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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药妻-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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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阿殷正想低头望去时,沈长堂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帕子,抹过她的掌心。帕子一展开,他告诉她:“这就是男人的qingyu。”
    阿殷轰地一下,整张脸都泛红了,连身体也红了。
    。
    沈长堂唤人打了盆水进来。
    他亲自拧了软巾擦拭她的掌心,边洗边道:“这座宅子给你的,你那几个仆役住的地方不安全。以后让他们住这里,宅子我让范好核去办的,记在你名下的。这里位置不错,宅子对面住了我的暗桩,也方便照应。”
    停顿了下,又道:“你进来时,可有看到外面停的马车?”
    阿殷问:“靠在南墙的马车?”
    沈长堂含笑道:“嗯,送你的,之前你不是想要么?还找人打听了的,我让青州的匠人重新造了一辆,外边看着朴素简单,内里都是用了上好的材料,里面也有暗格。”
    “青州?”
    沈长堂道:“我今日刚从青州回来,奉圣上之命办了事。”似是想起什么,他又皱眉道:“上回的事情,已有了眉目。”
    阿殷问:“是……是永平的那位邓公公?”
    沈长堂微怔。
    阿殷又道:“那一日在大屿山时,林师姐是受了陆岚的挑拨才离开的,后来寻人时,陆岚不为所动,所以我才猜想陆岚背后的人应该是邓公公。只不过都是猜想而已,并无确凿证据。”
    沈长堂勾着她的掌心,说:“你如此聪慧,真让本侯爱不释手。陈豆的命案,与他也脱不了关系。你暂且莫动,别打草惊蛇了。”
    阿殷犹豫了下,问:“邓公公不是皇帝身边的人么?为何要杀害陈豆?”
    她知沈长堂对皇帝的感情不一般,也不敢直说。不过这话在沈长堂听来,与直说也没区别了。他捏捏她的掌心,道:“圣上登基初始,政权不稳,能信任的人太少。此番若能试出一二来,倒也不枉此行。先前是我的疏忽,让人盯上你了。现在你留在上官家,反而安全些。”
    阿殷想起他之前所说的移花接木,又想起上官仕信的话——当今圣上仍为他备了几门婚事,一乃玉成公主,二乃青州李氏的嫡幼女,三乃侯爷的表妹月茗县主。
    一顿,问:“……是李家的姑娘?”
    沈长堂反问她:“吃味了?”
    阿殷摇首,她只是觉得李家姑娘挺可怜的。沈长堂仿佛看破她的心思,又道:“必须吃味。”见他又要吻过来,她投降了,说:“我吃味了!明穆闻到酸味了没有?”
    沈长堂这才放开了她。
    若非身负重任,沈长堂真不想放她离开,拉着她的手,又耳鬓厮磨了一番,方松开她的手。
    阿殷临离开前,沈长堂又问她:“你可知核雕十八州?”
    见阿殷一脸懵懂,他又道:“罢了,当我没说过吧。若哪一日你听到了或是见到了,必须要远离。”
    阿殷应了声,说“好”。
    待阿殷离去后,沈长堂瞅着帕子上的浑浊,脸色微沉。
    今日若非从她口中听到对上官仕信的想法,他也不会逼她这么做。原想着待以后成亲了再更进一步的,免得教她难堪。然而佳人心如铁,撬不开,旁边又有墙边搭着梯子等她出墙的,他唯有选择下策。
    
    第70章 
    
    七月流火的季节,永平贵女已然开了三四次的茶话会。永平乃天子脚下,公主多,诰命夫人也多,贵女之多能轻而易举地碾压死其余州郡。往往今日这个贵女开了茶话会,过阵子另外一个贵女也开一回,邀请的帖子宛如柳絮纷纷扬扬地落入各家贵女的手里。
    好比如前阵子玉成公主刚在永平郊外的皓月山庄开了一回,没多久了,月茗县主也不甘示弱,借着她表哥穆阳侯的面子,在皓月山庄遥遥相隔的望月山庄也开了回茶话会。
    两座庄子都是有讲究的,皆是当初先帝亲自赐名,一个栽了十里桃林,一个挖了十里荷塘,在里面开茶话会都是极其体面的。
    说起这两个贵女,其实还是加上青洲李氏的那一位。
    这三位贵女真真是从小便开始看不对眼,偏偏还一起对那位残暴又不近女色且有怪疾的穆阳侯看上了眼,情敌的身份下来,加之皇帝又开了金口,近两年,几人之间能攀比就绝不默默地呆着。
    眼下玉成公主与月茗县主都开了茶话会,永平的一众贵女便开始期待李氏的茶话会,甚至有小群体的贵女悄悄地赌了避暑行宫的偏殿。
    毕竟李氏一族最近在朝堂上可谓是春风得意。
    然而,众人都想错了。
    李蓉茶话会是开了,可人家开在了自己的宅邸里,连送出来的邀请帖也不跟玉成公主和月茗县主比了,底色用了偏暗的墨蓝,字体用了浅金,与穆阳侯府以往的请帖有几分相似。
    对于李氏的行为,众人诸多不解,还有贵女以为李蓉转性子了,居然与其他两位贵女争了!
