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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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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和他没什么仇恨,不如这斩首的任务,就交给华鸢吧。”
  三叔的目光格外阴遂:“你小子满嘴鬼话,我怎么敢放心让你冲到晏存继身边去?”
  季华鸢闻言低低一叹,挪开视线去抬头看着头顶低矮压抑的密树,低声道:“由爱生恨最为刻骨。他是那样嗜血暴戾的人,我如此背叛他一次,他怎会轻易放过我?我朝他而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您还有什么可担心?”
  季华鸢所言实在真诚,一语一句又十分经得起推敲,于情于理都应该信了。然而三叔只是眯起眼睛看了他半天,而后便一语不发地招手,大部队继续前进,在黑夜中无声地潜行。季华鸢没有得到回复也不懊恼,他装模作样地在三叔身后叹了口气,而后小心翼翼地藏起了眼底算计得偿的精光。
  他和这老头子没见过几面,但已经足够他摸清这老头子的脾气。季华鸢知道,他已经胜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就是他的一场豪赌了,就赌晏存继明知道三叔主力在这里,还肯不肯循着那支隐秘的求救香来救他。
  季华鸢知道,自己拿来做赌注的根本就不是晏存继对他自己的喜欢,而是那个狠戾如狼的男人对他生母的喜欢。季华鸢闭上眼,回想起当日皇家马场之上,晏存继眼中那恍然的眷恋,深深地吸了口气。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双眼睛里只有冷静的锐利,如同出鞘的落虹,无甚声色,却让人望之生畏。
  “小心点,应该快碰上了。”季华鸢在三叔背后轻声说道。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个像猫一样总是搔得人心痒痒的少年确实有着最清醒的头脑和最敏锐的直觉。有了山谷里面的经验,三叔纵然有些厌恶季华鸢,但还是很理智地竖起手让大部队停了下来。三叔向左右使了一个眼色,两列哨兵立刻散开跑到四周伏地听音,一时间队伍里的气氛紧张极了,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整座密林里只有风过树梢的声音。所有人都绷紧了弦,季华鸢在三叔背后低头一看,那老头子背在背后的手都捏紧了,不由得心中嗤笑一声,连鄙夷都懒得费神了。
  过了许久,哨兵们一个个的都回来了,三叔眼光扫过去,哨兵们对望一眼,犹豫着纷纷摇头。
  季华鸢适时地在背后叹了口气,低声道:“五里外有大部队走动,这林子落叶太密,你们伏在地上听,累死了也只能听见蚯蚓在谈情说爱吧……”
  “那你呢?”三叔冷脸看着他。
  “我功夫不算很好,不比你们自小练武之人。但我师父从道高深,算是半个仙人,我自然比你们耳聪目明。”
  三叔哼了一声,吩咐道:“大家警戒,缓速前进。”
  季华鸢见他固执,只能哼一声,说道:“随你。”
  季华鸢有没有骗人,其实是非常显而易见的。不光是三叔,单只季华鸢一左一右那两个黑衣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一路上明显困倦懒散的年轻人已经警觉了起来。季华鸢站直了身子,将手按在腰间的落虹剑鞘上,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让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人都忍不住也跟着戒备起来,他们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抓着季华鸢肩膀的手,转而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中的刀剑了。
  晚风穿林过,林子里静谧得让人心头生寒,无需季华鸢再多浪费口舌,所有人渐渐的都察觉到了危机感。这些人也许没有季华鸢灵台清明,也没有狼崽子精锐,但是杀手的天性是难以抹杀的。三叔也缓缓握上了自己手中的长刀,他身边的护卫队更加紧密地将他围夹在中间,警惕地向前。
  然而,先闯过来的竟然不是什么兵戈人声,而是一股揉在风里的血腥味,淡淡的,从前方幽黑的密林中传来,淡淡地弥散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  

  ☆、血气(一)

  
  三叔忍不住皱眉,他低声向身边的一个小头领说道:“前面有我们的人吗?”
