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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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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钟建叹道:“那日在下也在大殿之上。在下虽有些蛮力,却不识剑术,被人以长戈击倒。那位平启先生甚是了得,早投入白公胜府上,当了一名小卒,当时也混在白公胜的士卒之中。他趁乱要杀市南宜僚,市南宜僚有石乞和孟厌帮手,平启反被市南宜僚刺伤,不过他也杀了孟厌,乱中救大王不得,只将在下背负着逃走,出外便昏绝,反是在下将他背入了府中。他在白公胜家中呆了不少时间,所知甚详,适才在下所说,全是平启先生打探到的。”
伍封叹道:“平兄果然厉害,居然能混入白公胜的府上。”
楚月儿道:“幸好市南宜僚、石乞、孟厌不识得平爷,否则必会为其所害。”
钟建续道:“其后,市南宜僚欲杀楚王,白公胜心中不忍,将楚王困于高府,并将高府中人尽数驱走,命市南宜僚守住为质。他自己与石乞带着数千精兵扎于太庙,欲择先王之子另立新王。本来事情甚急,幸好大夫管修家有藏兵,起家众往太庙攻之,双方在新郢交战三日,管修全军尽墨,兵败被杀。左司马申鸣甚勇,白公胜擒了其父申包胥为质,但申鸣带家勇相攻,亲自击鼓,其父申包胥遂被白公胜所杀。不过申鸣却从白公胜手上夺回了王宫,坚守不出,这么一来,白公胜的废立之时便耽搁了下来。”
当年吴国用伍子胥之谋入楚,申包胥往秦国求救,在秦宫痛哭七日七夜,终使秦国发兵救楚,想不到竟会死在白公胜手上。伍封感叹之余,皱眉道:“白公胜这么搞法,不要说伐郑,只怕连自身也难保了。”
钟建叹道:“其实白公胜只是想伐郑报仇,孝心可嘉,令尹子西既然答应了他,便该守约伐郑。若不愿意伐郑,早就该设法阻止,就不会酿成今日之祸了。是以白公胜罪孳滔天,但子西多多少少也有些责任。”
众人说着话,已到了新郢城附近的一片林前,钟建指着那片林子,道:“转过了这片林子,三里外便是新郢。”
伍封问道:“白公胜可有派人守城?”
钟建点头道:“城门有人守着,不过在下还算有些身份,是以连白公胜也不敢得罪,可以入城。否则平先生在府上多日,他们怎会放过?”
伍封心思急转,命大队停了下来。
钟建问道:“大将军何以停下?”
伍封道:“钟大夫一车来去,就算市南宜僚见到,也不会有何疑处。我们三百多人虽然抵不上白公胜的大军,但战乱之时,也算得上小小的一支人马。在下与白公胜有些旧谊,他得知在下来了,定会着意结纳。”
钟建奇道:“这样岂非是最好?大将军正好从中取事,索性将白公胜一举擒下,解我楚国之危。”
伍封摇头道:“如今楚王尚在市南宜僚手中,我若进城,市南宜僚必定知道。他与我有不共戴天的大仇,多番败于在下手上,知在下进城,定会气急败坏,胁楚王以逃。这人心狠手毒,擅于用计,恐怕连白公胜也制他不住。”
钟建脸色凝重,点头道:“大将军言之有理,平先生说当今天下,唯大将军是董门克星。市南宜僚一目一臂,均因大将军而损,他最怕的便是大将军了。若知道大将军已入城,后果堪虞。”
伍封命大队扎于林中,众人入了林,伍封道:“入黑之时,在下带数人随钟大夫入城,然后夜袭高府,将楚王先救出来。”
钟建狐疑道:“大将军休怪在下生疑,大将军的令尊视楚为仇,我们楚国之事,大将军根本不必在意,又何必非要无端端干冒奇险,入府救我们大王?”
