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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身予鬼-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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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远清意识到他话中的威胁,气定神闲地反问:“你觉得你把自己摆在那些人面前还有活路?”
  
  “有没有活路可不是闻少你说了算,至于走不走那条路,我可是做得了主的。”
  
  闻远清听到这话,立刻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眼神里杀气十足。张晗撇嘴一笑,哼了一声,“佛眼能不能从我身体里,可是我说了算。我说得没错吧,闻少。”
  
  闻远清这才发现自己小瞧了面前的男青年,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在逗弄兔子,没想到这兔子可是只会咬人的货色。他不由得收起了轻视,再次和善地笑了起来:“既然你有心跟我做生意,我当然也会拿出十足的诚意。为什么此事宜迟不宜早,那是因为A城里来了不少大人物。你们这些小人物自然是见不到的,那些都是祖师级的人物,就算是市长省长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
  
  他站起身,走到张晗跟前拍拍对方的肩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一个人对付谢寒亭这样的老鬼,肯定吃力,但大人物们想要得到的东西谢寒亭也会去争,到时候他被灭了固然最好,重伤也是不错的,那我再对付他,也有了十足的把握。”
  
  听到这番解释,张晗的脸色才好看起来,他也挂起奸商的模样回了闻远清:“那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话说完了,两人面对面地看着,同样奸商的面孔奸诈的笑容,乍一看真像是一路货色!
  
  袁潇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日落时刻,是客厅里孩子的哭声吵醒他的。听到这哭声的最初,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这也爹当得太突然,心里建设都来不及。
  
  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这是他儿子在哭后,才发现哭声停了。他以为是张晗,出门才发现昨天见过的鬼老太太正给孩子喂奶。对方见着他出来,立刻恭敬地鞠了一躬,这可折煞了袁潇。虽然对方死了,但年纪在那儿了!
  
  “不用这样!您千万别这样!”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真谢谢您了啊,奶奶!”
  
  “别客气。”鬼奶奶慈祥得很,听他道谢便问道:“你饿了吧?”
  
  袁潇刚想说不饿,肚子就“咕~”的一声。他脸色尴尬地笑着,鬼奶奶不由地说了一句:“真是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傻孩子。”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说完,鬼奶奶就闪进了厨房。袁潇心中有事,也没过多推拒。他站在婴儿旁边,看着对方喝奶,渐渐走了神。
  
  等鬼奶奶叫他吃饭,他才缓过神来。
  
  “奶奶,我死了之后也会变成鬼吗?”袁潇吃了几口饭,还是放不下心中的结。
  
  鬼奶奶转头看了他一眼,悠悠地答:“心中有执念,就会成为鬼。”
  
  心中有执念……袁潇细数心中的执念有哪些。第一,他没报答父母,不过他死了银行里的存款张晗怎么也得拿一百万出来,两个老人过也够了,只是日子称不上大富大贵,儿子早逝,也没人送终。第二,孩子没人照顾。不对,两个老人一定会照顾儿子,到时候,儿子可以给爸妈送终。
  
  这么一想,他居然没有执念了!袁潇皱眉,没执念做不了鬼啊!
  
  不待他多想,张晗就到了家,见只有他一人赶忙冲了过来,报喜,“袁潇,事情成了。”
  
  “好!”袁潇知道这事儿绝对能成,长生不老啊,连他都禁不住打张晗主意了!
  
  忽然,袁潇傻眼了!他盯着张晗,眼神狂喜不已,简直就要冲上去亲几口。
  
  “兄弟,你真是我的救星!”
  
  “别客气,咱俩谁跟谁啊?”张晗说着,就到厨房拿了副碗筷坐他身边吃了起来。袁潇也没急着说出来,在心里反复估量了一番才说道:“张晗,你就没有想到把这个佛眼给我?”
  
  “什么?”张晗呆住了。
  
  “把佛眼给我。这样,我就不会那么早死,而你也可以不生孩子。”
  
  这么一说,醍醐灌顶。不过张晗有些纠结,他对袁潇说道:“那你就不能摆脱谢寒亭了啊!”
  
  “不会!”袁潇当即把谢寒亭说的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张晗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事情居然这么简单,简直是两全其美啊!
  
  只是闻远清……张晗十分担忧,“闻远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没关系,咱们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就躲得远远的,闻远清毕竟也想要这东西,肯定不会声张。”袁潇拍了拍张晗的肩,心里面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那我就瞒着闻远清。”张晗规划前景道:“等谢寒亭拿到那个什么还魂珠我们就偷偷地走。不过闻远清说有很多大人物要来跟谢寒亭一起抢这个珠子,谢寒亭不一定能抢过啊!”
  
