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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书院(女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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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不是你……那会是谁,会是谁?她到底想怎么样?”韩宁秀失魂落魄的说,“都怪我任性,非要跟表姐一起来书院。若是害了她,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说着捂着脸,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陆颖没有说出这些成熟的与她的年龄并不相称的话,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也没有意义。山长从来不干没有意义的事情。

不过这种事情,她也不能撒手不管。陆颖的顾虑很简单,若放任这种卑劣的事情发生,花山书院岂不成了藏污纳垢之所。事情一旦处理不好闹大,书院的声誉必然会受到严重的冲击。

此刻,陆颖咬着手指: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山长,毕竟山长的在书院里的身份放在那里,一旦捅到她那里,她不论是秉公也好,徇私也罢,这事情就小不了。

所幸自己没有书院里的官方身份,办起事情来会便利的多。

既然如此,此事就不劳书院和山长动手了。

韩宁秀哭了一会,才醒悟过来,极度不安盯着陆颖:“你——你现在也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会说出去吗?”说到这里,他慌忙补充,“我和表姐,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表姐从小就有婚约,所以才、才……”

他大概现在后悔死了来找陆颖,这不是一事未平,又生一事吗?

陆颖已经有一个大概计划,听了韩宁秀的解释,只是稍微抬了抬眼,并不正面回答韩宁秀的问题:“不说我了。那个写信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韩宁秀咬住嘴唇,眼圈又翻红,强忍着眼泪:“还能怎么办?按时赴约,她要钱就给钱,先敷衍过去再说。”

“看这封信的意思,对方可能并不在乎钱。”陆颖细细分析给他听道,“你一个人过去,怕是会有危险。”

韩宁秀跳了起来,凶狠冲陆颖叫道:“你当我不知道危险吗,你以为我愿意去吗?还不是为了表姐,”说道这里,他表情又软弱下来,“不管怎么样,我不能拖累了她。”

“这件事情定芳知道吗?”

“还不知道——表姐知道也没有什么用,徒劳担心。我也想惹她不高兴!”韩宁秀低下头。

陆颖将信纸收了起来:“首先要弄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要弄清楚对方想要做什么,必须要先搞清楚到底谁给你的这封信?”

信纸上的字迹整齐有力,显然是练过许多年的,陆颖排除掉书院中不识字和粗通文字的人。学生是最可疑的人群,但是这个范围太大,需要进一步排查。

“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我发现的时候,这张纸条已经夹在我的书里了。”韩宁秀一五一十的将过程说,他此刻已经六神无主,毫无反抗的跟着陆颖的思路走,“昨天都没有看见的。”

“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陆颖道,“核对笔迹。”

韩宁秀眼睛一亮,但随之又一暗: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到哪里去收集其他人笔迹。而且即使来得及,这样的动作必然会惊动写信的人,不是打草惊蛇吗。

陆颖看了一眼沮丧的韩宁秀,转了话题:“韩宁秀,这件事情过后,你打算怎么办?”

韩宁秀愣了一愣,他此刻哪里还想到哪么远的地方,眼前这一关他都不能过。

“你还打算留在书院吗?”陆颖声音平淡的说,“书院是严禁男子入院的。更不用说未婚男女同住。所以——这件事情之后,我希望你能主动退学。”

韩宁秀听得陆颖这样说,心里慢慢爬上希望,此刻的陆颖在他眼里变得无比可靠:“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你可以解决?”

陆颖不置可否:“我可以帮你。但是前提条件是,事情一完,你必须立即退学。”

韩宁秀犹豫了起来,他显然极不希望和表姐分开。

“韩宁秀,我希望你能清楚,这样的事情既然出现第一桩,就可能出现第二、第三桩,而我不可能每次都能救得了你。如果你不想你表姐的未来前程上始终存在一个隐患,你应该明白如何选择对你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韩宁秀慢慢低下头,他能考进花山书院,自然不是傻子。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很容易就能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要下决定却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好,我答应,这件事情一解决,我就立刻退学。”韩宁秀握紧拳头,下定决心。“可是,你要怎么帮我,学生那么多,你怎么一个个去核对笔迹,而不被发现呢?”