    直到开茶话会那一日,一众贵女方恍然大悟。
    难怪呢,还以为不争了,原来不是不争,是来耍威风了!
    对自己婚事向来保持缄默的穆阳侯七夕过后去了一趟青州,恰逢人家李氏族人祭祖,途中遇了麻烦,穆阳侯搭了把手,还一路护送,听闻从不夸姑娘的穆阳侯难得夸了在李氏族人面前夸了李蓉一句,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贤良淑德四字,甚至与李蓉个性完全搭不上边,但已经足够让李蓉高兴上小半月了。
    李蓉想着,大概是前阵子宫中办夏日宴时,她弹了一曲锦瑟思华年,全场惊艳时,让穆阳侯注意了自己吧?那一日,他瞧她的目光与以往也不太一样呢。
    园外的下人前来通传,说是玉成公主和月茗县主都到了。
    李蓉不作他想,噙着微笑起身相迎。
    三个人从小斗到大,难得胜了对方一筹,李蓉自是不会放过炫耀的机会。三人谈话家常,其余贵女自是成了陪衬,其中也不乏捧着李蓉的,想着开口抱大腿的,很快便有人注意到李蓉手中团扇的扇坠,是个精致小巧的核雕。
    “蓉姐姐的核雕真是好看,不知能否让妹妹瞧一瞧?”
    李蓉大大方方地把团扇递给别人,面上又含了笑意,不经意地道:“那是绥州上官家的核雕。”
    当下有人问:“上官家?上官家不是只给宫里雕核么?”
    李蓉拿回团扇,半掩着脸,露出一双好看的杏眼儿,笑得波光流转,如一汪盈盈秋水。她轻声细语地道:“我父亲前阵子与侯爷一道办了公务,侯爷知晓我父亲喜爱核雕,才特地让人问上官家买了,”说着,目光又落在玉成公主与月茗县主身上,笑得更是贤良淑德:“我父亲欢喜得很,侯爷见状,前几日才给我父亲写了书信,说是再让上官家雕几个上好的核雕摆饰。”
    玉成公主无声地扯了扯唇角。
    月茗县主的笑容则有些酸。
    。
    核学候选人的斗核历经一天一夜,完美落幕。
    上官仁与上官仕信徒步下山。此回斗核算是上官家的大事,上官仁小心谨慎的,不敢有所疏忽,五位核雕技者的锦盒都揣在他的身上。待他回去后,交给核学里的十七位核雕技者,经统一决定后,方选出胜者。
    上官仁边下山边道:“待此回事了后,还有几个核雕要雕刻。前阵子穆阳侯遣了人过来,难得做足了礼数,我不好推辞,也只好应了。”
    上官仁又说:“以前在永平听闻三家贵女仰慕穆阳侯,便总想起自己的儿子。同样是未成家,怎地别人的儿子就跟个香饽饽似的?我的儿子就整天盼着核雕钻出一个媳妇来。成家立业,立业成家,你钻在核雕里,能成什么家,立什么业?我与那位穆阳候也打过交道,喜怒无常,脾性不定,我怎么瞧都觉得不及你。”
    上官仁重重一叹。
    真是自家儿子怎么瞧怎么好,偏偏长了一颗核雕的脑袋,一颗核雕的心脏,不拿刀子雕刻一下,都看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他又道:“之前想着再不济也有个穆阳侯垫底,现在穆阳侯也开了窍,准备找媳妇了。”
    上官仕信眉眼微动,问:“找媳妇?”
