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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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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面色一臊,赶紧挥手将人赶走了。
苏芩领着苏蒲和苏浦泽坐上青绸马车,往城西陆府去。
……
在苏府住了小半月,乍回陆府,苏芩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府内原本皑雪漫天之相已敛。中庭内外,阴阴夏木,晨起竹露滴清远,迎面打来的风尚带着股晚春的刺骨寒意,青砖地上皆是雨水洗刷过的痕迹,氤氲漫绿携带夏意,铺叠而至。
苏芩紧了紧身上的桃红纱地彩绣花鸟纹披风,抬步入内宅。身旁跟着两小萝卜头。
“来。”苏芩左手牵着苏浦泽,右手牵着苏蒲,将人带到耳房内。
苏蒲和苏浦泽的厢房还没收拾出来,暂跟苏芩一道住。苏老太太怕苏芩不能分身照料,便将冬梅也派了过来。
耳房内打扫的很干净,苏芩看一眼木施上挂着的朝服,暗想这厮明明在陆府,怎么却不回苏府?难不成是因着她久不回陆府,所以这厮生气了?那这心眼也真是太小了一些吧。
苏芩心中俳腹片刻,视线一转,突然看到那被置在耳房槅扇下,那张花几上的漆器,整个人一僵,面色煞白。
“绿芜,这个东西……怎,怎么会在这里?”
绿芜闻声进来,看到花几上的漆器,福身道:“奴婢听说是爷吩咐,让青山带人搬过来的。”
“陆霁斐人呢?”苏芩噎道。
“在书房。”
将苏蒲和苏浦泽托给冬梅和绿芜照料,苏芩扭身就去了书房。
书房外,站着蒹葭,苏芩一路过去,进门时蒹葭偏了偏头,与她蹲身行礼。
苏芩目不斜视,提裙跨门槛,一气呵成,但在入了书房后,那气势汹汹的气势却陡然一敛,缩着小脖子跟陆霁斐相隔数丈。没法子,那颗人头漆器还搁在耳房里头呢。
男人坐在红木书桌后,正垂眸批奏折。
苏芩轻咳一声,磨磨蹭蹭的坐到自己那张小书桌后面。
苏芩的小书桌跟陆霁斐的大书桌离的很近,她扭着身子往远离陆霁斐的那边坐了坐,粉嫩指尖抵在桌面上,那两根长指甲上染的丹红已消退一半,露出一截小月牙似得粉指甲。
书房内很静,静到能清晰听到外头中庭传来的鸟叫声。
苏芩偷觑陆霁斐一眼,声音娇嫩的开口道:“我回来了。”
陆霁斐手中紫毫笔不停,只淡淡道:“嗯。”
苏芩蹙眉,小脸儿尖尖的转向陆霁斐。双眸水雾中,印出男人那张俊美如俦的脸来。
“我去给陆老太太和姑奶奶请安去。”苏芩突然道。
陆霁斐依旧没有抬头,只道:“嗯。”
苏芩的黛眉蹙的更深,她看男人一眼,转身离去。
见苏芩走了,陆霁斐这才放下手中紫毫笔,却见那奏折上,除了寥寥几笔不相干的话,竟还写着几个锋利俊挺的“犬”字。
“爷。”青山站在书房外轻唤。
陆霁斐抬眸,看人一眼,将人招进来。
青山躬身进去,转身将书房的门关紧,蒹葭攥着手里的绣帕,垂眸走远。
“爷,小主子回来的时候,带了苏府的四姐儿和泽哥儿,说是要一道住上一段日子,奴才已吩咐去收拾了两间厢房出来。”
“嗯。”男人皱眉点头,状似漫不经心的靠在太师椅上,修长指尖搭在膝盖上轻点,脚下踩着一双嵌金线蓝条的长靴,声音沉哑道:“还有呢?”
“还有一个丫鬟,听说原先是苏老太太的贴身大丫鬟,唤冬梅。奴才已查过,是个家生子,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还有呢?”
