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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空之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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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聊问泺婴:“你怎么没中招?”
  泺婴嘿嘿一笑,“什么幻术咒术相关的东西,我一个也不怕。”
  余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起火折子,然后跨坐在暗希身上,抓起他的头发伸手就是一巴掌。暗希的头一抖,看着他的眼睛,瞳孔猛一阵紧缩,似乎是恢复过来,却被眼前的余聊惊住了,愣在那里。
  余聊摸摸自己的脸,没有变形,怎么把小年轻吓成这样,怎么了这是?“快把头发扎起来,像个女人似的。”他说着,从暗希身上站起来。那小年轻发怵一般向后退去,赶紧捡起发带束发。
  泺婴过来拍拍余聊的肩膀,“你完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余聊挥开他的手,“赶紧离这远点。”他心情不好,那所谓的幻觉,便是心中隐忧的放大,为什么自己怎么会疑虑暗希吃人?
  接下来那段路,非常漫长。三人在途中吃了一顿干粮,才补充了体力继续赶路。然后在裂缝的尽头看到了一些光亮。
  那些光亮是绿色的磷光,如同山中所见的灵力,漂浮在空中,越往前走,光线愈是明亮,那些光点也愈是密集,最后汇成了一条光带,在最为浓烈的地方,呈现出蓝色的光泽,而裂缝,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铜柱

  眼前那蓝色的石柱每个都有几十丈高,散发着荧光,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都是六棱柱状的结晶,仿佛置身于水晶矿洞中。
  他们在结晶的边缘,高耸的围墙就倚靠在身后。原来他们从那个裂缝里,一路走进了围墙里面。
  “这世间的灵力都汇聚在了这里,”暗希走上前,摸了摸石柱,摸到了一手的灵粉,“只是变成这个样子,再也无法为人所用了。”
  “一定有一个根源。”余聊说着,便攀上石柱,向灵力结晶的中心而去。
  在饱和的盐溶液中,放入晶种,溶质就会依附在晶种上开始结晶,渐渐析出溶液,形成更为大型的晶柱。
  在神经系统中,所存在的正常蛋白遇到朊蛋白,本身所存在的螺旋结构就会打破,转变成和朊蛋白一样的折叠,从而在脑和脊髓内聚集沉淀。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有最根源的存在,而使得相似物质开始转变,集合。找到这个根源,才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翻越过层层的结晶,往里走了几百米,突然发现,那些晶体的排列开始规律起来。一条一条,排成线性。余聊爬上了一个最为高大的晶体柱,伏在上面向周围望去,顿时惊骇,那些结晶形成的线条如同磁感线的对称排列,这是两个异种磁极所形成的磁感线形状。两边是弧状线条,至最中间开始平行,而弧线和平行线的两端,是一圈一圈的结晶,层层叠叠地围住了那两个点。这两个点,就是磁极的所在!
  余聊兴奋,从石柱上滑下,也不管满身的粉末,不停歇地朝那两个地方跑去。
  到达那两个点处,晶体已是非常密集,地上也多得是刚长出的结晶,像钢针一样随处排列,细小而拥挤。余聊从结晶的缝隙中挤进去,意外地发现,在晶体的层层包裹中,居然只是一个铜柱。
  那铜柱不大,比余聊稍高一些,也就两人合抱的大小。像是被用力敲打在泥土里头,跟个桩子似的。而铜柱上的花纹,却是和暗希家里那张桌子上的一样,奇异的云纹,繁复缠绕,凹凸相交,配合上年久而生出的铜绿,在柱子上内蕴着五彩斑斓的锈蚀。这东西仿佛穿过岁月,将余聊带回青铜时代,那个充满神秘力量和偶像崇拜的人类文明。
  暗希可不管余聊愣在那里想什么,一下子爬上铜柱的顶端,余聊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也跟着窜上铜柱。
  铜柱顶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灵粉,暗希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去,露出了青铜的纹路,而在这纹路之间,镶嵌着一段指骨。惨白的颜色,也不知在这铜柱中存在了多久,也居然没有被风化。余聊浑身一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用力抓着铜柱,指骨的白色从皮肤里透出,呈现和青铜柱里那一截一样的形状。他顿时感到汗毛直竖,莫非,这柱子里面,埋着一个人?
