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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走隔壁小冤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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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沉默了。
赵笑笑是真的惊讶了,眼睛瞪起,“老大,你……”就这反应?
不应该拐弯抹角话里带刺一下吗?
“我什么我,今儿这肉包哪里买的?是我常吃的那家吗?”殷呖呖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赵笑笑还没来得及回答……
“食不言。”在前方看书的易鹤安凉凉淡淡地开口,指尖轻轻划过轻薄的书页,顿了下又道:“学堂,读书圣地。”
鼓着腮帮子嚼肉包的殷呖呖指尖缩紧,可怜胖乎乎白滚滚的肉包被她捏得变形。
学堂里三三两两坐着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看了眼易鹤安,再看向殷呖呖,学堂里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易鹤安居然主动招惹殷呖呖?!
简直了!
虽然整座红鲤镇都知道易鹤安与殷呖呖不对付,但是易鹤安主动怼殷呖呖?
他们统统看向照旧从东边升起的太阳,怀疑起人生。
“呵!”殷呖呖攥着肉包起身,走到学堂外。
众人揉了揉眼,满脸不敢置信,再看向窗外,春光明媚,别说是下红雨,就连乌云都没有。
但是,殷呖呖遭易鹤安怼后,没有大打出手?!
而且还主动到外面吃肉包?!
他们彻底凌乱了。
赵笑笑更是活见鬼了,老大该不是中降头了?
殊不知主动站到外面吃肉包的殷呖呖,恨不得嘴里嚼的是易鹤安。
王八蛋!
要不是怕他将自己穿裙子的事说出去,她刚才能将他大卸八块。
等等,昨天走得匆忙好像没有和李焕山统一口径。
“殷姐!”
她正吃着一声吆喝吓得她差点噎住,翻翻白眼艰难地咽下,就瞧见挎着布包的李焕山颠颠地从小池塘那边跑过来。
呦呵,方说曹操,曹操就到。
“殷姐,你怎么站在外面吃?”李焕山今天看起来心情极佳,眉眼捎着比春色浓的喜色。
殷呖呖长臂一伸,将李焕山揪到自己跟前,抬手按在他的头顶,将高于自己半个头的脑袋压下来。
她咳了咳,“我给你说,不许暴露昨天咱两见过面,还有那件事。”
李焕山纳闷,“哪件事?”
“那件事啊。”
“哪件事啊?”
“就那件事!”殷呖呖急了,差点给他脑袋拍掉。
“不是……殷姐说得哪件啊?”李焕山挠挠头,“昨儿发生的事挺多……”
譬如可爱得和软糯小汤圆似的姣姣。
想着,李焕山咧开嘴就嘿嘿笑了。
殷呖呖撸起袖子就给他一个爆栗,怎么忽然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怕不是中邪了哦。
被暴力收回思绪的李焕山委屈巴巴,“殷姐,打头伤自尊。”
“我昨天还伤自尊了,我和谁说去。”殷呖呖一咬牙一跺脚,“不许把昨天我穿裙子的事说出去,不然我自尊都能给你打爆。”
李焕山张嘴就是:“啊?殷姐你说你穿裙……呜呜……”
“穿你大爷的穿。”殷呖呖眼疾手快的捂住李焕山的嘴。
这家伙猪脑子吧?能不能有点说悄悄话的意识?!
“我错了。”李焕山最后捂着又被暴打的脑袋,双目含泪的点头。
殷呖呖长呼了口气,总算是解决完毕,转身要回学堂,吓得一哆嗦。
赵笑笑木头似站在门口眼神幽怨似弃妇,声音也是幽幽怨怨,亡灵一样,“老大,你有新欢不要我了。”
突然多了条负心汉标签的殷呖呖:“……”
“赵笑笑,你不要乱说,我跟殷姐清白的。”李焕山本来声音就不小,这会儿被赵笑笑吓得又往上拔了拔。
无论是学堂里的,还是正往学堂走的,都听见了。
看向殷呖呖的目光,意味不明得直戳她心窝。
于是,陡然被附赠了条水性杨花标签的殷呖呖忍无可忍,“你们有完没完!找打是不是!”