    上官仁闻言,倒是怔了下,先前的话都不过是牢骚,跟他娘待久了,人前勉强保持温润如玉,人后尤其是儿子前便唠叨得不像话。以往都是他说,儿子听着,或是附和,甚少出现这样的状况。
    上官仁以为儿子感受到了危机,一扫一天一夜未歇的疲倦,立马道:“这回找我们上官家雕的核雕是送给青州李氏的。青州李氏乃永平世家之一,与穆阳侯的家底相配,圣上也颇看好这门婚事。所以,穆阳侯都开了窍,你的脑袋什么时候也开个窍让你爹惊喜惊喜?”
    说到这儿,上官仁想起了阿殷。
    “殷氏又哪儿不好了?”
    上官仕信沉默了半晌,方苦笑道:“她很好,没有不好。”尽管人不在,可提起她,连声音也忍不住温柔起来。
    儿子的柔情百转,令上官仁也怔住了。
    他原以为是好感而已,未料儿子这副模样大有情根深种的趋势。上官仁凝重起来,道:“当初为了讨你娘欢心,你爹是越挫越勇,最后方抱得美人归,”一顿,又道:“仕信,我们上官家要护一个人,并非难事。”
    上官仕信心中微动,正想说什么,上官仁又道:“你爹帮你讨媳妇,我们现在商量商量,讨了媳妇后你从哪儿开始继承家业。核学是必定要管着的,但你重心可以放在我们上官家的其他产业上。接管核学,只要记住一点,不干涉不好奇。”
    似是想起什么,上官仁又惆怅地道:“当年你祖父传下来时,千叮万嘱,莫要碰核雕十八州,可惜……”
    上官仕信问:“核雕十八州为何物?”
    上官仁说道:“没,你爹胡诌出来考验你的,记住了,不干涉不好奇。”
    。
    阿殷夜里睡不着。
    她被穆阳侯折腾了两三回,现在嘴巴疼得很,胸脯也疼,也不知是不是今天亲得狠了,胸脯胀痛得格外厉害。她悄悄地爬起来,脱了里衣,又掀起肚兜,盯着梳妆镜里的自己。
    与在恭城时的相比,果真大了不少。
    她的肚兜穿起来已经有点儿小了,因为胸脯隆起的关系,露出了半个肚脐眼。她轻轻一碰,便疼得她龇牙咧嘴。她想着明日该去买点布匹回来,裁新的肚兜。
    思及此,目光又落在梳妆台上。
    她打开了妆匣,妆匣里没多少首饰,基本她都认不得,约摸是阿璇塞过来的,唯独穆阳侯的白玉扳指显眼得很。她犹豫了下,正想缩回手指时,冷不防的见到穆阳侯的核雕。
    她回来时,沈长堂往她手里塞了三个核雕。
    都是她之前自己雕刻的。
    他明说了,一个核雕放在床头,一个核雕放在梳妆台,最后一个放在袖袋里。原本不知他的用意,现在阿殷开始感慨自己手艺真不错,把穆阳侯冷着张脸的表情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他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道:“嗯?你敢不戴?”
    ……不敢。
    阿殷从梳妆台里找出一条红绳子,把白玉扳指给系上,再戴在了脖颈上。
    白玉质地上佳,刚触碰到脖颈上,还微微有些冰凉,但很快就温热起来。她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以后怕是不能穿齐胸襦裙了。
    幸好她也不爱穿。
    姜璇迷迷糊糊的声音传出,她揉着眼,说:“姐姐你回来了,今日斗核如何了?”话音一顿,姜璇忽然清醒过来,睁大了眼,道:“姐姐你的嘴角怎么了?”