  突然,有水滴落在铜柱上,下雨了?余聊抬头一看,看到暗希的眼睛红红的,怒目圆睁,泪水不断地流下来。
  “双子守门,原来是将你浇铸在了铜柱中。”
  小七的声音非常嘶哑,似乎与柱子中的人是相识。说着,他用手开始抓挠铜柱,似乎想把人从铜柱里挖出来。只第一下,指甲断裂,鲜血淋漓。
  太用力了!余聊立刻抓住暗希的手,说:“小七,冷静下来,你用手是挖不开青铜的。”
  “那该怎么办?我的家人在里面。”暗希停了手,望着余聊,浑身颤抖。
  余聊愣着,拿不出主意。
  小年轻便低下头,轻轻抚着那一截指骨,仿佛还能看到那人,温和的性子,晶亮的眼眸,拉着他的手,说,“小子,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捂一下。”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被埋进了冰冷的铜柱,矗立在这孤独的地方。几百年的时光里,他还在挣扎,可是有些人,却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了。
  “凡王之事,你放心,交给我。”暗希轻轻说着。
  余聊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似乎感觉到那铜柱里的人松了口气,缓缓下沉。怎么了,幻觉吗?余聊赶紧摇晃脑袋,使自己清醒过来。
  这一摇头不打紧,要紧的是,他的眼角余光里看到了三人的影子,他和暗希的没有问题,而那泺婴的影子,却不是他的身形所倒映的样子,像是有人骑在他的肩膀上,幽幽地望着他们。他立刻往泺婴那儿看去,泺婴好好的站在那里,而他脚下所连的影子,却是在肩上又重叠了一人,异常诡异。
  难道石室中的那个影子,跟着他们来了?
  “泺婴,你过来。”余聊张口说道,想让泺婴动一下,好确认那影子是否真的变了形。
  “什么?”泺婴好奇,向着铜柱走了几步。那肩膀上的阴影也跟随着他的影子,缓缓移动。
  那一瞬间,余聊感到毛骨悚然,指着泺婴,喊道:“泺婴,回头看看你的影子。”
  泺婴没有回头,反而笑了起来,然后对着暗希,说道:“我领着洞穴通往这边,让你们见上一面,已是仁至义尽。暗希,还我命来。”
  余聊吓得手一软,摔下铜柱,他可没有学过驱鬼的道术,这可怎么办?这一摔,摔了个四脚朝天,定了神,却见暗希极其镇定,拿出了那个包着白骨的包袱,说:“你的尸骨,在我手中,一旦毁去,你将无所依凭,想不转世都不行。”
  泺婴脸色一变,神情凶狠起来。
  余聊还是第一次见人威胁鬼,顿时精神振奋。
  两人对峙着,最后是泺婴先松了口,“带我去见越兰。”
  暗希跳下铜柱,向他走去,“你先告知我予帝死前,东雅阁发生了何事,我便带你去见他。”
  听到这话,泺婴的脸色蓦地发白,咬牙切齿道,“我受尽你的拷掠,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不都刻在墙上了吗?”
  神鬼怕恶人,大概如此。
  余聊便忍不住插话,“不好意思,他失忆了。”
  泺婴便转头看他,一直看他,看得余聊心里发毛。
  “冤有头债有主,别找我。”说着,余聊指指暗希。
  “你为何夺了他的身体?”泺婴说道。
  余聊的脑子轰地炸开,“什么,哪个他?”
  泺婴似乎在害怕什么,向后退了一步,“越兰怎么不阻止你?”
  “你是说越兰,那个文君吗?”余聊试图和他交流,“他死了很久了,都几百年了。”
  泺婴听到,犹如重击,说了句,“来不及了。”然后浑身一抖,那肩膀上的阴影蓦地散开,露出了脖子和头颅。
  余聊一愣,这鬼也太好说话了,仇都没报就走了。便有些疑惑地看着暗希,“小七,你说我是不是坏了你的事?”