伍封苦笑道:“楚国之事与在下的确无甚干系,但白公胜由先父养大,在下以兄事之,幼时白公胜常常抱在下到处游玩,感情颇为深厚。如今他犯上作乱,并无胜算,在下想卖个人情给贵国大王,借他金口,饶了白公胜一命,由在下将他送回齐国去。”
钟建叹道:“大将军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为了朋友之义、兄弟之情,竟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在下十分佩服。”
大营扎好之后,伍封将圉公阳叫来,与钟建相见。
钟建奇道:“小阳怎会与大将军在一起?”
众人将叶公那日欲火烧叶公府之事说过之后,钟建骇然道:“这叶公忠心为国固然可嘉,但只怕有些入魔了。其实以大将军的为人,怎会无端端害我们楚国?楚国是月儿的父母之邦,怎会由得大将军这么做?”
伍封苦笑道:“这一次在下与叶公闹得颇不愉快,日后还请钟大夫居中调停,好丑他也是柔儿的长辈,在下不愿意与叶公交恶,以免柔儿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钟建与他们一路同行许久,自然知道伍封与叶柔的关系,不住地点头,看着圉公阳道:“想不到小阳与小刀一样,都是少见的义仆,当真难得。”
圉公阳忙道:“请问大夫,未知小刀现在何处?”
钟建道:“小刀从叶公府上逃了出来,不知从何处学了数月,庖艺大进,眼下有一身绝妙的治味本事,改名作庖丁刀。他得知月儿已嫁大将军,远在齐国的主城,便投身在下府中为庖人,说是存足路资,日后好到齐国侍奉月儿。在下嘉其忠心,留在府上,正想让他随平先生一起回齐国去侍奉故主。”
伍封大奇,看了看圉公阳,又看了看楚月儿,道:“月儿年纪最小,在钟大夫府上之时只是个小女孩儿,为何会让小阳和小刀如此怀念?”
楚月儿笑嘻嘻地道:“这个月儿也不知道,须得问小阳。”
圉公阳搔头道:“小人也不甚清楚是何缘故,只觉小夫人可爱,便有亲近之念,一心要服侍呵护。接舆先生曾说,小夫人天性纯净,怕她被人所欺,因此传了小人和小刀一些奇妙身法,又传了我们二人不同的兵器招式,说日后小夫人有难,我们或可帮手。”
妙公主好奇道:“接舆先生传了你们什么兵器招式?”
圉公阳将背后革带上插着的那一支铲状的青铜器拔出来,道:“这支铜布便是小人的兵器。”
叶柔愕然道:“怎么看起来象个铲子?我还以为是喂马铲草之用哩。”
圉公阳道:“柔夫人说得不错,平时小人便用它铲草,不过遇到凶险,便是一件古怪的兵器。”
妙公主道:“小刀的兵器又是什么玩意儿?”
圉公阳道:“小刀用的一支柄青铜钺,也有尺半长,不过甚薄,轻快如风,平时可用来切肉削木,战时便是件兵器。”
伍封道:“我只道接舆先生剑术高明,不料还会这种古怪的兵器招式,当真意想不到。”
圉公阳道:“接舆先生本也不会,但他知道我们二人有些不入流的手段,又常常看我们劳作,便特意想出了这两套招式出来,各不相同,每套只有十八招。”
叶柔笑道:“你们有些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圉公阳道:“小人和小刀原是惯偷,小人会掘墙打洞,小刀会窜墙越脊,自小一起行窃。一般是小人在外守望,小刀入室取物,百发百中。平生只有一次失手,被擒后处以宫刑,才入宫为寺人。小人在宫中学会了养马御车,小刀学会了庖艺木工,因而痛改前非,不再为盗。接舆先生所授兵器与此有关,小人的铜布可以掘墙凿石,小刀的铜钺可以批闩撬门。”
妙公主笑道:“接舆先生疼爱月儿这徒弟,爱屋及乌,连你们也能学了他的独门本事。”
钟建叹道:“月儿是庄王之后,本就是楚王一族,算起来是楚王的同辈,她四岁入府,在府上时最得内人季公主疼爱。在下虽有子嗣,却无女儿,我们夫妇视之为女,派人小心侍候。那时接舆先生也在府上为客,一眼便看中了月儿,收她为徒。本来接舆先生只想在府中住上半月便走,谁知为了月儿,竟能一留两年,可见月儿的魅力惊人。”
伍封笑道:“既是如此,钟大夫为何会将她送给田恒呢?”
