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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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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里。
  凌风阁内有男人,有扰人心智的熏香,苏芩就算是再蠢,也能猜到金锦屏想做什么。
  她伸手揉了揉额角,将脑袋靠到斐济大腿上轻蹭了蹭。
  斐济伸手,抚了抚苏芩的小脸。
  苏芩想,昨晚上若是没有斐济,她就要着了那金锦屏的道了。想到这里,苏芩不自禁一阵后怕。
  如若她真被旁人沾了身子,就算斐济不介意,她自个儿心里头也是过不去的。幸亏,幸亏这厮将她抱了出去……
  苏芩伸出藕臂,圈住斐济劲瘦的腰肢,将脸往他身上贴。
  小姑娘面颊上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去,身上未着寸缕,裹着纱被,露出青丝披散的纤美后背,寸寸肌理,带着殷红粉印,就如盛开在白雪中的娇媚红梅。
  斐济搭在那香肩处的手微微一顿,不自禁的暗暗收紧几分力道。
  “呀……”苏芩觉出不对劲,小嗓子一软,裹着纱被的身子往里一滚,声音细细道:“你做什么?”而且这厮怎么连亵裤都没穿?所以她方才靠到的地方……怪不得一阵黏糊!
  苏芩气呼呼的使劲把脸往纱被处蹭了蹭。
  小姑娘红着眼,整个人软绵绵的就跟裹在糯米糍里头的红豆沙一般,甜软香糯,恨不能让人一口吞食进去。
  斐济单手搭住床沿,屈膝跪住纱被一角,声音暗哑道:“若是想睡,先让绿芜进来将被褥换了。”
  苏芩下意识伸手触了触身下的被褥,濡湿黏腻一片,可见昨晚战况之激烈。
  小姑娘红着脸,裹着纱被,朝人伸手,有些虚张声势的可爱。“我的衣裳呢?”
  男人低笑一声,指尖触到苏芩的面颊,慢条斯理的替她擦去那粘在耳畔处的白色痕迹,笑道:“又不是没见过,姀姀害羞什么?”
  苏芩刚想说话,冷不丁的往下一看,当即就一把推开了男人。
  男人身上只一件外衫,连条亵裤都没穿,方才跪着时,角度绝佳,苏芩直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已经滚了一晚上了吗?那这厮为什么还这么精神!到底是不是人了!
  看到一副羞赧到骨子里模样的小姑娘,斐济脸上笑意更甚,他慢条斯理的伸手拨了拨搭在肩背处的长发,起身褪下外衫,从木施上取下亵裤穿好,慢吞吞的系上腰带。
  苏芩躲在纱被里,看到男人站在外头的身子。
  颀长纤瘦,白皙如画,尤其是那宽肩窄腰的身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明明看着是个清瘦身子,但其中蕴含的劲瘦力道,却一点都不比那些武将少。
  苏芩正盯着,冷不丁的男人转头看过来。
  苏芩面色一瞬涨红,心虚的转开眼,然后又慢吞吞的转回来。
  “想看?”男人系着衣襟的手一顿,大大方方的扯开带子,露出大片胸膛,“那姀姀就大大方方的看。我全身上下,都是姀姀的。”
  男人说话时,语气散漫,带着股揶揄笑意。
  苏芩隔着纱被,狠狠朝人蹬一脚。
  斐济笑着避开,系紧衣襟带子,道:“这处可不能乱踢,踢坏了后悔的可是姀姀。”说完,斐济不等小姑娘再撒泼,径直走到屋门口,吩咐绿芜备热汤。
  “是。”绿芜带着丫鬟、婆子,将早已预备好的热汤抬到屋内屏风后。
  斐济径直出门,去侧间洗漱。
  “姑娘?”绿芜上前,从木施上取下外衫绸裤,替苏芩穿戴好,然后扶着人从拔步床上起身。