她一手揪一个,赵笑笑和李焕山吓得像只鹌鹑。
“殷呖呖!一大早就在学堂喧哗,还威胁同窗!老朽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混账学生!”先生的怒喝给殷呖呖当头浇了盆凉水。
先生拿着新戒尺,指着殷呖呖抖抖索索半天,“还不把赵笑笑和李焕山放了”
“是。”
殷呖呖一撒手,赵笑笑和李焕山猝不及防地栽倒在地上,哀嚎连天。
握草!碰瓷啊!
殷呖呖转头看向脸黑得要滴墨的先生,正欲解释,先生劈头盖脸的训斥就砸过来。
“今日的课你也不用上了!罚站自省!明日教份检讨!”
“是。”
殷呖呖委屈,她只是出来吃了几口肉包。
眼神飘飘地望向学堂里,易鹤安手里拿着卷书,冲她弯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不行,好气,好欠扁!
刚才因为殴打同窗被罚的殷呖呖忿忿地背过身,眼不看心为净。
阳光慢慢,白云悠悠,学堂里传出一片朗朗读书声。
微风静静地拂过,吹乱少女的发梢。
殷呖呖背靠着墙罚站,低着头翘了翘脚跟,抬眸,叹了口气,连春水融融的池子里嬉戏的水鸟都是成双成对的。
她该怎么赢易鹤安?
“嘭!”
学堂里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使殷呖呖猝然回神。
从窗户看进去,李焕山一脸哀痛的倒在地上,而罪魁祸首扯他板凳的赵笑笑站起来埋着头,任由先生劈头盖脸的呵斥。
“赵笑笑!你知不知道学堂纪律?不想上课就出去站着。”
“谢谢先生。”赵笑笑抬头,眼睛贼亮地看了眼先生,朝学堂外走来。
先生气得快晕过去了,“你们!简直是老朽教书生涯里最顽劣的学生!”
“你出来做什么?”殷呖呖瞧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赵笑笑,头微微仰了仰,心里嘀咕这小子什么时候长高了?
原先才到自己额头,如今换她到他额头。
“都是我害得老大被先生罚,所以出来陪你。”赵笑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殷呖呖,视线落在池里成双成对的水鸟。
“多大点事。”殷呖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小时候练功每天练马扎一练就是好几个时辰。”
而且头上顶碗水,手掌搁根木棍,水不能洒,棍不能掉。
水是满的,棍是带刺的。
“知道老大最厉害。”赵笑笑微微偏过头,两人正说着,教室里突然又传来一声砰的巨响。
两人齐齐看去,学堂内李焕山的手还拉着前座,而他前座已经凄惨地在地上趴着了。
殷呖呖:“……”
赵笑笑:“……”这人居然原模原样照搬他的法子,改都不改一下!
李焕山笑嘻嘻地站在殷呖呖另一边,“殷姐,我也出来陪你了。”
赵笑笑深深吸了口气,胸腔因为怒意起伏着,这个该死的李焕山!就是要抢夺自己在老大这里的宠爱!
他不能坐以待毙,“老大……”
“嗯?”殷呖呖侧耳静等下文。
“后天是旬假日,我们……”
赵笑笑话没说完一半,握着戒尺的先生冷不防地出现在学堂门前
“你们两个!让你们罚站还是聊天的!本来说让殷呖呖进来,居然还有闲心聊天,了无自省的悔过之心!继续站!”
殷呖呖:“……”
“老大,对不起。”赵笑笑委屈。
“赵笑笑,你还说!”刚准备进屋的先生又转过身,“你今天回去再写份检讨!”
殷呖呖咂咂嘴,先生今日好喜欢罚站和检讨。
李焕山很识趣地闭着嘴,对于莫名其妙怒瞪他的赵笑笑视而不见。
三人站到晌午,先生吹胡子瞪眼地免了他们下午的罚站。
下学,殷呖呖一边等着赵笑笑收拾东西一起回家,一边手里转着毛笔,忽然想起来赵笑笑没说完的话。
“小赵子?”