青山努力细想了想,“这,好似是没有了……”
“还有其它活物吗?”陆霁斐绷着一张脸开口道:“如今我们是整个皇城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是飞进来一只苍蝇,你也得将它给逮出来。”
“是是是。”青山白着一张脸,一叠声应罢后,恍然道:“对了,爷。小主子还带了一只狗回来。只是奴才看那狗似还没断奶,小的很,应当是没什么威胁……”
在陆霁斐的黑脸下,青山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是奴才失职,还请爷责罚。”
“下不为例,出去吧。”终于,男人大发慈悲的开口道。
“是是。”青山如获大赦,赶紧躬身退了出去。心道爷果真是心细如麻,看来连那只小奶狗的来历,他也得查查了。
……
苏芩从书房出来,脚步不顿的往陆老太太的主屋方向去。
正是晌午,日头不大,细碎阳光暖融融的透过层叠树荫落下来,被分割成块。厢房外的台矶上,坐着几个穿红戴绿的丫鬟,正在说闲话。
“就她,还指望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呢。我看呐,连那苏三的指甲盖都比不上。”
“可不是嘛,以为在爷面前得了脸面,就越发嚣张了。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不过我觉着,那苏三长的真是好看,蒹葭这姿色,哪里能比得。”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做妾……”
“啪”的一声,最后那绿衣丫鬟的话还没说完,迎面就被扇了一个巴掌。
苏芩笑盈盈的站在那几个神色惊惧的丫鬟面前,神色无辜道:“你那处躲了只蚊子,我只是好心。”苏芩这一巴掌,可跟上次落在陆霁斐下颚处那软绵绵的一掌全然不同。
她小时跟着陆霁斐,在苏龚屁股后头学过武,虽后头嫌苦没继续练,但力气却不小,也会一些花架子,若是耍起剑来,还能似模似样。先帝在时,苏芩以一曲剑舞动皇城,打下她皇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那时候若不是陈皇后拦着,先帝怕是就要将她这个美人收入囊中了。
这几个丫鬟嘴太碎,本来苏芩听见蒹葭的名时,并不想管,可后头却牵到她头上来。苏芩心中本就存着气,也怪那绿衣丫鬟倒霉。说谁不好,偏说她,可不就是找扇嘛。
绿衣丫鬟名唤青灵,是钱妈妈的亲生女儿。说起这钱妈妈,也算是个有来头的,她是跟着陆老太太陪嫁过来的,如今在陆府也算有点体面,专管太太奶奶出门儿的事儿。
这绿衣平时依仗着自己的亲妈,在府内也算吆五喝六,所以才会毫不在意的说出那些话来,却不想被苏芩给教训了。她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当即便寻自己亲母哭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疯狗……怕狗。嗯,这不是一个笑话。
第31章
钱妈妈惯是个疼爱女儿的; 听到这事,哪里肯罢休。
“老太太; 这苏姨娘一进门,就将姑奶奶的妆奁盒子给砸了。您说道几句; 她还给您蹬鼻子上脸。不过就是一个破落户,仗着有大爷撑腰就敢如此,那日后可还得了。”
陆老太太本就对苏芩心气不顺; 听到钱妈妈这一番话; 心中越发计较。
“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呢?”陆老太太实在是拿这个苏三没法子。
钱妈妈躬身上前,面露凶狠道:“依照老奴的意思; 这苏姨娘不过就是仗着大爷的宠爱胡作非为罢了; 咱们只要将她这条路给断了,日后收拾起来,还怕不容易嘛。”
陆老太太放下手里端着的茶碗,卧在炕上,斜睨钱妈妈一眼; 道:“这事你说的轻巧。你是没瞧见; 那陆霁斐护食的模样。”
陆老太太虽因着私生子这个身份看不上陆霁斐; 但却十分了解他的脾性。若是他看不上眼的东西; 你就是拿剑逼着他都没用。相反,若是他看上眼的东西; 那必会护在心尖尖上。
就像只护食的鬣狗。
“老太太糊涂呀。正所谓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大爷往常不近女色是没尝过那滋味,只要开了荤; 总不能只盯着苏姨娘。咱们院子里头大把的好姑娘,就算相貌比不上那苏三,脾性却是顶顶好的。男人嘛,自然最喜柔肠百转的好姑娘,像苏三那等跋扈的,若不是因着那张脸,谁还会喜她。”
陆老太太被钱妈妈说动,“那你瞧着,让哪个过去的好?”
