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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楼主很无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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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骗子楼主很无赖文/懒惰猫猫
内容介绍:
千家体弱多病的公子,为报仇‘卖身’幽冥楼,复仇路上却总是迷茫
拥有双重身份的楼主,步步诱惑,用无赖温柔织就密密罗网,不择手段也要将人困在身边
想要复国的落难皇裔,亲手扼杀掩埋了自己的爱情,清醒后却是入髓入骨的疼痛
孑然一身的小皇帝,意欲独揽大权,在利用与反利用间寻得温暖依靠
家仇、国仇、爱恨情仇,一切只因一个‘仇’字,阴谋路上,到底是谁先失了一颗心……
☆、第一章血泪合雨流
一朝天子一朝臣,启明国第九位国君原七皇子东方寂华坐上皇位之后的第三个月,朝中众臣大换血,重要职位皆为少年天子心腹,四皇子同党怀化大将军千连缨以乱国罪被投入皇宫重犯关押之地——天牢,并判株连九族,将军府全府上下一共一百二十七人今日午时将在午门外菜市口斩首示众。
六月巳时末的阳光很刺眼,白灿灿的耀银晒的人阵阵晕眩,鸣蝉在树枝间嘶唱聒噪,无所事事的民众用衣袖遮阳,或蒲扇轻摇的站在石板街上,仿若在见证着某一伟大时刻的到来,却没有一个人是带着虔诚的目光,看笑话的还是看笑话……
太阳西移一毫厘,午时至,监斩官抛出木质斩令,斩首台上跪列成排的散发白衣囚犯背后的囚字木牌被抽走,跪在最前面的蓬头囚犯微笑着闭上了眼,头扎红巾的虬髯刽子手一口烈酒洗过挂铜环的巨大砍刀窄刃,双手握刀高高举起,两脚开立,豹眼圆睁似怒目金刚,肌肉膨胀纠结的双臂挥下,人头随刀颗颗落,鲜血喷洒,搭建行刑方台的暗黑木板再次被人血侵染。
炎夏的天就像启明国的朝堂一般多变,朗朗白日突然阴云密布落下豆大雨珠,围观的人群也瞬间散去,尸体被衙兵用板车一辆辆的运走,从稻草间滴落的血水混着雨水染红条条青石街道,是否为天地的泣血红泪?
滂沱大雨中两人两骑疾驰穿行,马上之人的衣衫早已完全湿透紧紧黏贴在身上却毫不在乎,狂奔的马儿终于停了下来,监斩官的桌案在大雨刚下之时就已被撤尽,菜市街口此时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血红,马儿停驻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骑马走在前方的男子狠狠一挥鞭,策马向着血线延伸的另一个城门而去。
南城三十里外丛林中放眼望去皆是大大小小没有碑排的坟茔,这里是乱葬岗,埋葬的不是城中死去的无亲无故的乞丐,就是被斩首后无人认领的死囚犯,一百多具无头的尸体被胡乱的堆在半人高的杂草丛中,人头更是被扔的随处都是,场面血腥凄寒、惨不忍睹。
不知何时从茂林中蹿出一只细长身子的野狗,湿漉漉的灰黑杂毛凸显出瘦骨嶙峋的身骨,估计也是好久未曾进食,野狗抽抖着鼻子,双眼闪着看见猎物的绿光,低头叼起一颗黑发披脸辨不出是男是女的头颅转身就欲钻入林中……
只闻暴雨冲刷树叶声的密林中,忽然想起一阵急促的马蹄踏碎绿草声,一柄长剑瞬间切断雨帘,带出一蓬鲜血,没进草丛插入土里,兴奋的野狗被长剑拦腰斩断,断气后口中还咬着那颗人头。
甩出长剑的男子翻身滑下马背,跌跌撞撞的走到野狗尸体边,颤抖着双手自狼狗口中取出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将人头视若神明一般虔诚的放在尸体堆的边上,男子慌乱的看过每一具尸体,全都是白色囚衣染血腥的无头尸体,分得清男女老幼,却分不清尸体的主人是谁。
“流溪哥,不要再找了,”从马上随后跳下的另一名少年拉住男子翻看尸体的手臂,哽咽着道:“你的身体根本经不住这么大的雨淋,父亲和姐姐不是让我跟来看你糟蹋自己身体的。”
男子甩开手臂上的桎梏,仍旧费力而认真的翻看着草丛中的尸体,少年知道男子到底有多固执,便不再阻止,也弯腰开始帮忙寻找。
爹和哥哥们的都在,为什么没有娘亲的?“不是,”男子翻过一颗染血的头颅低声喃喃自语,像是再给自己希望,心却已在绝望边缘徘徊,“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没有一个能跟记忆中的温暖剪影相吻合,岁月到底将人事改变了多少?
