
——“容若…”唐瑛哭红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什么,“是本宫的容若么?”
“母妃不该把话说透的。”沐容若幽声叹息,“容若要是父皇,也绝不会高兴母妃说出这么多自己深藏多年的往事。明明可以糊涂一生,糊涂到死,现在可好,父皇决绝离开…”
“皇上心里有我!”唐瑛嘶声高喊,“二十年,他怎么可能骗我二十年。”
“原本一定是有。”沐容若黯然闭目,“现在…该是没有了。母妃戳穿了父皇的梦,拥着心中挚爱的梦…父皇再踏进锦绣宫,只会提醒他这是个破碎的梦,再也不可能实现…母妃,父皇怕是再也不会来看你了…再也不会。”
唐瑛脸孔狰狞,化作了沐容若不认识的样子,她的唇被自己咬出血来,殷红刺目,让人不忍直视。
——“本宫不信!绝不信!”唐瑛的十指抠着地上的石板,用力抠着渗出血来,指甲翻开皮肉模糊,“绝不信…”
柳堤轩
玉修罗不知道沐容若为什么急匆匆的要见自己。乌雅传话的时候眼神也有些奇怪,乌雅是锦绣宫的人不假,但她从来没接过太子要亲自见玉嫔的指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妃嫔…乌雅是宫里的老人,当然知道其中的严重,但她还是顺从的告知了玉修罗。她以为玉修罗会推了去,但是她没有。
——“娘娘可以不去的。”乌雅试探着道,“本来就是不方便的事,就算奴婢去回绝了太子殿下,也无妨。”
“听说…”玉修罗淡定的盘着发辫,在发辫上系好斑斓的玛瑙串子,看着铜镜里美艳动人的自己,岔开话道,“锦绣宫今天有些热闹?去打听了没有?”
乌雅低头道:“这倒也不用打听,那动静挺大,人人都知道些。瑛贵妃好像染了风寒病倒,皇上去陪着…好端端的却震怒了出来…不知道和瑛贵妃生了什么气,锦绣宫的人口风紧,这就打听不到什么了…不过奴婢还是可以有办法替娘娘您细细问些来…”
“该是不用姑姑你去打听了。”玉修罗抚着梳理好的发辫妩媚一笑,“太子急着要见我,应该就是为了锦绣宫今天的事。”
乌雅翻起眼睑,沉着顿悟。
“皇上今天心情一定很不好,该是哪个宫里都不会去。”玉修罗起身道,“我也是难得清闲,去会一会别人也好。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去。”
——“奴婢遵命。”乌雅拾掇着梳妆台前散乱的发饰顺从应道。
御花园深处
今夜漆黑无月,暗色的斗篷给了玉修罗最好的掩护,她远远的就看见修长瘦削的沐容若沉默的站在月桂树下,就算他是背对着自己,玉修罗也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深深的恐惧。
沐容若听见身后渐近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深深大口的呼吸着,每次他闻见这股魅惑的香气,就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玉修罗勾去几分。
——“见过太子…”
“这里只有我们俩人。”沐容若孤傲转身,“玉嫔不用拘礼。”
玉修罗微倾的身体灵巧的直起,弯眉俏目楚楚动人,在夜色里宛如一个精灵。
“本宫长话短说。”沐容若桃花眼溢出愤意,手心狠狠攥紧,“上回让你替我暗中调查沈炼的身世…你查出些什么?”
玉修罗没有开口,她不知道锦绣宫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犹豫着不想和沐容若说出自己的猜测。见玉修罗不做声,沐容若一拳打在了身后的树干上,这位太子平日里最爱惜自己的容颜身体,见他白皙的手背□□裂的树皮蹭出血痕,玉修罗也是暗暗吃惊。
“想必你应该听说了皇上震怒出了锦绣宫的事。”沐容若深吸了口气,“本宫在屏风后面听的清清楚楚…让人震惊之余却又在意料之中…”
——“什么?”玉修罗小心试探着。
沐容若的眼睛在暗夜里闪出妒意仇恨,“沈炼,他也许…是父皇的骨肉…”
第135章 珠胎暗结
“想必你应该听说了皇上震怒出了锦绣宫的事。”沐容若深吸了口气,“本宫在屏风后面听的清清楚楚…让人震惊之余却又在意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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