  “无妨。”暗希点点头,“他会说的,该都在墙上了。”
  余聊脸一抽,说着“无妨”,却点着头,什么意思?
  泺婴恢复了神智,突然蹲下身来,拿手擦了擦脸,“怎么回事?头有点晕。”
  余聊便将他被附身的事,说了一遍。
  泺婴摆摆手,“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暗希这小子和水玉是什么关系?你把人折磨成这样,这家伙居然不先揍你两拳再走。怎么着,也要为自己报个仇嘛。”
  “当然有比报仇更重要之事。”暗希道。
  “我呸,别以为我和余聊一样傻。”泺婴擦净了脸,站起身。
  “说什么呢你?”余聊急了。
  暗希便对着余聊问:“若是破坏了这里的铜柱,是否可以使世界恢复本来面貌?”
  余聊顿时静下心,想了想,回答:“现在看来,灵力聚集在这地方,肯定与这两个铜柱有关,照道理来说,破坏掉这两个铜柱,灵力便不会往这里聚集,但是,只是这么两个小的铜柱,能否抽动整个凡世的灵力,却是个问题。”
  “也就是说,破坏了这两个铜柱,只能引起神宗殿的警觉,却未必能停止灵力的抽动?”暗希接下他的话,看着他。
  这家伙真是一点就通,余聊点点头,“没有错。”
  “看来,不能打草惊蛇。” 
  “那我们先离开,而且必须得去边境一趟才行。不弄明白这凡世剥离于世界的原因,就永远也开不了门。”余聊说着一顿,“为什么我这么急着要开门?”他说完,心下一沉,为什么要开门?他似乎比暗希更加关心此事,这简直是违反常理的事。一定有着更为深沉的原因,迫使他这么做。也许是他的潜意识,也许是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真正自己。
  “你们在说什么?”泺婴一脸兴奋,看上去非常感兴趣,“带上我。”
  “当然要带上你。”余聊对着他笑,心里边却在想,这么好的材料放在面前,不研究透彻了怎么行?
  暗希转过身,对着铜柱跪下,双手伏地,行了大礼。
  然后三人又穿过层层晶柱,来到另一个铜柱的所在地,那也是一模一样的景象,暗希也是同样行了大礼。
  这时,余聊又发现了异样,这两个铜柱所在之地,周围景象,实在是太相像了。之前那个铜柱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灵粉,后被暗希擦去,而这个铜柱上,居然没有积攒着粉末,就和擦掉后的样子一样。余聊心里奇怪,忙又爬上了柱子,在其顶端一看,一截白白的指骨露在青铜外头。
  他有些吃惊,一个想法渐渐出现在脑海中,“量子纠缠”。这是量子力学里的东西,余聊不懂,只知道具有量子纠缠现象的成员系统即使远隔千里,甚至光年,也可以保持相对的联系,甚至一样的状态。而这个曾经挑战狭义相对论的东西,推广到这个地方,似乎有些靠谱。
  “发现什么了?”暗希见他一个人像在思考,便问。
  这才把余聊叫回神来。余聊说道:“小七,你回到那个铜柱那里去。我觉得有些奇怪。”
  暗希点了头,便翻身出了层层包裹的结晶。
  泺婴好奇,扑上去看,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叫道:“快给我说说。”
  “等着。等我证实了再说给你听。”余聊道。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来了,两人便捏紧了匕首,藏到了一个石柱后面。很快,晶体上翻下一个人来,一看,居然是暗希。
  “你不是让他往那边去了吗?”泺婴轻声说着,警觉起来,见余聊要出去,忙拉住了他。余聊拍拍他的手背,让他放心,便从石柱后面走了出来。
  暗希一见到余聊,也是惊讶万分,“你怎么在这儿?”