一百多条人命,找寻了一柱香的时间,男子最终颓废的跌坐在尸堆中,眼泪混着雨水滚落脸颊区分不明,声音嘶哑的道:“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了,溪儿都已经有六年没有见过你们了,起来告诉溪儿,你们也很想他,好不好,还有大哥二哥和未曾谋面的大嫂,对不起,是溪儿来晚了。”
流溪将找到的父兄娘亲的头颅摆放在身前,“爹和娘说话好不算数,明明说好了等溪儿成年之时就会接溪儿回家的,为何要食言,每年生辰都会来看溪儿的你们又为何只坚持了五年,就连大哥也只是偶尔会寄来一封寥寥数语的家书,为什么每次都要撇下溪儿离开,一个人活在世上的溪儿到底该怎么办?”
少年半跪在千流溪身旁,声音低哑的道:“流溪哥,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今日雨大阴天,天很快就会黑下来的,我们还是先让伯父伯母他们入土为安吧。”
千流溪看着身前双眼紧闭的人头和艳红的雨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呆了好一会才点点头站起身,瓢泼般的暴雨开始渐渐变小,最后化为零星而落的雨丝断线,眼前的视线也不再是模糊的烟雨蒙蒙,流溪拔出草丛中的宝剑,寻了一块开阔地开始进行挖掘。
在没有趁手器具的情况下挖一个足以埋得下一百二十七具尸体的大坑,即使是雨后泥泞松软的土地,也花了流溪和少年两个多时辰,天已开始变暗,但还不影响视物。
尸体被一具一具的小心放入巨大的墓穴之中,散落的人头也被一颗一颗的捡回,面孔朝上的仔细放在尸体中间,爹娘和大哥的头颅被流溪放在了尸堆的最上面,微潮的泥土层层洒下,将尸体深深掩埋,坟包上的土增高变多一分,流溪的狠,流溪的怨也随着增高数分,土添完了,怨恨也似没了界限一般,无穷尽。
千流溪双膝重重的跪进了泥泞的湿土中,月白色的长袍被褐黄青绿的泥水和草汁染画,一拳砸进身下的泥水中,狠狠地道:“溪儿已经厌倦了一个人的生活,却也已经慢慢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溪儿在此立誓,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枉死。”
曾经一次又一次的觉得被遗忘的自己早已忘记了爹娘的存在,童年时的美好往事都已被少年跟青年时的记忆所深埋,原来那些被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才是自己最难忘的美好,也是能让自己为之不顾一切,为之疯狂的存在……
千流溪起身转身跨上马背,背影坚定的离开的这片注定只有悲伤的丛林乱葬岗。
☆、第二章药方
千流溪是怀化大将军千连缨最小的儿子,因为出生时不足月,所以身体羸弱,比平常人抵抗力要差得多,在流溪六岁的时候又大病过一场,高烧数天不退,后来千连缨带着流溪去找了邪医医治,病虽好了却还是伤了肺部,需要长期用这种草药温养着。
‘爹,娘……咳咳’昨日淋了大半日的雨,致使流溪半夜就开始发起高烧,现在躺在客栈的床上是完全人事不省,还呓语咳嗽个不停,脸被烧的红若炭火,整个人就像一个天然发热体一般,碰不得分毫。
“幸好来时随身带了心兰露,”古木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小塞放到流溪干裂的苍白唇边,淡绿色的液体被悉数倒入微启的口中后,原本剧烈的咳嗽也逐渐得到了缓解,“现在咳嗽是好了,我再去药店抓点退烧的药草,喝完保证明天就好。”木心自信的道。