钱妈妈眼珠子一转,喜笑颜开道:“老奴跟着老太太这么多年,青灵也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脾性老太太还不了解吗?”
陆老太太瞬时明白了钱妈妈的意思。
这是来毛遂自荐了。
正站在外头偷听的青灵见里头半日没动静,赶紧闷头走了进去,“扑通”一声就跪在老太太面前磕头道:“给老太太请安。青灵愿去伺候大爷。”
陆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明白这院内众丫鬟的心思。就陆霁斐那副皮囊,就算没有这惊世才绝和那陆首辅的名号,那爱慕的女子也定不会少。
陆老太太垂眸,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青灵。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花般的年岁,穿一件绿衣,梳小髻,生的粉腻。一张鸭蛋脸,一弯柳叶眉,娇娇软软的跪在那处,目光热切。
陆老太太沉静片刻,颔首。
青灵大喜,赶紧叩首谢恩。
钱妈妈心口一块大石落下,满意点头。她家女儿若是能攀上大爷,就算是当个姨娘也比随意指派给了小厮强。
那头,苏芩本也就不是来给陆老太太和姑奶奶请安的,因此,只到了台矶处就折返了回去,不愿去看陆老太太那张老脸,却不想走到半路,竟听到绿芜与人争执的声音。
相比红拂,绿芜惯是个沉闷寡言的,从未与人红过脸,今次能跟人吵成这样,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绿芜,怎么了?”苏芩上前,黛眉轻蹙。
“姑娘。”绿芜哭的双眸通红,嗓子哑哑的带着哽咽。
那跟绿芜争吵的,不是别人,正是姑奶奶身边的大丫鬟雪桃。
雪桃生的跟只桃子似得滚圆,面颊两侧点两坨浓浓的胭脂,双眉画的极细,看上去与陆春蓉一般有些刻薄。
“姑奶奶说了,苏姨娘的月例本是二两四钱银子,但因着前些日子砸坏了咱们姑奶奶的妆奁盒子,姑奶奶粗算下来,那妆奁盒子里头的东西价值千金,按照苏姨娘这一月二两四钱的算法,大致要三辈子才能还清了。”
陆春蓉掌陆府中馈大权,克扣下苏芩的月例银两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苏芩眼盯着雪桃看半响,突兀笑道:“既如此,那也没法子。”话罢,苏芩转头,看向绿芜,道:“绿芜,走吧。”
“姑娘……”绿芜实在很是委屈。
苏芩安慰道:“不过就是二两四钱银子罢了,咱们去看看大爷书房里还有什么好拿的,一并拿出去当了,也有几百两银子的花销……”
苏芩话未说完,就听雕花木门“砰”的一声响,陆春蓉从屋内出来,气势汹汹的指着苏芩道:“好你个苏姨娘,竟敢偷拿府内东西,看我不将你拿住见官去!”
苏芩转身,笑意盈盈的看向陆春蓉,纤纤素手一点,环着双臂靠坐在一旁的美人靠上,“我真是好怕呢。”
陆春蓉被苏芩气得面色涨红,隐显狰狞。她抬手一挥,就招来两个老婆子,一副势要在今日将苏芩给办了的凶恶模样。
苏芩身形纤瘦的坐在美人靠上,明眸善睐,怜弱如娇花,一副任人蹂躏之相。
陆春蓉暗道:就算被那陆霁斐发现,到时候这苏三已香消玉殒,看他还能将她这个姑奶奶给吃了不成!
