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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书院(女尊)-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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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平安逃出?

——还是说,如果我死了,请你不要伤心呢?

可惜这一刻太短暂。

有无数的破空之声向这边袭来。

谪阳最先反应过来,来不及察看,松手回身,单凭耳力便挥手以剑格挡。

叮叮数声,如同钉钉铁砧,不知道被他劈下几支。

“走!”谪阳的声音在一片由各种声音交织的嘈杂中清晰可辨。

“山长,快走!”王六也边挥剑边大叫,面色涨红,她已经快到极限。

陆颖环顾四周咬牙憋着气,策马快退,自己终是成了他们的累赘。

“查明白了吗?”司徒端睿刻意压抑平静的声音透出几份紧张。

“是的,大将军调用了五百匹马和三千精弓营的人,驻守的附近的骑兵全部待命。具体安排还不清楚。”

司徒端睿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渗透过来:孟姨显然没有再继续谈判的打算,不知道敏敏有没有做好准备。万一——

“我们的人,除了不能动的,能抽出几个就抽出几个,立刻集合。”

“是。”

司徒端睿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某个方向:不管赌上什么,敏敏,这次姐姐绝对不会再让你有事!

自己果然不是当将军的料,陆颖想,纵然是抬出了无坚这个不应该存在的逆天杀器,居然还是没道理的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无坚不摧固然存在,然后谁又说无坚不摧就是无敌了呢?

世界上本没有无敌的东西。姬香君三百年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并非无敌,这等杀器流落在世间除了让人死得更一多一点,更惨一点,并没有什么划时代的意义!

老师会对自己很失望吧,陆颖感觉力气正在快速流失,连撑眼皮也变得有些费力了。她本以为已经把老师的本事不说学到全部,起码也学了七八成。可是老师不过是带着从康王府接手过来的那一群人,转手就把赵榕送上了死路。而她除了平衡西北的势力,为自己争取到一份话语权外,就什么用都没有了。好容易下决心折腾出无坚这个怪物,竟然在最后还是阴沟翻船——呵呵,难怪谪阳曾经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

捂着胸口,陆颖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咳了一声,并不是怕被人发现,只是怕引动了伤口,但还是失败了,一时痛得她恨不得蜷成一只虾,眼睛前面的景象慢慢的模糊。她依稀感觉臀下的巫风身体时不时的抽搐几下,估计也到强弩之末了。

孟获想她死的心果然坚决,居然专门排除一队弓箭手来杀自己。谪阳她们为了拦截敌人已被缠住,自己只能跑得越远越好。这样至少不会让她们分心,也能够给减轻一点压力吧。

眯着眼睛看了看从自己胸口和腹部的两只不同方向的箭头,陆颖有点笑不出来,腿上已经没有感觉了,不知道有几支。她不禁为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感到奇怪:怎么就还不死了?

紧接着一晃,陆颖感觉自己狠狠摔在了地上,落地的半边身体骨头好像要被碾碎一样,胸口的伤口自然免不了传来剧痛,陆颖眼前黑了一阵,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视物,心里无奈道:巫风,我又不是说你!

巫风不负良驹的盛名,一出峡谷口就带着她一路狂奔,虽然她没有力气抬头检查,但也能够猜到那一片不长眼睛的流矢让巫风身上也串上了几支。巫风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带她脱离杀场,已经十分难得,只是此刻陆颖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不知道谪阳能不能找到她。

泥土的味道有些冰冷,有点潮湿,陆颖隐隐从血腥味中闻到草木的清涩之味,眼皮却沉得抬不起来。说也奇怪,原本耳边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此刻却感觉自己被一层层的白纱与周围的世界隔了起来,声音似乎被放大,却变得模糊起来。她似乎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了。

有点困了,陆颖迷糊的想,好想睡。

嗯,好像有人过来了,脚步声又轻又急促,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这个世界的声调原本是单调的折线,突然变成了有规律的曲线,然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听不太明白。光幕变成很多黑雾和白色的线条胡乱交织的画面,变化着,震荡着——如同掉进水里的新画,未干的墨迹肆无忌惮的在留白处慢慢化开,侵蚀着最后的亮色……

司徒端睿此刻把什么都抛在了脑后,只知道促马快跑,目光四处搜索。在看到敏敏负箭而走的时候,她的理智就好像一块金属被瞬间拉成一根细细的弦,紧紧地绷着,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断掉。