  小头领闻言愣了一下,说道:“没有啊……属下派人去看看,可能是我们的游兵不小心撞了过去,喂了狼崽子了。”
  三叔闻言神色更加凝重,他看着那个小头领招呼一小队人向前打探,却是沉默着深思什么似的。过了片刻,他突然摇摇头,说道:“不对,这血腥味飘了这么远的山路,想必伤亡不少,我们哪有那么大规模的散兵在外。”他说着,突然拔出了手上的长刀,低声喝道:“传令下去,全体武备。”
  “是。”
  一时间,所有人手中的刀剑都出了鞘,盾牌兵用盾牌挡起一条围墙堵在队伍前面,黑衣人们收敛了队型,更加紧凑地缓慢前移。季华鸢的眼睛很亮,他注视着远方的一个点,面上没有半分表情。
  晚风突然大作,夹杂着沙土扑面而来,然而更让人作呕的却是随着晚风一起加重的血腥味,顷刻间浓郁咸腥得让整条队伍都烦躁起来。所有人都皱着眉毛用手挥着那无形的血腥味,大家加快了脚步,想要去一探究竟。而季华鸢却突然停住了脚,他突然伸手探入夜行衣中——周围的黑衣人早就顾不上他了,季华鸢手伸入怀中后没有停顿,直接捻起里层的东门训练服探进去,抹出一块黑手帕悄无声息地掩了下鼻。他左手腕轻轻一抖,从挽起的袖口里抖落一粒朱红色的丹药含在唇下,闭上眼深吸一口帕中的药气,这才觉得头脑不那么浑噩了。
  三叔回过头来,季华鸢刚好不动声色地将手帕丢在身边的灌木丛中,漆黑的密林里,鬼都看不见地上有什么。季华鸢将舌下的药丸一口含化吞下,而后轻声问道:“前面的哨兵探回消息了吗?”
  三叔摇摇头,说道:“我觉得这血腥味来得妖异,我们没有那么多散兵在外,即便双方都有伤亡,也不会这么浓重,更何况……”
  “更何况这味道不对。”季华鸢接口说道,他环视了一下周围,漆黑的山林里,除了干枯着勾结起来的树木,哪有半只喘气的,连个鸟都没有。季华鸢声音又低一分:“可我随师父修行两年,对世间的迷毒也有些了解,实在没听说过什么血腥味入鼻的迷药。我自己没有什么不适,兄弟们呢?”
  三叔闻言别过头去,目光同样绕着队伍外围扫了一圈,说道:“老夫倒觉得有些昏沉。”
  季华鸢闻言点头:“昏沉是正常的。这么浓郁的味道,即便非毒非血,弥散在注意力高度警觉的时候,是人都会有昏沉。大家小心吧。”
  “是。”周围黑衣人低声应道。不知何时,他们对季华鸢竟都像是放下了戒备似的,也许是这一路来季华鸢的每句话都没有出过错,而杀手的直觉,就是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去相信能为自己保住性命的人。
  一行人保持紧密的队型继续向前走,三里路后,不仅三叔手下的哨兵依旧没有听到半点动静,连季华鸢都察觉不到什么声音了。
  季华鸢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三叔在他前面走着,身后的那个少年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季华鸢的力气不小,一下子便将老头子拽停了下来。三叔回过头,只听季华鸢沉声道:“不能再走了。”
  “怎么?”