“姑娘。”绿芜挡在苏芩面前,纤细的身子与那两个膀大腰圆的老婆子形成鲜明对比。
苏芩双眸往外一瞥,看到美人靠旁那抹新色垂柳。她伸手,弯着蔻色指甲,轻掐一根柳条下来。
“绿芜,让开。”苏芩拢了拢宽袖,手持柳条从美人靠上起身,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举动,但落入旁人眼中,却是款腰摆尾,摇曳生姿。
绿芜面色担忧的退至一旁,两个老婆子在陆春蓉狰狞的吼叫声中扑过来。
苏芩手持柳条,往那两个老婆子的门面上抽。
罗裾翻飞,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苏芩手持柳条,姿态翩翩,侧身时,那裙裾随风飞舞,划出一道锐利锋芒,配上苏芩那张国色天香的面容,形成一股奇异美感。
“啊……哎呦……”
“疼死我了……”
柳条又细又长,再加上苏芩惯用巧劲,那柳条变着法的往两个老婆子的软地抽,只片刻,那两个老婆子便捂着满脸纵横交错的肿胀红痕躲到了陆春蓉后头。
“快去啊!哎呦……啊……”陆春蓉被两个老婆子推出来,被苏芩手持柳条,追着打。
陆春蓉挪动肥胖身子,毫无章法的乱跑,被苏芩追的发髻散乱,衣衫尽毁。
“哎呦……”陆春蓉一绊,摔在地上,磕到了牙。有鲜血从她嘴里流出来,滴滴答答的浸满整片衣襟,地上还落下半颗牙。
苏芩手里的柳条往下落,狠狠抽在陆春蓉的面颊上,陆春蓉惨叫一声,捂着脸,引来院内的丫鬟、婆子围观。
陆春蓉惯不得人心,那些丫鬟、婆子竟没有一个上前来帮忙的。也不知是怕了苏芩,还是在幸灾乐祸。
苏芩甩着手里的柳条蹲下来,笑眯眯道:“那二两四钱银子就留给姑奶奶请大夫用吧。”
苏芩说完,将手里的柳条扔在陆春蓉身边。细细长长的柳条软绵绵的搭在青石砖上,吓得陆春蓉赶紧缩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就跟只被剥了壳的胖乌龟一样。
苏芩掩唇轻笑,拍了拍手,起身,袅袅然而去。
绿芜抹了一把脸,跟在苏芩身后,满心骄傲。
身后,那一院子丫鬟、婆子,眼看着苏芩走远,心中暗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苏府苏三呀。
这样国色天香又性子跋扈的美娇娘,怕也只有她们家大爷能压的住了。
……
苏芩回陆霁斐的院子时,远远在廊下看到一人,抱着包袱,正在跟蒹葭说话,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就跟只老母鸡似得。
“你没拴住大爷,那是你没本事。像苏三那个狐媚子……”
“哦?苏三怎么了?”苏芩站在青灵身后,笑眯眯的道。
听到声,青灵一个机灵,面色煞白,狠狠剜一眼面前的蒹葭。
蒹葭垂眸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嗤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给苏姨娘请安。”青灵一敛方才的嚣张态度,面容乖巧的给苏芩行礼问安。
苏芩上下打量人,掩唇娇笑道:“新来的丫鬟?”
“是。”青灵道:“奉老太太之命,来伺候大爷。”这话,明显是说给苏芩听的。
“正巧,去替你大爷将恭桶刷了。”
青灵咬牙,道:“苏姨娘误会了,奴婢是来伺候大爷的。”这意思就是,苏芩指使不动她。
苏芩伸手,抚了抚下颚,那蔻色指甲格外艳丽夺目。
“我让你去刷的,是你大爷的恭桶,又不是我的,所以你伺候的,自然是你家大爷了。”苏芩睁着一双水雾大眼,神色无辜。
青灵憋红了一张脸,深知这话不对,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行了,去吧。”苏芩一挥手,就将青灵给打发去了。
蒹葭站在一旁,神色沉静。
苏芩侧眸,看一眼蒹葭,问道:“你家大爷呢?”