  这么一说,袁潇就感到了命运多舛。他兴奋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张晗思索了一会儿,忽地提议道:“不如我跟闻远清说让他保护谢寒亭得到还魂珠,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这样?”
  
  “反正都是让你脱离苦海,有什么不可以的。”张晗安慰了他一番,就急吼吼地去找闻远清了。
  
  这边袁潇吃完饭抱着儿子看电视,电视机里的男主角长相不差,可袁潇觉得这简直跟谢寒亭不是一个级别的。连跳了几个台,只要一看见男的,他就想到了谢寒亭。他有些气恼地把电视关了,仰头靠在沙发上,然后心里……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谢寒亭。
  
  他的手摸上自己的嘴唇,那里还留着一点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却让袁潇溺水了!
  
  “谢寒亭……谢寒亭!谢寒亭!”他不禁捂上了自己的眼睛,笑了几声,脸又哭丧起来,“我居然开始想你了!你这个混蛋!”
  
  忽地,手背上被一片冰凉覆住,袁潇整个人愣在那里,只能任由那只冰凉的手挪开自己的手,露出惊讶的双眼。
  
  那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然后十指交握。忽地,袁潇心里就满满的,像是有什么甜蜜的东西要溢出来一般。俊俏的鬼魂忽地俯身,嘴唇交贴。
  
  袁潇不禁笑了,听起来像是在哼哼。老鬼抬起头疑惑看他,听到袁潇说:“你接吻的技术简直逊毙了!”
  
  说完,袁潇就放下孩子,就着那交握地手蹭起来跪在沙发上。
  
  一人一鬼面对面,袁潇勾住了对方的脖子,不断地靠近,先是浅浅的如同品尝一样的吻。异样的感觉让老鬼闭上了眼,任由袁潇胡作非为。
  
  看到老鬼闭眼,袁潇忽地严肃非常,他的心跳得很快,握住的手松开,袁潇整个人站了起来,单腿跪在沙发靠背上,两只手捧着谢寒亭的头,然后深深地吻住。
  
  有些僵硬冰冷的舌和另一条柔软灵活的舌,交缠在了一起。顺着袁潇的姿势,谢寒亭双手抱住了他的腰,略一用力便抱了起来。
  
  袁潇慌忙松开纠缠的舍,惊慌道:“你做什么?”
  
  谢寒亭盯着他的眼,不躲不避,因为这深深地一吻,他的脸色似乎变得红润。他没有说话,只是探头吻住了袁潇的脖子,然后抱着袁潇进了后者的屋子,整个身体压了下去,把袁潇紧紧地压在了床上。
  
  要是现在袁潇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他前面的处就白破了!
  
  他慌忙地抬手抵在自己和谢寒亭之间,急道:“谢寒亭,不……”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被抓向一边,嘴唇被堵住,任凭他怎么挣扎都跑不掉。
  
  衣物一件件剥落,袁潇感觉自己被一个温热而硬的物体抵住,惊得拼命挣扎,但对于谢寒亭来说,这力气可忽略不计。于是,毫不拖泥带水的、十分强硬的,袁潇被破了!
  
  “啊!”谢寒亭的唇终于转移阵地,让袁潇能开口,他痛叫道:“疼!别动了!”
  
  可谢寒亭像是没有听到,他只是疯狂地动着,像是要把对方弄坏。
  
  “轻点……”袁潇不停地求饶,但毫无用处,以至于j□j结束,袁潇痛悟出一个道理——千万别给谢寒亭好脸,丫的最擅长得寸进尺!
  
  他拍掉流年在腰间的手,愤愤道:“没有下次!”
  
  谢老鬼根本就不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停在里面的东西又硬了,缓缓地动着,袁潇挣扎无力,只能被随着动作来回晃动。
  
  袁潇痛苦地想:绝不会有第三次!
  