  苏芩软绵绵的着地,身子一软,又跌坐回去,震到腰肢,细细哀嚎出声。
  昨晚上绿芜守了半夜,里头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再瞧见自家姑娘这副模样,当即便道:“姑娘,奴婢在热汤内放了舒筋活血的药物,您多泡泡,过会子自然就好了。”
  苏芩颤巍巍的起身,整个人就跟老媪一般连腰都直不起来。被绿芜扶着,苏芩将身子泡进热汤内,浑身松乏下来,那股子身体被大石碾过的感觉也渐渐消失。
  这都秋日了,那只狗怎么一年四季都在发情……
  “绿芜,金锦屏那处怎么样了?”苏芩靠在浴桶上,微仰头,露出纤细下颚脖颈,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顺势往下,直没入白烫热汤之中。
  绿芜一边替苏芩浇着热汤,一边道:“寻死觅活的厉害。奴婢听说,金夫人竟还想着要将金姑娘嫁给咱们世子做侧妃呢。”
  苏芩闭着眼,嗤笑一声,道:“异想天开。”
  别说金锦屏如今名声已坏,她就是完璧之身,斐济也不会要她。若是要的话,早就娶了,哪里还会等到今日。
  而且说起来,金锦屏沦落到如今地步,也是自作自受。
  若非她自己起歹毒心思,哪里会被斐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泡好了热汤,苏芩满身舒爽的起来,就听前头传来消息,说是晋王应金府之意,订下了亲事,择日便娶金锦屏入晋王府,做世子妃。
  对于这事,苏芩没什么感觉。
  那金锦屏瞧着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肯定不会甘心就这么嫁给晋王世子做世子妃的。
  “姑娘,不好了。”红拂急匆匆的奔进来,急道:“金姑娘说,昨晚上是您陷害她失了身子,如今她正在明厅,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讨公道呢。”
  苏芩拿着桃木梳的手一顿,笑道:“这金锦屏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错。”
  说完,苏芩起身,从衣柜内挑了一件艳红色的石榴裙,细细装扮好,然后才施施然的领着绿芜和红拂去了前厅。
  前厅内,金夫人扶着金锦屏坐在雕漆椅上。金锦屏面色惨白,双眸红肿,整个人一副摇摇欲坠的可怜相。
  反观苏芩,淡妆艳抹,明媚动人,就跟盛开的一朵灼灼牡丹,单只站在那里,就已惑人心神。
  苏芩提裙进门,先拜见了项城郡王、项城郡王妃、晋王等人,然后转向金锦屏,单刀直入道:“金姑娘说我陷害你,那我倒是要问问,我为何要陷害你?”
  金锦屏红着眼,抽抽噎噎道:“你嫉妒我要抢走表哥,才想出这么龌龊的法子来害我。女儿家的名声如此重要,苏芩你怎么这般歹毒……”金锦屏又哭起来,金夫人细细安慰,看向苏芩的目光简直恨不能生吃了她。
  苏芩掩唇轻笑,声音清脆如莺啼,“金姑娘说这话真是让人误解。你是长得比我好看,还是身段比我好?你说我嫉妒你,难不成我是嫉妒你长的不如我?”
  苏芩此话一出,众人下意识视线一兜转,看一眼金锦屏,再看一眼苏芩,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放在平时,金锦屏也算是个美人。可若是将人与苏芩一比,那便颜色尽失,连绿叶都算不上,只能算得上是人家根根旁边的一捧泥。
  所以像世子妃这样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怎会嫉妒金锦屏?