  “这味道不对劲。”季华鸢一手紧紧地握着落虹的剑鞘,低声道:“我自拜师后便随师父焚药闻香,这血腥味对我身体也许无多伤害,但大概麻痹了感官。按照刚才我听到的声音,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摸到铁狼军的边了,依我看,大家分散开各自戒备吧。这林子低矮繁密,即使打起来也不能全部正面迎敌,迟早是要拆的。”
  “好。”三叔这次终于没有再怀疑什么,他随手点了几路人吩咐出去,一番部署后又回过头来对季华鸢道:“你就跟着我,我分离出去一半的人各自为战,剩下一半还跟我们。”
  “嗯。”季华鸢点点头,随着三叔在盾牌的护卫下靠向西侧的灌木隐蔽。
  片刻后,林子里又安静下来。季华鸢潜藏在三叔身后,一边警惕地注视着林子里的风吹草动,一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血腥味他当然认识,这迷毒并不常见,但也算不上非常古怪生僻。三叔和手下这数百黑衣人都没能确定它是什么,是因为这种迷毒是流行于南怀江湖中的一种不入道的伎俩。更直白的说,这是用在青楼里的。
  这种迷毒的作用非常简单,就是离散人的感官洞察力,同时让人气血受阻。这种迷毒通常装在黑色的小药丸之中,青楼的倌妓通常在遇到了残暴肆虐的客人时,实在应付不来了,就捏碎一颗。这种迷毒的味道闻起来是淡淡的血腥味,自然不会引得客人发觉,而又会渐渐令人困倦失力,昏昏欲睡,是倌妓们脱身的最后一道法宝。
  这迷毒虽然在花街柳巷非常常见,但却是连常逛青楼之人也不得知的秘密,更遑论他人。季华鸢偶尔得知,还是当年陪同师父一同下山办事时的事。当地的青楼里的花魁是一个交情报的媒介,无意中将这小玩意亮给季华鸢看过。
  只是季华鸢万万没想到,晏存继竟然能将这种小东西都挖出来,而且竟能掀起这么浓郁的血腥味来,明显用量不浅。这迷毒在青楼里只是让人神似困倦,而这么大剂量的用下来,却能让人血脉受阻。这些黑衣人现在没有察觉,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和人交上手,相信一但打开了,很快就会落败。
  不过好在季华鸢随身带着壶心道人配给他的清心丸,可以祛毒凝神,静息调气,而方才那块黑手帕上曾经浸过白果香,遇毒可阻化,若有毒物相遇还可变成灰白色。季华鸢本来是用来防备晏存继再来给他来一出当日雨岚山上金创药变剧毒的戏码,却不想提前用在了这里。而现在他更为担忧的是,所有黑衣人都中了这迷毒,三叔还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吗?
  他方才用自己的生命作赌,一赌三叔会狗急跳墙直接率大部队与晏存继硬碰硬,二赌自己掰断那救命香之后晏存继以为他身份暴露,会不顾一切的集结兵力来救他,而季华鸢的目的也正在于此,他要让晏存继赢,但不能让这场仗按照本来的方向去打。三叔本来意欲将兵力小作分散,留下五六成作主力,殊不知那分散出去的游兵哪里是漫山遍野的狼崽子的对手,而那集结的主力,很容易就被晏存继的队伍渐渐瓜分蚕食掉,根本不成气候。这样对晏存继是大利,而对季华鸢却是大害,他不能让晏存继赢得那样轻松,剩下大部队人马去打北堂朝的算盘吗?