  于是,那天他们做了五次。
  
  另外一边
  
  张晗跟闻远清见得不算勤,但在其他人眼中简直是比熟客还要高级几番。闻远清那些保镖一见着张晗的人,就话不多说带他进去见老板。
  只是这时屋里有人,保镖示意他稍等。张晗不急,他知道跟这个少年打交道马虎不得,别看对方年纪轻轻,但那是天生的狐狸精。连自己心中早年喜欢袁潇的事都摸出来了。
  
  他是喜欢过袁潇,在很早的时候,或者说袁潇不那么胖的时候。
  
  刚到大学的袁潇只有150,170的个子,也算不上多胖。张晗性格内向,早早来了学校,也不太敢上去跟众人打招呼。袁潇不同,跟他的胃口一样,他在众人之中也很吃得开。初见张晗闷声不合群,他觉得没什么,久而久之觉得这人挺傲的,也就试着约他一起玩。没想到,张晗答应了。
  
  袁潇觉得对方挺给自己面子,既然如此,就带在身边一起玩呗。
  
  没想到时间久了,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人越走越远,这个自己无意中示好的人却留了下来,胖子对张晗上了心。张晗也自然对胖子的好,动了情。只是他始终是羞于启齿的,就算后来性格有些改变,不再那么内向,这份感情也说不出口。尤其是胖子有了何夕,他也就心灰意冷,大哭一场算作给这场暗恋的交待。
  
  他现在,真的只把袁潇当兄弟,独一无二的兄弟。因此在谢寒亭这件事上才那么激动。
  
  想到这里,张晗不禁嘲笑闻远清的自作聪明。
  
  门在这时打开,一个老者当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拐杖,他瘸了一条腿。但他手中的拐杖仿佛是他的另外一条腿,走起路来快又稳。
  
  那老者看到张晗,便转头对闻远清道:“既然远清有朋友找,那就不用送了。”
  
  “戚老爷,您大驾光临怎么能不送?”闻远清转头看向张晗,吩咐道:“你先进去等我。”说完,便让开身,恭送老头离开。张晗猜测这位就是闻远清所说的高人之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才坐进屋子里。
  
  他等了许久,闻远清才来。一见他进来,张晗就开口道:“我改主意了。”
  
  闻远清脸色微变,“怎么?你想不做这门生意呢?”
  
  “不,生意照做,但我得多要求一点东西。”张晗搓搓手指,盘算道:“那个谢寒亭再怎么说也救过我们,没伤害过我们,要他死太冤枉他了。不如这样,你帮他把还魂珠抢到手怎么样?”
  
  “你开什么玩笑?”闻远清凑近张晗,火冒三丈地吼道:“我才十五岁,拿什么跟那些修道几十年的老东西争。何况这次不仅有几十年的老东西,还有上了百年的老不死,谢寒亭想抢,那是白日做梦。就算再加一个我,也不过是增加了一个送死的人!”
  
  张晗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他顿感头疼。但气势不能输,他用硬邦邦地口气说:“既然你办不到,那就别怪我无情,求助于其他人了。刚才出去那个老头看起来倒是不错,我想佛眼,肯定比还魂珠的诱惑大上一倍不止。”
  
  闻远清嗤笑一声:“你想求助于戚氏的族长?他绝对不会像我这么好心,愿意帮你。要是让他知道你有佛眼,他多的是法子逼你乖乖交出来。”
  
  张晗脸色不变,似乎一点没被这话吓着,心里却在打鼓。他不过是个门外汉,这些人以前怕是连面都见不着,谁知道人品是怎么样的呢?
  
  不过,轻易服输,就不是张晗了。
  
  “我早就说过了,走不走那条路是我的事,闻少,你还没有能力左右。”
  
  “好,你走。”闻远清也不多话,转身扭头,懒得看张晗一眼。
  
  既然如此,张晗便真的走了,动作不见一点迟缓,大步流星地出了门。他一路猛进到了电梯前,闻远清的保镖就来了,“张先生,闻少请你进去。”
  
  “他让我进去就进去?”张晗不悦地说:“刚才让我走的人可是他。”
  
  说完,便跨进电梯,径自按了一楼。一分钟后,张晗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不禁得瑟地翻了个白眼,接通电话:“喂?”
  
  “你回来,我可以照办。”
  
  “是吗?”张晗打起了太极,“万一闻少一会儿又赶我走呢?”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阵物品碎裂声,等声音平息,张晗听到了闻远清平静的语调:“你放心,只要你不反悔,我闻远清绝不二话!”
  