  苏芩一句话,便扭转了局面。
  金锦屏张了张嘴,面色更白。
  苏芩对上金锦屏那双愤恨眼眸,突然掩嘴轻笑,双眸无辜道:“难不成其实是金姑娘嫉妒世子爷与我恩爱,这才想出这法子来诬陷我?”说完,苏芩装模作样的表现出一副害怕模样,连连摇头。
  “金姑娘这法子实在是……太不高明了。”
  “苏芩!”金锦屏气得尖叫出声,瞧那模样,就跟只快要气炸的母鸡一样,横眉瞪眼的,难看至极。
  “苏芩,你不过就是个破鞋寡妇,还真当自己是块料了?我告诉你,表哥他只是喜欢你的皮相罢了,待你人老珠黄,看表哥还要不要你。”
  “那真是可惜了,金姑娘连皮相都没有呢。”苏芩面色渐冷,凉凉道。
  金锦屏气得一仰脖,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金夫人赶紧又是替人拍背,又是替人抚胸的。
  明厅入口,穿戴完毕的斐济施施然进门,他似乎是没注意到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只径直朝苏芩伸手。
  苏芩笑颜如花的搭上斐济的手,小鸟依人的靠过去,以绣帕掩面,声音娇娇道:“爷,金姑娘说是我害的她,可昨晚上,人家明明……”说到这里,苏芩面色一红,娇艳如初生流霞,含羞带怯的引人浮想联翩。
  斐济面无表情的点头,揽住人的纤腰,“昨晚上,姀姀一直与我在一处。”
  金夫人厉声道:“那就是她指使丫鬟去做的。只要将她身边的丫鬟抓起来严加拷打,定能问出来。”
  苏芩靠在斐济怀里,细细拨弄着那十根纤纤素手,水雾双眸一转,落到金锦屏身后的丫鬟脸上,道:“既然如此,那不若将金姑娘的贴身丫鬟也抓起来好好拷打一番,说不定另有一番惊喜呢。”
  金锦屏身后的丫鬟沉不住气,“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奴婢看到了,奴婢看到了,是世子妃身边的丫鬟绿芜做的,她前几日还去药铺内买了助兴的药。奴婢有药铺老板可以作证。”
  苏芩双眸一冷,暗暗攥紧了宽袖。
  她倒是差点将这档子事给忘了。
  绿芜低着脑袋站在明厅门口,微侧了侧身,面色稍变。
  “此事好办,只要去世子妃那处搜一搜,就都知道了。”晋王突然开口道:“世子妃觉得如何?”
  现在,苏芩若是不让搜,就是心中有鬼,但若是让搜了,真搜出点什么,她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明厅内陷入一阵沉静,苏芩抬眸,看一眼斐济。
  斐济垂眸,眸色平静无波,根本就没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
  “呵。”明厅内突然传来一声冷笑,项城郡王妃单手撑着下颚坐在首位,依旧是一副珠光宝气的模样。她眸色凌厉的看一眼晋王,再看一眼金家人,冷笑道:“说搜就搜,是不将本宫的项城郡王府看在眼里吗?”
  苏芩微愣。
  这是在……维护她?
  “郡王妃。”金夫人霍然起身,咬牙道:“今日这事,若不能查清楚了,那咱们日后,也就不必往来了。”
  众所周知,项城郡王府需要金府支持财政,若金府真的跟项城郡王府断绝了关系,转而与晋王结盟,那对于项城郡王府来说,可是一大冲击。
  项城郡王妃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她“砰”的一下砸了手里的茶盏,直视金夫人,“既然如此,那就断吧。”
  这断了,就不用再顾及颜面了,她可是垂涎金家的金矿很久了,果然还是抢过来的好。
  金夫人面色煞变,显然没想到这项城郡王妃如此果断,这么大的事说断就断了。可这话已经说出口,在这么多人面前,金夫人不能再反悔。
  若说受益,其实是金府一直仰仗项城郡王府。真断了,金府日后在项城那才真真是举步维艰。
  金锦屏白着脸,下意识看向斐济。
  斐济垂眸,正捏着苏芩的小手,神色清冷的把玩。
  金锦屏的心骤然下坠,身子的不适再加上心理的不适,整个人濒临崩溃,哆哆嗦嗦的发起抖来。