古木心跟伙计要了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了十几味药材,将纸上墨迹吹干后才折成四方的小块塞入怀中,急急燥燥的冲出了客栈,木心离开前还特意为流溪额头的毛巾又浸了一次水。
也许是天气太热,今日街上行人不多,木心拐了几条街看一眼门口的漆木招牌就一头钻了进去,将衣衫内的纸张展开放到柜台上,大声道:“帮我抓下这几味药。”
药铺的活计看一眼面前纸张上的墨字,笑道:“公子,你这药方不对,我没法抓药。”
“丫趾草、百草涧、无闲草,这么简单的退烧药方本少爷怎么可能开错,”木心一巴掌拍在木质柜台上喝道,吓得抓药的活计忍不住缩了脑袋,“你倒是赶快给我抓药啊,我急等着药材救人呢,你们铺里若是没有就直说,我好去别家买。”
“公…公子,不是我们店铺里没有,”小伙计颤抖着右手将药方推后木心眼前,观察着木心的表情小心的道:“您的药方没有写明钱数,我不知道重量,没法给您抓药,若是药剂不对反会害了病人……”
“哪那么多废话,你只要照单抓药就好了,钱我又不会少了你的。”
“可是……”小伙计还想再劝阻一番,看到木心就要落到桌上的拳头立马噤了声,拿了药方转身开始迅速对单找药,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凶的客人,小伙计看着面前一排排的药材抽屉纠结不已,这药,自己到底该抓多少?
古木心看着犹豫不决,拿着小秤站在药柜前迟迟不动手抓药的小伙计,不耐烦的道:“你磨磨蹭蹭的到底在干什么,到底会不会抓药?若是不认识药草我就自己来抓。”
虽然说是普通的退烧药,但是若是事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小伙计思量再三,又把手中的药方递给了木心,嗫嚅道:“公子,还是……还是到别家去买吧,方子上有几味药我们铺里暂时没有了,对……对不起。”
木心双掌撑着桌面,利落的翻进了柜台里面,小伙计躲猫的小鼠一般缩进了柜台的角落里,“刚才明明还有的,你不给我抓我自己抓。”木心不悦道,双眼快速扫过抽屉上所有的药草名字。
只是扫了一遍就记住了所有药草的位置,小伙计惊异的蹲在角落里看着木心准确而迅速的拉开装药草的抽屉,伸手抓一大把,连秤都不秤就用纸包了起来,“公……公子……”
“有事吗?”木心突然回头大声问道。
小伙计迅速回道:“没有!”
每种药草一把,一种药草一包,不大会功夫柜台上就堆了十数个鼓囊囊的纸包,木心用纸撮的细绳将药一包一包的仔细捆扎好,丢了几两碎银在柜台上,拎着药包就急匆匆的出了店铺。
‘嘭’木心刚跨出店铺,就撞上了一人的右肩,被那人放出的内力弹坐在了地上,木心自地上爬起,一手揉着被撞痛的屁股,一手指着毫无歉意的某人怒道:“本少爷今天急着救人没空理你,下次若是再让我遇见你,我一定打到你屁股开花。”木心说完,捡了散落在地上的药包就往客栈跑。
男子扫一眼落在地上并未被捡走的药方,又转头看一眼奔跑在人群中的瘦小身影,便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熬药对木心来说不是难事,在家的时候经常干,药罐里放上水,再将买好的药材一样一样的放进去后大火煎熬上半个时辰就行了,木心把在药铺里买来的药材每包放了一半,药罐太少,实在是装不下所有的药材。
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喝完了两贴药流溪的病仍未见有任何起色,脸反而更加红烫,身上也开始不住的冒虚汗,木心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当是喝完药后的正常反应,可是直到半夜,流溪的状况却还是那般,就连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也开始发作。