钟建摇头道:“在下怎舍得送她出去,只是不得以而为之。在下生来奇丑,幸好季公主不嫌弃,甘愿以金枝玉叶之身下嫁,在下因而立誓,终身不纳妾媵,以报答季公主的情意。月儿初来府中时才四岁岁,后来年纪渐长,只十岁时,已经十分美貌动人。实不相瞒,在下每每看到月儿便有些心动,心想长此以往,月儿再长得几岁,恐怕终有一天会闯出祸来,有负于季公主。后来田恒到了府上,看上了月儿的姊姊楚姬。在下知道田恒不好女色,看上的人自会善加对待,才忍心将她们姐妹送给了田恒,委实心痛。不过田恒答应在下,待月儿结发加笄,定会为月儿择一良婿。后来季公主不见月儿,细问其故后,将在下大加责骂,说在下将王室之后送人,对不起楚王,三月未许在下进入其房中。”
楚月儿睁大了俏眼,惊道:“原来是这缘故!姊姊总是思之不解,不知道钟大夫怎能忍心将我们远送到齐国。”
伍封笑道:“在下当真是好运气,若非钟大夫一时忍心,在下怎能娶到月儿?钟大夫当真是走宝了。”
钟建叹道:“谁说不是呢?”
妙公主哂笑道:“这真是天降馒头狗造化,便宜了夫君哩!”
伍封瞪眼道:“公主又胡说了,怎能说我是狗呢?何况月儿也不像馒头。”
妙公主嘻嘻笑道:“是妙儿说错了,夫君和月儿莫怪。”
此时亲兵营中的庖人将酒肴送了上来,众人说着旧事,便觉与钟建亲厚了许多。
伍封甚喜钟建直言无讳、不加掩饰的个性,叹道:“在下从叶公府上出来,只道这一趟楚国之行是来得错了,不过见了钟大夫,才知不枉此行。”
入夜之时,伍封道:“今晚去高府将楚王救出来,人不能太多,月儿、小鹿儿、小兴儿陪我随钟大夫入城,余人静候林中,听公主和柔儿的调遣。”
圉公阳道:“小人初随大将军,也想立些功劳。”
伍封心思一动,道:“你擅长掘墙打洞,今番便可以用上了。只是不知你们善能偷物,能否偷出大活人来?”
圉公阳笑道:“只要这人不大叫躲闪,便无妨碍。不过小人对高府不大熟悉,先要探听大王被藏在何处,才好下手。这种察听探物的本事,天下间有谁比得上小刀呢?若有小刀同去,应该容易得多。”
钟建道:“这事易办,高府在城南,在下的府第在城北,入城后先到在下府上,将小刀叫上便是。”
伍封与楚月儿、小鹿、钟建上了铜车,鲍兴和圉公阳坐在御者之位,直奔向新郢城,不一时到了北门。
守城士卒今日见过钟建一车出城,此时回来仍是一车,也忘了车上原有几人,未觉异处,只觉此车与它车不同,多看了几眼,开了城门放他们入城。
钟建之府甚大,众人先入钟府,在大堂坐下,鲍兴和圉公阳分别站在伍封和楚月儿背后。
钟建命家人将季公主请出来,一阵间便听环佩轻响,一个美貌妇人从内出来,众人都站起身来。
众人礼毕,钟建道:“公主,月儿来了。”
季公主一眼看见楚月儿,又惊又喜,道:“月儿回来了,这真是意想不到。”
钟建又道:“这是月儿的夫君,齐国上大夫、大将军伍封。”
季公主仔细打量了伍封半晌,点头道:“妾身久闻大将军威名,有平启先生这样的家臣,便可想见大将军的确不凡。”
伍封寒喧了几句,道:“在下想失陪一阵,先去看看平兄,公主勿怪。”
季公主见他一入府便要看视家臣,眼露嘉许,道:“平启先生是妾身夫君的救命恩人,便由妾身带大将军去吧。”
钟建小声道:“公主,大将军愿意相助,今晚要到高府救大王出来,须用得上庖丁刀,我去找了他来。”
季公主愕然,看了看伍封,点头道:“眼下新郢大乱,非大将军援手不可,夜长梦多,章儿被扣时间长了,必有凶险。”她所说的“章儿”,便是指现今的楚王。楚王名章,是楚昭王之子、她的亲侄,故而这么称呼。
钟建恐怕事情泄露,亲自去找庖人刀,季公主便带着众人去见平启。
到了客房之中,远远便闻到一缕药香,众人进了房去,见平启正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正想着心事。
伍封趋步上前,道:“平兄!”