  她想起昨晚上被那晋王世子夺了身子的事,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锦儿,你怎么了?”金夫人慌张道。
  看到金锦屏干呕,苏芩不知为何,也觉反胃的厉害,捂着口鼻一阵难受。
  “怎么了?”斐济伸手,摸了摸苏芩的脸。
  苏芩摇头,心口一跳。
  那头,良久未说话的项城郡王终于开口,却是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送客。”
  这家人的护短方式真是直白的厉害啊……


第122章 
  苏芩原以为; 金锦屏一事会在项城郡王府内掀起惊涛波澜,但让她没想到的是; 府内依旧安静如常,甚至连丫鬟、婆子们嚼舌根的声音都没有了。就好似这件天大的事跟秋日落叶般稀疏平常。
  一开始入项城郡王府时; 苏芩只觉这些丫鬟、婆子们颇为没有规矩。但如今一看,大家氏族毕竟是大家氏族,该发力的时候这些丫鬟、婆子们的嘴闭得比谁都牢靠。
  九月中; 逢秋暮霜降; 气肃而凝,露结为霜。
  屋外府内皆挂上了毡子; 槅扇上的细薄窗绡被拆除; 封了挂毡。绿芜和红拂也将秋冬日的薄袄厚衫拿了出来晒洗规整。
  金家没讨到“公道”,彻底与项城郡王府决裂,搬了出去,而后昭告金家商行,与项城郡王府划清界限; 改而频繁跟晋王府联系。
  三日后; 金锦屏被接进晋王府; 变成了晋王妃。
  不过这些事对于苏芩来说; 并没有影响到她什么,反而是她觉得这几日自己身子不大对劲。一日比一日觉懒不说; 还开始懒怠吃东西,常常是吃一口,剩一大半。半月光景; 身子就瘦了大半圈。
  “姑娘,您好歹吃些,这饿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绿芜捧着手里的红丹漆盘劝道。
  苏芩靠在榻上,摇了摇头,声音细细的没点子精神气。“没胃口。”
  绿芜面露焦色,看着苏芩瘦尖的下颚,没忍住,红着眼转身出了屋子。
  “世子爷回来了吗?”户牖处,绿芜随意拉住一个小丫鬟,声音有些微哽咽。
  小丫鬟摇头。
  此次晋王来项城,虽未得项城郡王府支持,但却意外得了金府联姻,故此刚一回晋城,就迫不及待的起兵造反了。
  当苏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想起晋王那张一看就没什么智商的脸,觉得这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以为得了小小金家的支持,就能与大明朝抗衡了。
  “师出无名,脑子又不好使,能赢才怪了。”而且夏达也不是吃素的。
  苏芩懒洋洋的拨弄着面前的一盆秋菊,身上披一件槐花色团锦披风,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肌肤衬在暖色阳光下,显出青涩经络,整个人白的恍如玉雕。青葱玉指搭在秋菊碧色的花瓣上,衬出略微粉嫩湿润的指尖。
  绿芜只是一个丫鬟,对这些国家大事并没有什么想法,在她眼里,自家姑娘比天还大。看着苏芩一日日消瘦下来,绿芜心急如焚。
  “姑娘,依奴婢的意思,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绿芜劝道。
  因着晋王造反的事,世子爷连日宿在城外军营内商议军事,多日未归府。而自家姑娘则觉得自个儿是秋乏,多懒怠几日便好了。任凭绿芜怎么劝都不肯请大夫。
  苏芩是个倔性子,除了斐济,还真是没人能奈何的了她。
  “不必多生事端,我去歇歇。”说完,苏芩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转身入屋内。
  金锦屏的事刚刚过去,虽项城郡王和项城郡王妃对此事并没有什么表示,但苏芩觉得自己这几日还是低调些好。
  绿芜蹙眉,正欲跟上去,却是冷不丁的看到了那从垂花门处跨步出来的颀长身影。
  “爷。”绿芜一脸喜色的上前。
  青山跟在斐济身后,看到绿芜的模样,不自禁抬了抬眉眼。
  斐济面无表情道:“怎么了?”