  在季华鸢的算计里,他努力让三叔和晏存继几乎都将各自可成气候的人马集结起来硬碰硬地干一仗,他相信晏存继有本事赢,但他更要确保狼崽子们经此一战再无二战之力。
  什么保证,他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他穿着两层夜行衣,藏刀藏枪,这几日来又扮妖宠,又扮低顺,不就是因为他只相信自己吗?他手上没有一兵一卒,甚至渐渐的失去了北堂朝的支持,他有的只有冷静的头脑,和看破人心玩弄人心的手段。
  如此一来,会对晏存继的狼崽子造成大量不必要的牺牲。而季华鸢不在乎这些,从大局看,他能帮助晏存继全下铁狼军首领之位,已经是仁至义尽。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善人,事情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他哭着求北堂朝的时候却被北堂朝一次次拒绝,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他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早已如同一匹孤狼,在所有力量之间努力地斡旋着,并且,一定要赢。
  而这突如其来的迷毒,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让他心乱如麻。季华鸢嘴上不说,是因为多说无益,他总不能当真完全帮助三叔去赢。但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行人应该已经陷身于晏存继的层层埋伏之中了,那个平日里笑藏杀机的男人之所以还没有出手,是因为他还没有玩够。
  季华鸢瞥了一眼三叔刚毅的侧脸,三叔一边小心地窥视着林中的动静,一边低声和身边手下商量着什么。季华鸢收回视线,无声地叹息一声。已是笼中雀,可叹不自知。
  他抬起头,隔着枝枝杈杈交盘起来的树枝子看着苍蓝的夜空,再低下头时,已经恢复了镇静。
  事已至此,多虑无益。他只能尽全力让三叔多撑住一会了,而现在他要想的,应该是如何从中脱身了。季华鸢左手悄无声息地摸上腰间的紫钢索,隔着紫钢索向内用力,探到藏得更深的天盘丝,眼波渐渐沉静下来。
  西边的祁兆山脊上,北堂朝刚刚从陵墓中走出来,他的神色肃穆,一直等在陵墓口的朱雀跟上来沉声道:“王爷,应该快要遇上了。”
  北堂朝嗯了一声:“我们的人呢?”
  “您临时改主意调派过去的人都已经得手了,晏存继和他的敌家放在外围的游兵几乎都清除掉了,只是两方主力现在都集中在一起,我们的人若要不露身份地跟进去,实在太难了。”
  北堂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又低声问道:“季华鸢呢?”
  “还跟三叔在一起……”朱雀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不清楚十四号到底是什么算盘,起初射了晏存继一箭,属下派人去查应该是假射,但混进了三叔的营阵之后却好似又真的在帮着三叔筹谋似的……”
  北堂朝闻言愣了愣,他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他是谁都没信,他想尽最大可能地消耗晏存继,为我……”北堂朝顿了下,没有说下去,他转头向东面望去,沉沉地叹了口气。那双如海深的眼眸如此沉静,却又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眸光。
  朱雀叹了口气,低声道:“王爷将风营随护的人都派出去,我们有折损,只回来了七成的人。万一十四号压不住晏存继,我们这边人手本就……”  北堂朝竖起手打断了朱雀,朱雀话说到一半,只能沉声叹气。他家的王爷此刻正专注地盯着东面看,那里黑乎乎的山脉,好像真能看见想看的人似的。
  分他妈的手!这一对,像有病似的!
  朱雀狠狠地腹诽了几句,自认为非常解气,而后又很狗腿地说道:“王爷,属下再多派些人去东祁交战圈外围巡伏,力保十四号安全!” 
  北堂朝只淡淡一点头,似是这一切都理所应当,轻声道: “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血气(二)

  交火,转瞬即至。
  没有人知道晏存继的人是从什么时候、从什么方向摸过来的,形势太过被动,以至于战争的开始需要凭借自己人的惨叫来昭示。
  西北角的一组小队那里率先传来动戈之声,刀剑声一响,不仅仅是三叔,就连季华鸢都眉心一跳。那里,是整个黑衣人的环形阵营中外围最薄弱之地。季华鸢和三叔对望一眼,季华鸢低声道:“三叔,给我几个人,让我冲进去!”
  三叔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犹疑,季华鸢真的急了,他一把抓住三叔的手臂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猜疑我?”