收拾书本的赵笑笑闻声抬头,“老大你叫我?”
“你今天上午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赵笑笑闻言赶忙讨好地说,“就是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捉蝈蝈,可以先开始养着,届时等斗蝈蝈,大展身手。”
“捉蝈蝈?”前面刚背起布包的李焕山凑过来,“我也想捉蝈蝈,殷姐带上我呗。”
赵笑笑一记刀眼递给李焕山,咬牙切齿道:“你来做什么?你会吗?你家里放你出来吗?”
“我来捉蝈蝈,不会可以学,家里我能逃。”李焕山觉得今天赵笑笑有病,一直看他不顺眼。
“行了,一起就一起呗。”殷呖呖搁下手里的毛笔,揉揉颈项,“那就后天,反正旬假日,也没事干。”
李焕山很开心,本来也该很开心的赵笑笑很郁闷。
“走吧,回家。”三人打打闹闹地往外走。
那抹比海棠明艳的火红渐远模糊,与天边斜阳竞余晖,只是左右那两道身影委实碍眼。
易鹤安深黑的眸底静静地收了视线,面色平淡无波。
殷呖呖。
他扯了扯唇角,无声地喃喃念了一遍。
莫非他要输给她?
眸色顿时寒冽,休想!
“易兄啊,这次我们……”可怜林修睿才走上前招呼还没打完,易鹤安径直走到另一位端正少年身侧,“张兄,你我同行可好?”
林修睿:“……”
第7章 捉蝈蝈
斗蝈蝈是从京城贵族掀起的热风,久而久之民间也跟着学,成为晋朝颇盛行的娱乐。并且,夏季斗蝈蝈为鼎盛,在民间不仅要斗,还要赌。
殷呖呖也喜欢斗蝈蝈,无关赌钱,就是纯粹的喜欢。
镇子里有专门畜养蝈蝈的,然而殷呖呖寻思着自己逮一只养,那样才有成就感。
先前时间紧迫,她和赵笑笑匆匆在山脚寻了一圈儿,没有找见,此次趁着旬假日,她要带着赵笑笑和李焕山一同到山里仔仔细细地找一遍。
西郊青山朦朦胧胧的,一片翠青色,映得清晨湿蒙蒙的天际都染一层青绿。
“好困啊,老大,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么早?蝈蝈指不定还没起床呢?”赵笑笑抱着一颗柳树整个人困得东倒西歪。
一旁的李焕山倒是精神抖擞。
他虽然人怂话多了些,但好歹是书香门第,早起可是家规。
“殷姐,我们就在这里捉蝈蝈?”他环顾周围,一双眼睛新奇发亮。
“我们要往山里去,越往里,捉到的个头就越大。”殷呖呖今日身穿的是墨色劲装,十分有精神。
拍了拍兴奋不已的李焕山,她看向歪七扭八的赵笑笑,“你昨晚是不是又看了那些不该看的东西,一早就没精打采。”
“哪有!”
赵笑笑抖得一个激灵,面色涨红的为自己辩驳,然而他的辩驳只换来了殷呖呖一个嫌弃的眼神。
“等会儿进了山,你们跟好我,山里头保不齐遇见些什么东西。”殷呖呖动了动脖子,往山里走去。
赵笑笑与李焕山紧跟其后。
越往里走,树木越是青翠,山林幽幽静静,任何细微响动都被放大了数倍,脚下树叶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踩在殷呖呖心尖。
她的呼吸屏了屏,习武之人感官胜于常人,似乎隐隐约约有蝈蝈振翅时发出的类似虫类鸣叫的嘹亮声。
“李焕山,你怎么也突然对斗蝈蝈感兴趣了?”在后面跟着的赵笑笑一路沉默后憋不住了,狐疑地打量起李焕山,“你家里人不是说玩物丧志吗?”