平启一见伍封,大喜道:“公子总算来了,这次市南宜僚当真是大难临头。”
伍封见他脸色微白,却精神爽利,细问了平启的伤势,道:“平兄先休养身体,今晚我先将楚王救出来,再找市南宜僚算帐。”
季公主道:“平先生本来伤势颇重,流血又多,幸好他身体壮健,将养数日便大有起色了。”
伍封叮嘱平启了几句,众人又回到大堂上,季公主命家人奉上淡酒,以壮行色。伍封道:“在下先父曾鞭公主先父之尸,只道公主会记此仇,虽入贵府,心中却颇有些忐忑不安。”
季公主叹道:“父王却杀了大将军的祖伯,其祸是父王先启。古者,怨不及嗣。当年父王听费无极之谗,杀了令尹斗成然。王兄继立,用斗成然之子斗辛、斗怀、斗巢三人为臣。吴军破郢,王兄带百官而逃,行至郧邑。斗怀夜间怀刃欲弑王兄以报父仇,被斗辛斗巢逐走。后来复国,王兄仍然加斗怀之爵。妾身曾问过王兄,王兄说斗怀欲为父报仇,也算孝子,能为孝子,为忠臣也不难。王兄逃亡遇盗,蓝大夫以舟载妻子而逃,斗辛呼叫,他竟说‘亡国之君,吾何载焉?’,径自逃走,王兄后来仍使他复为大夫。吴国夫概为破楚先锋,恶之大矣,逃到楚国,先兄也封之堂溪。”
伍封喟然道:“贵国先王度量宽洪,不计旧恶,当真少见。”
季公主道:“结仇易而解仇难,妾身与大将军素未谋面,前人之仇与我们何干?当年帝尧使鲧治水,以其无功而逐杀,复用其子禹治水,禹治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并未见他以帝尧为杀父仇人。妾身不敢自比先贤,但先王兄能释怀用仇,妾身如何不能学之?”
众人见季公主见识与众不同,无不叹服。
这时,钟建带了一人过来,这人生得比圉公阳还要矮小瘦弱,模样甚丑,背上革带上插着一柄大大的薄铜钺。
钟建道:“大将军,这便是庖丁刀。”
庖丁刀先众人施礼后,喜道:“小人时时想到齐国,不料小夫人能来新郢,当真是天大喜事。”
伍封笑道:“小刀,今日便要看看你和小阳的本事。”
庖丁刀心痒痒地道:“公子放心好了,小人与小阳入室取物,见者必中,今日改作偷一个大活人出来,正是趣事。”
伍封见天外黑沉沉地,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当下带着楚月儿、小鹿、鲍兴、圉公阳、庖丁刀驾着铜车,由庖丁刀指着路,到了高府后墙三十余步处的巷间,见墙内隐隐有火光透出。
庖丁刀道:“小人先去探探。”
楚月儿道:“小刀,你可要小心。”
庖丁刀点了点头,道:“就算是藏金小人也能觅到,何况是人?”潜身到了才墙之下,蹬上墙面,几步窜上了高墙,四周看了看,没身不见。
伍封见他如同狸猫一般,身轻灵动,暗暗赞叹。这种本事以楚月儿最是了得,这个庖丁刀虽然不及他二人,但他未练过吐纳术仍能如此轻捷,除了接舆的独特身法外,与其天赋也大有关系。
众人等了好一会,便见庖丁刀从墙后闪了出来,趋到车旁,道:“墙后便是花园,大王被囚在花园之旁的小屋中,有八人看守,屋内二人,屋外六人。”
楚月儿放心道:“只有八个人。”她与伍封惯于战阵,千军万马也不怕,何况只有八人,自是容易打发。
伍封点头道:“楚王身体尊贵,他只十三四岁,在宫中养尊处优惯了,若带他窜上跳下,必会受惊。小阳,你在后墙上掘一个三尺大小的洞,小鹿儿和小兴儿守护,三人候在洞外,免被人发觉。我和月儿由小刀引着,却杀了守卫,将楚王救出来。”