陆颖轻轻一笑:“很简单,我是整个书院里少数几个有权查阅所有学生档案的人之一。”

陆颖庆幸,花山书院的学子并不多。目前书院里所住的学子,有新生三十六人,三年前入院的的十五人,六年前入院的九人,九年前入院的二人。花山最多允许学生在书院中学习十年时间,因此更远入院的学生自然是不在。

时间紧迫,陆颖将新生三十六人放在了排查的末尾。新生韩宁秀都见过,也比较熟悉,如果那人韩宁秀认识的话,早就被认出来了,如果韩宁秀不认识的话,那么有两点可能,第一点韩宁秀以前与此人接触很少,韩宁秀对此人根本没有什么印象;第二点,这个人不是新生。或者两者都占全了。

陆颖查的是每个人的入院测试卷,首先从上届查起。不知道是该说她推断准确,还是运气好,在看到第七份试卷的时候,陆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么快就查到,事情还算比较顺利。陆颖收好所有的档案,经过书架的时候,目光落在对面的一间房间门上——那边是夫子的档案,包括山长,副山长,以及像葛老这样三大主事的档案。

宗祠的那行字是刻在花山书院创办人的雕画上的,会不会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那创办人姬香妃的档案,典藏馆里会不会有?

19

19、018 。。。

冯北辰,女,京城人士,吏部主事次女。入院成绩九分。

“冯北辰?”韩宁秀摇摇头,“这个人我听说过,但是并没有与她说过话。不过在既然都是住在京城,又是官吏之女,她若是在什么场合见过我的样子,也是有可能的。”

陆颖提醒:“你可记得昨天在酒楼里,有人和我说话?”

韩宁秀点头。

“和我说话的是上上届的师姐丁若兰,她身边的那个便是冯北辰。”陆颖心道,是了,往届的师姐们与师妹见面的机会没有同届的多,说不定冯北辰就是在昨天发现韩宁秀的存在的。

韩宁秀还是摇头:“那个人我看过一眼,真没有什么印象。难道她是在个时候发现我的,卑鄙的家伙?如果是真是她,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问题是人家现在不想放过你,陆颖撇撇嘴,懒得说他。

果然韩宁秀也想到同样问题,脸又垮下来:“现在怎么办,我去找她?”

陆颖立刻阻止:“你绝对不能去见她,否则她必定肆无忌惮。我已想到一个办法,需要你配合。”说着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向韩宁秀说明,韩宁秀边听边点头。

听完陆颖的想法,韩宁秀脸上的焦躁之色褪下,露出一丝安心的神色。然而再看向陆颖,眼神又有了变化,这个孩子明明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竟然就能在短时间内谋划出如此精密的措施。果然是山长的调/教出来的弟子,不是凡品。只是——他此刻的心境有了很大变化,不由得开始为这个之前让他十分讨厌的大女孩着想:“这样做的话,你会不会有危险,万一——”

陆颖不禁对这个喜欢刁难她的贵公子稍微有了一点好感:知道为她担心,看来不是完全不可救药。

太阳已经落山,天也开始昏黄下来,书院里的灯都点了起来,将黑暗下来的庭院和房间照亮。

东门外的小竹林此刻树影摇曳,悄然无声。

一个人影悄悄出了东门,左右看了看,无人。然后径直向小竹林走去。走到竹林中心,便看见一个细细的身影已经立在最茂密的那丛竹林背后。人影停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然后轻轻的走了过去,伸手猛的从身后将那身影抱住。

那身影惊叫一声,似乎没有料到,下意识向后退去,结果失去平衡,向地上摔去,背后偷袭的人影嘿嘿笑,也跟着扑到地上。

“韩公子,真是让你久等了。”人影油嘴滑舌的说,伸手去摸身下人的脸。

身下的人拼命推开她,大叫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人影似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身下人竟然还敢叫,连忙用手去捂对方的口,却不想东门方向迅速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灯光,有人快速的跑了过来,高声厉喝:“谁在哪里!”

人影慌了,知道惊动了书院的人,急忙爬起来要逃,却不知道被什么缠住脚,居然爬半天爬不起来。而人影身下的人却敏捷的从她身边退开,坐了起来。

这时灯光已经到了跟前,将两人照亮。

“陆颖,冯北辰,你们两人在这里做什么?”来人是杜三娘和一名书院的武师。

杜三娘皱起眉头:陆颖坐在地上,衣衫略乱,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她脚边的冯北辰,神色慌张不安,正趴在地上,脚上缠着一块灰不溜丢的布,用手拉了半天才脱下来。

“刚刚谁喊救命?”

