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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媒崔姑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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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春贤


文案
崔家世代官媒,到了崔世君这一代,只因父亲患疾,
便由她这个女儿做了当家人,近日,她接到一件差事,
宁国府的宁国老侯爷请她给儿子小侯爷做媒,
谁知小侯爷的亲事还未做成,崔世君反倒入了宁国老侯爷的青眼……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主角:崔世君、霍云



第1章 
  冬日暖阳,崔世君带着贴身丫鬟阿杏进到内院,只见她家老姑姑正坐在廊下理纱线,家里的姨娘徐氏也在帮忙,二姑娘崔世柔今日回到娘家,此刻嘴里絮絮叨叨,似乎是在跟家人抱怨公婆。
  “大姑娘回来了。”徐氏最先看到崔世君,她连忙站了起来,让出绣凳,又问:“老爷刚才还打发阿智来问你甚么时候到家呢。”
  崔世君点头,她先给崔老姑姑问了一声安,又扭头望着崔世柔,说道:“前几日才刚回家,这没隔两日又来了,你也不怕婆家说你闲话。”
  听了她这话,崔世柔赌气说道:“爹和姑奶奶还活着呢,你就拦着不让我回娘家,等日后他们二老走了,我岂不是越发连崔家的大门也进不得?”
  虽是气话,崔世柔也不敢当真跟她闹,这崔家,早在十年前,就是她大姐当家了。
  说到长安城的崔家,虽不是甚么名门大户,却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她家世代官媒,□□皇帝未曾发迹时,便是崔家做的大媒,等到□□皇帝坐稳江山,便赐了崔家九品官媒的官职,如今一代代传下来,到了崔世君手中,正好已有七代。
  只不过,这一家之主的位子,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年,崔世君的祖父走得早,她爹崔海正年幼无知,为了这九品的官职,崔老姑姑一生未嫁,一边抚养侄儿,一边接管家业,直等侄儿长大,方才把崔家交还给他。
  崔海正从小耳濡目染,又为人本份,这小芝麻官儿当得也算顺遂,唯一遗憾的是发妻林氏连着给他生了三个姑娘,就是没给他添个男丁,林氏心生愧疚,做主替崔海正纳了一房姨娘,又日日焚香祷告,想来是老天爷垂怜,没过两年,姨娘徐氏竟真的替崔家生了个小哥儿。
  林氏生育亏空了身子,小哥儿生下没多久,她便得病去了,彼时崔家三姐妹渐渐长大,家里有崔老姑姑坐镇,徐姨娘性子老实,一家子倒也相安无事,谁知祸不单行,崔世君十几岁时,崔海正意外摔断双腿,堪堪把性命保住了,再想站立却是万万不能的。
  崔海正生怕断送祖宗攒下的家业,只是姑奶奶年事已高,万万不敢再劳烦她老人家,他在崔世君面前痛哭流涕:“□□皇帝赐下的圣旨还在咱家香案上供奉着呢,这些年为父在衙门里当差,不曾有一丝松懈,就怕有负君恩,可恨为父不争气,这叫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呢。”
  彼时崔世君已到了说亲的年龄,偏偏崔海正就在这时摔断了腿,那崔海正哭的泣不成声,话里话外自责不已,崔世君安慰老父,说道:“爹放心,只要崔家有我在,官媒的职务就落不到别家。”
  那年,崔世君刚刚年满十六岁,崔海正看着女儿一肩挑起家业,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辛酸,长安城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谁像她这样抛头露面撑起门户呢,本来前两年已给她相中了一户人家,眼下只有做罢了。
  崔海正流了几滴眼泪,自我安慰,这也是没有法子,但凡家里的哥儿崔世安年长一些,就不必她操劳家事,等到安哥儿长大了,女儿岁数还不算太大,再细细的给她相看一户婆家,断不能亏待她。