  “好,闻少可得记住自己的话。”张晗兴奋地抑制住自己颤抖的身躯,故作平静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改天再聊。”
  
  “稍等,我还有事儿找你商量,你先上来一下。”说完,闻远清就挂了电话。
  
  无法,张晗也不敢做得太过,只得上楼。
  
  他刚才只是在赌,赌闻远清的态度,赌佛眼的能力,事实证明他赢了。就算他张晗无权无势,也可以令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弯腰,因为他有他们所迫切渴望得到的东西——佛眼。而佛眼,也成就了张晗这个人的价值。
  
  张晗一进屋就见着闻远清房中的摆设换了不少,他笑容满面地走过去,似乎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完全不存在。
  
  “闻少,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儿?”
  
  “我对让谢寒亭拿到还魂珠这事儿,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个我们都知道。”
  
  “各大势力都在查还魂珠的藏身地,离查到应该不远了。但我有个短时间内,可以让我实力增强的方法,不过这方法需要张先生你的配合。”
  
  “我既然叫你闻少,你也别叫我张先生。既然合作了,为了事情能够顺利,能配合的,我也会尽量配合。”
  
  闻远清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手指来回抚摸着杯沿。他也才十五岁,个头比其他孩子要高且挺拔,喉结也突出不少,就是变声期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事儿你一定能配合,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配合起来张先生你恐怕会为难。”
  
  张晗明白了,这小子是想要报复,他只得开口回避道:“那既然会让我为难,就不要配合好了。”
  
  “啪!”闻远清手中的杯子碎裂,但他只是将手中的碎片扔进废纸篓,就压抑着怒气道:“如果张先生不配合,只怕到时候我和谢寒亭会死不说,你和袁先生也在劫难逃。”
  
  “是吗?”张晗分析道:“我和袁潇不过是两个小人物,谁会想来要我们的命?”
  
  “当然会想来要你们的命。既然我都死了,佛眼肯定是得不到了。我这人从小就学会了一个道理,既然我得不到,那就一定不能便宜了别人。我想只要我放出信息,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来帮助你和袁先生脱离苦海。”
  
  张晗的手抓紧了裤腿,紧紧地攥着。他现在真的悔恨,后悔自己顾虑不周,连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屁颠屁颠地跑来找闻远清。还以为这熊孩子再怎么有心机,也不一定斗得过自己,现在他错了。
  
  这熊孩子的战斗力可是大神级!
  
  “那闻少说吧,需要我配合什么。”
  
  闻远清笑得十分好看,他挥手示意其他人下去,待门关上之后便站了起来,一边靠近张晗一边解扣子,“佛眼这东西对于修行,那是有如神助的东西。如果他在我的身体里,我当然可以自己去感受,去修行。但现在,”闻远清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停在了张晗跟前,他细长的手指抚上了张晗的喉结,轻轻地下滑,手指下的肌肤便颤栗不断,“我只能通过与你的某些亲密接触,去感受它。当然,张先生既然喜欢的是男人,对于我的触碰应该一点都不反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不许举报!
  再说一次,不许举报!
  举报的话这点渣都是不敢发的!
  
  PS:虽然我知道神展开了,但我已经止不住写肉的脚步了!求把我从欲山肉海中解救出来!




☆、戚凤珍

  袁潇第七遍给张晗打电话,还是关机。幸好谢寒亭在边上说张晗健在,要不袁潇非得杀向闻远清不可。
  
  他恼怒地把电话摔在沙发里,头也不回地吩咐谢寒亭:“看一下孩子的奶温了没?”
  
  “温了。”
  
  “那就喂吧。”
  
  谢寒亭胸前挂着孩子,两只滴溜溜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他手中的奶瓶。谢寒亭手一动,孩子就举着手笑着要拿,谢寒亭的手到哪儿,孩子的手就举向哪儿。谢寒亭瘫着的脸不禁温柔一笑,低声叫道:“儿子。”
  
  “咿呀!”听到这声叫唤,小孩儿更加兴奋了。谢寒亭心头一软,奶嘴就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他以后叫谢睿。”
  
  “啥?”袁潇皱着眉头看他,明白后立刻反驳:“不行,那是我儿子,得跟我姓!”
  
  没想到谢寒亭也来一句:“我儿子,跟我信。”
  
  “不准。”
  
  谢寒亭直接无视袁潇的抗议,温柔地冲小家伙道:“谢睿。”
  
  “谢寒亭……啊!”袁潇刚想撑起身讨个说法,腰部一软,屁股一疼,他悲剧地滚下了沙发。
  
  老鬼赶忙闪过去,把他抱起。这下袁潇抓住了机会,揪着衣服料子不撒手不了!
  
  “谢寒亭,那是我儿子,我跟女人生的儿子,他只能跟我姓,要叫也只能叫袁睿!”
  