“我啊。”突然被问,李焕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痴痴一笑,“因为有人喜欢呀。”
这痴笑就像是怀春一般。
赵笑笑瞳孔骤然一缩,一把揪住李焕山的衣襟,“李焕山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赵笑笑,你有病啊!我想不想关你什么事!”李焕山莫名其妙地被揪起,一股无名火窜上来。
而且赵笑笑目呲欲裂的样子就好像是被踩了禁忌,这就让李焕山不痛快了。
怒火中烧的两人嗓门都往高处拔,企图从气势上压到对方。
殷呖呖耳里的振翅声陡然消散,听着身后的叫骂声,她紧攥的指节发出咯咯响声。
找蝈蝈本来就不容易,两人一吵吵,别说蝈蝈,就是鸟都被吓得炸毛飞走了。
她窝火地一手揪一个,“你们两要死啊!蝈蝈都被你们吓跑了!”
两人悻悻地瞪了彼此一眼,老实地闭嘴。
殷呖呖觉得这两家伙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跟你们说,今儿要是找不见蝈蝈,我就把你们揍成蝈蝈!”她强忍着怒意,紧攥的手颤了又颤,最终没真打下去。
而自此次之后,殷呖呖再没发现蝈蝈的踪迹,就像冬藏似地匿了一样。
“殷姐。”李焕山皱了皱眉,“这山里真的有蝈蝈吗?要是有,我们怎么到现在都找不见?”
“我刚还听见蝈蝈振翅来着。”殷呖呖这么说着,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还是将其他虫的叫声和蝈蝈弄混了?
三人继续找着,直到晌午,精疲力尽后随意找了一处歇脚,又吃了些干粮垫肚子。
下午又找了半天,殷呖呖有些颓废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儿,性子被磨得快没了,“赵笑笑,你不是说这儿山里有蝈蝈的吗?”
走得满头大汗的赵笑笑喘了口气,也犯起嘀咕,虚虚瞥了眼殷呖呖,赶忙道:“是呀,我问的镇里畜养蝈蝈的,他们说年年都是从这里逮的呀,我也问蝈蝈啥时候出来,他们说春天蝈蝈就出来了。”
“那我们怎么找不见?”殷呖呖有些浮躁起来。
李焕山瞧向赵笑笑,“那你有没有问他们都是什么时候逮蝈蝈的?”
赵笑笑的表情凝固了。
殷呖呖酝酿了下情绪,深深吸口气,“赵笑笑……”
“轰!”长空惊闪一道雷光。
“哗!”
她还没来得及发火,原本还是晴空万里蓦然间大雨倾盆而下。
瞬间淋成落汤鸡的殷呖呖忍不住咒骂,这该死的鬼天气!
“殷姐!快避雨!山腰有座亭子!”李焕山抱着头准备往山腰奔去,却被赵笑笑一把扯住,他看向站在原地的殷呖呖。
“老大,山脚的亭子近!下雨了,山腰不安全!”
“去山脚!”
殷呖呖朝他们说完,视线猛然望向山林深处,似乎有什么声音,哗哗的雨水从她的头顶浇落全身,她却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淋湿衣衫。
“老大!”赵笑笑急得想拉着殷呖呖往山下跑。
手还没碰到她的衣袖,唰地一道冷风掠过,殷呖呖的身影直奔林间,速度极快。
“你们先走!山里有人!”殷呖呖说话间身形已然掠出百米,耳里的声响越来越清晰,是呼救声。
“来人啊!救命!”
哭哭啼啼的女子声音与男子气息不稳的喊救声,与雨声交织传入她的耳朵里。
在山间翠湖岸边,一条笔直的木道通向湖中央的红亭,然而此时木道断成了两截,因为突然横出一颗被雷劈过后焦黑明显还燃着火焰的树!
红亭里,姣姣与她的兄长张贺惊慌失措的呼喊,而站在一侧的白袍少年异常冷静,只是削薄的唇瓣紧抿着。
“鹤安兄,你与我们一同呼叫,兴许声音就更大些,很快就引人来了。”
张贺转头看向慌乱中依旧镇定自若的易鹤安,心生钦佩的同时,也不忘喊他一起呼救。
易鹤安声音无澜,“无用的。”
雨声足够混杂他们的呼救,而且这里可是城郊的山林。
除了他们,谁会无聊到这种地方游玩?