  “小七,你立刻再回去,我等下解释给你听。”此时的余聊气定神闲,一副成足在胸的架势。实则他心里暗潮涌动,看来这两个铜柱,只要接近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显现相同的场景,如果说现在他们三都出现了两个,也不知道哪个本体,哪个复制体,可至少,他想和之前那个暗希在一起,那个,算是本体吧。
  幸亏暗希听话,又乖乖爬了回去。不一会儿,在石柱的另一边,暗希又跳了进来。
  “你们在玩什么?”泺婴从晶柱后面出来,目瞪口呆。
  暗希拍了拍身上的粉末,对着余聊道:“为何你每次都能赶在我前头?”
  泺婴不等余聊回答,插话说:“我们完全没有动过。”
  “怎么?”暗希一脸不解,望向了余聊。
  余聊摸摸头, “是这样的,这两个铜柱估计有点猫腻,只要在其中一个的附近出现,另一个附近就会出现相同的情况。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另一个柱子那里,也有三个一模一样的我们。”
  “和门有何联系?”暗希立刻接上话。
  这小子反应越来越快了,余聊只好摇摇头,“暂时没有想到。”
  “行了,出去再说,万一被神宗殿的人发现就不好了。”泺婴抬头看看天色,已没了太阳,结晶里光线足,不知道天亮还是天黑,但是没了太阳,肯定是晚了,便催促道。
  余聊和泺婴便取出袋子装了些灵粉,三人这才沿原路返回。
  

☆、万寿渊…下

  回到石室,几人商量了回万寿渊上头的方法。最后决定由暗希先爬上去,然后吊个滑轮一样的东西,泺婴称之为圆轮,将剩下两人拉上去。商量完,三人便用石室里的铁具,做了个动滑轮出来,由暗希背着。
  再次来到万寿渊下面,天居然是亮着的。泺婴算了算,大概是第二天了。瘴气已经向上浮动了许多,几个人围在洞口吸着还算干净的空气,看着顶上那一层厚厚的瘴气,犯了愁。那瘴气下面进了风,使得上面的颗粒性物质更加散乱,整一层瘴气虽然变得薄了些,但是却涨厚了好几倍,如果像平常一样往上爬,除了暗希,剩下两个可能在半路上就窒息而亡了。
  余聊望了一眼泺婴,把衣服放在风口,做了个灌满空气的动作。泺婴心想,毕竟有绳子拉着,只要动作快,或许可以安全上去,便点了头,对着暗希指了个上去的手势。暗希见两人做了决定,就蹚着泥巴找了处好爬的地儿,一跃,攀了上去。
  两人看着暗希的身影,缓缓向上窜去。速度很快也很平稳。突然,一个黑影掠过,直直扑向暗希,等回过神时,那黑影已然不见,而暗希一手抓着岩壁,一手举着剑,似乎挡住了那一下冲撞。周围是一片雾蒙蒙,没有发现任何活动的东西。暗希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便想转过身去继续攀爬,就在此时,那个黑影再一次出现,飞速冲向暗希。暗希有了准备,挥刀便砍,只听得咣地一声铮响,那团黑影飞了出去,掉落在泥浆中。
  这样大小的动物,还不能长成硬得可以挡住刀剑的皮毛。余聊看着一抖,那东西八成是披着甲壳的虫子,居然是这么大一只。他便细细朝周围看去,果然看到岩石峭壁上附着着一株一株棱柱状的东西,和岩石的颜色差不离,但却像巨型的蟑螂卵鞘。
  这下几个人才注意到,周围空气中漫着细微的噼啪声,像弹射弓箭的声音,那些依附在岩壁上的卵鞘正在逐渐与崖壁分离,脱落。离余聊他们最近的一个卵鞘掉落下来,落在泥水中,不一会儿,那泥水便搅动起来,飞出一只巨大的东西,还没看清,只识得大概是甲虫的模样,有半个人那样大,又扑入了泥浆中。
  这时,噼里啪啦的声音逐渐变得响亮,卵鞘成群地脱落,铺天盖地地掉下来,整个万寿渊似乎宽了一圈。余聊和泺婴赶紧躲避落下来的卵鞘,迅速地往泥浆中心跑去。
  “不要动!”暗希大喊。两人听见声音,瞬间停住脚步。