众人依计行事,伍封、楚月儿和庖丁刀三人在墙下,庖丁刀不知他二人的本事,正要问话,便见二人脚尖在墙上跨了一步,如履平地般立在墙上。
庖丁刀见他们二人一步便上了墙,比自己要明多了,当下叹服不已,也窜了上去。又从墙后一颗树上轻轻滑下,伍封与楚月儿飘身跃了下去。
庖丁刀引着二人小心从园中假山中蹑步穿行,到了那一间有火把的屋子附近,果然见门外有六个人守护。
伍封见门紧闭着,缓缓过去,三人拔出了兵器。
那六个小卒浑然不觉,不知大祸将临,正在说话,伍封与楚月儿忽地冲了过去,手起剑落,快如疾风,这种小卒怎是他二人的对手,猝不及防之下,尽数被斩倒,惊呼声只到嗓间便随血而出,只发出了几声闷哼来。他们二人惯于偷袭,配合又极为默契,电光石火之间便各斩了三人。
等庖丁刀挥动铜钺上前时,却无从着手,惊骇地看着伍封二人,想不出世上竟有这般快捷的杀人手法。
房内的人听见外面嘈杂之声,叱道:“又喝醉了打架?”
“呀”的一声,门被打开,那人还未看清楚外面的情形,伍封的重剑已从他的嗓间割过,另一手将他托住,免他跌倒。
房中另一人见他呆立门口,奇道:“干甚么?”走了过来,庖丁刀早看得手痒,倏地从这人肩上窜了上前,铜钺“喀嚓”一声,将那人劈倒。
伍封这才松开了手,将尸体放倒下来。
三人抢进内室,见里面有个十三四岁的男童缩在床上,正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惊得脸色苍白。
伍封三人知道这男孩便是楚惠王,一齐施礼,楚月儿柔声道:“大王,臣等是季公主派来救你的。”
楚惠王见楚月儿容貌极美,颜色温和,立时惧意大减,道:“姊姊是季姑姑府上的人?寡人常到姑姑府上,为何从未见过?”
伍封道:“大王,此事慢慢再谈,臣等先保护大王离开,躲到钟大夫府上。否则,一阵间市南宜僚过来,便麻烦得多了。”
楚惠王皱眉道:“寡人怎知道你们是否有诈?”
伍封暗吃一惊,见他小小年纪,居然行事谨慎,楚月儿道:“臣等已杀了守卫,怎会有诈呢?大王谨慎得很哩。”
伍封笑道:“大王眼下落在歹人手中,臣等如是歹人一伙,另有图谋,只须直接向大王施行便是,何必杀了自己人来行欺骗之举?”
楚王惠想想也有道理,起身道:“寡人就信你们一次。”其实他比楚月儿才小了一两岁,身得颇为高大,站起来与楚月儿差不多高下。
楚月儿带着楚惠王往外走去,庖丁刀在前,伍封在后,四人才出了房门,便听廊上有人声传来,离此才二十余步。
只听一人道:“白公对这小子还有些兄弟之情,不愿意自立为楚王。如果我们瞒着他杀了楚王,白公也只好自己当王了。”听这声音,正是市南宜僚。
伍封听见市南宜僚的声音,热血上涌,立时便想冲出去,亲手将市南宜僚杀了,但转念一想,眼下楚惠王在旁,市南宜僚剑术了得,若动起手来,一时间杀不了他,恐怕会连累楚惠王,何况敌众我寡,万一泄露了行藏,被市南宜僚带军攻入钟府,更加麻烦。
又听一人道:“先生说得是,白公若为楚王,我们便能得富贵。不过白公怕先生伤了大王,一日之内派三使问候,只好悄悄杀了,然后说暴病身亡。”
楚月儿听语声渐近,急忙伸出小手,牵住楚惠王,闪身入了花园,四人飞快穿过假山,直到墙边。
只见墙上果然已掘出了一个三尺大洞,圉公阳正爬在地上,从洞外向里面看。伍封和楚月儿暗赞这圉公阳果然了得,这一阵间功夫,果然飞快在墙上挖了许大的洞。
这时,便听后面人声四起,道:“大王跑了!”“快追,快追!”