“主子,看,那边有马蹄印记。”身后的部下提醒道。

司徒端睿心猛得向上一提,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循着马蹄印记,向一片荒林奔去。

蹄印凌乱,深浅不一,显然有点慌不择路,地上还有斑驳的血迹,不知道是人还是马的。入林不过百米,司徒端睿远远看见三人:两人半跪在地上,一人在地上躺着,旁边一匹马已经倒毙,还有两匹站得歪歪扭扭,显然也是受伤了。

那三人都穿着燕军服饰。

司徒端睿才靠近,半跪着的两人立刻发现,马上摆出防备的姿态,将地上的人护在身后,满是灰尘的脸上写着警惕和敌意,身上的杀气四溢,直奔她而来。

被如此保护,中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敏敏?

她的情报也并不算迟钝,立刻发觉这两人并非陆颖的亲兵打扮,倒像是普通的士官。这倒是有些奇怪。

司徒端睿绷着脸,缓缓地靠了过去,一边沉声道:“地上受伤的可是陆颖?”

两人见司徒端睿等人丝毫没有顾忌的靠过来,姿势也变了,原本防备的姿态变成了蓄势待发。司徒端睿明白,只要自己三人一进入她们认可的攻击范围之内,对方就会立刻扑杀过来。

只是此刻司徒端睿并不愿意浪费时间动手抢。她能够寻迹找到这里来,相信最后大齐的军队和燕军都会找过来,但实际上无论是哪方过来,都不是司徒端睿乐见的。她必须抓紧时间。

司徒端睿小心翼翼的拉着马又走了几步,地上的人半埋在阴影里的脸终于看清,不是敏敏又是谁?

她的心稍微放下了点的,但又骤然提高:敏敏身上衣衫尽红,面色却如纸彻白,眼睛紧闭,唇色黯淡,几乎感觉不到一丝活气。

想到这里,司徒端睿让声音变得柔和了些:“我齐国大军马上就要过来,若使你们陆将军落在孟大将军手中,只会死路一条。我曾考入花山书院卧底,受惠于陆山长,不想她落得如此下场。若使你们信我,就跟我来。”

说是这样说,司徒端睿也并不以为两个燕军小兵会相信自己片面之词。只是希望能够让两人稍稍放下一点对自己的戒备之心,哪怕是暂时合作也好,至少将敏敏从现在的险境中救出来也好。

然而奇怪的是那两人听了司徒端睿的说辞,竟然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你可是瑜王府的人?”

司徒端睿大惊:“你们是何人?”

两人并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刀锋并没有稍微低上一分。

司徒端睿咬牙答道:“我是司徒端睿,瑜王长女。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你们陆将军,这样你

们可放心?”说着取出自己随身的凤形玉佩,上刻一个瑜字。

凤形花纹非皇室不可用,一般玉匠便是仿造也没那个胆量。

两人飞快打量了司徒端睿几眼,又对视一眼,终于稍稍退出一丝警惕,说话的那人才道:“我等是折叶处的。”说完从怀中也拿出一枚乌黑的菱形令牌,上面阳雕着一枚从根折断的暗金色叶子,十分精致。

司徒端睿听到“折叶处”,微怔一下,按捺住激动,仔细看过令牌,一股强烈的喜悦拥上心头:敏敏这次有救了!

“原来你们知道敏敏的身份。好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给敏敏治伤。”司徒端睿立刻道。

折叶处乃是齐国建国之始,皇帝从齐军中一支精锐部队中选出最优异者编成的一支皇室暗卫队。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如摘花折叶之意形容其部下的身手,故名折叶处。折叶处直接听命于皇帝,仅受皇帝一人制约并对皇帝一人负责,身份保密,外人不得知。

折叶处无立场,仅效忠皇帝一人。唯一的例外是,当储君一经确认,折叶处会有一支新的暗卫队向储君效忠,成为准皇帝的暗卫部队。

因为效忠对象身份特殊,多数猜忌之心极重,所以折叶处自建立起就铁律规定,每支暗卫部队宣誓效忠后绝不可因任何原因改投他人,避免效忠对象对折叶处的怀疑。因此齐国历史上也曾经数次出现过废太女的暗卫与新储君的暗卫死掐的局面。

“还没有找到吗?”孟获面色不太好看。难得有杀掉大齐心腹大患的机会,如此缜密的计划,配合天时地利,居然还让她给跑了,孟大将军怎能心平气和!