  轰地一声,那些匍匐在泥浆中的虫子突然都飞了起来,弥漫在空气中,黑压压地一片。余聊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这些虫子都在离泥浆一尺多高的地方徘徊,仿佛在逃离某个东西。暗希在虫子的围攻下似乎受了伤,挥剑斩落了几只虫子,退下了悬崖,小心翼翼地俯身在泥浆中。刚才他在悬崖上,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只见暗希抬手轻轻敲打着泥水,不紧不慢,均匀地,泥水上泛起一轮一轮的涟漪,向周围扩散而去。大概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暗希兀自不动,持续敲击着泥浆。余聊和泺婴背靠背站着,摸着刀,神经紧绷。
  突然,雾气中出现了一层黑色的东西,看不见固定的轮廓,大约覆盖了半个泥潭的大小。蓦地眼前一花,那东西猛地朝暗希飞去。暗希的剑瞬间挥舞而出,只听得嗡嗡的铁器震动声,那熏黑的剑身上下翻飞,仿佛形成一道道交错的纹路笼罩在他四周,溅起层层泥花。
  泛起的泥浆如同海浪,一个浪头扑腾在暗希身上,被他打散,又一个浪头围拢而去,无休无止。
  “怎么办?要帮忙吗?”余聊低声问泺婴。
  泺婴握刀的手紧了紧,“你怎么帮?过去捣乱?”
  “只要是有物质的相互作用,都是有形体的。”余聊说。
  泺婴一愣,“你看到那东西的形体了?”
  “一定在泥浆下面。”
  “说了和没说一样。”泺婴嗤之以鼻,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烧一烧试试。”正要点燃,被余聊一把夺了去。
  “这下面都是可燃性气体,一点,我们全都完蛋。”
  “少废话,你看那边。”泺婴一指。
  余聊看去,暗希的手中突然生出火来,向上窜了一尺多高,腾地变得耀眼无比,他将火按入泥浆中,周围的泥水猛地通亮起来,并迅速蔓延,整个泥潭的水彷如燃烧,散发着光辉,却变得澄清透明。
  为什么没有爆炸?这是余聊脑子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瞬间又被眼前的东西所惊骇。
  那是盘旋在水底的巨大的多足生物,在透亮的水中,看得清晰无比。那东西如同沙蚕,却身披黑色的硬甲,它的每一条足向四面八方延展,在水下结成蛛网的形状,那些形状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它的多个足绞在一起,朝一个方向旋转,直至皮肉紧绷,再突然反方向旋转起来,搅得四周的泥水螺旋,生出一串气泡,跃出水面,形成一道一道的波浪,那力道是十足的,拍在岩壁上,便打出一个个的坑洞。
  “这泥浆能缓冲,如果把它逼出来,说不定能好打一些。”泺婴开口说道,“还有,不要动,免得把东西引过来。”
  那一时间,在余聊的脑海中只冒出了两个词,渗透压和氧浓度,随便改变其中一个,就能让水中的生物难受得窜出水面。很简单,外皮层厚的话,就不可能长期生存于水中,外皮层薄的话,又容易被外物所侵扰。这厚厚的铠甲,必然不是为了在水中生存所存在的,那它进入水中,必然有一渠道来贮存或者摄取氧气。
  余聊便细细看去,那巨型沙蚕尾部,长着几道触须,掩埋在泥土里,虽然水中通亮,也看不清楚,再往上找,果然看到岩石缝里夹杂着几道不自然的藤蔓痕迹,和石头一样的颜色,但在这种岩层里,怎么会生成竖直条带的石柱。再看天空中漂浮着黑压压的甲虫,却没有甲虫接近那里,是了。
  余聊便对泺婴说:“我们悄悄过去砍了那几根触须。”