  “是姑娘身子不舒服,奴婢想请大夫给姑娘瞧瞧,可姑娘却不乐意,说只是秋日困乏,过几日便好了。可这都小半月了,姑娘还不见好,人都瘦了一圈。”越说,绿芜越是担忧。
  斐济拧起了眉。
  青山插嘴笑道:“正巧爷出去了小半月。”
  这话的意思是,苏芩犯得指不定是相思病。
  绿芜瞪人一眼,还欲说话,就见斐济推开雕花格子门,迈步走了进去。
  正是晌午时分,小姑娘搭着堇色披风,靠在榻上睡得正熟。那榻被置在槅扇下,小小一张美人榻,上垫纱被,侧旁一小几,置着只动了几口的午膳。午膳已凉透,但依旧可见其精致菜色。
  斐济褪下身上的披风置在木施上,先去屏风后净了手,然后才拢袖坐到榻旁。
  小姑娘睡得酣熟,藕臂搭在脸侧,一张娇媚小脸略白,尖尖细细的下颚抵着纱被边缘,上头是新绣制的百花图样。
  真真是人比花娇。
  斐济伸手,触到那头青丝长发,替人拨到脑后,然后掐住那一点子脸蛋肉。
  小姑娘确实是瘦了许多,原本软乎乎的脸蛋肉掐在指尖,竟有些捏不住,软绵绵的又滑了出去。
  斐济皱眉,隔着那纱被,又掐了一把腰。
  不仅是脸,就是身子也越发的纤细羸弱了几分。看来绿芜的话没错,这小姑娘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清减不少。
  美人榻上,被这么折腾,苏芩还没醒,只是小小幅度的翻了个身,身上的纱被滑落,被斐济单手重新盖了回去。
  小姑娘舒服的蹭了蹭,小脸埋进去。
  斐济起身,招来外头的青山,“去,请大夫来。”
  “是。”青山神色一凛,赶紧疾奔出去。
  片刻后,府内的大夫被扛了过来。
  两鬓斑白的老大夫一路被风驰电掣、飞檐走壁的扔到这清寂阁内,落地时整个人颤巍巍的几乎站不稳。
  “我说老黄,你可得好好看,不然当心你的脑袋。”青山压着声音提醒道。
  老黄轻咳一声,背着药箱,小心翼翼的进门。
  绿芜伸手拨开珠帘,将老黄请至内室。
  内室置着的拔步床上满覆重叠锦帐,身穿玄色衣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修长白皙的手掌内握着一只藕臂。
  那只藕臂纤细无骨,软绵绵的搭在榻旁,上头覆着一层细薄衣料,隐约可见纤细绣纹自衣料上蔓延开来。
  “爷。”老黄压着声音上前。
  “看看。”斐济压着嗓子,眉眼未动,但那眼底却满压着沉甸甸的深沉晦涩。
  “是。”老黄取出脉枕,垫在被褥上。绿芜轻手轻脚的将苏芩的腕子置上去,然后拿出绣帕,覆到那凝脂白玉似得皓腕上。
  老黄站在那里,微微躬身,细细把脉。
  屋内静的只有苏芩睡沉的呼吸声,清清浅浅的似带着香。
  屋外秋风起,槅扇动,“吱呀”一声打破沉寂。
  老黄面露喜色道:“恭喜世子爷,恭喜世子妃。”
  “喜从何来?”斐济握着苏芩的手,微侧眸看向老黄。
  老黄道:“爷,世子妃有喜了。”
  男人攥着那只小手的力道不禁一紧,苏芩难受的嘤咛一声,缓慢睁开双眸,就看到吊着流苏的华贵锦帐盖顶。
  她眨了眨眼,神思昏沉,听到外头的话。
  “这几日总是身子懒怠,茶饭不思,是何缘故。”
  “这是正常的,待老奴开几副滋补开胃的方子,养养身子便能好了。”
  苏芩慢吞吞的起身,拨开锦帐,看到外头挂着药箱的老黄,声音细细道:“我没病。”
  “嗯。”斐济稍一点头,抬手按住苏芩的小脑袋使劲揉了揉,眉眼中沉淀着什么东西,浑身透着一股苏芩看不清的诡异情绪。
  “老黄,你下去吧。”
  “是。”老黄躬身退下去。
  绿芜看一眼神色懵懂的苏芩,捂着嘴偷笑,一脸喜色的将老黄送出去,一路送到底,还拿了银两给他。
  屋内,苏芩被斐济握着手,她靠在缎面软枕上,小小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是还没睡够。
  “想睡就睡吧。”斐济道。
  苏芩歪着小脑袋,摇了摇头,然后慢吞吞的盘腿坐起来。
  男人的脸依旧俊美无双,单只是坐在那里,都赏心悦目的好看。虽只隔了小半月,但苏芩却陡然生出一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状。
  她知道,她是爱上这只狗了。
  “你怎么长胡子了?”纤纤素手攀住斐济的下颚往上抬了抬,苏芩用指尖感受了一番,然后嫌弃道:“硬硬的,好扎手。”