    她这么一问,阿殷就想起今日与穆阳侯所做的事情,尤其是那会……
    她手一抖,紧赶慢赶地把里衣给穿上,一笔带过地道:“不小心咬破了。”随即又转移话题,说道:“你把床头上锁的箱子取来。”
    姜璇应了,走回里间。
    阿殷轻轻地呼了口气,真真是羞死人了。她拍拍脸,待姜璇走出来时,已然平静了许多,她取出钥匙,开了木箱子的锁,取出祖父每年生辰送她的核雕,轻声道:“今日斗核的题目是大屿山的景致,祖父的核雕给予了我极大的方便,我是第一个雕刻完的。”
    姜璇闻言,欣喜地道:“姐姐胜算大么?祖父的核雕,至今我都没见哪个人能超过呢。”
    阿殷含笑道:“胜算难言,与我斗核的其余四位核雕技者都是各有所长,尤其是林师姐还从小就开始雕刻山河核雕。若胜了,能进核学自然好,若输了也无妨,我听闻兰师兄考核了三回还没进核学,且当体验了。”
    姜璇道:“姐姐才不会输呢,姐姐打从核雕镇斗核开始,哪里有输过?且姐姐的核雕比以前又进步了许多。若祖父在世的话,说不定还会夸姐姐。”
    阿殷道:“祖父若在世,见我来了上官家怕是会不高兴了。”
    姜璇这才想起来,以前祖父尚在人世时,从不让她们在外人展现自己的核雕手艺,就连祖父自己亦然,如同一个世外高人隐于世,幸好有姐姐传承了祖父的核雕手艺。
    阿殷重新上锁,道:“好了,睡吧。”
    过了两日,核学里十七位核雕技者经过一致的决定,得出了斗核的胜利者。
    然而不是阿殷,是陆岚。
    
    第71章 
    
    阿殷从元洪的院落出来时,姜璇很是沮丧。消息一传出,姜璇很是愤懑,大有核学里的十七位核雕技者都是眼瞎且心盲的混账的意思。
    阿殷安慰她:“陆岚的核雕你也看了,确实不错。”
    姜璇道:“元公说陆岚那是投机取巧!只懂得模仿宫里的核雕师!此回斗核,她跟林姑娘一样占了优势的!”
    阿殷哭笑不得,道:“阿璇,这次没进,我们还有下次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姜璇跺脚,说:“我就是觉得姐姐明珠蒙尘。”
    阿殷晓得妹妹的心,温声道:“祖父曾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谨记心中,得之不喜失之不忧。不是我们的机缘,我们便不要,核雕的事情讲究眼缘,也没有一定的标准定论好坏。”
    她摸摸她的头,道:“好了,别不开心了。师父也说了,此回没进核学,下回进便是。今天我们出去绥州走走,再给你买点胭脂水粉,顺道买几匹布回来。之前我听子烨说,桂兰坊的吃食乃绥州一绝,待我们走累了便去里面坐坐。”
    年轻的小姑娘无忧无虑的,能有胭脂水粉,能有糕点吃食,心中不愉快转眼间便忘了。
    可惜总有人要让姜璇不愉快。
    姐妹俩从元公的院落走出来后,本来是直接回听荷园的,取了银子再离开上官府。然而经过后花园时,却与陆岚兜头盖脸地碰上。
    “原来是殷师姐。”陆岚站定,朝两人微微一笑,眼角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姜璇恼得要开口,被阿殷拉住。
    她对陆岚道:“恭喜陆姑娘了。”她面色平静,让陆岚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陆岚以前混居后宅多时,见过太多表面平静内心波涛汹涌的姑娘,知道如何激怒这样的姑娘,如何让自己有胜利的快感,遂又含了笑,说:“你也有实力,可惜没我的运气,只是以后有我在,你此生都进不了核学。”
    姜璇气得快炸了!
    阿殷抢在姜璇面前开口,道:“陆姑娘对自己未免太没信心,你要一辈子留在核学?”
    陆岚没想到她仍然没有愠怒,还反唇相讥,偏偏还那么从容不迫!