忽听市南宜僚的声音道:“连杀八人而无声息传出,大王怎有这样的本事?必有外人接应!”过了片刻又道:“其血尚热,他们必在近处,快搜了出来。”
庖丁刀道:“大王,快钻了出去!”
楚惠王不悦道:“寡人堂堂一国之君,怎能钻狗洞逃生?”
楚月儿笑嘻嘻道:“大王,这个不是狗洞,是臣等特地为大王修的龙门,只是时间仓猝,不甚好看。”
也不知何故,楚惠王偏听楚月儿的说话,点头道:“原来如此,寡人便钻出去。”等他钻过了墙洞,站起身来,却见伍封和楚月儿已从墙头轻轻跃下,惊道:“原来你们会飞的?是否见寡人为宵小所欺,天降仙人来搭救?”
这时庖丁刀也倏地从洞中窜了出来,伍封哪有时间说话解释,道:“大王快走。”
楚惠王点头,向楚月儿伸出手来,楚月儿愣了愣,微微一笑,伸手牵住他,带他到了巷中铜车之旁,扶他上车。
伍封道:“小鹿儿,你带着小兴儿、小刀和小阳先护送大王到钟大夫府上去,我和月儿阻挡他们一阵,免被他们知道大王到了钟府。”
楚惠王扭头道:“你们要小心。”
鲍兴和圉公阳御着车,小鹿和庖丁刀一左一右守在楚惠王两侧,将铜车直驰了出去,夜间道上无人,马蹄声传出甚远,十分清脆。
这时,市南宜僚等人已发现了墙上的洞,纷纷钻了出来,正要循马蹄声追下去,忽见一男一女仗剑站在道中,阻住了去路。
伍封喝道:“市南宜僚,给我滚出来受死!”声若巨雷,在夜空中荡荡开去,众人都吃了一惊。
市南宜僚在人群听出是伍封的声音,脸色大变,想不到伍封竟追到了数千里外来杀他。
伍封大步上前,道:“在下只杀宜僚,余者退开,否则非怪在下剑下无情!”与楚月儿直向人群直撞了过去,长剑如飞,当者无不披靡。
自从迟迟去世后,伍封和楚月儿这口气已憋了很久,今日仇人在眼前,正是分外眼红,手下便也格外狠辣一些。他们二人过处,两侧的人或伤或死,纷纷倒下。
众人见他们恶狠狠的甚是厉害,无人能挡,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四下逃散。市南宜僚正想着是否也逃,但他又自重身份,一时间犹豫未决,被伍封和楚月儿一前一后挡住。
地上扔满了火把,大多半熄,正烧得膏脂“吱吱”作响,火光闪烁之下,市南宜僚脸色狰狞,缓缓道:“既然如此,今日便作个了断吧!”这多月来他四下逃逸,如同惊弓之鸟,甚是烦恼,只盼今日之后,万事了结,也算是个解脱。
市南宜僚惧意一去,剑上杀气便沁了出来。
伍封大喝一声,仗剑向他劈下,两人交起手来。
这番交手与伍封平日的其余剑击不同,不再相较剑技的高下,只是一心要将市南宜僚格杀于剑下。市南宜僚知道今日败即是死,是以斗志昂然,一套断水剑法使得格外出神入化。
楚月儿在一旁看着,见伍封全力抢攻之下,市南宜僚四下游走不定,二十余招后,市南宜僚渐渐不敌。
这时伍封心中充满了杀机,忽地双手握剑,使出了双手剑术,市南宜僚只剩下一臂,挡了两剑,便知自己再练剑十年,也无法与伍封的剑术相抗,今日唯死而已,心惊胆寒之下,见伍封第三剑劈下,势若奔雷,退避不及,咬牙挥剑格挡,便听“当”的一声,手中长剑断成两教,重剑墨光急泻而下,下意识地偏过了头,只听“喀嚓”一声,“天照”重剑从右肩劈下,深入七寸,几乎连半爿身子也被劈落下来。市南宜僚剧痛之下,长声惨叫。
伍封长喝一声:“今日便为迟迟报仇!”重剑横扫,从市南宜僚脖子上掠过,将他的首级斩了下来。他飞起一脚,将宜僚的身躯踢得飞起,撞向高府的后墙,再起一脚,将那柄断剑踢起,如电般闪过,将宜僚的身躯钉在了墙上。
伍封从地上一具尸体身上扯下一件衣服,将市南宜僚的首级裹好,提在手中,道:“月儿,我们走吧!”