“回小主子的话,在书房。”
自被绞了指甲,蒹葭老实不少,但苏芩心知肚明,这丫鬟是个不安分的。
“哦。”苏芩点点头,却也没进书房,而是先回了耳房。
耳房内,那个漆器尚在,苏芩眼不见为净的绕开,顺便拿一块大毛巾将其给罩住了。
里头,苏蒲正在给小奶狗喂吃的。小娃娃穿一件偏橘色的小袄子,杵在那里,就跟个胖大萝卜似得,让人恨不能搂进怀里好好搓揉一番。
小奶狗很好养活,只要汤汤水水的拌点馒头米饭就能吃的很香。
“噗噗。”苏芩上前,看一眼苏蒲,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然后打开她胸前挂着的布袋子看了一眼。
布袋子里面装的满满都是吃食,看这厨艺,应该是赵厨娘做的。
“好了,小奶狗不能吃这么多。”苏芩摸了摸小奶狗鼓涨涨的肚子,把它抱起来,放在怀里揉了揉。
小奶狗舒服的直蹬腿。
“吱呀”一声,耳房的门被打开,苏芩转头看一眼,看到缓步进来的陆霁斐,赶紧抱着小奶狗迎上去,准备好好“哭诉”一番今日被陆春蓉“欺负”的事。却不防男人拉着一张脸,转身就走,那脚步快的,就算苏芩练过轻功都追不上。
小奶狗舔着苏芩的手掌,双眸湿漉漉的干净。
苏芩站在廊下,看男人穿过甬道,步出垂花门,颀长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影壁后。
“姀姀。”苏蒲追出来,小小力的拉了拉苏芩的宽袖,垫着脚尖要抱小奶狗。
苏芩将小奶狗递给苏蒲,细眉紧蹙。
“噗噗,你说,是不是你惹那只疯狗生气了?”苏芩伸手,点了点苏蒲的小脑袋。
苏蒲眨着那双大眼睛,神色懵懂。
姀姀在说什么呀,听不懂。
……
那头,陆霁斐径直去了前厅。
前厅内,坐着两人,分别是吏部尚书方复与左御史高雄。
“陆首辅,臣等以为,李大振一事,定与夏次辅无关。”
李大振就是那意图行刺幼帝,现被关押在东厂内的刺客。
陆霁斐神色不明的坐在主位上,捻着指尖,并不开口。
吏部尚书方复与左御史高雄对视一眼,后方复上前,拱手道:“陆首辅怕是不知,如今您与冯宝合谋,要治夏次辅于死地的消息已在朝中蔓延。如今举朝汹汹,人心惶惶。若此事不能处理妥当,怕是会有损陆首辅的名声。”
陆霁斐抬眸,慢条斯理的押一口茶,声音清雅道:“此事,与本官无关。”
方复与高雄一愣,高雄道:“就算与陆首辅无关,可如今,只有陆首辅能救夏次辅了。”
李大振被关押在东厂,冯宝令办事人馈他饮食,纳刃袖中,并许诺赏他千金,教他诬陷夏达,并取得伪供,势要将郴王的左膀右臂斩断。谁让郴王之母,陈太后处处与冯宝作对呢。
“案已结,有赃有证,即将上报,本官也无能为力。”陆霁斐话罢,起身,道:“送客。”
方复与高雄蔫蔫然去了。
陆霁斐吃完一碗茶,转身之际,却不防看到素娟屏风后露出的一双小巧精致绣花鞋。
苏芩从屏风后转出来,抬眸看向陆霁斐,双眸怔怔,声音细软道:“惟仲哥哥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疯狗:本来没事,现在看来是要死了。
第32章
李大振招供; 是夏达令其伪着内侍服,潜入皇宫; 刺杀幼帝。夏达被冯宝关押至东厂,生死未卜。
夏达之父夏礼去寻郴王; 郴王称病未见。夏礼又遍寻朝中百官,皆无人敢见他。山穷水尽之际,夏礼寄最后希望; 腆着老脸特寻到苏芩。彼时; 苏芩接到消息,趁陆霁斐上朝的时候; 去往夏府。
这不是苏芩头一次来夏府; 小时,祖父与夏礼私交甚笃,常带她来夏府游玩。
苏芩轻车熟路的行至明厅,看到里头坐立难安的夏礼。
“夏伯父。”苏芩蹲身行礼。
夏礼面色大喜,赶紧将苏芩迎进来。“姀姀呀; 你可来了。”
苏芩提裙坐到雕漆椅上; 小丫鬟捧着茶盘上茶。
“姀姀; 惟仲的事你应当也知道了。这事定不会是惟仲所为; 怕就是那陆霁斐与冯宝合谋,要将惟仲置于死地呀。”夏礼一张口; 直奔主题。
苏芩端起茶水轻抿一口,鸦羽色的睫毛搭拢下来,叠下暗影; 衬得整张小脸一瞬沉静,也让原本心急如焚的夏礼霍然平静许多。
“夏伯父,不管这事是不是陆霁斐所为,咱们今日是来讨论如何救惟仲哥哥的,所以可先将陆霁斐放在一旁。”苏芩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抬眸时,双眸氤氲,透着水雾,一如往常般娇艳动人。
夏礼点头,突然想起苏芩已是陆府的人,心中难免又惴惴不安起来。他坐回雕漆椅上,满脸苦恼,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这李大振已招供,咱们还能怎么翻案?”