    她心底开始焦躁了,一改温和的表面,道:“你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我看你还能笑多久。”甩下这一句话,就匆匆下了拱桥。
    姜璇气得胸膛一起一伏的。
    “姐姐,她几个意思?简直欺人太甚!不就是背后有个……”
    阿殷看她一眼。
    她的话音登时就戛然而止!她垂下头,半晌才抬首,小声地道:“好啦,我知道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其实心里有数的,就是见不得她这么嚣张。”
    阿殷摇摇首。
    “阿璇,有些事情不能看一时的风光。”
    姜璇疑惑,问:“姐姐此话何意?”
    阿殷解释:“陆岚不是洛娇,洛娇背后有亲哥哥洛原。洛原是真心疼自己妹妹。可陆岚背后的邓公公,他想些什么,陆岚未必知道。”
    她拉过姜璇的手,道:“罢了,我们不想这些。”
    。
    姐妹俩回了听荷园后,取了银子又步行出了垂花门。外头停了不少马车,打从假陈豆一事后,姜璇便极少离开上官家,现在看着眼花缭乱的马车,一时间竟认不出哪一辆马车是自己家的。
    若不是见到虎眼虎拳,姜璇怕入夜了也认不出来。
    她先上了马车。
    阿殷还在外面问虎眼与虎拳的话,得知他们与范好核都搬到新宅子后,又问了好些话,最后才上了马车。一进马车,便见到姜璇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姐姐!这马车不像你的手笔!”
    阿殷一听,道:“妹妹真是目光如炬。”
    姜璇道:“是……是穆阳侯送的?”语气带着疑问,可表情却是万分肯定。阿殷说“不是”,姜璇半个字也不信,指着车壁,指着华美的坐垫,又指着小案几上的食盒,道:“这些明明都是穆阳侯的东西!”
    听到此话,阿殷倒是眯起了眼。
    “哦?你怎知是侯爷的东西?”
    姜璇顿时重咳了几声,目光虚虚地落在半空,说:“猜的。”
    阿殷“哦”了声,偏头又吩咐虎眼虎拳去绥州最热闹的街道,随后也不问姜璇,拎起是食盒的盖子,拈了一块红枣枸杞糕,问:“吃么?”
    姜璇张嘴咬了半口,一屁股坐在阿殷身边,边嚼边道:“姐姐怎么不问我?”
    “……不问,你想说便说。”
    姜璇咽了下半口的红枣枸杞糕,又道:“哎,姐姐不让我说,我反而更想说了!我要说!之前姐姐不是在普华寺过了一夜么?侯爷派了言家郎君过来,糕点用具什么的,都跟马车里的一模一样。言家郎君说糕点特地找宫里的御厨要了方子做的,味道跟平日里糕点铺子里买的果然不一样!这是宫里的味道!”
    阿殷咬了小半口,没尝出特别的不同来,手指微曲,往她脑门一弹。
    “一点吃食就把你收买了!”
    “哎,哪里是一点吃食。我瞧着侯爷待姐姐是真的上心,知道姐姐疼我,捎东西过来时也不忘给我带一份。姐姐瞧见妆匣里的发簪么?都是侯爷让言家郎君送过来的。”
    “哪位言家郎君。”
    “脸黑的那个。”
    原来是言默。
    阿殷把剩下的半口塞她嘴里:“以后侯爷送东西过来,得跟我说,哪些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是宫里的东西,尽量不用,知道么?”
    “嗯,我晓得的!姐姐放心吧。”
    。
    阿殷晓得自家妹妹一买胭脂水粉,心情便会愉快,索性放开了让她买,尽管来绥州后,屋里已经堆了很多。
    姜璇问:“姐姐,这个好看么?”
    阿殷瞅了眼,道:“好看,买。”
    “这个呢?”
    “也好看,买!”
    “那个呢?”
    “买!”