  谢寒亭低头看儿子,点头道:“是挺圆润的。”
  
  这话激得袁潇怒目而视,“别跟我唱反调!”
  
  谢寒亭把他放沙发上,继续去厨房喂儿子。袁潇扶着腰,气得咬牙切齿。这老鬼占身占心不说,连儿子也要抢!
  
  他刚想怒骂,张晗就回来了。
  
  “张晗,你可算回来了。”袁潇赶忙换了张脸,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好好的,奈何心虚不已。
  
  张晗冲他笑了笑,疲惫地说:“累死了,我先洗个澡。今天你去一下店里吧!”
  
  “……成。”
  
  见袁潇答应了,张晗快步走进浴室。一进去,他就痛得跪在了地上,撑着地面的手紧紧地握住,张晗想到闻远清那副得瑟的样子就牙痒痒。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张晗……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看到张晗洗完回了屋,袁潇整个人都轻松了,软趴趴地躺沙发上,指挥着老鬼做这做那。
  
  等一切事毕,老鬼抱着儿子走了过来,“还有什么要做的?”
  
  袁潇把光着的脚伸进谢寒亭怀里,老鬼自然地使自己局部加热。
  
  “多了去了。首先要去看店里经营得怎么样了。我跟张晗自从开了业,就做起了甩手掌柜,这一时三刻还行,日子久了可怎么了得。第二,要去给你买件衣服,你看认识你这么久,就没见你换过衣服,你也真够寒碜的。等会你把鬼奶奶叫过来,帮我看着孩子吧。”
  
  “带着孩子去。”谢寒亭立即表达自己的喜好,他喜欢小孩儿到放不开手。袁潇懵了,问他:“那我怎么办?你不扶着我我走路费劲啊!”
  
  袁潇第一次知道谢寒亭会开车,还是黑色的宾利。
  
  “你哪儿来的?”
  
  “有人给我烧的。”
  
  “这是灵车啊!不对!居然还有人给你烧东西?谁啊?”
  
  “一会儿再告诉你。”
  好吧,听他这么说,袁潇只得收起好奇心。只是他不免有些担心,生怕这车散了架。幸好一路无事,到了城北城隍庙附近。袁潇傻眼了,“来这儿干嘛啊?”
  
  “我的衣服只能在这儿买。”谢寒亭说着下了车,先接过孩子抱在怀中,再牵着袁潇往前走。普通人眼中这两人是在走,懂行才会发现这完完全全是在飘。
  
  城隍庙前香烛多。说起A城的城隍庙,那是由来已久,颇有来头。佛教四名山,五台、普陀、峨眉、九华,不仅有菩萨金身,还有历史上的名流人物为其塑像。A城的城隍庙,虽是道家的场子,但镇场的可不是一般鬼神,乃是赫赫有名的十殿转轮王。所以上赶着往这儿跑的名流雅士如过江之鲫。
  
  十几年前,这周边被开发成道家文化风景区。以城隍庙为中心,什么老君洞、道家学院之类的都建设起来了,一些道家的小玩意儿贩卖者,更是不计其数。
  
  谢寒亭牵着袁潇,一路飘到城隍庙背后那条巷子。一进去,香烛纸钱金元宝,寿衣棺材齐备好。他俩穿过这些物事直直往里走,进了家门脸稍旧的铺子。
  
  老板原是笑脸相迎,见着谢寒亭那笑就卡在了喉咙里,险些噎死他。
  
  “两位大老板可有这个?”老板的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摩挲一阵,袁潇明白了,埋头翻包摸出张银联卡。也怪他没事先问明白,以为老鬼的衣服可以在商场买。现在毕竟是他男人了,怎么的也该弄身像样的行头吧。就算以后谢寒亭还了阳,从此路归路桥归桥,他也算是尽了恋人的本分。
  
  “我就这东西,能刷不?”
  
  “能!百年老字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就是这卡是大老板您的?”掌柜的看着袁潇,袁潇瞪眼回看他,幸好谢寒亭解了围,“他不是鬼,他是我的内人。”
  
  这下,老板笑得脸上全是皱纹,躬身把两只迎了进去。袁潇侧头瞪了谢寒亭一眼,当先跟上。
  
  “两位要看点什么?”
  
  “我给他买衣服。”
  
  “要订做的还是制好的?”
  
  袁潇奇了怪了,“这鬼的衣服也能订做?”
  