陆颖满脸惊魂未定,一手抓着胸襟,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睛一触及冯北辰边,露出害怕的神色,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着痕迹的离冯北辰远了一点。

冯北辰的表情很奇怪,又是惊惶,又是疑惑,眼神闪烁不定。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两人虽然都没说话,杜三娘心里却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她将陆颖拉了起来,拍落她身上沾上的树叶,而对年长的冯北辰却只是凉凉的瞟了一眼,示意她自己起来。

陆颖结结巴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接到一张奇怪的纸条要我这个时候到小竹林来,等我一到这里,就、就——”她害怕的看了一眼冯北辰,冯北辰眼神立刻紧张起来,瞪着陆颖,嘴张了张,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就怎么样了?”一边的武师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警告的目光射向冯北辰:陆颖只有十二岁,又是书院里的夫子们看着长大的,虽然调皮,却是十分单纯。不论如何不可能对已经十八九岁高大的冯北辰产生威胁。

“就有什么从我后面扑过来,我看得好大一片黑影,还以为是鬼怪什么的,所以才叫起来。我不知道是冯师姐……”

武师哼了一声,厉声对冯北辰道:“冯北辰,你怎么解释?”

“我——”冯北辰眼睛恶狠狠的瞪了陆颖一眼,然后不得不的硬着头皮道:“我只不过是想同师妹开、开个玩笑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开个玩笑?”陆颖愤怒的叫道:“这还叫开玩笑!”

武师看了看陆颖:“你有没有受伤?”

陆颖伸出手,只有手心在刚刚摔倒的时候划了几道血痕,并不严重。

杜三娘连忙拿起陆颖的手腕:“别乱摸,出血了。快去包扎一下。”然后拉着不满的陆颖离开,向武师丢了一个眼神,示意剩下的交给你了。

武师走到狼狈的冯北辰身边:“你跟我到文事房去一趟吧。”

冯北辰被罚在宗祠面壁三日,然后禁闭十天。罪名是欺凌同窗。

陆颖到了第三天去了宗祠。

“陆颖,”冯北辰一见到陆颖,眼睛立刻变红,宗祠里什么都没有,一日三餐也只有白水馒头,晚上就躺在地板上打个盹,对于她这样的官家小姐,日子是非常不好过,“你想做什么!!”

此刻的宗祠,只有她们二人,是个谈悄悄话的好地方。

陆颖在她旁边坐下,歪着脑袋,两只眼睛笑盈盈:“我想做什么?不如谈谈冯师姐想做什么?”

冯北辰心中忐忑不安,她想了一晚上,也不确定陆颖到底知道了多少?她到小竹林到底是有人授意,还是自作主张,山长到底是知道不知道事情真相?这一切她心里都没有底。

“那天,有一点我没有说谎。我手上确实有一张奇怪的纸条,所以我才会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个地点。我很好奇,写纸条的人,到底是谁?”陆颖才不管冯北辰越来越不安的脸,能吓死她最好。那天在小竹林,冯北辰都不能把她怎么样,现在在书院宗祠,自然是更不可能对她产生威胁。

“好了,不装了。我真的是没有想到,原来那么优雅的文字竟然是出自我们的吏部主事大人的爱女冯师姐之手,令人惊叹啊!”陆颖笑嘻嘻的说,她这种好像只是小孩子在玩闹的态度,却让对面的冯北辰心中的不好的预感变浓。

“冯师姐,你说——这件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后,你会有什么下场呢?”陆颖挤挤眼睛,幸灾乐祸的心态表现无遗。

威逼利诱同窗?

企图轻薄男子?

对于一个街头混混来说,这不是什么大罪,可是如果换成了一个花山书院的学生,一个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的官家小姐来说,这不啻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冯北辰只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升起一丝寒意,眼前这个才到自己肩膀高,不过十二岁的大女孩在她眼中显得如此的可怕。

她何曾想到自己企图威胁别人,最后变成了自己被别人威胁的证据!

不过,冯北辰能考进花山自然不是被这么一吓就乖乖低头的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过了一会,她恍然明白了,立刻哈哈大笑:“陆颖,差点被你忽悠过去了!”

陆颖面色不变,只是歪着头,然后好奇的“哦”了一声。

冯北辰愣了一下,被陆颖的镇定将刚刚恢复的信心又抹杀了一部分:难道她还有其他后招?