  泺婴顺着余聊的眼神,看到了那几根掩藏在岩缝里的石柱,“是不是把那些砍了,那东西会出水?”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你运气一直不错。”泺婴说着,解下包袱,拿出一把小巧的弓弩,然后在弩箭上涂上灵粉,快速地朝触须射去。
  啪啪啪,几箭连射,直打下了一层碎石,仿佛在岩壁上横着划了一刀,将那几根石柱打断。断裂的石柱掉入泥水中,吹出了一连串的气泡。
  那怪物似乎没有反应,仍旧将目标定在暗希那儿。
  两人的下身长久没动,几乎要麻木。
  “喂,你的策略不管用。”泺婴说。
  余聊正想回答,突然,那泥水搅动起来,巨型沙蚕开始往上爬,它伸出的肢体更加密集,几乎满布了整个泥潭。
  “快跑。”泺婴低声一吼。
  两人转身就跑。跑了没几步,就发现身上缠上了触脚,当即停下,一动也不动。那些肢体非常柔软,轻轻地试探着两人的身体,挠得人发痒。
  就在这边两人屏气静止间,那边的怪物已经爬出了泥浆,半个身子挺立起来,离开了泥水,那些触脚便不再展开,而是变成一束,像锋利的矛一样,刺向目标。这时才看见暗希的剑花伸展在比想象还要远的地方,在水下的触脚并不是不敢接近他,而是被他打散了。
  攻向他的触脚非常密集,虽然怪物近不了他的身,但是,他一时间也近不了怪物的身。
  之前的打怪经验告诉余聊,打怪先打眼,可是这种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怪物,眼睛大概已经退化了。他正想着,在那沙蚕的腹部体节上突然张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一层黏膜,那层黏膜又猛地裂开,露出了一个晶亮的东西,半圆形,由无数个晶片组成,彷如一个蜂巢。是复眼!
  躲也没用,复眼的视角要比人类的广阔得多。余聊和泺婴身上的触脚蓦地收紧,两人赶紧挥刀砍断,相背跑开。
  这一剧烈运动,使得呼吸急促,吸入的瘴气呛得口鼻一阵一阵发麻,余聊的脑子开始发昏,身体却凭着本能不停歇地跑。倏地感到大腿上一疼,还没来得及低头看,一条触脚掠过他的腿部,一勾,嵌入皮肉,便将人甩了起来。余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赶紧挥刀去砍触脚,那触脚硬得很,又在半空中借不上力,砍中了两刀,却没有断。那怪物吃痛,将触脚缩了回去,也顺带着将余聊拖至了它身边。
  沙蚕上的每一体节都披着甲壳,而体节之间,却露出一道裂缝,利于身体活动。一道裂缝正暴露于余聊眼前,余聊一看好机会,还没站稳,就一刀捅入了沙蚕的体节之间。
  刹那间,沙蚕放弃了攻击暗希,所有的肢体集中朝着余聊刺来。躲无可躲,余聊几乎以为要命丧于此,突然,那些肢体倒落下来,不是刺,而是砸在他身上。
  余聊回过神,拨开层层叠叠的肢体,才看见暗希整个手臂都刺入了沙蚕的复眼之中,那复眼突突地冒着光,光芒又扩散而去,在每一层的体节间冒出,那巨型沙蚕,轰然倒塌。暗希抽回手,一个翻跃,便来到余聊的身边。余聊看着他,觉得他整个人就散发着光芒,那沾满了液体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小七,你……”
  “快剥下它的甲壳上去,虫子不敢冒犯。”暗希说。
  泺婴刚才还在怔仲,听到他的话,如闻大赦,迅速朝着这边淌来。
  三人回到万寿渊的涯边,已是筋疲力尽,便就地躺下。余聊大口大口地吸了一顿新鲜空气,这才恢复了气力。
  突然,他听到了些动静,便转头去看,泺婴正拍打这暗希的脸颊,叫着,“醒醒,醒醒。”
  余聊知道暗希每次发完光很快就会不省人事,便说:“别叫他,他现在没了神智。”说着就要去他身上摸药瓶。
  这时,泺婴抓过刀,对着暗希的脖子,砍将下去。余聊见状,奋起一扑,将人撞倒,压在身下。
  “你疯了?”