“陆颖不过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你们这么多人居然没有抓住她,连具尸体都没有找到!亏得你们平常还一个个骄傲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到了关键时刻怎么这般无用!”孟获对着下面一群低着头默默听骂的属下,真是越想觉得恼火:自己费劲心机,怎么能够就这样无功而返!

如果这次让陆颖成功逃了回去,一旦等她恢复过来回头抱复,齐国会面临怎样的灾难?孟获想到这里,就觉得坐立不安。

不行,一定不能让她活着回去!

“传令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让陆颖回到燕国

作者有话要说:诚恳的道歉,上个月工作任务太重,到月底才完成。然后赶快趁机请假去做手术,之后又休息了半个月。之后至少会维持一月四更的,不想等的同学就直接完结来看吧,我也不好意思说别的了。

135 。。。

罗敢难得失去了抢先说话的欲望,看了一下众将:侯明玉面色沉重;有些难看。江寒表情阴冷;斜眼盯着一边的侯盈,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谢冼表情有些奇怪;不悲不喜,眼睛却与江寒一般,带着不明意味的情绪瞅着侯盈。

侯盈却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整个人微微发抖。

“活要见人;死……”许言武这次先开了口,声音微哑;透着浓浓的沉重和疲倦;“要见尸,绝对不能让陆将军落在齐人的手上。”她抬起头勉强又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陆将军现在应该还不在齐人手上。如果在的话,孟获早会宣扬出来耀武扬威……我们还有希望。”

这一句话终于让帐中的快要石化的气氛松动了一些。

罗敢也快被这气氛压抑疯了,她弹起身:“我带人去再搜一次战场。”

侯明玉也起身:“我也带人一起去。其他人留守,安置伤员。”

陆颖不在,按理应该是侯盈主持大局。然而此刻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她显然知道自己已经失去在这里说话的权利了。

许言武看了一眼谢冼:“我也去吧,有三位将军留守大本营,应该足够了。”

侯明玉对许言武反驳自己的意见,不置一词,只是沉默的离开。

她一走,带动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侯盈一个人在帐中。

许言武骑马站在凌乱的战场,内心不禁有些茫然:自知道陆颖失去下落的消息后,她的脑海里就不断的出现很多年小姐被害的那个场景:嘶叫的白马,染血的候雨亭,没有生气的身体,失去光泽的眼睛。

谈什么惊采绝艳,谈什么风流绝代,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烟花跌落尘埃,化作蝼蚁的晚餐。人一死,万籁俱灭,一切都回归平静。第二日太阳依旧升起,树依旧青,水依旧蓝,除了少数几个人还会记得,任你曾经如何传奇,在大多数人得记忆中,也都会如同冬天清晨的雾气一样,慢慢地变成什么都没有。

陆颖并不如小姐——除了她能解开花山迷宫的谜题外,谈到军略才华,谈到仪态气度,皆是不如,为什么她的失踪会让自己总是想到小姐离世的情形呢?

谢冼的心情怕是比她更加复杂。除了与自己同样因小姐的原因而对陆颖产生的本能排斥外,游川的死也影响着她对陆颖的感受。虽说游川的死按道理怪不到陆颖头上,可是失去孩子的悲痛和本身的成见让谢冼对陆颖一直心结难释。这种别扭的情绪本可以随着燕军踏破齐国城池的脚步慢慢消退,却又在陆颖一意孤行的和谈决定中骤然复活,变本加厉起来。如今陆颖毫无征兆的失踪,甚至可能是死,偏偏让谢冼的一腔怨恨扑了个空。

世事变迁,总是让人这样难以预料。

那天一场大乱,让前去围攻齐国谈判团的士兵伤亡近半。溃退的部队在三日后才陆续归营。大家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陆颖原来在大乱当天就失踪了,顿时一片哗然。而且更糟糕的是,有人曾见她身中数箭,遍身赤红地被马驮着在一片混乱中消失了。

陆颖的亲兵被孟获派来的精弓部队牢牢盯住,几乎损失殆尽。仅有扮作亲卫的平南郡卿和王六活了下来,王六还受了重伤。王六被送了回来,而平南郡卿却一直在战场上寻找陆颖的下落。

这事小不了。

消息传到京城最快大约要十天,再传回来大约十天。不知道京城那位皇帝会怎样的震怒:不遵军令,擅自出击,导致万人伤亡,甚至连累未来的皇储生死不明,光是明面上的这些罪状就足够让侯家的这位小侯爷下场堪忧,更不提李凤亭对陆颖视若亲女地情分。