  如此又过了几年,崔家的二姑娘崔世柔和三姑娘崔世雅陆续出阁,崔家的小哥儿崔世安也渐渐长大,眼看崔世君就能放下肩头的担子,不想崔海正又来跟崔大姑娘哭诉:“自你爷爷那代开始,咱家就男丁单薄,如今到了这一代,更是只剩你兄弟一个人。”
  说完,他摇摇头,长吁短叹的说道:“你娘千般好万般好,就是没给你们添个亲兄弟,要不然我又何至于如此为难呢。”
  崔世君不言不语,等着他爹往下说。崔海正念叨了几句,看着沉静稳重的大女儿,不禁有些心虚,可想到儿子,也只能继续说了,他道:“若是安哥儿资质平庸我也无话可说,他先生特意找到家里,说是安哥儿学问尚可,人又勤奋,要是能再下几年苦工夫,说不得往后就有大造化。”
  崔世君默默不语,她爹的意思她隐约有些明白,兄弟崔世安读书有天份,要是祖宗保佑考取功名,岂是一个九品官媒的职务能比的?只是崔家做了几代的官媒,万一断在他们手里,那就是大大的不孝,何况这么大一个家,总得有人撑着,横竖她耽误了这些年,干脆一辈子不嫁人算了。
  崔海正的的心思被女儿猜了个正着,他心里也是怪害臊的,可架不住儿子的前程要紧,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君儿你放心,以后安哥儿的孩子就给你养老送终,谁要是敢不孝敬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崔世君通透豁达,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他爹半晌,柔声说道:“爹把娘都搬出来了,看来这家我只能接着当下去了。”
  崔海正激动的老泪纵横,他握着女儿的手,惭愧的说道:“君儿,是爹对不住你呀。”
  崔世君拍着她爹的手宽慰:“你老人家别说这些生分话,安哥儿能有出息,我当大姐的也替他高兴。”
  自此,崔世君一门心思当起了官媒人,不知不觉,她从当年的崔大姑娘变成了崔姑姑,做过的媒说过的亲,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崔世柔跟大姐顶嘴,被崔老姑姑在后背轻轻拍了两巴掌,崔老姑姑嗔道:“你大姐说得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娶妻娶妻做饭洗衣,你失了妇道人家的本份,姑爷越发要跟你离心。”
  崔世柔比崔世君小两岁,夫家姓陈,在城西开粮铺,家境殷实,这门亲事说起来还是她亲选的,可惜嫁进陈家六七年,没能生个一儿半女,为此公婆对她颇有成见,近来二老似乎有意给儿子纳妾,崔世柔为此生了不少闲气,时不时就要跑到娘家来发牢骚。
  念叨了崔世柔几句,崔老姑姑扭头望着崔世君,问道:“今日上衙可曾有甚么新鲜事,陈府尹家女儿的亲事说定了没有?”
  崔老姑姑先前当家,长安城数得上的人家她都认得,起初崔世君刚接任官媒,遇到不懂的事情,就会特意来请教崔老姑姑,是以每日落了衙,崔世君总要来找崔老姑姑说几句闲话。
  “定了,是河阳侯府的小公子,河阳侯夫人过几日邀我陪同她去清华观请期,年底只怕还得忙上一阵子呢。”
  崔世君做了官媒,管着京城男婚女嫁,兼之买卖奴仆的差事,故此长安城的夫人们大多认识她,况且她时常在各府走动,消息十分灵通,难得是个妥帖稳重的人,因此内院的妇人们很愿意与她来往。
  崔老姑姑点了点头,三媒六聘的事崔世君早就深谙与心,倒不必再白白嘱咐,她又道:“你爹一大早就在屋里等你,想来是有事要跟你商量,你去见他,完事之后过来陪陪世柔,总这么和姑爷闹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崔世君答应一声,便起身去了。
  且说崔世君离了崔老姑姑的院子,并未立时去见她爹崔海正,她先回到自己的屋里,不到片刻,就听见外面传来管事崔福的声音:“大姑娘,账本给你送过来了。”
  阿杏打起帘子,请崔福进到里屋,崔福手里拿着账本,递送到崔世君面前,就安安静静的退到一旁。
  崔世君翻开账本快速看了一遍,出声问道:“离过年没几日了,还有几家佃户的租子没收上来,今年的年成尚且过得去,究竟是个甚么道理,可曾有个说法儿?”