湿毛巾拧了一次又一次,毛巾里的水每次都会被额头很快蒸干,“流溪哥,你快醒醒啊。”木心无措的拍着流溪的脸颊,有些哽咽的道,摸遍自己全身的衣兜后才发现装止咳用的心兰露的小瓶都是空的。
‘咳咳咳’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一条血线从干裂的唇角滑下,沿着光洁晕红的脸颊滴落方枕,木心看着那艳红的颜色,‘哇’一声大哭了起来,“你怎么了,流溪哥,你若是死了,爹跟姐姐会打死我的,呜呜~”
木心拿自己的袖子想去擦掉那刺眼的红色血线,手还未碰到脸颊,床上昏迷不醒的流溪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吓得木心又缩回了手,“怎么办?流溪哥若是真的死了怎么办?我治不好……”
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木心转头看着忽然闯进房中的男子,“你能…不能帮我治好流溪…哥?”木心抽噎着道,小脸上全是无助的泪水,哭红的莹润大眼,让人忍不住……
男子将木心拽到一边站着,捏着流溪的下巴送了一颗丹药入喉,而后流溪身上的被子被掀到腰间,男子翻手抽出十多支指长极细银针或急或缓的插到流溪胸口及头部的几处穴位,木心知道其中一半穴位的作用,至于另外一半,则是模糊印象。
苍劲有力的行楷,大气若磅礴山河,男子为流溪扎完针后,就用桌上上午木心使过的纸笔写了一张新的药方,“照这张药方再去抓三副药来,煎好给他服下,明日就会醒了。”男子将药方递到木心手中道。
百草涧、紫胡、银翘……跟自己的药方相比,少了一味多了两味新的药材,每一种药草的后面还写着五钱三钱甚至还有半钱,好像姐姐以前给人开的药方也有写,木心看着那些钱数恍然,原来上午那个小伙计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给自己抓药的。
☆、第三章上门生意
连脉都不用把,只凭眼睛看到的就能准确的判断出流溪哥的病情,还有那粒丹药,好像跟心兰露有相同的药效,他很厉害,“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木心抬袖抹掉脸上的泪花,走到男子身边问道。
男子正是上午木心在药铺门口撞到的男子,与木心隔了一个房间刚好住在流溪的隔壁,“你的哭声太吵了。”男子皱着眉略显不悦的道,转身出了房间。
“我下次一定要揍到你痛哭流涕为止,”木心冲出客房,站在流溪旁边的房门口,一脚踹上房门,怒吼道:“气死我了。”喊声传遍整个客栈二层。
木心右手边的房间忽然有人探出脑袋,生气的喊道:“大晚上的,吼什么吼!”
第二日清晨有人被全身绷带的抬出了客栈,昨夜,整间客栈的人都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窗外喧嚣起,还未到巳时流溪就醒了,忙碌了一夜的木心趴在床边依旧好梦正酣,身体还有些酸软,流溪动作缓慢的下了床,虽然有些吃力,却还是把木心稳稳的放到了床上,流溪穿好衣服,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出了客栈。
启明国都日升城一共有八条主大街,粮米、丝绸、茶叶、瓷器、古董、风月、金银、醇酒分别有一家盛名全城的店铺占据一方,古逸坊位于东街,是城中最大的古董店,却很少见有人曾在店中买走过一件古董,甚至一幅字画,流溪也是从那些经常走南闯北的商人那里得知的此处。