苏芩蹙眉想了想,抬眸时恰看到房廊内一排溜捧着漆盘而过的小丫鬟,便道:“夏伯父,既然此事不是惟仲哥哥所为,那这李大振应当也不识得惟仲哥哥吧?”
夏礼眼前一亮,他激动的起身,身下雕漆椅发出清晰的磨地声。
“姀姀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李大振言辞凿凿是惟仲哥哥指使的他,那他定能识得惟仲哥哥。咱们就当着大家的面,让惟仲哥哥换上杂役服,混在拱仆杂稠人中,让李大振相认。”
“好。”夏礼如醍醐灌顶,他抚掌大笑,直言道:“姀姀真不愧是肃清的孙女儿啊,颇有肃清当年风范,只可惜……”只可惜却是个女儿身。
肃清是苏龚的字。
苏芩自然明白夏礼在可惜什么,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若她身为男子,势必会被苏龚拘着沉浮于官场之中,这样的生活,是苏芩不愿要的。她宁可活得肆意骄纵,嚣张跋扈些。
夏礼得了苏芩的主意,便匆匆然准备去寻郴王商议,却听门房来报,说郴王已至耳房。
“姀姀。”说是正在耳房的郴王转过明厅内的插花大理石屏风,走至苏芩面前。
苏芩敛眸,盈盈一福身。
今日的苏芩穿一件长腰绿罗褶儿,青葱葱的立在那里,蝉髻鸦鬟,面如银盘,一双眼儿似杏非杏,似雾非雾,月画烟描的透着股媚意。这股子媚,跟往常平日里郴王瞧见的很是不一样。
那是一股从皮骨里透出来的,属于女人的娇媚。
郴王痴痴的近前来,未到时,便已觉花香细生,甜腻馥郁。
苏芩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步,细腰摆动,嫣然百媚,更比往常迷人心智。
“王爷,方才姀姀已想出了救惟仲的法子,咱们……”
正在郴王神魂颠倒之际,眼前突然出现夏礼那张老面皮,将苏芩挡了个一干二净。
郴王一瞬时回神,嫌恶的一摆广袖,却还道:“这事不急,既然已经有了法子,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
夏达虽是郴王的左膀右臂,但却还是比不上自己。这事若不能处理好了,郴王不介意将自己的左膀右臂断了,用来保全自己。
夏礼自然也清楚郴王的心思,他为人臣子,不便言明,但因着救子心切,只得继续游说郴王。
郴王被夏礼弄的烦了,敷衍答应,然后拦住欲走的苏芩道:“姀姀,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劳烦表哥了。”苏芩低着头,神色平静。
郴王盯着面前活色生香的小姑娘,暗攥紧了自己掩在广袖内的双手,道:“姀姀,苏老大人的事,我已有了些眉目。”
苏芩面色一变,霍然抬眸看向郴王。
郴王一扬袖,风姿儒雅道:“请。”
苏芩抿唇,抬步往外去。她虽然不知郴王此话是真是假,但只要有半分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随郴王上了马车,苏芩坐在里头,开口道:“表哥方才说,已有些眉目?”