  崔福摇了摇头,他说:“欠租的么,还是那两三家,也不是没催过,他只推说地里出产不好,要大姑娘看在老太爷和老爷的份儿上,再缓上一缓。”
  崔世君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账本,不紧不慢的说道:“别说老太爷已经过世多年,就算老太爷还活着,也不能欠账不还,人家既然说地里出产不好,索性就把地收回来,另请佃户来种。”
  崔福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恐怕崔世君办事太急躁,伤了崔家的名声,他犹豫的问道:“大姑娘,这几家从太爷开始,就是咱们家的佃户,真要把地收回来?”
  “就照我说的去办吧。”崔世君说道。
  倒不是崔世君狠心,居家过日子,小到柴米油盐,大到人情往来,哪一样少得了钱呢,家里老姑姑和崔海正请医吃药,兄弟上学的束脩,万一要走仕途,还得提前给他备上一笔打点的银子,再者过个三年五载,兄弟要娶妻生子,这又是一大笔花销。
  当年,祖上有先见之明,在长安城这寸土寸金的地界上买下这处三进的宅子,又积赞了七八顷的田地,祖父去世时,家里有急用,卖了两三顷土地,等传到崔世君手上,还剩下三个庄子,家里一年到头的花用,主要靠着庄子上的出产,崔世君当差拿着月钱,其实一个月就二钱,还不够她兄弟每月的书本笔墨,不过她给长安城的富贵人家办差,每年打赏也有不少,这些银子她一部分补帖家用,还有一部分,收作自己的私房。
  崔家当了七八代的官媒,在长安城里就算个中等人家,家里十来口人,除了她们自家人,另有管家崔福夫妇,一个煮饭的厨娘,另有一个专管扫洒的婆子,她爹崔海正腿脚不便,有个小厮贴身照料,崔世君则是因为时常在外走动,早些年买了丫鬟阿杏相伴,余下的就连崔老姑姑,日常起居也是由徐姨娘来伺候,至于她兄弟崔世安,他在学里念书,年初徐姨娘想要给他买个书童,崔世君推说等他考□□名再说,徐姨娘也就没有再提了。
  等到把家里的杂事料理一遍,崔世君这才往崔海正那边院子里去了,崔海正找她倒没甚么大事,年底了,有几个老友相聚,想要提前支些银子,他虽说是当爹的,想要用银子,也得跟女儿伸手呢。


第2章 
  没过几日,河阳侯府差人来传话,邀请崔世君一同前往清华观打醮,这是先前就已说定的,是以崔世君直接叫来人给河阳侯夫人带话,说是到时一定去。
  这日一早,崔世君在家中用完早饭,就叫崔福套车送她去河阳侯府,出门时恰巧看到她弟弟崔世安背着书包往外走,崔世君出声喊住他,崔世安站定脚步,他见是崔世君,恭恭敬敬的先跟她打了一声招呼,说道:“大姐这是要出门吗。”
  崔世安过完年就十五岁,十二岁那年考中童生,这几年也曾考过几次秀才,却总没能得中,崔海正还暗自嘀咕过几回,不知崔世安究竟是不是个有造化的,只是崔世安真心喜爱读书,学里的老师只道他运道差了些,崔家也便一直供着他。
  崔世君说道:“福伯套了马车,我叫他顺路送你去学里。”
  崔世安摇头,他说:“时辰还早,我走路去学里,误不了上课。”
  崔世君笑了笑,又说:“有车不坐,何苦要白费力气?早些到学里去,也能早些温书。”
  既是如此,崔世安就不再多言,不一时,崔福套好车,姐弟二人坐上马车,崔福赶着车马,晃晃摇摇出了崔宅。
  一大清早,街上已热闹起来,崔世君姐弟二人相对无言,马车经过几条街,崔世君这才开口说道:“再过一两年,就能给你相看人家了,你喜欢甚么样儿的姑娘?”