三层楼阁,八角翘檐,朱红栏木落白鸽,流溪跨过大敞的门扉,古逸坊中焚香袅袅,各种青铜玉石酒具宝剑雕物,精妙字画无声陈列其中,楼中一片寂静悄然,看不见一只活物。
流溪沿着楼梯爬上二楼,二楼一片开阔,四面打开的窗口有清风吹入,扬起层层黛青色的帏帘,露出帘幕后方形的檀香木桌一角,流溪挑帘入内,入眼的桌上摆放着一整套的紫砂茶具,一束白色茉莉花悠悠绽放,桌边只有两把太师椅。
“滕老板可在。”流溪穿过另一边的纱帘,站在通向三楼的楼梯口,高声问道。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嗒嗒嗒’的物体敲击木板声从楼上传来,一位脚穿木屐的年轻公子慢慢走下三楼,白玉双簪挽墨发,衣衫半敞锁骨露,身后还跟着一个表情木然的魁梧男子。
滕衿渮慵懒的伸手打了个呵欠,自顾自的穿过纱帘坐到了一张太师椅上,“樱泽,我要喝茶。”衿渮未偏着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淡漠男子嬉笑道。
流溪讶然,传说中幽冥楼的滕老板竟是如此年轻俊美的男子,人都说落楼主身边美人众多,原来是真的,刚才那回眸一笑,虽不能用倾城妖媚来形容,却实在是清雅若风,黯然夏花,几分调皮,几分温润,更奇的是他身后的男子,真的听话的转身去取水泡茶。
“今日生意来的还真早,”衿渮单手支着下颌,看着桌上的茉莉花,接着轻声道:“坐吧,先说说你要杀的对象。”
千流溪坐到滕衿渮对面的椅子上,一字一句的咬牙道:“当今天子。”
樱泽回来的很快,衿渮摘了两朵茉莉花丢进紫砂壶里,接过樱泽手中装着滚水的白瓷壶,将水慢慢倾入紫砂壶中,茉莉花打着旋儿飘在水面,被热茶蒸汽包裹,从窗口吹入的夏风又将热气吹散。
“楼里有规矩,皇帝不杀,”衿渮将多出的热水一圈一圈的浇在紫砂壶壶身上,轻笑道:“公子若是还有其他什么想杀的人,只要有足够的银子或我们楼主感兴趣的东西,我们倒是可以帮忙。”
九幽炼狱储腥血,地府冥间锁游魂,幽冥楼从建立之日起,就是干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行当,他们虽然接单拿钱杀人,却也有楼里的规矩,若是与规定相冲了,就算你出再多的钱他们也不会为你杀人,所以江湖人给幽冥楼的评价是褒贬不一、亦正亦邪,而古逸坊正是幽冥楼接单的暗点之一。
“齐英王。”幽冥楼说不杀谁就一定不会杀谁,流溪知道这一点便也不再强求,直接说出了自己要杀的第二个对象。
衿渮烫壶的手停顿了一下,用白瓷壶里的水画了最后一个圈,将壶放到桌上,道:“齐英王东方应落,现在的天子东方寂华能够顺利的坐上皇位,全靠有齐英王支持,人都说本来坐上皇位的该是齐英王的,可惜齐英王不愿,不知道公子为何要杀东方应落呢?”
“因为他杀了千连缨一族,不能原谅。”流溪大怒道,放在桌上的右手青筋凸起,五指收缩时,指甲在桌面留下条条抓痕。
衿渮看着流溪,不悦的笑问道:“怀化大将军被诛九族,好像是东方寂华下的旨,跟齐英王有何关系?”
流溪冷哼道:“东方寂华登位不过三月,在朝中的势力怎能与坐了两年摄政王又是当朝大将军的齐英王相比,十四岁的小皇子,不过是齐英王的傀儡罢了,一切还不是齐英王说的算,千将军一直反对齐英王做摄政王,也不同意东方寂华做天子,杀千将军九族,齐英王根本就是在斩除异己。”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呢?”衿渮捏着下巴恍悟道,“那齐英王跑去边关,也是为了把这一切‘罪责’都推到小皇帝身上了。”
流溪疑惑的问道:“你说千将军入狱的时候,齐英王不在皇城?”