“那封信我是亲自放在韩宁秀的书里的,绝对不会被其他人拿到。呵呵,一定是韩宁秀拿着信来求你帮忙的。哈哈,你居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好像拿到了我的把柄一样。哼,那个贱人要是不害怕自己的性别曝光,不怕他最爱的表姐身败名裂,那你就把这件事情上报吧,哈哈,到时候大不了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谁的好!”

冯北辰恶毒的说,眼睛里闪着无赖的光。

陆颖一手支肘,兴致勃勃的听着冯北辰放狠话:她当然没指望冯北辰就会这样简单认输低头。花山历史上毕业的学子并非都成了大贤,也有成了大奸之臣的,然而不管是大贤还是大奸,都没有庸碌之辈。

一等冯北辰说完,陆颖双手在胸口一拍,赞赏道:“厉害,不愧是冯师姐,这么快就想到关键了。看起来,好像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而且韩宁秀似乎还是不得不任你摆布,是不是?”

看着眼前的大女孩轻松无比的样子,冯北辰起了疑心:是不是她忽略了什么事情,这个小丫头为什么就一点都不慌张呢。

陆颖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只是一味盯着她意味深长的笑,让冯北辰的表情从兴奋、得意、到怀疑、,到忐忑不安、惊惧:“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真是让人失望。

陆颖失去了调戏师姐的兴趣,无聊摸摸自己两只大辫子:“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冯师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20

20、019 。。。

冯北辰惊异不定的看着她。

陆颖心里估摸着关子卖够了,方才乐意开口:“首先,我要声明,我和韩宁秀的关系并不好。你既然关注他就应知道,他是看不起寒门的,尤其我还是书院的杂役出身。一开学的时候,我们就闹过不愉快。”

她抬起手,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韩宁秀并不是拿着纸条来求我的。他一个贵公子,求天求地,求谁都求不到我一个小小的贱民面前。因韩宁秀厌恶我,一拿到纸条便认定是我看出了他的男子身份,借机报复,所以直接找上了我。”

冯北辰听了这番话,与她心里的韩宁秀的性子两相印证,心里信了八成,可是口中却是不放松,嘲讽的冷笑:“那又如何?你现在既然要替韩宁秀出头,情势似乎也没有两样!”

陆颖有些鄙视的瞥了她一眼:“当然不一样。”

“首先,我没有保护韩宁秀的义务——侯盈虽然对我也有帮助之情,但这个人情我早已经还给她了,所以她是否会受到韩宁秀的牵连而身败名裂,与我也没有关系。”说到这里,陆颖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不谈我。现在我们来谈谈问题的关键——冯师姐,你真的认为凭一张纸条,韩宁秀会就会屈从与于你吗?”

原本冯北辰开始并不能确定。她认为只要韩宁秀去了小竹林,就表明他愿意妥协,她便可以放心上手。如果不去,说明韩宁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么事情还有待斟酌。但如今情形完全脱离她的预计的任何一个发展结果,复杂到她也十分头痛起来。

“我们来假设,”陆颖仿佛没有看到冯北辰不好看的脸色,仿佛是在用假证法来解一道数学题一样,兴致勃勃地为面前正被关着禁闭的倒霉师姐做分析,“如果韩宁秀愿意屈从于你,然后你得手了。韩宁秀告诉我,她是与侯盈有婚约的。那么将来某一天,两人成婚,侯盈必然会知道韩宁秀让她带了绿帽子,你认为韩宁秀会为了保护你这么一个人物而拒绝向自己心爱的表姐透露你的姓名吗?”

冯北辰面色一白,不说话。

“我们再来假设,如果韩宁秀不愿意屈从于你,你也不甘罢休,最后把事情闹大。韩宁秀清誉受损,侯盈被开除,两人离开书院。”陆颖笑嘻嘻的说,“诚然,两人婚前同居固然不妥。但是毕竟两人早有婚约,最多也是被人视作年少冲动,更严重一点也是行为不端,但是还能把两个人打死不成吗?将来两人男嫁女婚,更没你什么事。”