这位皇帝显然是打算让陆颖来接她的班,所做的安排也都是为了这一天来铺设,若陆颖真是就此死了,大燕的政局只怕又要经历一翻暴风骤雨。

齐军似乎也知道这次占了燕军一个大便宜,一击之后迅速退回绿水城,安静得有些过分。也因此才让许言武等人能够在那片峡谷附近继续寻找。时间越长,希望越是渺茫,一个月过去了,这块土地几乎被许言武等人掘地三尺,却没有陆颖的任何消息。

“郡卿还没有回去?”许言武问部下。

部下低声道:“还没有。周边的村落和小镇也都打听过三次了,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她顿了一下,用敬佩的口气说:“郡卿殿下与陆将军真是伉俪情深。”

许言武心中唏嘘,看了看满脸惋惜的部下:“你下去吧。”

“你不用劝我。”谪阳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陆颖没死。没有找到她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许言武对陆颖目前的状况并没有太乐观的想法:没有找到陆颖,齐国方面又没有消息传来,不见得就意味着陆颖活着。在战场上,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只是这些话,她却没有办法对赵谪阳说出口。

过了一会,谪阳眼露思索的神情:“或许是我找的方向不对。也许……陆颖确实在齐人手上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头微微偏了偏,眼神变亮:“比起陆颖的命,或者齐人更想要——无坚?”

许言武心中微颤:“郡卿的意思是,她们想从陆将军口中拷问出无坚的制作方法?”如此考虑的话,陆颖如果真在齐人手中,为了争取时间,齐国确实有保持沉默的理由。

许言武不是傻子,种种可能的情形在她脑中飞快的浮现,顿时也有乌云罩顶的感觉。

谪阳本来白皙的脸此刻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感,让许言武感觉他好像是薄瓷做的人一样,坚硬却易碎。

“我要去绿水打探一下消息。”他说。

谪阳担心的自然不是陆颖是否会向齐人招出无坚工艺的事情,那些复杂的工艺,便是他那个世界的人,若不是专业对口,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弄清楚。而要制造出来的话,则会更加复杂。无坚是陆颖与他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反复研究敲定的,在几乎没有任何现代工业基础上制作初级的热武器,几乎是半手工的制作工艺。而且从研究到生产,这是一个很长的周期,足够他从中捣乱。

但问题在于,他知道陆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向齐人招供的。这样一来,陆颖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谪阳不敢去想。

“我要去确认陆颖是不是在齐人手上。”谪阳深吸一口气,这一趟风险当然不会小,只是他绝不可能放着自己老婆不管。

“郡卿不可!”许言武立刻表示反对,“郡卿的武功高强,但是齐人中也并非没有高手。一旦被发现,根本就是九死一生。郡卿也多日没有休息,精神不足,不如我们先召集好高手,同时通过其他渠道打探一下情报再做决定。”

谪阳摇头,声调铿锵的否定:“不必。多拖一时陆颖就多遭一时罪。我带上阿雅就足够了,人多了反会打草惊蛇。”所谓的高手不一定能够从人嘴里掰出东西,但是南夷十六族的影子手段多样,反有希望查到真相。

整整三个月,侯盈的军帐除了侯明玉会偶尔去下,没有任何人进去。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后悔的,侯盈躺在床上,望着帐顶,茫然了很久,突然把自己埋进枕头:她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她无法凭自己的能力为母亲报仇,却还无耻的牵累了那么多士兵无谓的丧命,甚至还害自己最好的朋友生死下落不明,她的罪孽跳进燕江都洗不清。

她知道京城那边还在等,等陆颖的消息。暂时没有发作她,只是因为还没有陆颖确切的消息,也是京城侯家在全力博弈下,让她暂时存着性命。

侯盈其实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其实她也想过死。只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命已经不能算自己的,自杀未免太过懦弱,没有直面审判的勇气,而且未必会让皇帝觉得满意。

“是我的错。”多日以来,窦自华终于有勇气走进侯盈的帐篷。她对自己又是痛恨又是嘲笑。她单看见了陆颖叛国的危害,却忘记了杀场也并非是她擅长的地盘。自以为是两全的做法,结果反而导致全盘落败。