  崔世安脸上一红,有些难为情,他嘴里嗫嚅几句,说道:“大姐,我还小,学业要紧,等考取功名再说亲不迟。”
  崔世君说道“不小了,前日姨娘还说要我给你留意好姑娘,她和爹都等着喝媳妇茶呢。”
  崔世安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不懂这些,全凭大姐做主罢。”
  他没说要爹娘做主,只因在崔家,就连他爹娘也是听他大姐的,崔世君朝着他笑了一下,她说:“你是个闷葫芦,又轻易不肯跟我们说真心话,等我看了几家合适的,必定还要来问你的主意。”
  说了几句话,不远处就是书院,崔世君从荷包里拿了两块碎银递给崔世安,说道:“这银子你拿着。”
  停顿片刻,崔世君又说:“在书院与同窗相交,也别太俭省,该花就花。”
  崔世安不肯收,他道:“我有月钱,平日花销都是尽够的。”
  家里吃穿用度都有定例,崔家在书院里只算中等人家,书院虽说是清贵的地方,攀比之风却不比外头少,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又不能不与同窗结交,好在崔世安心中有成算,并不是那爱慕虚荣之人,崔世君对他还算放心。
  崔世君当家作主惯了,虽不至于说一不二,但在弟妹面前很有威严,她直接将银子塞到崔世安手里,说道:“到了,快去上学罢。”
  马车停稳,□□拿着手里的银子,终于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崔世君道了一声谢,便下车往学里去了。
  送完安哥儿,马车转道又送崔世君去往河阳侯府,河阳侯府位于城东宁安大街,四下住的都是侯门相府,崔福赶着马车停在河阳侯府门口,早有婆子等在外面,崔世君下了车,先打发崔福回去,并嘱咐他晚些时候过来接她和阿杏,接着便与婆子自侧门走进侯府。
  崔世君是侯府的常客,她一路穿堂过巷来到正堂,门口的小丫头见了她,扭头往屋里喊了一声:“崔姑姑来啦。”
  帘子被打起,崔世君踏入屋里,先绕过插屏走进里间,就见一个体态微丰的中年妇人坐在榻上,此人年约四十,正是河阳侯夫人,她看到崔世君,笑道:“我瞧着你也该来了。”
  崔世君上前行礼,那河阳侯夫人也不多话,叫来下人询问车马是否安置妥当,听说都备好了,这才和崔世君一起出了正堂。
  今日是借着打醮,专程给侯府的公子请期,河阳侯夫人只带了近身伺候的仆妇,并几个粗使下人,路上,崔世君陪着河阳侯夫人同乘一车,两人说说笑笑,没过多久,车子缓缓出了城。
  清华观供奉的乃是元始天尊,自前朝开始,已有五百余年,先帝禅让帝位于当今圣上后,曾于清华观静修数十年,如今,清华观香客云集,俨然已成本朝第一观。
  车马行走半日,便到了清华山脚下,上山的石板路宽阔平整,可供两列马车并行,路上行人车马络绎不绝,走到半山腰,马车就上不去了,一行人只能下车步行。
  河阳侯夫人身形丰腴,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就累得香汗淋漓,崔世君放慢脚步,搀扶着她说道:“上山的路不好走,夫人走慢一些,若是天晚了,在观里歇一夜也使得。”
  河阳侯夫人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府里人多事杂,况且还得预备大郎的婚事,真正是哪里都少不了我。”
  崔世君微微一笑,她说:“等明年把儿媳妇娶进门,夫人也能享清福了。”
  想到这里,河阳侯夫人也笑着说:“可不是,做了半辈子的媳妇,总算要当婆婆了。”
  两人说笑几句,虽是冬日,四下却并不见萧条,上山的行人很多,有平民百姓,也有富贵人家,不知不觉,就见一座山门现于眼前,河阳侯夫人与崔世君不再闲聊,神情肃穆的进了里面。
  清华观香火鼎盛,每年都会承办盛大法事,河阳侯府的帖子几日前就已送到观里,她们一行人刚进去,就有两位道长等在门口。
  两位道长一位道号志文,一位道号志明,分管着清华观的庶务,崔世君与他二人都相识,互相见了礼,志文和志明便引着河阳侯夫人进了内殿,内殿清幽宁静,少有闲人走动,不一时,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道长迎了出来,他看到河阳侯夫人,笑眯眯的说道:“来了贵客,不曾远迎,失礼失礼。”