  三叔闻言深深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那眉眼之中的焦急不掩其华,季华鸢落虹微微出鞘,从身前划过,剑光划过那白皙的脸庞,美得让人心惊。他终于叹口气,事到如今,他只有选择相信这个少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信心满满的一场杀戮,竟然步步被动至此。他不明白自己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而他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季华鸢。
  三叔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三名黑衣人朝季华鸢跟进一步,季华鸢点点头:“谢谢您的信任。”他说罢,按着三叔的肩膀低声道:“您的任务主要是斩杀晏存继,我会带着这三个弟兄拼死杀进晏存继的老巢中心,外围上还请您多帮衬。”
  “你需要我做什么?”三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季华鸢想了想,他突然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幽暗的树林中,只有林子中心的上空有一块较大的缺漏,撒下一捧不小的月光。季华鸢顺手在地上挖了一把干硬的沙土拍在脸上,沙粒土块扑簌簌地掉下来,他胡乱地一揉,将整张脸揉成灰褐色。季华鸢低叹一口气:“叫一些弟兄在脸上抹上些灰土,为我打个掩护吧。”他说着,沉沉一拍三叔,说道:“您保重!”而后便回过头飞快地向南面潜行。那三个黑衣人紧密地跟着他过去,四个影子在黑夜下一闪就掩进林子中了。西北角安静了下来,整片林子再没有什么声音,三叔旁边一个近卫低声道:“长老,这小子真的可信吗?”
  三叔望着季华鸢消失的方向,缓缓移回视线来。过了许久,他沉声道:“我们如果三里路前听了他的话,大概不会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没关系,别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斩杀晏存继。”身边的黑衣人接口道。三叔闻言目光也沉定下来,他低声道:“传密令下去,外围所有人不规律游动,保证防守圈严密。内围南侧注意季华鸢动向,准备配合。”
  “是!”
  这场诛心诛身之争,终于开始了。
  季华鸢一路无言地向南飞快地潜行,这片密林树木粗壮低矮,灌木密集,再配合今夜幽暗的夜色,其实非常适合用来打零散战。挑几支绝对精英的三人小组分潜入林,绝对能起到以一换十的作用。季华鸢心知狼崽子和黑衣人的单兵力量相差悬殊,更加心知受过迷毒侵染后的黑衣人会受到多大的干扰,他一路没有任何交代,只是猫着腰飞快地穿梭在灌木之间。
  他其实并不急于找到突破口,他是想要知道,三叔分给他的这三个黑衣人,有没有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令季华鸢安心的是,过了不久之后的第二次交戈之声依旧出现在西北角。这说明那里的黑衣人并没有被一举消灭,无论损伤多少,至少还能顶住一阵子。
  以晏存继用兵的习惯,只要没彻底撕开一个口子,他是不会轻易分散注意力去别的地方。他是一匹狼,最擅长一口咬在敌人要害处,狠狠撕开血管,放掉全部的血,而后再一口一口大快朵颐。
  希望他今晚兴味盎然,愿意陪三叔多玩一会。季华鸢心说道。
  季华鸢一口气直接移动到内围最南端,终于在一处非常浓密的灌木后停下。那三个黑衣人跟得都非常快,几乎是立刻就在他身后寻找到各自的最佳隐蔽点。季华鸢心中感到些许安慰,他顺手拉下头顶垂下来的一根树枝,另一手捡起一块沉甸甸的石块压在树枝另一端推出去,而后侧脸贴地静静地通过那根树枝听周围的动静。
  很好,这周围的安全区域内,应该没有狼崽子,较近的危险区域内也没有其他三叔的人,季华鸢对自己挑的这个地方非常满意。他拽回树枝,回过头吹了一个非常短促的口哨,那三个黑衣人飞快地围了过来。
  “时间紧迫,我挑重要的说。”季华鸢从树枝上掰下一截,借着幽暗的月光在沙地上划出两个圆来。季华鸢手上的树枝在内外圆最南面中心的一点上一指,说道:“我们在这里。”紧接着,树枝划向外围西北角:“刚才出事的地方在这里,按照时间推算,西北角的弟兄应该还在撑着,但大概撑不了多久,你们长老似乎也没有派人支援的意思。”
  “我们的防线是一个圆,派人支援本就是不明智的。”左边那个魁梧的黑衣人接口道。
  季华鸢一愣,没想到这些黑衣人倒是很敬重那个老头。他点点头道:“没错,我没有要挑拨你们的意思。”他说着,继续在地上比划着:“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外有外围南侧的兄弟帮衬,短时间内虽然不会受到狼崽子的威胁,但是处于内外围兄弟的视线范围之外,所以要抓紧时间筹谋一番。”
  “公子要怎么做,我们配合。”中间的黑衣人轻声道。季华鸢抬眼看过去,那是一个身量比较纤细的年轻人,身高不高,面相还难得地没那么多凶狠煞气。三个黑衣人的面上都抹了灰,只有这一个的五官还能有几分辨识度。月光幽幽地晃着,这个黑衣人肤色倒很白皙。
  季华鸢突然停了下来,他嘴角衔起一抹淡笑看着那个年轻的黑衣卫,说道:“你擅长轻功?”