    能让妹妹开心,阿殷是一点儿也不肉痛。来了绥州后,银钱便没短缺过,尤其是成了元公的徒儿后,上官家每个月都有发月银,更何况如今还有沈长堂想着法子给她送东西,剩余的银钱也不知往哪儿花。
    买完胭脂水粉后,阿殷又与姜璇在东市里转了圈,还买了不少玩意。
    她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看到有卖核雕的,往前凑了凑,雕刻得一般。约摸是在上官家锻炼了眼力,元公也教导有方,她现在一眼就能看出摊档或是商铺里的核雕有何不足,又或是怎么添上一刀两刀弥补遗憾。
    终于,在经过桂兰坊的绸缎铺子时,阿殷才想起自己要买布匹回去裁肚兜,遂拉了姜璇进去。
    掌柜的是个圆乎乎的胖子,脸圆身也圆,笑起来很是喜庆。
    “姑娘想买什么?我们这儿什么锦缎都有。”
    阿殷打量下铺子,还未打量完,便见到掌柜的目光微微一变,随掌柜的立马吆喝了一嗓子,道:“小五,领这两位姑娘进包厢。”
    说着,还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唤作小五的小厮动作麻溜得很,立即带了阿殷与姜璇进包厢。姜璇以前与华绸商铺多有来往,压低了声音在阿殷耳边道:“绸缎里商铺里能用包厢的,都是贵客,姐姐莫非来过这里买绸缎?”
    她来绥州后连成衣都没买过,更何况来桂兰坊里的铺子。
    她正觉得古怪,小五已经唤了个丫头进来。丫头扎着两个团髻,穿着月牙白的交襟襦裙,冲着两人甜甜一笑,又倒了茶,捧了瓜果糕点进来,方轻声道:“两位姑娘想买什么?两位姑娘身材标致,我们桂兰坊里有许多成衣都合适两位姑娘。”
    阿殷道:“你们这有什么柔软的布匹?”
    到底是姑娘家,一听就懂。
    “姑娘是想要裁肚兜吗?”
    见阿殷点头,那丫头又道:“有的有的,我们桂兰坊什么都有!还请两位稍等一会,我拿些式样过来。若姑娘觉得好,再将布匹抬来。”
    丫头带上门后,姜璇磕着瓜子,道:“莫非桂兰坊的人认出姐姐是元公的徒儿?是上官家的核雕技者?”似是想起什么,姜璇看着一桌子的吃食,又道:“难怪桂兰坊能垄断整个绥州的大半生意,我若有银钱,也乐意当他们的贵客。”
    听姜璇说起这话,阿殷不由笑道:“你别看这里一桌子吃食,桂兰坊开门做生意还做得这么大,定不会亏,且……”
    包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和脚步匆匆声。
    阿殷打开包厢的门一看,正好看到先前长得甜美的丫头着急地往外走。阿殷问:“发生何事了?”
    那丫头道:“还请姑娘再稍等一会,外头来了位永平的贵人,穆阳侯的名号姑娘听过么?这位侯爷说要给未过门的夫人买布匹呢。”
    阿殷一怔,问:“未过门的夫人?”
    丫头说道:“想来应该是青州李家的姑娘,这事儿传得莫说永平,连绥州这么远都知道了。”
    
    第72章 
    
    “未过门夫人”五字犹如晨间钟鼓在姜璇脑袋里咣咣当当地撞响,脸色骤白,心思百转千回,扭头一望她家姐姐,却仍然面色如常,登时心酸之极。
    先前觉得穆阳侯待她姐姐好,内外都有所兼顾,像那般位高权重之人,还能想得如此周到便已算是用心了。可这一好,她就渐渐忘记了那是一位侯爷,不是寻常的姐夫。
    那是有家世,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
    姜璇生怕阿殷伤心,连忙拉了阿殷回去坐着,说:“姐姐,等会我们买了布匹,回去我给你做肚兜,姐姐要在上面绣什么纹案,近来我绣工大有进步,牡丹花绣得可漂亮了!”