  “不敢当,扰了真人清修,原是我们的不是!”河阳侯夫人连忙说道。
  这老道长是清华观的观主玉阳道长,论起辈份,先帝也要尊他一声师兄,故此河阳侯夫人在他面前很是客气。
  玉阳道长德高望重,崔世君早年还时常与他见面,只因年事渐高,近年来玉阳道长轻易不在人前露面,此次还是因着河阳侯府的面子,崔世君这才又见到他。
  玉阳道长与河阳侯夫人问了好,扭头望着崔世君,他笑着说道:“崔大姑娘,好久不见,你家老姑姑和你父亲一向可好。”
  崔世君朝着他行了一礼,微笑说道:“劳烦真人惦记,老姑姑和父亲身子都好,他们知道我要来,特意嘱咐我给真人问好。”
  玉阳道长笑了几声,他看了崔世君两眼,说道:“自你曾爷爷那一代,我就与你们崔家打交道,你这性子,与你父亲很不一样呢。”
  崔世君只笑不语,那玉阳道长便请她们进殿拈香祈福,河阳侯夫人献上各样供奉并香油银子,随后,玉阳道长又请她二人入室吃茶。
  此前庚帖就已送到观里来了,玉阳道长早就算好日子,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小道童拿来帖子进来,玉阳道长递给河阳侯夫人,说道:“明年五月十八,错过了这日子,就只能等到下年了。”
  河阳侯夫人一笑,她说:“真人算的日子,必是错不了的。”
  说罢,她又把帖子拿给崔世君过目,崔世君看了一眼,见到河阳侯夫人满脸笑意,也凑趣说道:“这日子选的好,过几日我送到陈府,想必她们也是乐意的。”
  河阳侯夫人再三谢过玉阳道长,过了半晌,有道童进屋,说是斋饭备好了,那玉阳道长打发人带她们用斋饭,自去不提。
  清华观的斋饭素有盛名,崔世君与河阳侯夫人用完饭,另有仆妇收拾客房,带着河阳侯夫人下去歇息,崔世君没有歇中觉的习惯,于是带着阿杏四处闲逛。
  正是中午时分,山上的香客散了许多,崔世君出了清华观,沿着山路往外走,远处群山层叠,一眼望不到尽头,崔世君平日在京里,难得看到如此景致,只觉得心情似乎也变得舒畅不少。
  眼见离清华观越走越远,四下都是荒山野岭,阿杏劝道:“姑娘,咱们回去吧,这里连条正经的路都没有,要是跌了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崔世君往前张望,说道:“不碍事,我认得路。”
  说着,崔世君扶着阿杏的手往前,走了小半日,便闻到一股幽香,再走几步,就见面前是一整片腊梅林,淡黄色的花朵在枝头迎风招展,看着十分喜人。
  阿杏看到崔世君眼角带笑,说道:“姑娘原是为了来看花的?何不早说,只是姑娘怎会知道这里有腊梅呢?”
  “早年来清华观,无意逛到这里,那时还下着大雪,朔风白雪配腊梅,我记了好多年呢。”崔世君说道。
  阿杏嘴里啧啧几声,她说:“大雪天到这里来看花,姑娘也不怕被狼叼走。”
  崔世君进了林子,今日虽不像上次落雪,暖洋洋的日头却让清冷的梅花也少了几分寒意,崔世君看了半日,指着几支梅花,对阿杏说道:“你捡好看的折几支,我带回去插瓶。”
  阿杏得了令,刚要去折梅,就听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何人在此放肆。”


第3章 
  忽然听到这道声音,崔世君主仆皆是一惊,她抬头一看,不知几时,眼前出现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只见这人身形颀长,留着一把黑色长须,他看向崔世君的目光沉稳冷竣,此时正站在梅花树下,肩头落了几片花瓣,整个人显得仙风道骨,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意味。
  崔世君看他穿着道袍,想必是清风观的人,再见他衣着举止,又不像观里的出家人,她看了阿杏一眼,阿杏出声说道:“我和我家姑娘路过这片梅林,看到这里的梅花开得好看,正要折几枝,就被你喊住了,难不成你是这片梅林的主人?”