“是。”郴王想起那日里在苏芩闺房内偷取出的那封信,里头竟是空的。后头他虽寻机会放了回去,但却不知这小姑娘发现了没。
想到这里,郴王细看向苏芩。
苏芩神色乖巧的盘腿坐在茶案前,娇绿缎裙,樱桃檀口,抬眸看人时,暗带风情月意。那双眼,一如往常般干净清澈,就如他府内新砸的那处泉眼。此刻正依赖的盯着他看。
看到苏芩这副神情,郴王的心彻底放下。
这小姑娘尚在自己手里。
“姀姀,你与那陆霁斐……”虽然知道这话是多问了,但郴王却还是不死心。
苏芩正等着郴王说苏龚的事,却冷不丁听到这话,心中微冷,面上却红霞遍布,绞着一双素手,声音软糯道:“表哥……”
郴王视线下移,看到苏芩那留的蔻色指甲,未戴甲套,却生的极好,艳媚的搭在凝脂肌肤上,粉面妖娆,活似美人图。
郴王伸手,触到苏芩的手,捏在掌中。
苏芩往后抽了抽,没抽开。
“姀姀,我知你的心,你也应当知我的心。祖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定会替祖父查个明白。”
苏芩自然知道郴王的心,不然也不会心冷至此。
狭窄马车内,小姑娘偏头靠在马车壁上,一双眼恐惧不安的看向自己,就跟只被圈在陷阱内的小兽似得,让男人征服欲爆棚。
“表哥,你攥疼我了。”苏芩故技重施,但郴王却并不上当。
“无碍的,过会子就不疼了。”郴王眼盯着苏芩那上下风流媚态,眸中暗色更深。
他虽已临幸了好几个宫女,也娶了沈宓,但却没哪一个能比的上苏芩,只看他一眼,就能将他的魂给勾走了。而且如今苏芩已被陆霁斐破了身,便是与他发生关系,也不会被陆霁斐知晓。
郴王越想越躁动,恨不能立刻将人压在马车内办了。
看到郴王面色,苏芩心中大惊。正在她心思百转,想如何脱身之际,只听得马车外传来百姓的惊惶叫喊。
郴王敛眉,掀开半幅帘子往外瞧一眼,只见不远处有人纵马而来,气势磅礴,所过之处,狼藉一片。
“王爷,是锦衣卫。”赶车的马车夫突然道。
郴王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让路,那为首的锦衣卫已近在前,手中长鞭一甩,划破马车帘子,准确的打到郴王握着苏芩手腕的那只胳膊上。
郴王受疼,霍然松开苏芩。
苏芩腰肢一紧,被人用长鞭卷着,就势飞了出去。
“啊!”
裙裾翩飞,青丝披散,广长的宽袖带着隐隐暗香,被男人劲瘦有力的胳膊箍住细腰,压在了马背上。
苏芩昏昏然抬眸,看到眼前身穿飞鱼服的陆霁斐。
大红织金飞鱼通袖罗,华贵奢靡,但配在男人身上,却意外的自然好看,好似这人合该穿这样的华衣美服。男人垂眸看人时,双眸微敛,透出一股清贵高冷,但苏芩却从他紧抿的细薄唇瓣中看出了怒意。
黑马之上,男人俊美如俦,气势凛凛。女子风流标致,国色天香,宛如仙子下凡尘。好一对神仙眷侣,金童玉女。
“陆霁斐?”郴王坐在马车内,眼前是被抽烂的马车帘子。他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咬牙切齿的看向陆霁斐。
陆霁斐慢条斯理的收拢长鞭,抚了抚马头,语气清冷道:“本官正在追杀抢匪,误认错了人,还望郴王见谅。”
这话,自然是信不得的,看陆霁斐那又狠又凶的力道,明显就是冲着郴王去的。那股子阴狠劲,恨不能将人的胳膊给抽废了。
“王爷,您这胳膊若是再不去治,怕是要废了。”陆霁斐闲闲开口。
郴王咬牙,看一眼苏芩。小姑娘小脸白白的被陆霁斐这只疯狗箍在怀里,就似被土匪强抢去的良家美妇。
当街行凶,伤的还是王爷,这整个世上,怕是只有陆霁斐一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了。
“回宫。”郴王扶着有些歪倒的紫玉冠,身形狼狈,咬牙切齿的恨道。
“是。”马车夫转着马头,战战兢兢的赶紧将马车赶远了。
苏芩平缓几分呼吸,侧坐在马背上,身下咯的厉害,耳畔贴在陆霁斐的胸膛处,一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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