    说着,姜璇取出自己的帕子:“姐姐,你瞧瞧,好看么?你喜欢的话,我在姐姐肚兜也绣两朵牡丹花。姐姐皮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可以挑素色的锦缎,我在上面绣十朵红牡丹。”
    阿殷被逗笑,道:“十朵红牡丹,得绣满整个肚兜了。”
    姜璇见她笑了,也笑吟吟地道:“这说明姐姐娇艳如牡丹呢。”她竖着耳尖,俨然一副耳听八方的架势,听见外头声音小了,又道:“姐姐,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不去桂兰坊的食肆了。我们从西市进来时,不正好有一家小食肆么?我们去里面吃,酒香不怕巷子深,好吃的也不怕食肆小,等我们吃完了再来过来买布匹也回去,也省得让虎眼虎拳他们抱一路。”
    姜璇此刻是巴不得自家姐姐能远离桂兰坊的商铺,免得跟穆阳候正面撞上。
    她又小声地道:“我们可以走后门离开。”
    阿殷哪里不知她心里想什么,遂点点头,道:“也好。”她也不是特别想见沈长堂,那一夜做了那么羞人的事情,如今光天化日的,一见着他难免总往那方面想。
    那样的事儿,单是想想脸皮就发烫,更不要说见到本人了。
    姐妹俩一商量好,便准备离开。
    两人刚起身,外头的喧哗声又响起,这回脚步声多了些,外头还有掌柜的声音传来:“贵人这边请,包厢已经收拾过了,小人知晓贵人的喜好,焚了香,烹了茶,都一一备好了。”
    两姐妹脚步一顿。
    姜璇紧张地望了阿殷一眼。
    此时,外头又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嗯”,正是穆阳侯的声音。没一会,隔壁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很快的,喧哗声便消失了。
    与此同时,她们包厢的门也被推开了。
    圆髻丫头探出一个脑袋,手肘推开了门,抱了半人高的簿册进来。
    簿册往桌上一放,沉得桌子都抖了下。
    她道:“真不好意思,让两位姑娘久等了。我们掌柜的发话了,为了弥补两位姑娘,要给两位姑娘送绣帕。绣帕的式样多,都放在另外一个包厢里。”
    见姜璇眼睛骤亮,圆髻丫头又道:“姑娘若想先挑的话,可以跟我先过去看看。”
    能看桂兰坊绸缎铺子里的式样,显然是个极其难得的机会。
    姜璇看了看阿殷。
    阿殷摆摆手道:“你去看吧,我在包厢里等你。等我们买完再离开。”
    “姐姐,我挑完就回来!”
    瞧她高兴得就差蹦蹦跳跳了,阿殷含笑道:“去吧。”姜璇这才跟圆髻丫头离开包厢。待包厢的门一关,阿殷才翻开簿册。
    簿册很重,不过阿殷力气大,轻而易举地翻开了。
    上面罗列了各式各样的布料,只得半个巴掌大,旁边还写了布料的名称。第一页全都是红色系的,丹红茜红火红嫣红橘红枣红殷红酡红,数不胜数,阿殷看得多了,险些都不认得红之一字。
    她不太喜欢红色,总觉得红色太过艳丽,太过张扬。
    不过……阿璇倒是会喜欢这样的颜色。
    指腹在锦缎上摩挲,心想橘红颇适合阿璇。
    倏地,手指一僵。
    她察觉到身边有道影子。
    不过是瞬间,耳畔便传来一道热气,悉数飘落在她的耳畔上,“平日里没见你穿过红色。”她睫毛一颤,化成灰也认得这道声音。
    她正要起来,肩上微微一沉,他的脑袋已经搁了上来。
    修长的五指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的指腹点在中间的大红颜色上,他道:“这个颜色如何?”
    阿殷一看。
    是正红的颜色,唯独新娘子才会穿。
    她道:“我喜欢素的,红色太张扬。”
    他说:“裁成肚兜,能看到的人只有本侯,张扬与否也只有本侯能知。”
    听到此话,小巧圆润的耳垂似是沾染了簿册上的红,泛出诱人的色泽,她转移话题,问道:“桂兰坊里有侯爷的人?”
    语气却是极其肯定的。
    沈长堂低声一笑,道:“半年前桂兰坊背后的主人是姓王那老匹夫,只可惜惹恼了圣上,如今已经易主。”
    ……难怪。
    果真与她猜想的差不多。
    沈长堂问:“猜着了?”
    她点头,道:“先前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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