“而你呢——你认为你的行为,书院会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吗吗?你认为韩宁秀和侯盈被逼离开书院,会善罢甘休吗?就算他们愿意,我想他们背后的家族也不会答应——韩宁秀的出身我想你比我还清楚,而侯盈是西北侯的世女,你母亲虽然在京城也是个京官,但是你真的认为冯家能够承担西北侯府和韩家两家的怒火倾覆吗?冯师姐,嗯,您认为——您将来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冯北辰额头上开始急剧地冒汗:她真是色/欲熏心,贪图韩宁秀的美貌,想占点便宜。昏了头的时候哪里想到那么长远的事情,现在听陆颖一一道来,只觉得手脚冰冷,前途无光,绝望至极。她慢慢顺着墙壁,跌坐在地上。

刚刚她还在庆幸自己把信交到了韩宁秀手上,此刻却宁愿只是陆颖拿到了。

“事情一旦捅出去,自然如你所说,两败俱伤。问题是,谁伤的皮毛,谁伤的筋骨甚至是性命?冯师姐,我知道当年入院考试,你拿的是九分!九分——进花山者已经是万中选一,而能考到九分者在合格者中更是屈指可数。你本是官宦出身,大可以仗着祖上的余荫,舒舒服服的过着纨绔小姐的日子。但你却没有,好好想想,你多少年的努力,才能有今天,但是,从今往后,恐怕——”陆颖此刻倒更像是冯北辰的师长,一会晓之以理,一会动之以情的细细敲打着冯北辰。

可惜她的嘴里说着温和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啥说服力,只是幸灾乐祸的端详着冯北辰的脸——刹那间,面无人色。

对于被从小李凤亭教导各种手段的陆颖,这只是一个小游戏。

山长说过,打人的话,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要打死。另外,千万不要试图去说服你的对手,你要做的是逼她跪着求你——求你救她!

陆颖毫无压力的玩着自己手指,有一眼没一眼的瞟着冯北辰,等她的心里防线完全崩溃,等她放下所有的自信心,自尊心来求她。

她根本不怕她发疯。她最后刻意提了她的入学考试成绩,并表示出怜惜之意。就是为了激起冯北辰自保的强烈欲望。花山学子的身份,是足够每一个学子骄傲一生的名誉,这是包括冯北辰在内每一个花山学子的一处软肋。陆颖相信冯北辰只要想起这一点,就会觉得自怜,自悔,自己为自己不平,为自己不值——人一旦把自己看得重要了,就不会轻易的自我毁灭、鱼死网破。

冯北辰能考出九分,自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至少在智力上是如此。

冯北辰大约沉默了快半个时辰,然后疲倦的抬起头,有气无力道:“说吧,你想我怎么做?现在韩宁秀已经见过我的信了,难道他会善罢甘休?”

面前的这个小师妹完全摸清了她的心思,身为明明可以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她却从小喜欢念书,十载苦读,终于考进这座梦寐以求的书院。这件事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成就,她几年来全部信心的来源。

便是世界上最大度的人,都不会舍得让自己千辛万苦才挣下的一份成就片刻间荡然无存。

她冯北辰自然也不能例外。

陆颖笑了。

“他当然不想善罢甘休,但是他既然在花山。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他了。”陆颖不慌不忙的说,站了起来,把手放在冯北辰肩膀上,做大人装安慰状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也没有用。我们要做的是尽量减小影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这个亲近的动作,让冯北辰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感激。人在绝望的时候,任何一点安慰,都会被成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再告诉你一件事——那封信,现在在我手上。”陆颖缓缓甩出一张底牌。

冯北辰眼睛一亮,看向陆颖,目光开始在她身上游动,她心里的打算表露无余:在没有第三个人在的宗祠,对付一个小师妹,成功率显然还是很高的。

陆颖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傻到把它随身带着来见你吗?”

冯北辰脸色一变,仰起头,盯着陆颖:“你想怎么样?”

“信——我可以还给你。但是你也需要配合。”陆颖开着条件,这天下自然不会有白吃的馅饼,她现在还要稳着这位莽撞的师姐。

冯北辰眼中升起一丝希望,情绪也没有那么沮丧了,干脆道:“行,你说,怎么做?”

脸上浮起温和的笑,陆颖用安慰的口吻说:“安静,我只需要你保持安静。什么都不要做,保持安静,一直到你的禁闭结束。等到那时候,我就会把信交给你,你把它撕掉也好,烧掉也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冯北辰嘴唇颤动,盯着陆颖:“真的吗,就这么简单,你真的会将这封信换给我?”