无坚被毁。

大燕惨败。

侯盈难辞其咎。

陆颖……下落不明。

窦自华其实并没有真想过让陆颖死。因为哪怕是陆颖真的叛国了,以皇帝对她的喜爱,未必不能保住性命。

孟获竟然单独派人来取陆颖性命,迫使她重伤遁走,显然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然谁敢对一国皇储下手,她孟获难道不要命了。窦自华知道这个消息后,明白自己的猜测出了问题:就算陆颖恢复的记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她至少并没有与齐人勾结。而且,很有可能,如陆颖所说,她并没有恢复记忆。

她害了定芳,也害了敏之。她是万无可恕的罪人。

窦自华现在有点明白游川死后敏之的感受了,纵然游川是甘心赴死,敏之一直都在耿耿于怀,现在她的罪孽比敏之要重上千百倍,根本是万死难赎!

“定芳,当初是我怂恿你贸然出兵的,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上。你不必内疚,我会向陛下请罪……”窦自华惭愧地无地自容。

侯盈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文逸,你不用自责。想为母亲报仇的是我,决定出兵的也是我。你只是想帮我而已,与你无关——你又不懂军事,怎么可能料到这些后果呢?退一万步,你总不会去害敏之吧?”她拍了拍窦自华的肩膀,“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这辈子很开心,只是——我做了这种事情,敏之,还有游川,她们在地下恐怕不会再承认有我这样的朋友了。”

窦自华低头说不出话来,这叫她如何解释她亲手种下的恶果。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敏之八成已经不在人间,她怎么可能对别人说出她曾经猜测的那些话,她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敏之其实是齐人,是齐国储君,那不是往她坟头泼脏水吗?她怎么会让敏之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呢?

是的,她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让世界上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齐都。

瑜王府。

“……大小姐,瑾王府的人越来越嚣张了。我们瑜王府若一味退让只怕让她们更加得意了。”

面对自己仆从的抱怨,司徒端睿揉了揉太阳穴:“此事我会处理的。你们平常也注意谨言慎行,自我约束。

仆从见自家大小姐一脸心不在焉的表情,知道她此刻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述说的事情上,只好按捺下心里的怨气,退了下去。

司徒端睿起身走到庭院里,望着满目的花草,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母亲原本是祖母最看中的女儿,从小就是姐妹中最出众的,不但早早握了兵权,还很受原来的大将军,也就是孟姨的母亲欣赏。后来因娶了父君,便辞了军中的一切职务,只在户部挂了个头衔。但母亲能力出众,原本的手下将领又惟母亲马首是瞻,因此谁也不敢小看了瑜王府。后来妹妹被立为储君,瑜王府的风头更是一般无二。

可这一切随着妹妹、母王和父君去世,生父失踪都变了,瑜王府的权势就一日日没落下来。人人都知道,瑜王府只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庶出的长女,没有任何官职,也没有任何实权。原本妹妹被立做太女后,自己这个长女本可以承袭母亲的爵位,但自己好像就像是被祖母遗忘的一样,一直没有任何表示。母亲曾经的部下,虽然对自己寄予无限同情,却碍于形势,只能与瑜王府保持距离,偶尔几个胆大的不顾威胁向自己示好的,都被三位亲王联手打压下来。自己为了不牵累母亲的旧部,也从来不主动去联系她们。

好在孟姨看在母亲情分上,在祖母面前提起了她,这才让祖母将手上的情报网给她管理。但为了一切保密,自己的身份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比如孟姨。在外人面前,瑜王府依旧是早就被皇帝遗忘的角落,任何稍稍握有一点实权的人物都可以不屑一顾,甚至恣意奚落。而她却不能反抗。

祖母的其他三个女儿中,瑾王对母亲的敌意是最浓的。瑾王此人心胸狭隘又好大喜功,听说以前在对燕国的战争中吃过大亏,还是母亲将她赎回的,此事大大落了她的脸面,从此两人就不对盘。母亲低调隐忍,虽然不主动惹事,但如果对方挑衅,却也是不客气的给予反击。

只是现在母亲不在了,自己表面上却是一个游手好闲宗室子弟,面对有实权有爵位的瑾王府,不到万不得已,她也只能保持忍耐。

但是今天司徒端睿却是没有心思浪费在这些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她只惦记着好不容易带回家的敏敏。