  泺婴也急,“你才疯了,此时不杀他,等他醒来杀我们?”
  “他刚救了我们一命。”
  “他是门里出来的妖物,神宗殿一千两银子收。”泺婴的力气突然变得奇大无比,将余聊掀翻在地。
  “你他娘要拿他换钱?”余聊急红了眼,霍地爬起身。
  “我们换不换无关紧要,但是他以为我们要换,就糟了。”
  泺婴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余聊一愣,又迅速反应过来,“扯淡,老子跟他这么久了,知道他底细也不是一天两天,你要敢动他,我跟你拼了!”
  泺婴听完,忽然笑起来,笑得余聊莫名其妙,不自觉地看看他的影子是不是异样。泺婴好不容易才收住笑,道:“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
  余聊还是一愣,敢情这小子是在试探他呢,“怎么回事?”
  泺婴便继续躺倒,悠悠说道:“暗希和十二将军都不是凡世人,既然十二将军让我顾着他,我又不知道你的来历,就试探了一番,抱歉。”
  余聊不置可否,摸出药瓶,给暗希喂了一颗。这一次,他可是亲眼看到了招风使火之术,让他的科学观有些崩溃,“怎么突然手里冒火了,怎么回事?”余聊还记得暗希曾经说过,凡世的灵力突然发生了变化,不能再为人所用,便不能再招风使火。
  “那个,我也是第一次见。在门消失之前,还有各种各样不合理的记载,不过门消失之后,就没有见过,我和你一样震惊啊。”泺婴虽是这么说,却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口气也是平淡的,“对了,”他突然翻坐起来,“刚才看见你家小七受了伤,还没处理过。”
  被他这么一提醒,余聊才猛然记起暗希似乎受了伤。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伤在哪儿。浑身都是泥浆,即使有血迹也被覆盖了,得赶紧回去清理一下,免得感染。
  想到这里,他便赶紧催促着泺婴回家。泺婴这才好不情愿地站起来。
  两个泥人先在文君的坟边挖了个坑,把白骨埋了。左看右看,看不出异样后,拖起暗希就走。过街串巷,穿过大半个万象城,这才回了学府的院子。那些守门的也算有人性,见挟罪人昏迷不醒,就粗略检查了一番,赶紧让他们找医者去。
  

☆、桃花庄

  回到泺婴的小屋,已是傍晚。
  盛夏时节,屋里的一切都冒着热气,伴随着嘶哑的蝉鸣,残留在衣服上的腐烂污泥发出难以忍受的臭味。余聊和泺婴两人赶忙去院中打了井水,冲个爽快。
  泺婴的手臂上有一个环状的疤痕,那疤痕非常夸张,几乎有三指的宽度,周围的肌肉都萎缩了,下陷的部分几乎深得见骨。
  余聊见到时,猛地一怔。
  泺婴见他发愣,便笑着用手在上臂比划了一个圈,说:“那地方,曾经也是一个变目环。”
  “什么?”余聊大为震惊。
  “我割了一大圈的肉,才把它取下来,差点废了这个胳膊。”泺婴说着,神情舒畅,似乎在说的是别人的手臂。
  正如女先生所说,变目环戴在手臂上,有人就会砍掉手来取下—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你犯了啥事?”余聊问。
  “说了你也不信。”泺婴一笑,顾自给暗希脱了衣服洗身子。暗希依然昏迷不醒,似乎比前几次都睡得更沉。
  洗着洗着,泺婴突然叫起来,“我知道他哪里受伤了。”
  只见他扒开暗希的头发,那白色的头皮上,匍匐着一条手掌长的疤痕,如同一条蜈蚣,狰狞恐怖,几乎贯穿了整个头顶。在疤的周围密密地结了一层细小的痂,似乎刚刚收拢,大概之前打斗时有裂开。但奇怪的是,疤痕的周围好好地长着头发。
  “你看上天多不公平,他长得这样好看,就不让他秃头。”泺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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