他深暗的眸光忽然闪过不易察觉的光亮,不对,兴许真的有傻子会到这里来。
“你们不必喊了。”他看向张氏兄妹,他们依旧在高呼,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易鹤安淡然地勾勾唇角,“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话落,姣姣就大声喊起来,“哥!你快看,有人来了!”
一道墨色劲装的身影在将熄的火焰里夺掠而来,竟是直接从断裂的木道之上一跃而起,落到他们身前。
姣姣看清来者,眸光放亮,“哥!是殷姑娘!”
张贺一愣,看着步步走来的人,“殷……殷呖呖?”
“是你们?”殷呖呖也很惊讶,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张氏兄妹,还有……她斜瞥了眼旁边的……易鹤安!
“殷姑娘,你既然能够从断道之上跃过,还麻烦你去请人来搭救我们。”张贺神色有些着急。
他看了眼衣着单薄的姣姣,一阵冷风吹过,瘦弱的肩膀就缩了缩,他很担心自己的妹妹待久了会感染风寒。
“请人搭救?”殷呖呖不解地看向张贺,“我不就在这里了吗?”
“但殷姑娘,你一介女……”张贺正说着就觉得天旋地转,再回过神,他已经被殷呖呖抗在肩膀上,而姣姣在殷呖呖的另一边肩膀。
“我一介什么?”殷呖呖挑眉。
张贺:“……”
他忘了,眼前的是殷呖呖。
扛着少年少女的殷呖呖身手丝毫不受影响,将兄妹二人放到湖岸边后,来时声势浩大的雨竟已渐渐小了。
“行了,回山脚吧,这雨虽然小了,但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山脚有座避雨亭,赵笑笑和李焕山在那里。”
殷呖呖说完,余光一瞥就看见对自己冒星星眼的姣姣,她愣了愣,回了个微笑,姣姣眼底的星星就璀璨无比了。
安全落地后的张贺还有些眩晕,猛然从自己被女子扛的事实里回神,看向红亭里那道风轻云淡的白衣身影,“殷姑娘,还有鹤安兄。”
殷呖呖侧过身,将那抹身影收入眼底,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你们先走,我和他一会儿就跟上。”
“可是……”张贺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想说些什么,被姣姣一把拽住胳膊。
小姑娘用糯米甜的嗓子道:“可是什么呀可是,哥,我们赶紧走吧,殷姐姐的身手一定会救出易公子的,我们只是先走一步而已。”
小姑娘说完冲殷呖呖甜甜一笑,“殷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殷呖呖觉得这小姑娘真有眼力劲,“没错。”
“那……”张贺还想告辞一下,直接被姣姣拉着胳膊拖走了。
“姣姣你拉我做什么呀。”
“哥,你闭嘴行不行啊,平时不见你那么多话。”小姑娘没好气地白了自家榆木脑袋的哥哥一眼,真没有眼色。
留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还打扰殷姐姐和易公子独处。
青山绿野,池塘红亭,雨落纷纷,孤男寡女。
简直是培养感情的良机呀!什么干柴烈火……小姑娘瞬间因为自己的想法呛了口水。
而易鹤安和殷呖呖,干柴烈火什么的……
殷呖呖眯了眯眼睛,从火焰熄灭的断树上越过,一步一步地朝那道白衣走去。
第8章 伤哪儿了
今时今日,坐在易鹤安对面的殷呖呖非但不觉厌烦,反而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她坐在红亭栏边的长凳,上下打量了一眼站得身姿挺拔的易鹤安,“易鹤安,你说说,这运气是得多衰,怕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站在亭子里都差点被雷劈。”
易鹤安瞥了眼殷呖呖,懒得搭理她,而幸灾乐祸的殷呖呖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定然要好好珍惜天赐的机会。
她说了许多,感觉口干后,看向易鹤安:“喂,咱们现在这叫什么?冤家路窄吗?”