  “男人的胡子都这般。”男人侧头看过来时,白皙下颚处覆着一层细薄青色胡渣。因着男人的肌肤比较白,所以那胡渣只要一经发现,就明显的厉害。密密扎扎的将男人原本清冷如画的眉目衬出几分风流痞态。
  苏芩摩挲着那胡渣子,突然提起裙裾双腿跪在被褥上,声音细细道:“我曾在书上看过,男人若是胡子长的快,那就是整日里在想着那桩子事。”说完,苏芩抽出自己被斐济握住的手,一手一把掐住他的两只耳朵。
  “你说,你自个儿在军营里呆了这么久,是不是在金屋藏娇?”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跪在那里,纤细娇软的身子裹着一件藕荷色衫子。这件衫子本就宽大,又是按照旧日尺寸做的,穿在如今纤瘦不少的苏芩身上,更显得其整个人娇怜不堪。
  斐济伸手,一把揽住人的腰肢,搂进怀里。在触到那不盈一握的小细腰时,眉心微蹙。
  真是瘦了这般多。
  “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可曾好好用膳?”斐济冷声道。
  苏芩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自然是用的。”
  “呵。”男人低笑一声,暗自收紧力道,“撒谎。”那“罪证”可还被置在榻旁小几上呢。
  “你别转移话题。”苏芩仰起小脑袋,装腔作势的扯了扯男人的耳朵,小手指掐着那金耳环,细细拉扯。
  “你可是在军营内寻了旁人?”小姑娘捻着男人耳朵上的那只金耳环,瞪着一双水雾明眸,蠢蠢欲动。
  一副只要男人说出的话不合自己心意,她就要狠狠扯下去的骄纵小模样。
  “都是些臭男人,我能寻谁?青山还是绿水?”斐济将人搂到身上,替她盖好被褥,漆黑暗眸中神色不明,垂眸时盯住苏芩那截纤细脖颈,俊美面容陷入沉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苏芩一想到那辣眼睛的画面,当即就猛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她还是别想这么伤身体的画面了。
  “对了,方才大夫说什么?”苏芩虽然觉得自己没病,但因着看了大夫,所以好歹也要问一声,安安心。
  男人的表情再次变的怪异起来,细薄唇瓣紧抿,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什么话。
  苏芩仰头,眸色奇怪的看向他,声音软绵的又问了一次。
  斐济的面色越发暗沉。
  看到男人那副沉静阴寒的表情,苏芩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身体。对于这只狗,苏芩骨子里还是存着几分惧意的。
  毕竟他发起疯来,可不是谁都能拉住的。
  “我不会……真有什么事吧?”苏芩小心翼翼道。
  斐济抬手,触到苏芩的脸。那覆着薄茧的手指顺着小姑娘的光滑面颊往下落,最后压住粉嫩唇瓣,声音清冷道:“你怀孕了。”
  苏芩神色一顿。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但是这厮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真是可惜。”斐济摇头叹息。
  苏芩感受了一下,觉得这狗可惜的大概是他的小兄弟要休假了。
  呵,呵呵。


第123章 
  十月节; 立冬。疏木摇空,簇草绿黄; 大水为蜃,万物收藏。
  晋王在金府的提醒下; 以“清君侧”之名义,举兵造反。
  此场预谋已久的造反震惊了朝堂内外,却丝毫没有波及到项城这块堪比世外桃源之地。因为项城兵强马壮; 粮草丰足; 所以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愿得罪这位可以间接决定此次造反胜负的关键性人物。
  项城郡王府内; 寒霜冷凝; 安静如常。
  房廊处,绿芜穿着府内新制的秋装走至主屋大门前,小心翼翼的伸手拨开面前的猩红厚毡,提着手里的小掐丝食盒进屋。