  那男子看了她们一眼,语气冷淡的说道:“无知小妇,这片梅林是当年先皇亲手栽下的,岂可随意攀折?”
  听说这片梅林是先帝种下的,崔世君有些惊讶,便是阿杏也吓了一跳,她连忙望着崔世君,等着她发话。
  崔世君来过清风观许多次,从未听说先皇在这里种过一片梅林,不过,先皇曾在清风观修行,看这人又不像说假,兴许这梅林真是他老人家种的也不一定。
  崔世君随际轻声说道:“小妇人有眼无珠,险些折坏了先皇的梅树,还请真人不要见怪。”
  那男子并不为难她们,他挥了挥手,说道 :“罢了,不知者不怪,你们快离开这里吧。”
  崔世君朝着他行了一个万福,带着阿杏转身就走,等走到远处,阿杏回头张望,梅林里的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她道:“姑娘,这真的是先皇种的梅花树吗?”
  “回去问问观里的人不就知道了。”崔世君说道,阿杏拍了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嘴里小声说道:“梅花没折到,差点闯了大祸呢。”
  崔世君笑了笑,她本来就是闲逛来到此地,没有折到梅花不过是有些遗憾而已,只是也不知那男子是谁,看他气质脱俗,断然不像寻常人家出身。
  主仆二人回到清风观,刚好和河阳侯府的一个仆妇迎面相遇,那仆妇笑着说道:“崔姑姑,让我们好找,我们太太醒了,此刻正在洗漱,太太说天色不早,咱们该回城了。”
  崔世君点头,随着仆妇进到后面的客房,河阳侯夫人早已穿戴整齐,那随行的婆子们将东西收拾妥当,一行人便要告辞离去。
  下山时,玉阳道长并未相送,仍旧是志文和志明二人送她们出门,不想还未走出门外,就有一个小道童急匆匆跑过来,对志文说道:“师叔,老侯爷回山了。”
  志文脸色一变,他失声说道:“真是该死,师父特意跟我嘱咐,今日老侯爷要回山,我竟给忘了。”
  崔世君和河阳侯夫人互视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一个身影进到观里,志文和志明看到那人,忙不跌的迎上前,齐声喊道:“老侯爷。”
  崔世君定眼一看,顿时楞住了,原来志文口中所称呼的老侯爷,就是不久前她在梅林遇到的那个男子。
  这位归来的老侯爷跟志文闲话几句,扭头看了她们一眼,当他目光落在崔世君身上时,停留片刻,随后对着她们微微颔首,便走进内殿。
  崔世君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道,不想他还是一位老侯爷,只不过她在京里这么多年,未曾听说谁家的老侯爷在清华观里修道,这人到底是哪家府上的呢?