“好像一个时辰前,刚刚骑马经过了古逸坊,”衿渮轻掇一口杯中黄绿清茶,道:“齐英王位高权重,又是启明国民心目中的战神,前不久边关还传来了大破北边蛮夷侵略的捷报,如果楼主要杀了齐英王,我会通知公子,所以麻烦公子留下姓名。”
“这是我在百草堂的刻章。”流溪留下一只白色小巧玉件后,就起身离开了。
衿渮听着沉重的脚步声,回头道:“樱泽,我要吃西街的小笼包。”
总是一个人沉默的坐在学堂角落的小男孩,总是一身伤痕的小男孩,应落,我们也有十三年没见了,真的是你下旨诛的千家九族吗?流溪默默的走出古逸坊,此时又是午时,阳光跟前日一样刺眼。
应落已经不是从前的应落,如今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英王东方应落,流溪自嘲一笑,那段无知无畏的童年过往,早就该忘记的,自己应该记住的,只有那片血红,和惨断的尸堆……
流溪离开后,一只白鸽飞出了古逸坊的二层阁楼。
☆、第四章擦肩而过
流溪回到客栈的时候,木心已经醒了多时,站在客栈门口张望,“流溪哥,你去哪儿了,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叫我一起呢?”木心跑到流溪面前,担心的道。
流溪笑道,“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客栈外的柳荫投下,衬的流溪本就没有血色的白皙脸庞更加苍白。
“流溪哥身体才刚恢复,还是在床上多躺一天比较好。”
“不过是发烧而已,又不是头一次了,”流溪看着木心,诱惑般的笑道:“木心不是一直都想来日升城,到醉仙楼吃一次脆皮鸭的吗,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吃,怎样?”
木心踮着脚摸上流溪的额头,皱眉道:“流溪哥,你没事吧?”
流溪拨掉木心的手掌,佯装不悦的道:“木心希望我有事吗?”
“不是,”木心连连摇头,结结巴巴的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千伯父跟伯母死了,你会非常伤心……”
“是他们先丢弃了我,反正也已经十多年没见过面了,流溪哥都快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流溪看着头顶随风轻摆的柔软柳枝轻笑道,迈步融入街上的人流中,“难得来了皇城,不去醉仙楼吃脆皮鸭怎行。”
真的不在乎吗?前日是谁在大雨中流泪?又是谁为了掩埋尸体让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体再次发烧咳嗽?木心快跑几步,追上即将淹没在人流的浅蓝衣袍,那孤傲的背影看着让自己的心好生压抑。
古木心是百草堂古家的小少爷,上面有一个姐姐叫古兰心,家训有些梢严,木心今年已经十之又五却还是第一次离开家出这么远的门,看见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就多瞅了几眼,跟流溪两人走走停停便消磨了一个多时辰。
醉仙楼也在东街,但门前经过的路人要比偏僻的古逸坊多得多了,流溪和木心到醉仙楼的时候刚好错过了客人最多的吃饭点,两人在二楼要了一个雅间,让小儿又给随便上了几个招牌菜,自然不会少了脆皮鸭,流溪还特意要了一壶酒。
色泽金红的鸭肉被斜切成块后又完整的摆放在光洁的瓷碟上,周围在缀上翠绿的香菜,强烈的色彩和诱人的浓香让人食指大动,木心抓着筷子夹一块放入口中,外皮酥脆,肥而不腻,肉质细嫰,味道醇厚,“好奇(好吃)。”木心腮帮鼓鼓,冲着流溪话语不清的道。
“东西要慢慢咀嚼才能尝出其中味道,”流溪轻笑道,拿起桌上的鹤嘴酒壶满倒了一杯,将酒杯推到木心手边,“这是他们楼里特有的杏花酒,吃脆皮鸭时喝,最好不过了。”
木心兴奋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还是流溪哥最好了,爹老说我年龄小,就是不让我喝酒,我还要再来一杯。”木心嬉笑着将酒杯递到流溪面前大声道。
杏花酒密香清雅清冽甘爽尾尽余长,跟脆皮鸭的酥嫰确实绝配,木心一块肉一杯酒很快一盘的脆皮鸭就去了大半,木心将剩下的另一只鸭小腿放入流溪碗中,问道:“流溪哥怎么不喝酒,这杏花酒真的很不错。”