  那个黑衣人听季华鸢的问题明显一愣,却下意识地回答:“我力量不太够,但是轻功好,我是脱离卫。”
  季华鸢点点头,他不知道这个脱离卫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大概能明白这个人的作用。起初北堂朝征试第二个影卫,不也是想要找一个关键时刻可以带着自己绝处逃生的人吗?季华鸢又一次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脱离卫,他的身量确实小,在一左一右两个魁梧的西亭人之间显得有些过于瘦弱了。然而那人挺直的脊背和黑亮的眼睛却让人难以小觑,季华鸢低声问道:“你是南怀人?”
  “我有一半南怀的血脉。”
  “很好。”季华鸢点头,无视了周围两个人诧异的目光,低下头继续用树枝划拉着解释道:“按照我对晏存继的了解,他的人现在至少将外围围住了一半。他未必摸清楚我们是完全圆形的阵式,但他既然已经找到了外围较弱的突破口,距离他们咬进来就没多少时间了。你们要做的很简单,为我做好一个太极阵。”
  “太极阵?”
  季华鸢轻笑几声:“说白了,为我打一个马虎眼。”
  三个黑衣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季华鸢手上的树枝又指到东南侧:“如果我估计不错,晏存继本人应该在此处。半个时辰之后,这里是光线最暗之地,对比之下,其余地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里的监控。”
  “您要一个人?”中间那位黑衣人轻声问道。
  季华鸢笑了。黑夜中,那双眼睛愈发的亮。季华鸢眨眨眼,低声道:“不,是两个人。”他说着,用树枝轻轻点了点那人的胸口,一字一字道:“是我和你。”
  季华鸢将行动简单地交待了一下,另外两个黑衣人就干脆利索地分头行动去了。其实天知道,季华鸢只是随口诌了些胡话,半真半假连吓带哄,就将这几个头脑简单的黑衣人唬得一愣一愣。事实上,他上哪儿去知道晏存继本尊何在?光线是会变化的,天上的云也是会走的,谁能保证哪里才是最佳的地点!季华鸢连骗带哄,浪费时间说这一大通,不过是为了支开那两个眼线罢了。
  至于身边这个小白兔,季华鸢眯起眼笑,他还是很喜欢的。这简直就是天助他也,想什么来什么!
  季华鸢抬手招了招,低声道:“小兔子,过来!” 
  那个黑衣人有些不情愿,然而终归别别扭扭地蹭近了几分,说道:“您留下我做什么?”