那日将敏敏从战场上抢下来,她不敢惊动军医,冒险将敏敏送到最近的小镇上,绑了一个当地郎中为她处理伤口。这本来是极大风险,可是她也无从选择。好在敏敏命大,竟然熬了过来。只是那郎中毕竟能力有限,药材也普通,敏敏一直都在发烧昏睡,偶尔睁眼却连话也无法说。

她为了尽快离开边境,一路颠簸回到都城,却也不敢请太医,只有让久在王府里的呼延医师照顾她。呼延说,敏敏不仅伤势严重,还引动旧伤,再加上本来体质虚弱,所以才迟迟不得恢复。近几日虽然已经退了烧,人却还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什么后遗症。

司徒端睿在花园里走神了很久,连自己小厮跑到自己身边都不知道,直到听到小厮的呼唤才回过神,只见他眼露喜色,压着声音快道:“大小姐,您带回的那位——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武汉的天气不错,现在每天9…19度,嘿嘿,不知道是在过夏天还是过冬天。

136 。。。

陆颖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愣。

她最近几年躺着发呆的次数却是多了些,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房间诚然是陌生的布置;不但如此;风格也是陌生的。看上去虽然精细漂亮,颜色却未免繁杂了一点——这不是大燕的风格;而是齐人的喜好。

一想到自己现在可能在的地方,纵然事前也做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心里却还是咯噔一下,全身如同掉进了冰窟窿。在一个陌生的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而且是敌人的地盘上;纵然是事前做了多少准备,不到身临其境;只怕都是不够的。

刚刚她一睁眼;便看见一个齐人打扮的小厮看着自己惊叫了一声,清秀的脸上挂着两个青色的眼圈,眼眸却是亮闪闪的说:“你醒了!”

陆颖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侧头只望着他发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厮见她不说话,转身就跑了出去,这才给了她的脑袋留了一点转圜的空间。

齐人居然没有杀掉自己,而且还把自己精心安置了,这让她有一点意外,转念一想,陆颖也不觉得太意外:齐人只怕另有所图吧。

是想令她投降来打击大燕士气呢,还是为了无坚呢?

昏迷的时候日子记得不清,陆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边界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呢?发现她不见了,或者干脆以为她已经死了,西北恐怕又要起波澜了。

老师和谪阳……会很伤心吧。

陆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合上眼睛,现在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她有些茫然的时候,有人从外面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直扑她的床边,无比惊喜的看着她:“敏敏,你醒了!”

陆颖愕然,半晌才道:“你是世聪?”

来的青年女子一身精简的窄袖紫色短袍,衣领和袖口都缝着华贵的白色貂毛,头上十数根小辫子盘了起来,缠着金边的头绳,两边还扎着两只大辫子,额头上一串六枚的蓝宝石额配。

人确实是齐端睿,陆颖也知道她是齐人,但是猛一见她齐国贵族打扮,依旧是有些不习惯,尤其那一串六枚的额配,让她有些惊讶:齐国什么时候缺人缺到要这样的一个贵族来花山做密探了?

司徒端睿见陆颖叫出自己的名字,更是开心:“你还记得我。”

陆颖垂下眼帘,道:“我见过的每一个花山学子都记得。”

司徒端睿见她神色并不见喜悦,刚刚的兴奋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微笑着说:“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偷偷把你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孟姨不知道。”

陆颖抬起眼睛,诧异得看了她一眼:她口中的孟姨,是指孟获吧?这可就真是奇怪了,齐端睿为什么暗中救下自己,而且不让孟获知道。

“为什么?”陆颖问。

司徒端睿望了她一眼,露出一个让她有些不懂的笑容,并没有回答。

陆颖没有打算放弃,凝视着司徒端睿的眼睛,问:“我虽然在书院放过你一回,但是毕竟你并未对花山造成实质性的破坏。可是我不认为几年前的这一点点情分能够让你冒这么大的险救我。现在齐国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想把我挫骨扬灰的,你瞒过孟获救我,如果说你没有什么图谋,实在很难让我相信。”

司徒端睿的笑容在听完她这一翻话后,变得有点苦,她低头笑了一声:“你说得没有错。我确实有一个理由救你,一个很大很大,大得理所当然,大到我不计任何代价也要保你平安。司徒端睿抬起头,脸庞的线条很柔和,让她无法生出反感,“只是我不知道从何跟你说起,毕竟当年有些事情,我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我当然可以把我知道的那一部分告诉你,但是只怕你不会相信。”

“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先等你把身体养好吧。到时候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

陆颖并不是忍不住疑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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