木心拿了酒壶就要为流溪的杯子添酒,却被流溪遮住了杯口,“我嗓子还未好,碰不得辛辣的酒液。”流溪笑着解释道。
“要不我们吃完饭后买它一大坛子带回家慢慢喝吧。”木心一拍桌面,站起身道。
流溪揶揄道:“不怕你爹揍你了。”
木心迅速摇头,缩着脖子坐回了凳子上,讪笑道:“那还是等哪天流溪哥病全好了我们再来这里喝酒好了。”
算起来这还是木心第一次如此放心惬意的喝这么多酒,一整壶酒空后,桌上的菜也只剩下些残羹,“流溪哥,这酒……后劲好大。”木心双颊熏红,眯缝着眼睛趴在了桌面上。
从小接触各种药草,普通的迷药果然是效果差了不少,还好自己加的量足够,流溪犹豫了片刻,还是叫了小二付完钱,带着昏睡过去的木心出了雅间。
木心流溪两人这顿饭竟吃到太阳西沉,醉仙楼又到了一天里客人最多的时辰,流溪抱着木心走过二楼雅间间的过道,引来过往的小二和客官纷纷侧目,流溪加快了脚步,将异样的目光甩在脑后。
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转角处,匆匆而下的流溪与刚好要上楼的三名食客撞个正着,更让流溪惊异的是,走在左边指间绿潇旋转、笑容青雅的男子竟是今日上午才刚刚见过面的古逸坊的滕老板,那个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俊朗男子仍旧沉默的站在身后,流溪不觉向右移了目光……
黑色的金属面具遮了半张脸,凸显出一双玩味戏谑的眼神,薄唇一边勾起,两人四目相对,又很快错开,这位就是喜爱美色、且男女不拒的幽冥楼落楼主吗,流溪心中暗自摇头,冲衿渮点一下头抱着木心一侧身转到了三人身后,继续向楼下走去。
“楼主觉得他长的如何?”滕衿渮把玩着手中的碧绿长箫,调侃意味十足的问道。
想到刚刚擦肩而过的男子,黑面遮颜的男子,大笑道:“如春日里初融的淙淙溪流,带着温柔的暖意,又隐含了未化碎冰的清冷,他若是笑起来一定比衿渮好看。”
“看来楼主对他的样貌很是中意嘛,”滕衿渮挑着尾音轻笑道,慢慢放慢了脚步跟身后的司樱泽并排,略带懊恼的道:“早知道上午就该建议他用美男计,樱泽意下如何,世人闻之胆寒的幽冥楼落楼主被自己的男宠杀死在寝殿中,这件事一定会很快在江湖中传播开去,并有望流芳后世的。”
幽冥楼主闻言忽然转身,直直的看着滕衿渮问道:“你说刚才那个人是谁?”陡然变化的冷凝气氛惊得滕衿渮一愣。
衿渮身边的司樱泽回道:“他就是要杀楼主的千流溪。”
他就是流溪!幽冥楼主眨眼间消失在了醉仙楼的二楼,尾随着那抹将要再次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身影而去。
“樱泽,我跟千流溪相比,谁更好看?”醉仙楼里,滕衿渮很不服气的看着司樱泽高声问道。
☆、第五章夜袭受伤
流溪出了醉仙楼后就直接回了客栈,而后雇了一辆马车花钱让人将昏睡不醒的木心连夜送回了殷都古家,千家已经被诛九族,古家是我生活了十三年的第二个家,我不允许它受到一丁点损害,流溪看着马车驶出城门之后才转身离开,暗道,估计明日下午木心醒来的时候,一切也就都结束了,殊不知,一切这才刚刚开始。
什么是值得自己留恋的,此刻在自己心中什么是重要的,爹死了,娘死了,哥哥们也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会再成为自己的精神寄托了,流溪小心的躲过队队来回巡逻守卫的皇宫侍卫,越过层层宫墙,向皇帝的寝宫飞去,如果东方寂华死了,会有谁会伤心难过呢?嘿嘿!
今夜又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晚,黑暗的夜空中寒星几点,风静花树止,白日里宏伟瑰丽的宫殿在隐约刚可视物的黑夜中,庞大的暗影若张牙舞爪的饕餮凶兽,转瞬就会将人吞没,流溪看一眼宫殿匾额上的模糊字影,拔剑跃下了藏身的飞檐屋角……
若是失败了,自己就可以见到九泉之下的父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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