“我既然想将这件事情压下去,还要那封信在手上做什么?平白被师姐你天天惦记,我可吃不消。”陆颖开玩笑道。

冯北辰自然知道此刻除了相信陆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她对这个承诺半信半疑,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不甘心的哼了一声:“韩宁秀肯定会高兴死了。这下他可以在书院里自由自在和他的表姐逍遥了。”

陆颖摇头:“韩宁秀会马上退学。”

冯北辰愣了一下:“他……退学?为什么,我已经没有威胁——”

陆颖转头望着宗祠:“花山书院的戒律男子不得入院念书。在这条院律还存在前,任何人都不能例外。韩宁秀做错了事情,就必须付出代价。”

冯北辰心态稍微平衡了一点,但同时也多了一份警惕——对陆颖的。

好狠的手段,用韩宁秀的信逼她闭嘴,又用她逼韩宁秀退学。

冯北辰到此时此刻了,也不是完全没有看出这个小师妹的狡诈手段,但还是不得不按照她指的路走下去。这种憋屈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不爽。

“那我呢,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没好气的说。

“师姐不正在付吗——三天禁闭,十天禁足,还有一个欺负师妹的坏名声。”陆颖又开始调皮的嘻嘻哈哈,“反正事情也没有闹大,几天禁闭和禁足也够了。”

是啊,她和韩宁秀都倒了霉,却最后都得承你的情。冯北辰重新打量着陆颖,哼了一声:“说的也是。不过,师姐我很好奇,陆师妹为这件事情奔走,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陆颖摊开手,她从一开始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目的,坦然微笑道:“这件事情摆平不摆平,对我都没有直接影响。但是如果不摆平,山长肯定会很不高兴的!所以我就出手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21

21、020 。。。

“冯北辰真的答应不提此事了吗?”韩宁秀紧张的一再追问。

头三天里因陆颖一直没有去找冯北辰,说必须先杀一杀她的锐气,让她产生恐慌的心理压力,然后再来施压,所以韩宁秀心里一直没有底。

他担心冯北辰在文事房里一冲动把事情都抖了出来。

陆颖虽然觉得这担心完全没必要,却还是不得不费了许多口舌安抚浮躁的韩宁秀,免得冯北辰还没心理崩溃,韩宁秀这边倒先出了岔子:如果冯北辰不是个傻子她就不会这么做。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她怎么会自袒罪行呢?何况单从当时的情形,任何人都会判断为她对同窗恶作剧,而不是威逼利诱一个柔弱男子。两害相权取其轻,冯北辰铁定不会透露关于韩宁秀半个字。

后来果然如此。

“我说服了冯北辰,让她知道事情抖出来对自己也没好处。所以她答应收手。不过,他要求,你在十天之内——也就是她禁足结束之前离开书院。”陆颖云淡风轻的撒着谎,提醒韩宁秀记住他的承诺,她才不担心韩宁秀会去找冯北辰去对质,所以这谎话说得极其自然。

韩宁秀哪里知道陆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琢磨:那冯北辰辛苦一番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要被禁闭三天,禁足十日,心中积怨,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反击,这样的要求也是情理之中。

陆颖的要求,韩宁秀几乎没有任何质疑和反抗就接受,只是心情沮丧是难免。

担惊受怕了三天,危机总算过去了。

韩宁秀一朝松懈下来,才觉得自己的精神疲倦至极,这个时候才有一种忍无可忍的后怕之感弥漫上心头。靠在墙上,他仰着头,拼命眨着眼睛,不然眼泪留出来。这几日,他为此事担心,又要瞒住表姐不让她知道,辛苦程度,是生来从未有过。

从小到大,韩宁秀一直把侯盈当成自己的天,自己的保护伞,她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女子。当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件事情上使用这把保护伞的时候,内心几乎陷入绝境,一度感觉到万念俱灰,惶恐得不知道如何才好。

这个时候,却有人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陆颖。

这个让他从开始就鄙薄的寒门弟子。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表姐外,还有如此聪慧又可依靠的女子,并且这女子尚未成年,是一只没有展开翅膀的小鹰。

“陆颖,你可以让她放心。我明天就会去向书院申请退学,十天之内一定会离开书院。”韩宁秀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一旦心中决定,绝不轻易更改

他转过身,一双俏丽的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大女孩:齐刘海,低头玩着两只大辫子,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未成年的稚气。

韩宁秀想起自己开始对陆颖的感官,顿时不由得在心里嘲笑自己傲慢和浅薄。

他错了。

错在先入为主,一听说陆颖的出身,便将她直接扫进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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