“原来你还有用对词儿的时候。”终于舍得搭理殷呖呖的易鹤安笑得轻淡,笑意不达眼底。
“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求我的机会。”被夸赞后,殷呖呖心情颇好,但答不答应救这家伙又是另说。
两人注视彼此良久,面上都挂着虚伪的笑容,就在等谁先坚持不住。
“求你。”最后易鹤安开口道。
“唔?你说什么?雨太大我没听清。”嘴上说着没听到的殷呖呖此时笑得可欢了,一个激动,哗啦一声从长凳翻了下去。
“哗!”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殷呖呖没想到转得那么快,快得她猝不及防。
“求我。”易鹤安站在边栏,垂眸淡淡地看着不停挣扎试图靠岸却离岸越来越远的殷呖呖。
“易……”殷呖呖唔的一声闷到水里呛了好大几口水,重新露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弱下去几分。
但她和易鹤安不一样,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求这个字来。
尤其对方是她一直很讨厌的易鹤安。
“不想上来吗?”易鹤安皱眉望着在水里扑腾愈发无力地殷呖呖。
像殷家做刀尖舔血生计的人,是极其避讳弱点的。
所以知道殷呖呖不会水的人屈指可数,恰好易鹤安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他如何知道,想到些陈年往事的易鹤安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开。
“易……”殷呖呖视线模糊间看向站在红亭的易鹤安。
这家伙是在出神吗?!
她都要死了!
难不成他想借着这个机会铲除她?!
“我爹不会……唔……”放过你的!
殷呖呖想撂狠话,猛地灌进一口水,脑海陡然空白,别说是胡思乱想,就连声音越来越弱,挣扎的双手虚虚地想要抓住什么。
全是水,抓不住。
意识渐渐沉沦。
“哗!”
伴随着一道巨大的落水声,一股冰凉的浪花打在殷呖呖脸上,腰间瞬时多了一股温暖。
救生意识下,她紧紧地伸手要抓住这股温暖,唯恐温暖如水从指缝溜走,整个人缠了上去。
正打算将殷呖呖拖上红亭的易鹤安身体一僵,白皙的脸颊、颈项、甚至于耳尖,肉眼可见的迅速飞上一层薄红。
短短一瞬的失神令他险些与殷呖呖一起溺进水里。
“咳!”
在易鹤安百般努力下成功上岸的殷呖呖吐出一大口水,“易鹤安……你,绝对是故意的!”
浑身湿漉漉的她双目又怨又委屈地看向易鹤安,长发嗒嗒地滴着水,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一定是惨如女鬼的模样。
一阵凉风吹来,更叫人冷颤不已。
易鹤安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墨发狼狈地黏在脸颊,白袍更沾着水里惨绿的浮游植物及泥渍。
隐隐还有晕染开的淡红,易鹤安撩了下衣袍,完全遮掩过去。
在喘了几口气后,他抬起苍白无色的脸,嘴角勾起的弧度嘲讽,“殷呖呖,你吃什么的?这么重?”
“易鹤安!”殷呖呖要不是刚从水里爬出来力气还没恢复,真能给易鹤安头锤爆。
“我记得你……”易鹤安全然不在意殷呖呖的气急败坏,略略顿了下,“你明明学了那么多年的水,怎么还不会?”
就瞧见殷呖呖那张略显无色的小脸一下涨红,毫无底气的辩驳:“谁告诉你我学了好几年水的?”
他故作思考一番:“十年前你落水我把你救起来的时候,你就说要学的。”
说完,又揶揄一笑:“我知道,一定是你太笨了。”
“易鹤安!你信不信我把你抛尸荒野!”殷呖呖怒了,秀眉皱起时狠狠瞪了一眼易鹤安。
旋即大咧咧地躺在红亭的石砖地面恢复力气,过了半晌,她吸吸鼻子,小声控诉:“你好意思说,那时要不是你,我会掉进水里?”