  季华鸢叹息一声,他拉着他往亮处挪了几步。白盈盈的月光下,季华鸢的手指在二人之间比来比去,低声道:“你看我们两个,一样的身形,一样的轻功好,一样的五官俊挺。这漆黑的林子里,我们一起动起来,谁能分得清谁是谁。”
  黑衣人闻言瞪大了眼睛:“您是要……”
  “没错。”季华鸢勾起唇角妖异一笑:“让我们给晏存继玩一手漂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洞然(一)

  幽黑的树林里,四周寂静无声,唯一的声响是若有若无的蝉鸣。深秋已尽,早已过了蝉鸣聒噪的时刻,只有几只熬冬的老蝉还在不知愁地鸣唱着。季华鸢藏身于一颗巨大的枯树,匍匐在枯树伸出的粗壮的树枝之上,正透过一面小巧的铜镜,凭借在月光下灵活的旋转,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这树简直是宝树,掉了一地落叶,却光靠光秃秃的枝杈就足以掩盖一个纤细的人影。季华鸢踏踏实实地趴在坚实的枝干上,沁凉粗糙的触觉透过两层夜行衣传入胸口,让他清醒,却又让他安心。
  若要靠近去看,只能看见这个沾了一头一脸灰尘却难掩清秀的年轻人半闭的眼皮,长长的睫毛搭下来,挡住那双黑眸中一半的光。季华鸢沉静地垂着眼,像是在盘算什么。然而事实上,他此时此刻心里想的却是,等任务完成后如果北堂朝不着急赶他,他能不能先回王府洗个热水澡。
  这半宿折腾下来,虽然说仗还没完全打开,他却都感觉自己已经臭了。他脸上向来没那么多表情,其实早在他装作昏睡故意叫三叔的人发现他手中的火药时,冷汗就已经打湿一层身体了。之后又在这深山老林里折腾这半天,他早就有些受不了了。
  按照季华鸢交待那小兔子的指令,他们两个是要分两路出发,最后在东南侧晏存继的“藏身处”汇合。季华鸢亲眼看着那人上路,而后自己往反方向走了几步后,直接挑了一棵好栖身的大树翻了上来。
  季华鸢将小铜镜握在手心里又晃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什么威胁,而后翻过身来开始清点身上的装备。
  三叔那个老头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拿走他身上什么东西。季华鸢一边将藏得比较深的暗器拉出来埋在袖筒里,一边咬着牙心疼。他此次出来一共只带了两颗清心丸,方才又狠心给了小兔子一颗,现在什么也不剩了。如果晏存继等会再放什么毒出来,他就只能和那些黑衣人一起当熏猪了。
  季华鸢很快就清点完了装备,他重新翻回身来,而后把着树干稳当当地站直身子,侧身掩进粗壮的树体中,睁大了眼注视着西北角那黑黢黢的密林。
  亥时末了,快了。季华鸢在心中默念道。
  片刻后,西北角传来一声凄厉的雀鸣,紧接着,外围大部队人马动开了。没有人甘心于被动躲避,更何况各自的目的本就都是杀敌首领。
  季华鸢闭上眼,在心中默默地数了十个数,而后骤然开眼,眸中光华夺目。胸口处少了那枚玉佩,有些空荡荡的,让季华鸢有些不习惯。他叹了口气,抬起左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低语道:“北堂朝,为我祈祷吧。”
  季华鸢放下手,一手按住剑鞘,另一手拔剑。落虹出鞘,他轻快地从树上跃下,跳进随风摇摆的灌木丛中。
  在这样的山林中,即便是双方主力相遇,也是极难开展接触战的。但毕竟人数众多,各自野心滔天,只片刻间,林中便乱作了一片。季华鸢的目的其实在最东面,这东祁山西临祈兆,东靠母渡江,只有季华鸢立在东侧树梢之上,才能将西面的状况尽收眼底。
  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目的,他必须时刻观察着祈兆的动静。 
  在外围和内围之间行进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既绝对远离了狼崽子,又能在自己能力控制范围内不被三叔监视。季华鸢一路摸进都非常小心,然而不乐观的是,三叔的人所中迷毒带来的劣势很快便暴露出来,外围阵型混乱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能明显感觉到三叔这场仗已经是自保为主了。
  季华鸢知道,那个老头子大概已经把斩杀晏存继的希望全部押在自己身上了。他忍不住地苦笑,老头太精明,却也太愚蠢,真不知道他死之前能不能明白所有的事。
  漆黑的夜里,季华鸢手执落虹飞快地穿梭在密林中。四周都有纷乱的刀剑声,然而他的心却非常镇静。突然之间,季华鸢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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