  只见老板拿出了一本《vogue》,“你只要看好了,我就给你做出来,至于这价格就比制好的贵个五十块钱。”
  
  “制好的多钱?”
  
  “一身两百。”
  
  袁潇笑了,这比他预想的便宜太多了。他赶紧埋头给谢寒亭选了十来身。等选好就见着谢寒亭站在一个相框前面沉思,袁潇行动不便,只得出声,“我选好了。”
  
  谢寒亭抱着孩子飘过来,再拉着袁潇飘到那东西前面。
  
  那是一张老照片,发黄的纸,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东西了。里面是一家三口,男俊女俏孩子萌,都幸福地笑着。
  
  “你认识这里面的人?”
  
  原本见谢寒亭看照片就十分在意的掌柜,听到这话赶紧走了过来,“这位老板认识我先祖?“
  
  “嗯。”谢寒亭点了点头,“这个女人叫戚凤珍,我们曾经定过亲。”他转头看向袁潇,“给我烧东西的就是她。”
  
  老板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原来是祖母的朋友,还曾经的未婚夫,我给你打个八折,你看怎么样?”
  
  等两人置办了衣服,再写下谢寒亭的生辰八字交给老板,由他代为送货之后,就出了巷子。
  
  “谢寒亭,你是怎么死的?”袁潇再次发问,他真的很想知道,显然一句轻描淡写的自杀已经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
  
  “你不会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死的又不是我?”
  
  谢寒亭被这话弄得愣了几秒,才淡淡地开口:“我一出生,就不被族人喜欢。闻氏一族,就闻远清那一家的人精通卜术,他们说我切不可修习术法,否则会使我命犯孤还有命。”
  
  “什么叫命犯孤还有命?”
  
  “这叫五弊三缺,是修行之人都会有的东西。五弊就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就是钱、命还有权,我命犯孤,指父母双亡,命则是说我短命。父亲是谢氏的族长,不可出差错,所以小时候没人教我道术。只是我小时候经常跑到父亲书房玩,别人都以为我不识字,我却也如此。可我身边的鬼仆全是识字的,他们教我习字识书。没想到没人教,我自己看书也把那些道术看会了。后来我刚愎自用,以为自己天资过人,肯定能转命。再加上国家危难,我不愿隔岸观火,便学以致用,为国效力。结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被日本人盯上了。”
  
  谢寒亭停了很久,他的脸色没有变,袁潇却感到了他的难过,不由得把手握得更紧。
  
  “事情已经过了八十年,我也没什么好恨的。”谢寒亭微微一笑,“日本出动了一个团,围剿谢氏一族,我带兵营救却中了埋伏,被生擒。那些日本人在我面前一个个地砍掉谢氏族人的头,每砍死一个,就割掉我身上的一块肉。后来我不堪受辱,便咬舌自尽了。”
  
  “那时,我才知道不是所有国人都是一心抵御外敌。我们术士中的一个人站在了日本人那边,也是他设计灭我满门。在我死了之后,他怕我化作厉鬼报复他,施了阵法把我变为了地缚灵,就是那栋别墅的地界。”
  
  袁潇没想到谢寒亭身上还有这种曲折,痛心道:“你上次那种怪样子,就是你死的时候的样子?”
  
  谢寒亭知道他说的是哪次,轻轻点头,“我咬舌自尽的时候其实没立刻死掉,那些日本鬼子把我扔进了火里,所以正经说起来,我也算是被火烧死的。”
  
  “那上次那女鬼叫的煞鬼又是什么东西?”
  
  谢寒亭身形微顿,这奇怪的反应被他巧妙地掩饰过去,再加上袁潇一心扑在煞鬼两个字上,没注意到这一细节。谢寒亭低头,面含忧郁地说:“煞鬼,就是惨死之后只能下到各层地狱轮回受苦的鬼。”
  
  袁潇听到这话,心中更疼惜老鬼。他关切地拍了拍谢寒亭的手臂,“没事儿,你现在有我这张暂住证。而且说不定过不了太久,你就可以重生了!”
  
  谢寒亭露齿一笑,温柔道:“但愿如此。”
  
  谢寒亭极少笑,此时此刻这种灿烂的笑容更是见所未见。袁潇被他这副模样迷得有些头晕,情不自禁就扬起了头,嘴唇触碰到了谢寒亭的唇角。一个简单的充满爱慕的吻,却让谢寒亭目光变得复杂。他快速地扭过头掩饰住了内心的慌张,却感到袁潇倾身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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