  正当崔世君暗自思忖,无意看到河阳侯夫人神色带着诧异,崔世君猜她或许是认得这位老侯爷,只是河阳侯夫人既是没有声张,崔世君也就默不作声立在一旁。
  一时,志文亲自将她们送到山门处,她们一行人沿着山路下山,路上,崔世君和河阳侯夫人都不曾说话,上了马车,河阳侯夫人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崔世君只当她累了,便一语不发,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
  行了半日,马车快要进城时,河阳侯夫人睁开眼,她轻叹一口气,说道:“谁知竟在这里看到他了。”
  河阳侯夫人没有明说,崔世君心知她指的是今日在清华观里遇见的那位老侯爷,崔世君说道:“往常我总自夸长安城十个侯爷,我倒见过九个,今日打了嘴,这一位老侯爷到底是哪家府上的,看着实在眼生得很。”
  河阳侯夫人看了她一眼,说道:“怨不得你不认识他,说起他的名字,你父亲崔老爷就该知道了。”
  河阳侯夫人停顿片刻,又说道:“我先前也从未见过他,听到观里的道长喊他老侯爷,那必定就是宁国侯府的老侯爷霍云了。”
  猛然听闻这人是宁国侯老侯爷,崔世君不禁有些震惊,她虽说没有亲历过三十年前的双王之乱,也曾隐约听过当年的一些传闻,这位老侯爷身份显贵,可这几十年几乎很少在人家露面,故此崔世君才没有认出他。
  先皇慧帝一生仁厚宽容,在位二十余年,虽无大功,亦无大过,晚年时,安王和成王为争夺皇位,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互相残杀,无数文武百官被牵连其中,侯门将府人人自危,生怕引火烧身,最终,成王夺嫡,被封为皇太子,不久,先帝退位,迁入清华观专心修道。
  至于今日见到的宁国侯老侯爷霍云,他生母本是宁国长公主,长公主与安成两位王爷皆是先皇后嫡出,身份自是尊贵不凡,便是他生父霍朝恩亦是景阳公府的嫡次子,后因被指为驸马,先皇赐了宁国侯的封号,哪知,霍家卷入夺嫡之争,不光景阳公府一夕之间满门抄斩,就连宁国长公主和驸马霍朝恩也被赐死。
  威威赫赫的霍家转眼只留下了一个霍云,成王登基后,念他年幼无知,免去他的罪责,只削去宁国侯府的爵位,先皇可怜他怙恃无依,便带他上了清华观,亲自将他抚养在膝下。
  只待先皇驾崩,霍云长到十几岁,圣上复了宁国侯府的爵位,又几年,宁国侯霍云娶妻生子,只是他身份尴尬,几乎不与京中的名门贵族来往,十年前,宁国侯夫人染病仙逝,等到独子霍嘉长大成人,霍云为儿子请封后,便离开长安城,轻易不再回来。
  这些是是非非涉及皇室秘辛,崔世君也是道听途说,真相究竟如何,她不得而知,今日见了传闻中的宁国侯老侯爷,崔世君难免有些意外。
  河阳侯夫人感叹几句,说道:“当年的那些事,我至今想起来还打寒颤呢,偌大一个霍家,说没就没了。”
  崔世君看到河阳侯夫人满脸唏嘘,轻声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总归不是我们妇道人家能管得了的。”
  话是如此,天子一怒,流血百里,看看今日的宁国老侯爷,还是圣上的亲外甥呢,站错了队,往下几代人,也别想再得朝廷重用。
  河阳侯夫人叹了一口气,又道:“说起来,宁国老侯爷比我还小几岁呢,不到四十岁的人,就把爵位传给儿子,像他这样的人,也少有了。”
  这老侯爷不贪权倒是真的,可是现今的宁国侯霍嘉,跟他父亲一样不爱与人交往,都长到十八岁,还未曾娶亲,便是外人看了,也会替他叹息几声,偏偏自己的亲爹并不心急,仿佛儿子娶不娶亲,都与他不相干似的。
  崔世君默默回想了一下,她道:“前年科举,宁国侯被圣上点中探花,我记得他似乎是在翰林院修书?”
  河阳侯夫人笑道:“你倒记得清楚,霍侯爷年纪轻轻就袭了爵位,又是京里的青年才俊,可惜…”
  她后半句话没有接着说,崔世君却能猜到河阳侯夫人想说的,霍嘉本有大好前途,可他被霍家先祖连累,长安城的权贵人家不敢将女儿嫁给他,那些门第不显的,只怕霍家又看不上。
  没过多久,马车进了城,河阳侯夫人和崔世君不再谈论宁国侯府的事情,过了半日,马车到了河阳侯府,崔福也赶着马车,早早的等在侯府门口来接崔世君。
  崔世君将河阳侯夫人送进屋里,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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