两人沿大道奔了一阵,怕有人跟随,又在闾里巷间转了几个大圈。天下闾里都是一样,入夜便锁门不许人外出,由闾长住在矮墙门后的房中掌钥。如今新郢正值多事之时,士大夫无人敢夜出,是以一路之上并未遇到人。
转了几个圈后,二人才到了城北钟府,敲户入府。
钟府上下正如临大敌,兵甲尽出,五六十个家将穿甲执戈守在门后。堂上众人虽然坐着,却十分拘束,眼睛都盯着在堂中来回焦急踱步的年幼楚惠王身上。
伍封与楚月儿上了大堂,众人都吁了一口长气。
楚惠王跨上前来,双手扶起伍封,紧紧抓着他的双手,大喜道:“大将军,你果然无恙回来。那市南宜僚厉害得紧,那日寡人亲眼见他以一当十,杀了数十个宫中侍卫和司马子期,正担心你们会招他的毒手哩!”
伍封见他满头满脸的汗,说话发乎真心,道:“外臣本当保护大王前来,但为了私仇,留下去杀那市南宜僚,未能一直保护,颇有些惭愧。”
楚惠王笑道:“寡人早就听说齐国大将军昭告天下,有杀市南宜僚者酬以千金,时时便想,这大将军是个什么人呢?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不凡。”
钟建问道:“大将军可曾得手,报了爱妾迟迟之仇?”
伍封点头道:“迟迟在天有灵,终让我亲手斩了市南宜僚的头下来,便在这里。”将血衣裹着的首级掷下。
鲍兴问道:“公子,这市南宜僚的首级是否要带回齐国,在迟迟夫人墓前致祭?”
伍封摇了摇头,道:“本该如此,不过迟迟比不得公主和月儿胆大,她生来娇弱,这颗首级甚是骇人,拿到迟迟墓前去,怕惊吓了她。”
众人听他此言说得甚痴,对视了一眼,楚惠王叹道:“既然如此,待破了白公胜之后,便将这颗首级挂上新郢城头示众。”
一个家人上来,将那颗首级拿走。
季公主笑道:“眼下大将军和月儿已经回来,大王可以放心洗浴了吧?”
楚惠王点了点头,道:“寡人便去,一阵寡人要与各位饮酒。”由几个侍婢引着,入了后堂。
季公主道:“你们今日立了大功,大将军和月儿还杀了市南宜僚,足以化解楚国和伍氏一族的恩怨了。”
钟建叹道:“大王一入府门,便说要招月儿进宫,日后立为王后哩!”
伍封和楚月儿都吃了一惊。
季公主笑道:“大王不知道月儿是大将军的爱妾,只道是妾身的亲随,也不知道月儿是他的同族姐妹,才会这么说。妾身向他说明后,大王早已打消此念,大将军请勿见怪。”
伍封道:“贵国大王年纪虽幼,却仁厚宽和,行事谨慎,日后必是明君,这真是楚人之福了。”
季公主道:“先兄在位时,常常以吴军破郢、君臣流亡的事告诫他,他虽然年幼,却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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