  屋内烧着炭盆,槅扇半开; 苏芩身穿藕荷色小袄窝在暖炕上; 身上盖一件秋香色被褥; 青丝披散; 小脸绯红,身旁的洋漆小几上满是糕点蜜饯; 还有一碟子酸梅子。
  苏芩鼓着一张脸,不断的往自己嘴里塞酸梅子。
  红拂站在一旁给苏芩添茶,看到苏芩的吃劲; 止不住的觉得口齿酸麻的厉害。那酸梅子红拂尝过一颗,简直能酸倒牙。
  “姑娘,您要的麻辣小面来了。”生恐将寒气传给了苏芩。绿芜进内室前先在炭盆处搓了搓手,待身上暖和了,才走至苏芩身旁,替她将小掐丝食盒内的麻辣小面拿出来。
  白玉碗内,装着红辣辣的面,浇着汤汁,汤底泛红,颗颗花椒分明。单只看一眼,便能让人口舌生津。
  “快快快……”苏芩迫不及待的吐出嘴里头的梅子核,执起玉箸敲着洋漆小几,双眸睁得极大,不断吞咽口水。
  前几日的苏芩还一副蔫里吧唧的小模样,自吃了老黄大夫开的药后,胃口一瞬时就被打开了。
  如今一天三五顿的吃,那食量堪比一个成年男人。绿芜和红拂都惊的厉害,纷纷暗自嘀咕,也不知自家姑娘那小身板到底是怎么装下那么多东西的。
  “绿芜,你快些呀。”
  麻辣小面上拌了一勺辣椒酱,绿芜正替苏芩将那小面拌匀,苏芩在一旁迫不及待的一叠声催促。
  斐济那厮前几日嫌弃她吃的少,如今她吃的多了,那厮又开始嫌弃她用食太过,常常逮着截胡她的吃食,惹得苏芩用膳的时候还要提防人。
  “姑娘,您别急……”绿芜将手里的麻辣小面拌好,推到苏芩面前。
  苏芩“呼呼”吹两口,就往嘴里塞,被烫到了嘴儿还不肯放,直吃的那小嘴红红的就跟抹了胭脂似得好看。
  “姑娘,您慢点吃,没人跟您……”抢……
  绿芜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爷绕过碧纱橱进来,随手抽过苏芩手里的那双玉箸,修长白皙手掌端起那碗麻辣小面,三五口就吃完了,留下一个红辣辣的汤底递给绿芜。
  “收下去吧。”
  “……是。”绿芜看一眼眼泪巴巴的苏芩,将东西收了下去。
  苏芩咬着嘴里的玉箸,哼哼唧唧的塞了两颗酸梅子。
  她知道,这厮是怕她吃多了日后生产时艰难,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吃啊……
  “姑娘,奴婢听人说,酸儿辣女。”红拂捧着红丹漆盘替斐济端来一碗茶,笑眯眯道:“您这既嗜酸又嗜辣的,可真是奇怪。”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老黄大夫背着药箱,颠颠的进门,“世子妃的肚子里头是双胎。现下虽瞧不出是否乃龙凤,但过些日子待孩子大了,就能把出来了。”
  “双胎?”红拂惊喜的捂嘴,赶紧将老黄大夫请进来。
  自苏芩有孕,老黄大夫每日里便要赶过来替她把脉。项城郡王妃也忙的不亦乐乎,将清寂阁旁边的院子打通了,请来数十接生婆子和丫鬟,就连奶娘都早早挑选好了。
  一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模样。
  而被项城郡王妃这么一折腾,整个项城郡王府每日里都处在高度的紧张中。尤其是清寂阁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每日早间都要被早早起身的项城郡王妃拉出去站在院子里头训一遍。
  而苏芩的屋子里头则堆满了项城郡王妃塞来的各式珠宝首饰,亮堂堂的晚间都不用点灯了。
  晌午时分,苏芩用过膳,就跟斐济拉扯闲话。
  “母亲什么时候到?这都半个月了,怎么还没信呢?”小姑娘撑着下颚,双眸水雾雾的转向斐济。小嘴红艳艳的微噘起,像是在撒娇。
  斐济抬手,捻了捻苏芩的唇,道:“快了。近几日天色不好,难免耽误路程。”
  自苏芩有孕,斐济便写了书信,快马加鞭至皇城苏府,将苏夫人并苏府内一等众人皆请来了项城,只为让这自有了孕后便整日里惶惶不安的小东西安心。
  “哦。”苏芩点了点小脑袋,满脸期待。“我已经吩咐绿芜和红拂将前头的院子收整出来了,到时候母亲和姐姐们就住在那处。还有噗噗,我准备将这小东西拘在我的清寂阁里头。也好热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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