易鹤安默然地将头偏向一边。
十年前,殷呖呖不过六岁,但在当时红鲤镇十岁以下孩童中打遍无敌手的她,已然是招招手便能召集一群跟班的孩子王了。
因为殷家与易家互看不顺眼,暗地里有人捉弄易鹤安,易鹤安受戏弄后将一切归咎于殷呖呖。
一日他为了避开追打躲到假山,不曾想遇见殷呖呖,自尊心驱使他要赶走她,于是诓骗她,他崴了脚得歇会儿才能走。
不曾想殷呖呖却说要背他,他将此视为羞辱,推搡中殷呖呖掉进了水里。
直到后来他才晓得那些戏弄他的人并非殷呖呖指使,相反殷呖呖在知晓后,挥着拳头威胁他们说见一次便要打一次,将那些孩童吓得几个月不敢出门。
此后,红鲤镇再没人找他麻烦。
他也知道了,殷呖呖不会水。
“哗啦。”
水声溅落,拉回他的思绪。
殷呖呖狠狠揪了把湿哒哒的衣袂,又直接将靴子脱下倒出一筒靴的水。
易鹤安瞥了眼两只白晃晃的小脚丫,脚趾还因受冷蜷缩着,一片绯红迅速自他的颈项蔓延,艰难启齿:“殷呖呖,你……”
“我怎么了?”殷呖呖看过来,一双眼眸明澈清亮,手里倒着筒靴的动作没有停。
易鹤安简直被殷呖呖气到,同时也因殷呖呖惘然不知的模样,那句“你怎么能在男子面前露脚!如此不成体统!”如鲠在喉。
“你怎么不穿袜子。”他最后道。
“啊?”殷呖呖动了动脚丫,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早没找到。”
“……”易鹤安很想知道殷老爹到底怎么把殷呖呖养这么大的。
殷呖呖将靴子穿好,站起身。
易鹤安还坐在地上,她难得地能居高临下一回,潇洒一扬头,“走吧,就不要你求我了,算是我还你人情。”
然而,易鹤安动也不动。
“喂,易鹤安,你可别想得寸进尺。”殷呖呖瞪大眼,难不成他还想自己求他让她还人情吗?
未免太阴损了!
易鹤安蹙着眉,在殷呖呖气呼呼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腿部陡然抽痛令他身形一晃朝旁栽去。
“哎!”殷呖呖一个箭步将他扶住,“你受伤了?”
“嗯,水里有断木。”易鹤安语气平平淡淡,瞥见殷呖呖紧巴巴皱起的小脸,补充道:“轻伤。”
“我信你个鬼。”殷呖呖真想将眼前家伙快拧成川字的眉头揪掉。
她忽然发现易鹤安不过大她两岁,细数起来皱眉的次数真多。
“让我瞅瞅,伤哪里了。”她说着准备动手,手腕被猛地一抓。
“殷呖呖!”易鹤安发现他完全高估了殷呖呖身为女子的自觉。
某女子一本正经脸:“不是,我也经常受伤,你让我看看,万一是那种会留下后遗症的伤,我得负责的。”
“……”
她对他负责?
易鹤安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不用你负责。”
“不用我负责?”殷呖呖盯着易鹤安的双腿,眼尖地瞧见淡淡的猩红,沿着他的腿侧流出,倏忽瞳孔狠狠一缩,“易鹤安,你不会伤到了……唔……”
她话没说完被易鹤安拿手捂住嘴,鼻端一股河塘青藻的味道。
“不许说!”易鹤安真怕自己堵得不及时,殷呖呖就真将剩下的字说出来。
反正其他人他是不知道,但他知道,殷呖呖绝对说的出来。
“呜呜呜……”殷呖呖想说话,唇在易鹤安手心启合,温热的吐气仿佛烫人的熔岩,惊得易鹤安急忙松手。
“不说,就不说。”殷呖呖没好气地捋了捋气,“你是想杀人灭口吗?”
易鹤安对殷呖呖已经无话可说了。
“行了。”殷呖呖往前走几步,蹲下身。
良久没有动静,她转头,不耐烦地瞧向站着都显得困难的易鹤安,“上来呀。”
易鹤安一怔。
“我背你啊。”
一瞬间,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里的场景重合。
“易鹤安,你怎么娘们似的磨磨唧唧?”殷呖呖站起身,上手就将他扛起来,“不背是吧?行吧,那扛着也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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